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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里的花朵》
——读阿依古丽的诗集《身体里的风景》随记
磊子
写了大半生的文字,爱了大半辈子的文学,有时候我不免也会有些许的困惑,时光荏苒,逝水滔滔,有多少宏图伟业转眼间都灰飞烟灭,化为了明月清风,我写这些有什么用?我的文字有意义吗?在无边无际的孤独和寂寞中,恍兮惚兮,我始终找不到答案,找不到文字之外的心灵慰藉。也许人生有太多无法言语的倾诉吧,因此我们只能选择文字,写给自己,写给那些能看到这些文字的人,写给这世上那些心心相印的灵魂。我想,这或许就是文学与生命的关系。 正如阿依古丽在《告别的另一种方式》中所说: “我只想对您说,这是一个必须述说的时刻。 在夜半更深或遥远的旅途抑或繁忙的工作之余,我和她不期而遇,许多句子和词语脱颖而出,顶破我的腹腔,或欢喜、或忧伤、或悲悯地站在我的眼前,像我的孩子,像她。 我怎么能拒绝她们?我怎么能冷落她们? 让她迎接阳光吧!让她再次成为阳光灿烂的自己,让她成为散发着不同光芒的自己。 一个母亲只能做到这些了,一切倏忽即失。 在不同的时间,总是突然想到同一个人,想到她,成了我今生惟一持续最长难以忘却的生命体验。” 在另一首诗《世界的血》中她这样写道:
“你不想让灵魂睡觉
每天拿起笔来
唤她适时的醒来
和自己谈心说话
你不想让世界失重 成为栀子花的依恋 即使阳光 还没有来到栀子花盛开的地方 你也不会拒绝奔涌前进的热浪
你想让灵魂醒来
在你最期待的时刻
走过来伸一伸懒腰
和你一起迎接初升的太阳
你想奔向远方
追赶太阳旁边的云彩
早晨在天之涯
傍晚到海之角
你想成为这个世界的血
在太阳和月亮之间流淌
听众是蓝天白云亲爱的众生
观众是山水江河挚爱的祖国
——《世界的血》”
我想,没有什么比阿依古丽说得更好的了。这就是一种生命的真实体验,每一字,每一句,都从心灵最柔软的地方流泄而出,缠缠绵绵,含泪绽放,带着体温,带着芬芳,那是生命之树上结出的花朵。这一树的繁花啊,是经历了怎样的风雨摧残,才会绽放得如此美丽而灿烂。而这样的生命体验,如果不形诸于文字,又如何能表达得如此淋漓尽致呢? “宝贝,你每天都要把笑容挂在脸上, 让所有的人知道你只有幸福没有悲伤。 你每天都要多做有趣的事,多想开心快乐的时光, 挽着爱人的手伤心哭泣也不要松开。 人生的旅途上有和风细雨也有狂涛巨浪, 孤苦无助时也要时时刻刻记住回家的方向。 宝贝,你要活得幸福啊,要幸福! 就像生长在路边那些不卑不亢的小草。 卑微弱小的幸福才最可靠, 看它们一天天一年年总在微风中欢乐幸福的歌唱。 ——《宝贝,宝贝》” 这是一个母亲写给女儿的叮嘱,朴实的语言,真挚的情感,还有什么样的诗句比这样的诗句更感人的吗?这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呵护和守望,这是一段情感对另一段情感的缅怀与纪念。读着这样的诗句,会让我们想起遥远的童年,想起那些在母亲怀抱中的芳香岁月,想起母亲轻拍着自己浅浅吟唱的那首舒缓温暖的摇篮曲。什么是诗,什么是美,我素无研究,但我想,诗歌不应该是一种玄妙的东西,更不是云山雾罩的故作高深,再深奥晦涩的理论都不如一份平实朴素的情感来得真切自然。写出自己内心最想表达的东西,抒发自己内心最热烈的情感,那应该就是一首好诗了。 在阿依古丽的这本诗集中,最让我感动的往往就是这样饱含生命体验的诗句,赤诚坦白,狂放粗砺,一任天然。她写生命的成长写得那么强悍而炽热,那么大胆而率真,似乎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扑面而来,会让你有一种灼痛感和战栗感: “成长是那么迅速的使你如花似玉。 膨胀的双乳,盛满鼓胀的甜蜜和骚动。珍珠白的肌肤,那窜动青春火焰的红晕,丰满的臀部,纤润的肌肉,那激荡跳跃的青春的音符,那自信傲慢的眼神,腋窝和私处肆意疯长的毛发,那微黄的毛发,那流淌着父亲母亲血脉的毛发,野草一样的毛发,开花的毛发,充满香味的毛发。 青春的香味,使你无法平静,你害怕它们。你四顾茫茫。你诚惶诚恐。在成长的恐惧中,你没有来由地沉默。一个少女的沉默,不让任何人知道。一个少女的所有和所无,不让世界知道。 在西部,在中国西部准葛尔盆地漫天的黄沙里迷失的少女。青春四射的少女。跌落在自己的深渊里的少女。 这骚动的青春,宇宙之初的感觉,一片浑沌,一个雾茫茫无法诉求的空阔和落寞。一个永不停息的旋转着的黑洞。不知道来路,也寻不到归处。 死亡一样的感觉。青春的感觉。你渴望拯救。谁能将你拯救?
——《青春的香味》”
有时候我就在想,是文学选择了我们,还是我们选择了文学。在这个红尘滚滚的世界上,我见过了太多虚假的文字、粉饰的文字、表演性质的文字、讨好献媚的文字,那不是文学,那只是一种生存技能、谋生手段,那只是一种虚荣和浮夸,那只是一种百无聊赖时的自伤自怜。当文学失去了内心最真实的表达之后,就沦为了青楼卖笑的妓女,无论其外表如何的粉妆艳沫,都难掩其内心的浅薄和堕落。
在这个花满枝头的季节,我读到阿依古丽的诗,似乎闻到了生命之树上开出的花朵的芳香,这样的文字,像生命本身一样自然舒畅,如从大山深处蜿蜒流出的涓涓小溪,虽然经历了严冬的萧条和肃杀,却依然清新而明快,曲曲折折,一路走来,吟唱着生命中的那些美丽的风景和收获的感动。
“从中原到江南 爱情有了太多的含义 过去的就过去了 过不去的 总在那里等我们回去 人生是一张没有回程的车票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还是放飞这些长了翅膀的诗句
——《爱情》”
诚如阿依古丽所言,人生是一张没有回程的车票,不管旅途如何的艰辛困苦,我们都回不去了。我们经历过,我们感伤过,我们哭过,我们笑过,这一切都是不可重复的。唯有这些文字,是我们生命之树上开出的花朵,无论冬夏,无论春秋,都会让我们心怀欢喜,充满感激。每每捧读起来,都会深深地吮吸到生命深处散发的幽香。当我们的生命苍老得像一棵千年古树,再也发不出嫩芽的时候,依然会有花朵的芳香美丽着过往的一切,这就足够了。真的。
作者磊子,河南籍作家。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先后在《收获》、《当代》、《小说家》、《钟山》、《清明》、《青年文学》、《莽原》、《福建文学》、《漓江》、《东海》、《春风》、《小说月刊》、《厦门文学》、《女子文学》、《百花园》等文学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数十篇部,出版过长篇小说《长河悠悠》、《我们的日子》、《最后的情人》,《风过中原》中短篇小说集《流失的季节》,散文集《磊子散文选》等著作,现供职于平顶山市日报社。
沧海一鹤: 诚如阿依古丽所言,人生是一张没有回程的车票,不管旅途如何的艰辛困苦,我们都回不去了。我们经历过,我们感伤过,我们哭过,我们笑过,这一切都是不可重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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