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啊火车

 

安居士20170412

 

火车啊火车

辗轧过多少青涩时光

那些遥远而忧伤的春天

欲望的种子汹涌而来

不可遏制地膨胀膨胀膨胀

膨胀到快要爆裂

雨后清风细数着阳光

蝴蝶纷纷翩翩而来

草木散发着少女的体香

蜜蜂嘤嘤嗡嗡飞来

撩拨着花儿拼命地开放

 

火车啊火车

陪伴过多少孤独时光

那些漆黑而寂静的夜晚

想象的车厢曲折蜿蜒

一直延伸到梦境中的远方

它从来处来又往去处去

途经山丘河流和村庄

装载着无数秘密和惊喜

掠走站台分别的哀伤

辗转反侧怅惘迷茫

凝神谛听车轮哐当哐当

 

火车啊火车

你听它愤怒地吼叫着

那些制动强劲奔跑迅速的轮子

蛮横地从我身体上辗轧过

碾过童年少年青年中年

我被生活碾压成一张张旧照片

在记忆的狂风中飞舞

体制发出一声冷笑

命运的表情诡异而模糊

他们呼吸急促追着跑

而我已不在这一列火车上

 

曾经深爱过

 

安居士20170413

 

多年以前，我一直生活

在一条东西狭长的小盆地上

天上的银河落在人间

一脉汉江自西向东渐行渐阔

江南有武侯墓和温泉

江北有马超墓和天荡山

从阳平关到安康的铁路线

沿着汉江曲曲折折一路蜿蜒

 

多年以前，曾经迷恋过

在火车旁边住过的那些岁月

童年和伙伴一起猜火车

望着绿皮车厢数一遍又一遍

少年时在铁轨上走平衡木

一阵狂风把衣服和头发吹乱

躺在铁轨旁的路基下

遐想未来坐着它抵达远方

 

多年以前，曾经深爱过

在小盆地的铁路旁那段生活

年轻的海魂衫和红衬衫

在青山白云蓝天下激情飞扬

夕阳把牵手的影子拉长

黄昏时刻听火车一声长嘶

在轮与轨的摩擦声里

两颗灵魂从羞涩试探到滚烫

 

多年以后，我选择离开

乘坐着昔日猜想的那列火车

从汉中盆地到关中平原

登上大雁塔眺望八百里秦川

痴爱着十三朝古都长安

偶尔一列火车从梦境里穿过

仿佛时光倒流命运逆转

曾经深爱过的往昔浮现在眼前

 

空

 

安居士20170413

 

在自己嘹亮的哭声中开始

这一双手牢牢攥紧

有形和无形的全部资产

大把的时间和空间

看他使劲蹬着腿攥紧拳头

贪婪地吮吸母乳

 

一双手禁不住也攥成了拳头

另一个我渐次退到从前

此刻正好有一列火车经过

仿佛一阵狂风吹过我的一生

等到所有车厢哐当远去

母亲已经在地下长眠

 

看窗外退后的景物瞬息万变

曾经无数次坐在火车上

泪水浸湿故乡又被阳光晒干

熟悉的面容渐渐模糊

行李愈来愈显沉重

攥紧的双手为何颤抖

 

在别人干嚎的哭声中结束

这一双手慢慢松开

所有的牵挂烦恼念想

变成了两手空空

看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另一个我悄然退后

 

此刻一列火车呼啸而来

每一节车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