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
正如豹在你脱口而出时 它已来不及纵身
在某个路口
你不可能碰巧遇见 它绸缎一样流过的身影
在闪电一样抵达一千年的距离之前 锥心的痛
不可能在语言之外 预先咆哮如雷
老家南边那座披着雪的大山我从未走进去过
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豹 狮子 大虫 还有蝙蝠之类的
父亲说那里的鹰能叼飞一只羊
而半夜有麝香徐徐飘进帐篷
(或许还有火一样的狼吧)
而我 从小只习惯于骡子青灰色的忧郁
我不知道它的母亲是驴还是马
它没有马宽阔的背和臀部 没有它会突然昂起的
庄严和悲悯 也没有驴的沉闷 倔强 与滑稽 只知
它无法复制自己 它是火花
它经常从我的手里 脱缰而去
从山坳到山顶 一路冲过无数翠绿的麦田和青稞
留下一道细细的犁沟 无法迂回包抄 只能顺从
它让我愤怒 疲惫 也让我兴奋
甚至在梦里 我梦见了它的命运 纵身跳下断崖
20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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