日志
父亲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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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战争
炮火将所有的山顶削平
飞机像一群饥饿的老鹰
瞄准奔跑的年轻生命
一发一发地打弹弓
这是我的想象
父亲从未提起的战争
从战争走回寂静的村庄
有人把他当作电影中的英雄
有人编造着他的传奇
沉默，沉默变成几十年冰冷
于是，没有人记得战争
没有人记得他是一名士兵
我听到一声温柔的召唤
后来，又发生一次战争
我没有多高的理想
抚恤金可以抵挡贫穷
父亲将我的胳膊拽回
给我配了副近视眼镜
我想勾起父亲的记忆
在木樨地的墙上找那场战争
不看战火他只看死亡的数字
我用一个流言挑拨他的神经
有人不承认那场战争
昏花的老泪顿时结成冰
那么多人，那么多人没了性命
那道，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艰难地要给自己一个证明
我继续着残酷的捉弄
死那么多人的南京
海那边不也说不曾发生
旧历年间一场重病
父亲艰于呼吸艰于发声
听到电视里冒出一个姓氏
突然嚎啕一声泪如雨倾
年轻，不怕死，跟飞机耍胆大
我赶紧握住他的手让他看吊瓶
原来，父亲从未离开战争
战争从未给父亲创造和平
他们在和平里享受安宁
他们在安宁里滋润生命
他们赞美战争，歌唱英雄
父亲只记得狰狞只记得生命年轻
2015.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