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洛

 

孙杰只是一个平凡的孩童，他来自贫苦之家，而且有关于他的传说中不见他父亲的影子，也许他与寡母相依为命。

可是，孙杰也许注定会是个不平凡的人，发现这一点的人是私塾房里孙杰的先生。先生发现，没钱买雨伞的孙杰，在下雨天身上却是干生生的。先生还发现夜里走山路的孙杰，身边若明若暗地似有一个人掌着灯笼为他引路，先生问孙杰时，孙杰却只知道他自己是一个人来去。难怪这孙杰来得早、回得迟，却从没有在崎岖的山路上磕碰着过。

过去的先生都懂点易术，孙杰的先生大概对四柱八字之说更通些。先生问过孙杰的生辰八字后大吃一惊，此童竟有帝王之命。先生忙把孙杰的母亲找来，俱以实情相告，吩咐她要好生培养儿子。先生还再三告诫孙杰的母亲，千万不可与人提起此事。

但孙杰后来没成了器，就坏在他母亲的那张嘴上了。孙杰的母亲本来嘴头不好，听了先生的话之后，更加嚣张了。与邻里有了纠纷之后，就连洗锅时也不忘大声吼着：我儿可是当王的命，到时候咱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她一边吼，还一边气恨恨地拿着筷子往锅里乱撴。

孙杰的母亲这一闹不要紧，把灶神爷给惹上了。传说这灶神爷有监听各家长短、并上报玉帝的职责，要不然腊月二十三为什么会供灶神爷甜甜的粘嘴麻糖呢！

这灶神爷把孙母的一举一动都上报玉帝那里。玉帝一发怒，拔在孙杰头上的那个成王的指标就被取消了。岂止是取消？两个南蛮子出现了，他们也许就是天帝冥冥之中派来的终结者。

在晋北地区，有许多关于南蛮子的传说。说是南蛮子，实则多是河南人。柏杨先生说中国人有劣根性不假，这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之间的互相歧视就是劣根性之一。好在如今的社会主流是提倡民族平等互爱的。

过去中原人蔑称晋北人为旱地鞑子，以区别于蒙古高原上的草地鞑子，而晋北人则回敬中原过来的人为南蛮子或老侉儿。中原人说晋北人不讲礼数、野蛮，晋北人则觉得中原人肚子里头坏水多。历代的传说中，这南蛮子来了之后，多是来破坏分水、挖掘宝藏的。

有时候，我想，之所以晋北的民间传说中出现了这么多不光彩的南蛮子，是不是因为历史上曾有中原政权，派遣特工来到与之对峙的北方游牧政权地界上从事破坏风水的活动呢？嘿嘿，扯远了，还是回到孙杰的故事吧。

两个南蛮子来到晋北的山区，他们看准了一座山下一定有宝贝，于是他们动手挖了起来。但这座山恰恰是孙杰身上的王气聚集之地，也就是说，孙杰吃这座山的风水。

孙杰正在家中爬炕沿，他的一条腿蹬地，另一条腿搭在炕沿上，但年幼的他怎么也爬不上炕去。孙杰向他妈呼救，孙杰的妈手中正忙着事，顾不上儿子，于是喊道：“一个儿上哇！我顾不上！”谁知那两个南蛮子已经把宝贝挖到了，是一个金人，一条腿蹬地，另一条腿搭在马背上，是孙杰彼时的模样。

孙杰的王气被破了，从炕沿上摔在了地上，鼻子里流了两管儿血，死了。后来人们的传说中说，假使当初孙杰的妈妈帮儿子一把，那南蛮子寻找的小金人就会跨上马绝尘而去，孙杰的王气说不准也就不会被破掉了。

我于2000年下半年在五台县灵境乡中实习时，得知附近留定寺乡有一个村叫太子城。向当地的教职工打听太子城的来历时，他们为我讲述了这个离奇的故事。孙杰没有成王，所以他曾居住过的地方就被称作太子城。当然以此作为太子城的来历实在太牵强了。

但让我吃惊的是，参加工作后在应县竟然又听到了这个故事，只不过孙杰成了浑源人。而且孙杰死后，本来上天为他安排的王候将相也流落民间了。比如在应县民间传说中的那些传奇人物：夜斩木虎鬼的游侠曹老宰，江湖神医小大头儿。五台县民间也有类似的人物，有强粱之辈，有卜筮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