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菜
文/野兰
沉默着,在腐土、沟渠、沼泽中活下来
坚持青翠的信念,那么多的手
祈求阳光,想抓住一声鸟鸣、一丝风
雨水淋过了,镰刀正在路上
三千多年前,已经有人剜过它的心
那么多的漏洞,请我们代入
向左,或向右,都会生出歧义的鞭子
分开的血脉,向刈割它的手腕寻求力量
被齐根折断、被捆缚,“痛苦证明你活着”
从伤口中长出更繁茂的春天
没人注意底层的挣扎
路人只欣赏叶尖流动的光芒
卖空心菜的人,不知道人没有心也能活下去
往死里活,这些草本的母亲
以自己的摇摇晃晃,来扶正人间
闭一只眼
屋顶迷茫,群鸟淡淡地飞
山峦暗暗地笑了一下,被风搽去
重复昨日。城市露出黑脸
一条路盘旋成绳索,一些病摸索过来
当我决定沉默,靠向想象的胸膛
倒退的夕阳,不能成为一把椅子
看不见的,笑声中竖立的墙
语言里的火焰与冰雹
我们手中撕开的面包,起伏祖母的坟
隐喻下了许多年的雪,和春天的新绿
针孔的另一边,另一只眼睛红着
远方有无数的目的和意义
无数人要穿过去,成为针
石拱桥
文/野兰
明月和箫声,把一匹马送到这里
饮水,杨柳的腰身
伸向时间的断崖,一道荡漾的泪光
一片分开血脉的树荫,承载我们
从桃源到钢铁的城市,仍未过去的大雪
数不清的脚印,深深浅浅的寂寞
孔子让道,鸟雀横飞。祖父的头颅
曾拍在哪块青石板上,沉默的梅花爆开时
古老的姓氏曾被碾成尘土
被砌成历史的词语,一层层弯曲着
仍然方正。接不回隔岸的麦田和村庄
这满身弹孔的马,守着不再歌唱的河流
忍住了顺流而下的枯木与破帆
如果黄铜的子孙回来
如果,向日葵不扭转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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