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一天,
母亲在窗前哭的很难看。
那逼仄的小屋笼罩的情绪,
像极了被海水淹没的潮湿。
我没见过海,只见过黄沙沃日,
见过祖父母的不易。
九个孩子,母亲老幺,备受宠爱。
(嫁人之后另当别论)
那时外祖母尚健在,
常裹大襟衣,黑色,脚六寸,束足,
偶尔也穿素色带小花褂子,
或者说是衬衫,面料不一。
祖母极爱绣花,绣得青山绿水,各有名堂。
据说那些缱绻缠绕,花红柳绿,都是祖传,
如同一种隐秘模糊的高贵,
盛开在血液里。
--我并不能懂。
多年以后,舅舅逝去,
哥哥逝去,外祖母逝去,
母亲找出一双小皮鞋,
黑色,压箱底,
和几件印花小汗衫包在一起,
她说,从此我没有母亲了。
“这双鞋是大舅舅送给你的”
(他和外祖父相继去世)
对于二舅舅的离去,
我等了好久也没见回复。
我也知道从此她们都将
保守一个公开的秘密,
就好像舅舅还在,
直到祖母终于去和祖父以及儿孙团聚。
而我错过了所有葬礼。
而我手握她留给我的记忆,
体味母亲和我一生的关系。
文/依珞
2016.6.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