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的话》
中秋夜给她打电话，怨我
没跟孩子一块去看她
我说病了去不了，她说要照顾好身体啊
并让我记住她在就要来，不在就不用来了
她还说了很多，可我其他一句也没记住
《我的母亲》
我阻止不了
我的母亲，在六十高龄
走进一家餐馆洗碗刷盘子
我无力阻止她
为了生存再次卑躬屈膝
《母亲伤了》
老爸傍晚下班后带回一瓶酒
说我妈上午闪到了腰，等她回来
给她喝。可她中午两点从餐馆下班
并没说起这事，还问我吃饭没
要不要下一碗面条
《父亲打鼾》
父亲是保安
最近都值夜班，白天睡觉
我跟他说他打鼾可大声了，还梦话
他不相信，说跟你妈睡了一辈子
她从没说过呢
《小妹》
饭后，小雨
小妹收拾妥当
准备与妹夫赶去广东做小吃
她抱着孩子出门，跟我说夜里好走
依依睡着了就不哭
《小妹的病》
小妹让我骑车送她
去火车站，她想去她姐夫那里
让他帮忙问问他们医院能不能动手术
她说现在盘不到店面，都太贵了
只能先缓一缓做小吃的打算
《老婆的孩子》
老婆与人合伙开个小公司
大半年都没赚着钱，还没日没夜加班
我劝她要不退了股份吧，咱也回家
开个小吃店。她说这孩子我都奶了两年
怎么说都是亲骨肉，不能丢
《我的离职》
我曾有份体面的工作
收入不菲，而且做了十五六年已是中层
而我还是辞职了，同事朋友不理解
我解释说是为了干净的灵魂
他们都不说话了，只是呵了两声
《雪满人间》
五岁的儿子想去北方
过年，他想去看雪落在山岗
落在旧瓦房，落在走过的道路
和他堆起的雪人身上
——他跟我一样，想要雪满人间
《一个诗人潦草的一生》
风
雪
夜
归人
《活鱼》
她们说这本身就应该庆祝——
我还能跳，还能喜欢自己的
鳞片和尾鳍，还能抬头望见天
缠绕于最喜欢的水草，还能目睹劫难
被水波一次次地推开
《报告祖国——》
父亲看大门，母亲去餐馆洗碗
妻子一大早刷着手机，帮客户处理
他们的投诉单。只有我无事可做
陪五岁孩子看国庆日新闻
——我的祖国，请您放心
我们一家子都没能力给您添堵
《落雪》
要有腊梅香
要有仙子的衣袖，要有凝眸
够不到的十万里清波
——雪下了一整夜
你给的江山感觉不到痛只有美
《荒芜》
你给你的子孙攫取财富
我为这个时代种下花朵
《诘问》
去掉头衔
去掉皮囊和骨头
去掉血
我还剩一首诗
你呢
《夜过金山大桥》
有人走了很久，有人刚出门
有人在咳嗽声中跌倒
有人从流水里起身
——剩下风，一次次地把自己裹紧
《不一样的天》
你说的天飘着云
它是蔚蓝的海，云是挂满风的帆船
神仙在饮酒，酒是他们快活不老的秘方
——我却看见满天的石头，背负着
人世的苦难，没日没夜地往返东方和西方 |
发表于 2017-10-20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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