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读闲书到了上瘾的地步，就像是现在的孩子们迷恋网络游戏。
“饥不择食”是当时的真实写照，只要是课本以外的文字都要拿来充饥，已经可以读出味道了。为了借别人的书读，采用了五花八门得非常手法，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笑，老实巴交的蔫人竟能干出如此荒唐的事。
我生来瘦小，但长着颗硕大的脑袋，学习成绩自然总是名列前茅，特别是语文，每次作文都被老师用红笔画得稀里呼噜，有几篇命题作文被老师拿去给高年级的同学当范文解读，学哥、学姐中有人怀疑我是“誊文先生”，我心里清楚，这是读书的结果，经典的句子和新颖的思想早已在我脑海里生根了。
记得上初二的那年，高一三班的男生和起伙来作弄我，让我代写一封情书，条件是任务完成后送我一本郁达夫的散文精选，我没有考虑就痛快地答应了，这还不是小菜一碟，还有如此诱人的丰厚回报。
当时我正在阅读《拍案惊奇》，就按书生给小姐捎话的模式脸红心跳地糊弄了一篇，文绉绉，半文半白，洋洋洒洒也有好几页，最后一时兴起，还自作主张留下藏头诗，告诉学哥这是免费赠送，以表知遇之恩。
几天后，我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郁达夫，却被校长传唤。
原来情书是送给四大美女之一的“林妹妹”，高年级男生评出的校花中之精品。林妹妹真名林文耳是校长的小女儿，来自大城市的缘故，年纪不大，却已经亭亭玉立了，在小县城中特别惹眼。
校长曾是省城师范学院中文系的讲师，和自己得意的学生擦出了感情，为了爱放弃了大学的工作，回到了县城的中学教书。林文耳本来是在母亲身边读书，父母的离异将一个“北大的苗子”变成了不思进取的“太妹”。无奈之下，校长和两任妻子达成协议，让小女儿转学到小城读高中。
与比自己大十岁的后母一起生活感到别扭，整天郁郁寡欢的样子，被同学戏称“林妹妹”。
林妹妹收到了压在文具盒下的情书很喜欢，她可是从小在父亲文学气息熏陶下长大的才女，没想到班上竟有如此的好文笔。将文章带回家放在书后偷偷欣赏时，被校长发现了其中的玄机，是用功读“书”漏出了马脚。
林妹妹说不出是谁写的东西，班里的同学也没有人敢承认，校长在藏头诗中找到了答案。
我耷拉着脑袋，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待校长的惩罚。
“你小子有种，竟然敢泡我的女儿！”我很委屈，但没有抗诉。我知道，这事说不清，就是说清楚，恐怕学哥们也不会认账，说不定会招来一顿臭拳。只好保持沉默，从头到尾我一言不发，就像张春桥受审时那样装傻。
半小时的思想教育，校长讲些什么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在想回家后的“家法伺候”。
电话铃声打断了校长的演讲，也把我从恐惧中拉回现实。
接听电话后，校长态度有所缓和，慢慢地竟然开始和我探讨起古诗词，最后还对我的藏头诗进行讲评，修改了两个不太恰当的动词。
“小聪明要用在功课上！”回家的路上这句话还一直在耳边回响。
不久，认识了文耳，才知道那次是她搬出母亲作救兵，用“考上北大”作为交换条件，解除了对我的处罚。
校长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看到女儿学习突飞猛进，回到了原来的状态，竟鼓励文耳和我交往。还让文耳选书给我读，通过文耳我认识了周作人，知道了张爱玲……
后来，文耳随母亲出国定居。
听说她成了当地最火的华裔女作家，英文版的自传小说中，关于初恋的章节中有我的影子。 |
发表于 2012-6-23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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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3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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