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劫持的春天》
一只蜜蜂落在脚手架上
在这场新雨后抖落乡村的暗香
它忐忑的眼神盯住争先逃离的花朵
花瓣上滚动的水珠闪着光
晃了它的眼
一株不知名的野草从钢管的圆心探出头
像个迟到的孩子
或许它经过长途跋涉
弱弱的面黄肌瘦
好在没发生意外
好在它来的不晚
或者它把春天劫持在草木燃烧之前
它的手掌已结满老茧
适合安抚
好在蜜蜂来得及时
还有意料中的默契
《我的自画像》
四十不惑
这些年把自己装在搪瓷缸子
在异乡盛酒的容器
不知不觉身体有些膨胀了
做过一件很牛逼的事
装醉打了查暂住证的联防一拳
偷过工地的钢筋,凑足买车票的钱
扳倒过马路边的站牌,以为它和我是兄弟
砸过一个足疗店的玻璃,因为那个向我招手的女人
是工友的老婆。是那个倒霉蛋因工伤截去一条腿的半个月后
差点偷到工头的大学生二奶。所以差点是我的诗写得还差一点
兜里的钞票太少只有汗渍没有血迹
四十不惑
不惑的结果是头越来越低,路越走越低
怕我老子惦念我,怕我儿子瞧不起我
我老婆说你就不怕我跟人跑了?
我说祝你晚年幸福
《墙》
异乡的夜里
我已习惯做一个盗窃犯
翻过工地的围挡,翻过钢筋水泥的墙
翻过霓虹幻化的墙,翻过尾气凝固的墙
翻过公园装饰性的透视墙。送偷盗的东西
是赤身裸体的我无法装下的细软
我始终无法逾越的
是稻草人用月光修好的,故乡的篱笆
那个正月里被我撕开的缺口,冻上一层青霜
我还没准备好,它就变成一面镜子反着光
许多梦里走动的人,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
我闭上眼。伸出的手不再溶于夜色
做不出攀爬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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