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十一首：永恒

——致S.Z 

阿依古丽

开篇 

如果我给你的

不是甜蜜

如果我的歌唱

留给你苦涩的回味

就让我唯一的钟爱

化作一片轻柔的落叶

腐烂成你脚下

湿润的泥土

初识

自从上次见面以后

我心情沉重

像结满果实的枝条

整个身体

被你感情的枝叶

秘密缠绕

我开始变成

另外一个人

痛 苦

整个冬天我沉默不语

我把歌声交给泥土

我把语言交给爱情

漫长的时令已剥夺了我

所有的表达方式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得到的秋色

都成为使命和责任

我失去的岁月

正一点点燃烧我自己

敏感

我对电话号码产生兴趣

我对窗外的脚步深信不疑

我对熟悉的笑脸开始陌生

我对陌生的心意开始亲近

我读着一本诗集津津乐道

开始采集献给你的词句

我读着一篇小说仔细玩味

好像处处都弥漫着你柔情的香气

好像我的生活已酿成甜蜜

好像我的翅膀已深陷其中

——无法飞翔

心 愿

为了迎接你

我把你最喜欢的花朵

披挂在身上

站在黄昏时的山冈

我像你梦中出行的花娘

献给你了那么多

开满鲜花的诗句

我手中时刻紧握的

一朵素馨花和我

心中的花朵一样洁白

它已跟随我走过

整个少女的时光

我没有轻易赠予人的

最为珍贵

高贵的心灵储藏了那么多

祝福你的诗句

我要让你

在我美妙的心中沉浸

让我的花朵斟满美酒

我要看着你

像果实一样沉醉

被吻

我像受粉后的花朵

满怀甜蜜

让你的浆液

一天天

充满我的身体

一天天

我的身体沉重

形将倾覆

我的青春也凋落

最后一次

少女的花季

被吻之后

我成了一个

真正的女人

甜蜜

整个黄昏

我的脸蛋

像落日染红的西天

飘满羞涩的红晕

我的手臂低垂

像坠满果实的枝条

伸向黄昏笼罩的山冈

你足迹走过的地方

处处长满鲜嫩的青草

像紧贴我的胸膛

你手掌抚摸过的花朵

是青春精雕细琢的皮肤

朵朵变得温柔宽厚

就像你的胸怀一样

早晨

早晨太阳照亮我的屋子

我却感到是你的光芒

贯穿我的身体

疼痛的创伤在你的抚慰下

依旧疼痛，我的身体

像洪水泛滥的山峦

在一点点撕碎我自己

明亮的眼睛，纯洁的心灵

此刻就像两只被打碎的杯子

锋利的碎片溅落一地

天啊，该怎样收拾这残局

我问苍天，也问自己

问身旁和熙的阳光如茵的芳草

——生活为什么

就像搏击风浪的木浆

绝望

身上沾满温热的泥土

眼睛却弥漫了沙粒

我的心像北风伤害过的天空

留下来的创伤

在一点点吞噬我的热情

像草叶上的露珠坠落泥土

你再也不会向我抬起视线

我的身体从此失去珍珠的光彩

我的心至死都要布满苦涩的黄连

此时此刻，我才是一无所有的乞丐

残忍的命运像狂暴的北风

无情地抽打我的身体

通向我的道路也一片黑暗

处处都是死亡的呼唤

晚钟

生命的晚钟击碎停滞的时间

古楼阴森可怖

玫瑰的香气都使我感到晕眩

随风飘来的歌声

是那么柔弱无力

残阳抹在天际的红霞

都使我不安，使我痛苦

今晚，不要有月光

掀开我的窗帘

不要有风

来到我奇妙的空间

任何细微的窥视

都会使我

不能把生命的美酒奉献

死亡

死亡是我

酿制千年的美酒

树木、草根和家园

已经被我欲望的火焰焚烧

我也从一个天堂的女王

沦为地狱的乞丐

没有阳光，也没有月光

黑暗中我像一片落叶

在泥土中腐烂

孤独的时候

我就大声呼唤

声音震颤十八层空间

饥饿的时候

我就去寻找谷粒

走在弯曲狭窄的小径

那些迎接我的微笑

像一支支飞来的冷箭

一次次把我伤害

我的孩子和爱人啊

我的亲人和朋友

此刻，是不是也有

丝丝缕缕的清风

吹拂到你们的心上

祈求

阳光多么美好

温暖的春天使种子

萌生新生的渴望

沉默已不属于这片

丰腴的土壤

生命已在这里

轰轰烈烈地生长

祈求上苍

让我永远充满

——善良和吉祥

祝愿爱情

是滋育我的土壤

——地久天长

让我的生命岁岁年年

蓬勃出永不衰竭的

——希望

1999-7-19完稿

2018-2-25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