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扯与分裂（六首）
◎玄荒
一，
一棵树无可奈何
被移植到城市
根上沾着泥，泥里拽着断根
呼吸着金属质的空气
一抔泥土被悬上高高的阳台
大地生生割掉的一块
栽植上花草
多么鲜艳翠绿的疼痛
乘火车二千里，转大巴，公交，步行
中间一截一截的距离
拉长的肢体
又如何才能说走就走呢
梦是一所车站
云是一辆车
流水是一条归乡的路
群山是一匹匹快马......
二，
嫁结于城市的一截木
排斥与无视
如同油与一滴水擦肩而过
一半在南，一半在北
地理的天平上，无法准确分割自己
哪边该重，哪边该轻
思想常常乘夜逃离
一株苞谷
怎么也无法与景观树并列站立
现在的我只是倒影，一付空壳
心一直贴着故乡的土
忘记城市
三，
怎么掰也掰不开的大手攥小手
怎么掰也掰不开的目光缠绕
梦里的喊声，常常惊醒城市的灯火
满脸的汗水掩映着辉煌的天空
故乡无法分割，更无法稀释
一层一层深埋心谷，溶于身体里的河
坍塌的墙，碎裂的瓦，锈蚀的锁
是记忆闪烁的显影，挥之不去
四，
想打电话
又怕知道故乡的事
怕被问，不知如何回答
不知是什么东西
堵住我的出口
填满了我，捆住了我
常常如鲠在喉
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层层叠叠的帐啊还不清
常常自己与自己争执
争执不休
一晃又到了春节
五，
一辆坦克轰隆隆开了过来
坚不可摧
土地在颤抖
碗从饭桌上翻落下来
庄稼到处躲避
耕牛在城市的餐盘里消失
房屋随时随地坍塌
或划了押等待拦腰折断
锄头腐烂了
木柄还坚挺着咬着牙
它要返青，它要长出绿叶
可土地被水泥盖帽
像一顶钢盔
六，
故乡要在安置之前拆迁
安居？安居！
农民！农民？
僻壤啊谁叫你是僻壤
商品经济！买家市场？
规定啊就是规定
法治啊它就是法治——
顺从吧！胳膊扭不过大腿的民生
（话外音）——
军艇正在下饺子
非洲援建遍地开花——
一带一路啊也带带河洪
中国梦里到底有没有他们
撑一下潦倒的屋顶吧
拉一把坍塌的我的故乡
熄灭的希望
折断的翅膀正滴血
|
发表于 2018-1-31 16:48
收藏
分享
楼主
发表于 2018-2-1 19: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