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岸》
水岸边，离我最近的一棵树，
把影子捈到同类身上
离我最近的你，铺到水上
盛夏的日子，爱情里
勇往无前的事情总是比别时多
比如表白，比如牵手
比如两个人一起
创造萤火那样的奇迹——
生命里最为纯粹的一颗光源
可我和你靠在一起，却迟迟不敢搂你
水岸边，有的是比我果断的事物
叶子绿、花儿红、树木粗壮、月光皎洁
我不敢搂你
芦苇漫出绿色
水纹慢条斯理地走
下凡的月亮又升入高空
风儿完成了这么多
我还是没敢搂你
《囚鸟》
我的身体里拴着一个动物
骨肉丰盈且杀不死。
每逢亲朋团聚或发生爱情
我就杀它一次、从它身上
割下一块大肉。
“见者有份！”我总是这么喊。
可我总是吃得最多。
直到有一天夜里，我割肉的时候
被囚鸟看见。它尖利地叫着，
眼底浓浓的雾，朝上翻涌、蔓延，
雾叠着雾
我急忙放它出狱。它猛扑进我怀中，
咬出一整块大肉 囫囵
吞入喉间。我和它面面相觑
确信一整块孤独被它消化下去。
《我对一切小的事物动情》
和你并肩而行，
再不会有什么鬼天气！
这一路东西南北的雨，
扬起袅娜的沙子。风中，
有那么多趔趄的小，
让这一路无限地大。
路灯、夜晚、灌木花丛，
足够我们陪着。
时光太大了！我只想索取
这路上的一小部分。
这一小部分之中，像你的
实在太多太多了。
草尖儿上的绿粒子和花蕊中
发亮的小雾，都是最突出的你。
我对一切小的事物动情，
也是从这时开始的。
《心愿》
这些年，烟与他的血液
一起循环。短途游荡、长途奔波
构成他躯体的完整。
有时，他也随风
飘散至无迹可寻。
我去墙角找他
我去暗巷找他，
我去短暂收容他的
厕所找他。手扒着水泥墙壁
灰色的颗粒 。看一眼就走。
我比他还要害怕，看见
他日用烟蒂的数目，一个庞大的
数字。可能他的害怕
还要比我略多一些
他要维护我眼里的父亲——
那个身体健康的成人
那座屹立不倒的高峰
《平常》
包括我自己的平常。在农家地
看得清水秧绿和白菜白
六月份的螺蛳和藕断儿吃着最好
十二月大雪瀌瀌撑开鹅毛薄片
又有老人死在新年。唢呐声越碎越远
拜年和拜灵的人拼在一处，分饰两个角色
这一天变得如此特别。我跪下来盲目地磕头
树梢上悬挂的哀乐就掉落下来，绿叶就退回到树上
几个孩子站在院门口读春联——
“春回大地，福满人间。”
我多想把哭声撤回嗓子里，
把眼泪捎回眼睛 让死掉的人和木
都活过来。活过来，
享受这春天和平常！ |
发表于 2016-6-28 15:00
收藏
分享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