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月,衔着一枝梨花的白
离散了。一旦想起,就会
沦陷,落在延展着的柔软处
我已不会轻易说出你,住过哪里
喜欢过什么。
终于要落了,那些轻软的呼吸,
一种渐渐收场的嫩绿,
一种选择认错的纯洁念头,
都挥起甜风,羞于露齿,
都忠于一粒粒初衷
落地的声音,散发美香,飘远。
只有我,山一重水一重,
在晃悠。一再把思念开垦,
选择浇灌。对蓝天致敬,
对森林致敬,对所有微小的事物致敬
最后向你致敬,
最后说,只有你未曾爱过我
其它的都爱了。
◎ 当我为了爱而爱你
当我游历完所有的疼痛,
黎明随后就为我来到。
当我只想要一个
比梦稍大的地方。我相信,
沿着那条脚踪,敢想就能做到
敢怀疑就能寻到真理
在沙滩和林中见过你
在白雪和苹果树的枝叶里见过你
在茶几和一些草履虫上见过你
在所有速朽的事物里见过你
当我为了爱而爱你,
魅惑的洪水会淹没成熟
我们的春天会如期而来,
肆虐的寒冷,化在口齿里
会被裹挟,被一阵灼热占领
会被纯洁无暇的光泽
一一褪去骄傲,
◎ 如果给你挑一盏灯
我不适宜强说忧愁,
如果给你挑一盏灯,我不会挑给你
白炽灯,任何但凡有点微亮的
在精简成一公斤,即读完
三百九十页的重量后
我要给你一段关于黑夜,关于阴影的
告诉你城草和乡草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城草的受宠:
只要几只脚几个屁股
绿色,就越压越结实,比大地
矮上半截身子。
对抗总是存在的,
比如,生机活着,就让死亡感到难过
◎ 一颗卸下躬行慎取的响声
有种苦,大于皮囊的雪白,
大于讹传的口吻,
大于瘪出一个个凹的悲悯,
更多的时候,应该大于
刚被泪水灌满的眼线
这缓慢抹去的过程,
愈走,卸下包袱,愈沉重。
终于有一次,心只是落了
脚尖的绿团就微微弯曲,
要滴出一颗响声,
一颗卸下躬行慎取的响声。
虫鸣时分,拾阶而上,一步一步接近
自己暮年的样子——
悲悯,忠实,一人独行
◎《醒来在不知名的客栈》
我醒来。在一个不知名的客栈
又见到那样的床铺子了
我的眼睛红了,我开始喘着小气,
喃喃叫着自己的小名,
那么有力,嘎吱嘎吱作响
我甚至,和梳妆台边久等的胭脂
在赌气,对质堂前。
这一切的缘由,全都归于贪杯,
全都归于昨日的仰慕,
这真让人恍惚,我远方的朋友
在一次又一次的情欲里,
你终于答应。把古铜色的身躯
丢给我,丢给我统治。
这黄昏般的慈爱,
这次情真意切的肉体接触
没有人知道,会成为我的秘密
请你放心,放心
◎ 毕竟,它含情脉脉的陆续眨眼
就这样,在她的瞳孔里布阵
看红果子渐渐地熟透,
溢出,产生一个又一个分泌物
时而是亮丽色的,像一种宽慰
时而是灰色的,仿佛焦虑还在增殖阴影
更有甚者,成了右倾的一场大风
啪啪地朝里灌,冷冽,彻骨
一步一步地接近
接近红色洪流泛滥的真相
嘘!醉酒归来之际,
还请沉默,不向任何人道及
还得当心,第一个喊我名字的人儿
第一个活着的墓碑和野兽
第一个突然苏醒,伸出舌头的
树影,车流,岩石
毕竟,它们正含情脉脉的陆续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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