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作二首:
自画像
头上顶着花喜鹊的家伙,不停给人间写信
每次流星划过,又石沉大海
青天白日蘸着黑墨,画龙成蛇,帮蛇点眼药水的
庸医、蠢货。亡国之君投胎的草民,与一群汉字
惺惺相惜,又十八里相送……
鼻子,借了老鹰兄弟啄尸食腐的金刚喙模具
好比:阴影中的事物,平添几分惊险
或者说:嘿,他的鼻子徒有特朗斯特罗姆的陡峭和寂寥
私家池塘两眼,风水极佳,养不了鱼和美人
它偏爱:吹面不寒杨柳风;打磨古人的月亮
并把高不可攀的星星,占为己有。因此,此水
常有逆流成河的悲伤
俱往也,烟波浩渺。金钱、名誉、地位……
口水东流。唯路有腐坑,骂骂咧咧,一跺脚
甩手而去……还算规矩的牙齿懂得,跟柔软的事物
斗,就是窝内反,放倒水,直至民不聊生
父母造我,上帝在打盹。于我而言,上帝吝啬
有偷工减料之嫌。这不是谁的错,对上帝来说
我是系着心、魂魄、创造这三只风铃,最短的
那根柱子,风吹过人间,哗哗作响……
画不出的部分,尚在迷途,正加班加点往回赶……
对于一块走下坡的石头来说,它的内心
比屎壳郎年轻,比西西弗斯着急
2019.01.12
与老表吃酒
六七个硬菜,向我们:生活的困兽跌软
你左望右望,然后舀起一勺鸡蛋羹
我吃惊,你已六十有三
背一台冰箱或洗衣机
爬四五层楼,还那么吊儿郎当
你说,这瓶美人醇,女婿送的
一直没舍得喝,来来来
我们好好弄几杯
干了,老表,为你三十年前
洪泽湖边林子里,给过你温情的女人
秘密,经你口谕,我一直没说……
——她,裤子口袋里滚出一把硬币
那些闪闪发光的爱情,因为穷
你又,帮她默默地捡起……
干了,为你不惑之年
在工地遇到捡垃圾的命苦妇人
我的表嫂。如今,你们都老啦
谁也斗不过,时间留下的硬伤
剩几颗门牙,算是装点门面
假牙总归是假的,你说,不装了
真正好菜,啃不劲,也嚼不香
我们晃晃不多的酒
眼神,斟满四野的风
干,干干……
2019.01.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