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克勤新浪漫派短诗选(十三)
母亲在坟里
冰雪下面,坟里的母亲
用陪葬的纺车纺织出
大片大片的嫩绿
打发春天穿上它
来到地面
还是生前的老习惯
没忘倾尽心里的温热
绣几朵小花
在上面
最后一块冰突然哭起来
母亲坟的姿势像她在埋首劳作
蒙一身尘土
身边簇拥无数
红黄绿的孩子们
寒夜下面,坟里的母亲
抱起那片霜雪打落的太阳
暖了擦,擦了暖
忙忙碌碌一个冬季
终于将鲜美温熙的新太阳
挂在春天的屋顶上了
于是,母亲的气息
在光里弥漫开来
到处是母亲的温馨
母亲已通过死亡
活在整个天空下
母亲坟的姿势像她在埋首劳作
蒙一身尘土
身边簇拥无数
红黄绿的孩子们
父亲
我的老父亲是株大树
提起
全身的血液
染成我的两个
红脸颊
还摇响一身会唱歌的叶子
围着我跳舞
我是他的一枚果实
有一天
我变只红鸽子飞去
父亲,一夜
凋零了所有的华发
雪捎来话说
他骨子里还有一脉
阳光的积蓄
要我在春天
回家
妈妈
您第一次吻开我的眼睛——
就给了我无边无际的天空
和永远神秘的大地
您的乳汁
像两条巨流
浮起我生命的船
你的怀抱厚大的手掌
永远无穷无尽地在我面前展开
——无论生死
不管我走到哪里
永远走不出您的泪
不管我长得多么高大
即使头触着太阳、星星
在您面前,妈妈
我也很小,很小
像您手里的
一小粒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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