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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流派网微博每日荐读:2014(5月份)每日有更新 [打印本页]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1 23:12
标题: 流派网微博每日荐读:2014(5月份)每日有更新
5月1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紫藤晴儿 诗歌两首

《真理》

沿着一根线就找能到真理之门
没有谬论和狂想
春天和花朵很有秩序的搬向布匹
牛角省略了河流和泥沙。
手指省略了疼和麻木,现实过滤了盐和水份
一条街有走不完未知。她在落日里继续放大
白天

2014-4-28

《另一种》

现在的沉默,是醒是睡?
干裂的部位装过碎石、腐朽的铁
侧耳听到劳动的歌咏
一把椅子空了重量
逝去的光阴留下一无所求的灰尘
没有一种暗示可以停下呼吸
墙角的荆条还在回忆秋天
但不会抵抗命
它们在刀口处开始了另一种行走
2014-4-28

发表于 2014-4-28 15:39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6284-1-1.html

#流派评论#

一次穿越时空的坐禅悟道
——读台湾诗人杨平诗歌《坐看云起时》

文/冈居木

我对禅道不是很懂,只是偶尔听过有限的几次课,当我读到台湾诗人杨平的诗歌《坐看云起时》后,我感觉诗歌里禅意味浓。诗的题目《坐看云起时》,使人自然想到唐代山水诗人王维《终南别业》的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而王维的诗画极富禅机禅意,文学史上尊他为“诗佛”。再从杨先生给定的副题“读诗”来看,我作这样一个推测——诗人捧读王维的诗入迷,被王维诗中的禅机点化,遁入诗的意境进行了一番游历,悟得本诗。可以说诗歌《坐看云起时》是诗人杨平与诗人王维一次穿越时空的坐禅悟道。

现代诗人有许多专门写现代禅诗的,如孔孚、沈奇等,台湾诗人洛夫有一首很著名的禅诗《金龙禅寺》可以说表现出的“禅悟”和“禅趣”韵味无穷。而同是台湾诗人的杨平这首《坐看云起时》独到之处在于,他与其他禅诗直接对大自然发声不同,他是通过“读诗”让诗与诗如意对话、心与心无语交流,从而产生的一种直觉体悟,是对王维“禅悟”和“禅趣”的咀嚼加工,更有一种隔空发力的空灵和力道,是受大师拨点的更高一层禅定之境。

“坐着坐着/我不禁痴了”,诗人用一个“痴”字落座入佛。在佛教中,“痴”是心智懵懂,不明事理。为什么一个人好端端,“坐着坐着”就“痴”了呢?皆因读诗入迷。但是,一般人读书,读到精彩处,常常是拍案叫绝,而诗人却“不禁痴了”,这两者的区别就在于“迷”的路向不同,前者“拍案叫绝”是从文字里出来,以俗还俗,而“痴”是进去,空山灵雨。由此可见,诗人在与王维对话(读诗)时,受到了大师(古诗)的点化而被“痴”化。“痴”到什么程度呢?

“浑然忘记了吟哦/忘记了赞叹/忘记了此身已非我,之乐/呵呵??此身已非我……”,“浑然”是天成的,说明接下来三个“忘记”不是人为的,诗人的“觉悟”是随缘任运,忘记了“吟哦”、“赞叹”这些俗世中的阿谀奉承,同时也“忘记了此身已非我”,诗人已分身为一个肉胎凡身的我,和超凡脱俗的非我。后面的“之乐/呵呵”很有意思,如果连起来“之乐呵呵”也说的过去,但是,诗人将“之乐”和“呵呵”进行了断句分行,由此产生了两个作用,一是“之乐”表达了诗人入禅抵达了一种佛“乐”的境界;二是“呵呵”将两个“此身已非我”连接,起到了“镜头”推进作用,形成了渐行渐远的摇臂效果。这让我想起了《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中一段文字:士隐听的明白心下犹豫,意欲问他们来历,只听道人说道:“你我不必同行,就此分手各干营生去吧。。。。。”那僧道:“最妙,最妙!”说毕,二人一去,再不见个踪影了。你看,在此诗中,诗人入禅是不是与那一僧一道进入太虚幻境的仪式颇有几分相似。

第二自然段描写了诗人进入了大师指引的境界之情景:“风/轻轻吹拂着书页/花间的鸟雀??絮絮/水声淙淙/一名童子提壶而来/天地静得像六月的古唐诗”,在这万籁中,“风”也在翻书阅读,花草、鸟雀、水流、童子组成了一个禅“静”的世界,“絮絮”、“淙淙”两个象声词和“提壶”一个动作起到了以动制静的效果,“天地静得像六月的古唐诗”则充分体现了这就是诗人从心底里所要抵达的境域,不由的让诗人赞叹,唯有“六月的古唐诗”才配得上这超脱之“静”,“古唐诗”既与王维写诗时间对应,也与诗的至高意境融合,达到了“诗诗”如一、人诗合一的诗意禅境。

可以说,此时的诗人已经在古诗里忘返了。然而“黄昏渐渐深了/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喟然/我若有所悟的方自扬眉--/琉璃窗外/一朵云/古月僧人般,逸去”,一声“喟叹”,使他一怔,从恍惚中慢慢拉回,就像中国毛笔书法的回锋,是高处的回望。“喟叹”是落日,是大师起身?“琉璃”窗内窗外,心身通透,“一朵云”与题目“坐看云起时”呼应,是云,也是大师“逸去”。如果说“一朵云”是诗人抵达的“看云还是云”三重境界,那么“古月僧人般,逸去”,已经使诗人陡然升至“云在上头”佛理真谛。据载,高僧古月功德圆满之后,闭眼生火活身焚化,被佛光接引而去,这不恰恰就是夕辉中火烧般的“一朵云”形象吗?自此可以看出诗人已经到了“心烟与月齐” 的参悟境界。

万宽大士评论此诗说“坐是僧来行是云”,也就是说,坐禅悟道就是让人在大自然的无穷的变化中始终与宇宙万物保持心与境合的韵律契合。因此,杨平先生的诗歌《坐看云起时》是他读诗悟道的心宣写照,诗中的场景、角色、时间多维度指向本诗的深刻内核——好的诗歌或者美好的事物对人和思想是一种超度和升华。而在佛法六度中,禅度之后抵达惠度,只有禅定才能生智慧。本诗从诗人最初的“痴”到最后“悟”,恰恰契合了“禅定”的规律,使“愚痴”得以超度,抵达“般若”,也让读者在这场穿越时空的坐禅悟道中做了一次旁听,我相信,每一个读到此诗的人都会受益匪浅,甚至大觉大悟。
2014/5/1

附:

《坐看云起时》
——读诗

(台湾)杨平

坐着坐着
我不禁痴了
浑然忘记了吟哦
忘记了赞叹
忘记了此身已非我,之乐
呵呵??此身已非我……


轻轻吹拂着书页
花间的鸟雀??絮絮
水声淙淙
一名童子提壶而来
天地静得像六月的古唐诗

黄昏渐渐深了
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喟然
我若有所悟的方自扬眉--
琉璃窗外
一朵云
古月僧人般,逸去

(选自《空山灵雨》)

发表于 2014-5-1 11:27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219-1-1.html
#以诗为证#171【于贵锋《灯光理论》/2011】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cd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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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2 22:13
5月2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90后诗歌两首

《啃食干草的马匹》文/郑智得

一定有一匹马最先抵达秋天
我是最早发现那匹马的人

草原因为枯草变得愈加辽阔
马匹因为瘦骨变得愈加刚劲
阳光为它涂抹最初的来路

它低头啃食干草,嚼一寸寸时光
这些断裂的碎片,藏满嘶鸣

风吹了又吹,黄昏跌入山谷
云层很低,它啃食的思想
淹没在苍茫的暮色里

《老鹰在盘旋》文/郑智得

别想我仰望你,高高在上的样子
令我心生厌恶

我承认,你拥有更辽阔的领地
你的眼神犀利,鹰爪锋利
在村庄的天空里盘旋,偷袭
叼走,甚至结束那些圈养的生命

是雄鹰就应该搏击长空
很明显,当你老了
老得只能翔落大地,在村庄栖息
天空,也会将你驱逐出境

发表于 2014-4-26 17:53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5666-1-2.html


《雾》文/王法

又遭遇了雾
不是在庐山
不是在仙人洞

不得不敲出以下文字
他们和雾组成一道时尚的风景
比如:
百分之二的药剂师、儿童食品配剂师、米、面、食用油的加工者、贩子、
医生(尊称)、教师(尊称)、执法者、魔术师、地产商人、政客

雾是共和国的一道幸福指数
可以填饱精神的肚皮

我们(统称人民)
幸福得  面色苍茫

发表于 2014-5-1 20:24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345-1-1.html


《时间是一把旧椅子》文/无奈

一间土屋内,装满所有的生活
桌子,椅子,锁住一只犁铧
就到了冬季
漫长的冬季是灰尘的
像时间的尾声。母亲坐在凳子上
修补生活,修补竹篾
遗漏出的一粒粮食
低矮的生活,我看不出母亲
一丝哀愁。雪终结在
这个午后
一缕阳光从屋顶上泄露出来
折射出的秘密
令父亲从椅子上忽然站立起来
一脸的从容

发表于 2014-4-28 23:09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6405-1-1.html


#流派评论#

【感悟“玉上烟”的经典短诗(一)】

文/浅眉秋水凉


陀螺


一只陀螺只有转起来
才是存在的。它的命运早已锁定在
一个又一个圆圈里

瞧,它转得越来越快
仿佛在自我追逐,也仿佛在追逐某种幻觉
显然,速度掺进了别的东西

为了不至于脱离生活
它的细脚,被压上了自身的全部重量
但最终,它还是被拖垮了
或者说,是它脱离了自己的想象

它慢了下来
令人害怕地摇晃起来
像渐慢的钟摆,慢慢倒在休止符里

“生活就是一场无期徒刑”
有时候,我担心它突然倒下
有时候又担心它,转个不停


我的感悟:陀螺,是惯常之物。此诗妙在,诗人以独特的视角,通过“陀螺”的几个典型细节,巧妙地契合了人生的思量,以小见大。十六行句子里,一个场面,连着一个场面,层层递进,构建了精妙的诗性空间,赋予读者深度思考。最值得我们学习和思考的经典佳句有:/一只陀螺只有转起来/才是存在的/。。。/显然,速度掺进了别的东西/。。。“生活就是一场无期徒刑”/有时候,我担心它突然倒下/有时候又担心它,转个不停/。这种具象的发散表达,不是刻意的诗歌技巧,而是诗人扎实功力的自然体现。这样不动声色的句子,远比说教、说理、喊口号的写法,高明了一万倍。从常见事物中发掘诗歌,并赋予其独特而新颖的诗意,这是玉上烟比之一般诗人高妙的地方。


洱海之夜
      ---兼致刘年


刘年说,今夜他是段誉,精通琴棋,没有心机
六脉神剑非常灵
随手一指,月亮就缺了一块
再指,就有星星落进谁的眼眸
又指,两只白鹭就横水而去。呵,而我
就是大理郡主木婉清
呵,段郎,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喝一杯酒的时候
我知道我在洱海
喝两杯酒的时候,我知道我在洱海
喝数杯酒的时候
我仍然知道我在洱海
南腔北调时,我想发信息告诉远方的人我见到了洱海
推杯换盏时,我率先像一小片洱海
在月下摇晃起来
我吐了。段郎,这不能怪我。今夜,酒是洱海的宗教
醉是必要的,醉倒也是必要的
从不醉到醉,从克制到放任,是一场变化
这是一场超现实的酒
为什么不能以醉的方式生活?醉枕江山,醉逍遥?
我想起了杨典的一句话:
我是大制度里旁逸斜出的人。是的
我不能太一本正经了,太端庄了,太高蹈了
我需要腾空体内的那些处心积虑的东西:以酒消灭酒
现在,我空空的身体有更多的用途,比如
我要用它来装免费的午餐:
洱海的风,洱海的花,洱海的月
也可用于醉生梦死,或者
只用来信奉南诏岛上一棵杜鹃花,或者一只蝴蝶的标本。今夜
我们是另一个朝代的人:大理王与忽必烈修好
朱元璋和忽必烈称兄道弟;今夜
右边苍山满目,左边涛声拍岸;今夜
我们偏安一方,胸无大志,把笔藏在抽屉里;今夜
活在洱海的人,无关经历,无关功利,无关土地和玉石;今夜
在篝火旁摇摆的是我们
在草地上放歌的是我们
在半空中施展轻功的是我们
和棕头鸥、斑嘴鸭、灰鹤、鸬鹚、红嘴鸥并肩的是我们
和涛声一起澎湃的,也是我们
呵,段郎,如你所说,今夜你是谁也不让的英雄,我权且是
娇柔婉转的木婉清。过了今夜,你又是谦卑的刘年,我也只是
浪迹天涯的颜梅玖。过了今夜,我们的空酒杯只能斟上幻想主义的酒


我的感悟:整首诗,既诙谐戏谑又蕴涵了锋芒内敛的思想。诗歌的气场,犹如一支羽毛在身体敏感区的轻拂,让你产生异样的痒痒。经典佳句有:/重要的是喝一杯酒的时候/我知道我在洱海/喝两杯酒的时候/我知道我在洱海/喝数杯酒的时候/我仍然知道我在洱海/。。。/推杯换盏时,我率先像一小片洱海/在月下摇晃起来/。。。/今夜,酒是洱海的宗教/等等。当然,后面的佳句还有很多,我就不再复制罗列,友友们自能感味。常理上,一首诗中是忌讳语词重复的,但玉上烟在这首诗歌里,不是偶然重复,是多次的重复,然而这样的重复并没破坏诗歌的美学,反而使此诗的气息更加氤氲。说到这里,我想再说说,我对好诗歌的认知。近期在流派网论坛读了许多诗歌写手的文字,毫不隐瞒地说,我从那些句子里读到最多的是说教或是说道理,也许他们认为好诗歌应该有突出的思想性,然而我想说,好诗歌的第一要素应该是艺术性,然后才是思想性。好诗歌的思想性,只是其艺术性的一个侧面,并且具有多向度,不同的人读,会有不同的感悟。


坏男人

我想跟一个坏男人走天涯
除了会写字和吹口哨,他没有任何产业
他打过架,偷过东西,骗过银子
肋骨上曾经插过两把刀
但不贩毒,不欺负老小,不杀无辜
除了我和父母,谁都不怕

我们打马飞奔
在小客栈贪杯。要是有人说:
美人,你给我过来
我的坏男人就会像拎小鸡一样
把他摔出门外

我们走过无数个小镇。每个夜晚
我的坏男人都会把脸埋在我的胸口
他豪爽,不太现代
也不在乎我的流言和身份
要是我不好好吃饭,他就会大声叹气

他没有理想
就喜欢和我一起喝酒,聊天,写喜欢的文字
偶尔也杀几个人
他也多情,但现在只爱我一个
他最害怕我掉眼泪和对他念咒

再后来,刀锈了,马老了
我们也不写字了
为了我,他学会了打铁。补锅。贩茶
为了孩子,手痒了他就和狗打架

我的感悟:当下,一些人推崇小说体诗歌,认为这是诗歌的一个时尚写法。其实不然。玉上烟这首《坏男人》,写出以后并没往时尚上靠,她也没有因此标榜自己是在表现什么主义。她只是比照心灵当时的涌动,用诗的方式记录下来。她的高超在于,从琐碎的生活细节里,过滤出诗,呈现出不同寻常的诗性。我喜欢这首里的情节构造,喜欢里面非常漂亮的句子:/要是我不好好吃饭,他就会大声叹气/。。。/为了我,他学会了打铁。补锅。贩茶/为了孩子,手痒了他就和狗打架/。平实的语言,却表现了不寻常的气蕴,使得这首诗歌具有了3D数字影像和迷人的人间烟火味。叙事诗容易写,却又是最难写的。一般人写叙事诗,很容易平面化,像讲小故事一样说完了事,不善于从平铺的语言里转弯,从微弯的语言里提取诗意。

发表于 2014-4-22 23:18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4452-1-2.html

#诗歌报道#台湾老詩人周梦蝶去世2013年5月1日下午,中国台湾诗人周梦蝶因多重器官衰竭,在台湾病逝,享年94岁。龙应台闻讯后表示:“周梦蝶先生的一生,是台湾文化史的一页传奇,更是一个时代的勋章!”2013年2月25日,中国诗歌流派网《诗歌周刊》第46期曾将周梦蝶选为封面人物。http://t.cn/8s3ef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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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3 20:43
本帖最后由 微博编辑部 于 2014-5-4 22:25 编辑

5月3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我的邻居是个木讷的人》文/一休
我的邻居是个木讷的人
他在漆黑的夜里
蹲在楼头吸烟
烟头一明一灭

我突兀地想
生命就在这一明一灭之间

这是个奇怪的念头
我怕他哪一天突然地
死了

还好,他一直都在
楼头的烟火依然在明灭之间
每次下夜班回来
都仿佛回到了人间

发表于 2014-4-28 12:33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6231-1-1.html

《五月哀歌》文/陈鱼观

当他们被赶出春天后,
选择在五月集结,用一朵苔藓的命运
为陌生人传说。
或重复蜗牛爬过的山峦,
跟随一群大象,朝针尖上逃亡。
他们的五月苟活于阳光泛滥的土地,
与骤然苍老的早晨一起醒来,
我的支持者除了一只趴在墙上过夜的壁虎,
所有反叛声音被锁进抽屉。
他们在五月身上
谋取国王的信任,
为藏匿一枚舌根下的毒果。
我要加入征讨者的队伍,去寻找鸟的羽毛,
任何疯狂告白从此隐瞒。
我的五月是一次失忆的放逐,
经历着雨水的欺骗,在日落时的
一场风光大葬中痛哭。

发表于 2014-5-2 18:23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551-1-1.html


#流派评论#

什么更接近艺术?
——从路云的两首短诗看体验与超验
文/黄明祥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44e7c6f0101jxxm.html

  与路云谈诗,不容易。他嘴里饱含哲思精神学“巫语”,将所信奉的“形而上”与书本识见,像作法的“巫师”从口中喷出火焰,造就令人惊艳的奇境。这本身,是当代浮躁时风中一道来自某间书房的人文景致。
从他处得知,路云对诗歌的“启悟”节点是“十六岁时”“悄然栖落于眼镜片的一滴水”。这类似的情形,历史上不少,如:牛顿目睹苹果掉落;惠能听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李斯看见厕所老鼠;等等。更久远的,是巫术起源本身——某个原始人通过一个声音或者一片树叶等自然界的一个细微迹象,突然拯救了深陷迷茫的意识,突然有了关键性的重大觉醒。接着,巫者总结出自己已经获得神灵附体的禀赋,并以此取得了代表人类与神鬼进行对话的权力。大师,一般都有这种传奇,如果没有……总会有的。
小众范围的诗歌“巫师”——路云,其打开自身诗歌命门的微妙时刻在滴水的瞬间,似是“世界将其自身缩小成为一滴露水”(爱默生语)的降神仪式。爱默生这位晦涩大师似乎在去世100年后,跳过了透澈的梭罗,跳过了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还包括中国的朦胧诗时代、后朦胧诗时代、五彩斑驳的当代),在神州大地广收门徒,在洞庭湖畔找到了一位“铁杆”。(梭罗找到了海子)
  观面相,可知路云是匹白鹿。鹿,天生洁癖。他的日常却充满复杂性甚至对立,作为象牙塔内的一名汉语言教授,博览群书,浸泡在哲学思想、文学艺术等的典籍海洋,又涉足当下房地产投资开发实务,常率领一群人在谈判桌施展唇枪舌剑,手上的诗歌写作却仍在坚持,还不时扭头称赞高级点的时尚审美,他将这些并置在工作生活中,有股令人错愕的“巫风”,最自然不过。他讲授的课程是显学范畴的“创意写作”。可以想象,他为如何避免让学生陷入“道场”所做的努力——授课时慢条斯理、条分细缕,与其神灵附体般闪烁跳跃的“谈诗说艺”迥然不同。
  他与我的“喝茶”,依稀起源于两件事:一,翻阅了我所编著的《地道》,了解到我行走俗世的“策略”;二,听我笑谈产量极高的诗人应是口袋里备有“巴豆”(一种泻药),认为这是个有趣的人。我对他的认识,源于他对诗歌与初习者的态度——我问他,我该读谁的诗,他以教授风范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们的交往以诗歌为中心,他忧虑于我急于求成滑入魔道功亏一篑。我则企图从他的视野偷窥深处的入口与路径——还是那个问题,我该读哪些书。至于各自所作诗文的互阅,仅是由表及里的简便形式,我想听听他罕见的既高深玄妙又通明剔透的“巫语”。

我认为,路云当下的绝大多数作品系其诗写“野心”的体现——在人类写作史如山堆积着的隐喻经验之上——几乎殆尽的语言矿脉——继续垦掘,甚至将已经成为文学遗产的隐喻采撷为建筑材料,规划设计新的隐喻大厦,并极力往其间注入思想与灵光。因此,其作品当然是晦涩的,每个字与空格都预备着多个思维拐点,通往语言更深处的迷宫,路云本人则沉浸于自兰波与马拉美后愈演愈烈的“语言魔术”。对面的读者,却苦于“译码”——得穷极一生准备一套密码本。
象征派大师波德莱尔说过“不被理解,是有某种荣誉的”。贝恩、圣琼椠斯、马拉美、蒙塔莱等基本上也持有类似观点或情结。这个队伍中,已经有了不少中国面孔——与我近距离的是路云(这简直就是机密)。我现正在清除我过早形成的诗歌审美倾向,竭力回溯去诗歌的源头、艺术的源头,所以,在晦涩难懂与简明易懂的二元对立中,我拒绝选择答案。但,一个现状已经摆在人们面前已经约20年——诗人与读者像两根粗大的立柱支撑起了当代“写”“读”之间的困境,在阅读途径发达与信息海量发布的当代,几近坍塌。在诗歌提供者一侧,却有像路云这类“那不关我事”的虔诚者,孤注一掷,他们相信未来。他们的信念应来自尼采在《超善恶》说的:“最伟大的事件与思想——但是,最伟大的思想就是最伟大的事件——被人理解得最迟:因为,与其同时代的种属,没有经历这样一些事件——它们在事件一旁过活,在那里发生的某些事件,就像发生在星辰领域中一样,最遥远的星辰之光照在人身上的时间最迟,而在光线到来之前,人则否认光那里有星辰”。
急功近利地说,“巫师”本身的前途堪忧。如果,他写下的不是新神话,就可能是类似于道家那样的符绘——民间的消化方法是:烧成灰,泡水冲服。
通过读于坚的诗学文章,可以从中看出,于坚的气魄大了许多——忘掉那些隐喻,卸下包袱,重新出发。

本文重点谈路云的两首诗歌——《一只煨罐》《下水道》。这两首诗歌在路云的诗文中,属于另类。我认为,是具有一定纯度的好作品,正好代表的是两种不同的艺术路径,即体验与超验——两者体现的正是精密逻辑与率性本真的巨大差异——这是人类有史以来艺术的两条河流——区别是清澈长江与混沌黄河。
我作为一个已经从作者处获准发言的读者,现在自己的“阅读法庭”上“判决”这两首诗的“生死”——个人性解读——在当今这糟糕透顶的比俗世还俗世的“读”“评”糜烂语境中,我仍要重申我的自由:我读,我做主。
  
《一只煨罐》,是路云诗作中醒目的孤本似存在。这是一首与目前中国公认的“好诗”标准相当的作品,也是路云难得的一次尽可能顾及读者,并且又诡异地保留着“路云”似的隐喻包裹、层层叠加的提升可能性——从复式结构到多层结构。如果路云自行解读,诗中的“形而上”可能还会高及当代社会经济的“巫术”标本——摩天大楼。
  这首诗基于人生体验写就,属于典型的理性写作,既歌颂了父爱母爱,又表现了生命传感,内在核心是由爱到审视,诗人自己在该诗中的位置既是载体又是内容。
  
诗人首先交代了一个交叉口——“在街河口”——与各类叙说文本的开场白没有根本区别。这是一个高度概括,在译码上,可以是:川流不息的城市街道;地理上的街道与河流的交叉口;浮华的景观与似水光阴;面临“抉择”这一大脑行为的 “形而下”具象,即虚而实之;令诗人喟叹的任一地点、时间或其他维度。此,启动了诗歌中人生体验的“言”与所悟的“说”。
接着,是副动态影像:“我看见一把小勺子∕像舌尖一样伸进一个樱桃小口”。诗人介入了“我看见”的主谓结构,将图像进行了语言多指向的艺术处理,既可指真实所见的情景,又可指回忆,还可指期待,即消除过去时、现在进行时、未来时的时间界线,或是有意模糊化。如果仅用于表达现实“在场”的现在进行时,那么“我看见”,就是多余的(现在,很多发表在媒体、收录进各类选本的“在场”诗作,就不乏此类“废话”)。影像紧凑,令人玩味,是路云诗歌特点之一。这里,路云直接运用影像中移动的焦点物“形似”——小勺子与舌头,而不是采用远距的物象比喻,将读者的视线粘住在一根链条——传动到达目的地——樱桃小口——婴儿或女人——生命——或诗人自己,或诗人的孩子,或诗人的爱人、情人——或象征事物的接驳口,如电插;或抽象事理的切入点,如思想逻辑的交错处等等。诗人具有某种企图,是将读者带入沉静的言说策略,却也留下了“紧巴巴”赶急的不足。
如果说,“在街河口”是广告语式的浓缩,那么,接下来的细节描写与诗人的体验小结,就是诗意的表达。诗人将外在的物象——“小勺子在烈日下的阵阵反光”延展到个人体验——“差点把我煨熟”,不动声色地,实现物理反应到个人内心的融合描述,由“叙”生发诗歌“说”的“空间”。并且,骤停于“差点把我煨熟”。这种“骤停”,是诗歌语言的少“言”多“说”的空间延宕之术——“言有尽而意无穷”,类似于书法的“知黑守白”。这是处于诗人控制的言说之“度”。
  “我一直在寻找∕那只煨罐,粗心的父亲找不到,∕梦中的母亲纳着鞋底,含笑无言。”这句,是这首诗成立的第一大支点——诗人将空间与读者视线做了重大推进。从“小勺子”移往了小勺子掏出食物的容器——煨罐,“言说”在此实现了一次急遽的流速:以“那”字说了目标物不属于“现在”;以“我一直在寻找”说了自己的长期期待;以“粗心的”说了人们一致体验到的“父亲”重在粗犷力量而非婆婆妈妈的形象特质;以“梦中的母亲”说了母亲逝去的事实或代表诗人希冀孕育的母体;以“纳着鞋底”说了母爱或家人将远行或隐喻了路在脚底。意蕴丰富,并与叙说父亲粗心的“定性概括”显然不同——言及母亲,是行为细节,“含笑无言”则如释迦摩尼的拈花微笑——暗示玄机。
  
语言形式仍是明显的交错推进,属于“主观”“客观”“素朴”“犹疑”等的穿插(哥特福里特贝恩1951年写的《抒情诗问题》)。目前,中国的“好诗”标准里有这条。其实,是诗歌语言的基本素质。中国诗人还因此发展出如一滴水从上面一片树叶滚落至下一片树叶以此类推的层层滚落的语式,有些有点影响的诗人的语言就固化于此,形成了“工业预制件”——以此实现“规模化生产”。
与王家新教授曾经提出的“慢”写作不同,路云教授强调言说效率。我以为:诗歌结构上应当砍掉多余的枝叶,诗歌语言应当去除“废笔”,但诗意并不因此不增反减。路云所指的言说效率指两方面,即:速度与质量。他的诗歌语言以此为第一要求,因此,他不得不采用大量隐喻与频密的意象,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满意。但这,可能将语言拉入指标化考量的功用轨道,从而违背“诗即语言”的定义。抛给读者的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压迫。另在结构上,路云说要尽量去掉“仿佛”、“像”诸如此类的简明“卯榫”,务求浑然一体。这点,德国的贝恩谈过,其他的“高峰”人物也有此意。路云所掌握的诗歌技艺知识(间接的写作经验),由此可见一斑,他几乎读遍了有史以来大诗人的作品。但这个矢志于中国诗歌的“巫师”,没有停止过向以严谨细密著称的德式思维(孕育过的大诗人很多,如歌德、海涅、里尔克等)探求言说之道,同时迷恋张枣从中国古典诗歌所取得的语感。他可能有另一个“机密”——决意集技术大成打造品质精良的诗歌瓷器。
事实上,当代中国已经有不少“认真”的诗人将古今中外的诗写经验摊开在一个平面上正在进行或已经进行过研究、消化,如北岛、杨炼、多多、西川等等。于坚,是这群先行者中认为汉语发展至今已将隐喻资源几乎耗尽的人之一(另一个可能是基于全球视野通过横向比较得到结论的国际名家北岛,他曾在一次获奖中谈及此意),因此,立意于在“地球村”重新思考汉语地方性诗歌的改良,他一边“破坏”,一边建设。相对而言,路云修炼的是“吸星大法”,属于国际技术与汉语特质的焊接者行列。
  
继续读《一只煨罐》的接句:两个舌尖传递着柴火的爱,∕我在大地深处热气腾腾,∕恍若那只失落的小瓦罐。这是对父爱母爱包孕与养育的一种提炼、嫁接、揉合,辅以极速地“言”,仿佛能听见两张嘴中的津液搅动与灶膛里噼里啪啦的柴火声。按路云的思维惯性,象征“阴阳”生万物。其中“我在大地深处热气腾腾”,几乎就是其自身“巫性”起源的描述。将自己妖魔化,并非明智之举。果不出所料,理性写作者路云立即退回人间,有了“恍若那只失落的小瓦罐”——凡人的回忆。在此发生了一次悄悄切换,路径是:“小勺子”“舌尖”——物理“煨罐”——“火”(代表生)——意象“煨罐”:将诗写所借之物与自己的生命重合一体;将寻找的目标与童年的记忆重合一体。
  路云长期浸淫于人类的思想精神类书本,自然就以玄思透入诗写。这种向内导至哲学深处的玄思法,如果物象一旦重叠运用,就意味着一个相同物象必须承载不同的所指,在“思维树”跳来跳去,其可能因为跳跃的轨迹混乱而致“元神”出窍,令译码变成天方夜谭,而写作者却志达不同“元神”共居一物的境界。这是经由语言悬壁上向顶端攀越的途径——玄而又玄,失之毫厘,不知所终。所以,玄思言说最妥帖的是“澄明”,不是白开水而是如窖藏白酒般的醇厚晶莹。否则,就可能会发生类似极端情形:树,树,树,树……重复一万个树,要让人读出下一个“树”不是上一个“树”的所指,人类经验范畴内的阅读即由此崩溃——毫无意义。
  《一只煨罐》是以人生体验为基础的情感与智识演绎。因此,路云在这首诗中的处理显出了规避玄思言说风险的理智——我在寻找失落的“我”——我的“生”、“熟”与其过程以及未来的可能性——极易释出的所指。
  作为诗人,应有超强的指代能力。在“她喂养着我,最初用文火,∕融洽的汁液灌溉我如良田。”路云介入了指称——“她”,以突然出现的“她”统称“母性”。这时,大地似乎是一只煨罐,“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然后蓬勃。紧接,诗人猛地反观自身:如今,我的口中长满猛火般的牙齿,∕却咬不碎一个饱嗝中的倦意。“如今”是体验的一个时间节点,意味空间是欣欣向荣的“浩大”与个体状态的“强烈反差”。原来的“樱桃小口”里面“长满猛火般的牙齿”,这是客观的自然人的肉体成熟到思想成熟的一体指代。路云用了一个精彩的比喻——猛火般的牙齿(野兽派艺术的技法)——隐喻压制的兽性——所指是急于成熟与失落——因为“咬不碎一个饱嗝中的倦意”——这是诗人的喟叹、哀鸣、失望、无奈——也是超出了“父爱”“母爱”所预料的,即人的“生”所携带的与“生”同在的苦痛。诗人的体验与理悟仍在延续——“难以下咽的东西,提醒我回过头,∕把未来还给未来,而回忆就是∕那只小瓦罐,她煨着我,∕在另一个舌尖上说出爱。”
  “回过头”,怎么还有“未来还给未来”?这是线型时间的把戏。童年(或是萌芽后的事物、情理)的愿望——回到童年看未来,就包括了诗人的“现在”——诗人想重新来过——被时间线索控制的诗人只能采取的方式是“回忆”。回忆——这种思维行为在这里又与以上的“煨罐”进行了重叠——继续强化了万事万物皆“煨罐”的认知,后面的转换仍在继续,仿佛启动了周而复始的轮回机制。

路云的《一只煨罐》体现了诗歌的一种形态——情理并存——据当前的诗歌审美经验称,这是高级的。总体而言,这是经验式写作的一首成功之作,其核心是体验、理悟加训练有素的技术,其艺术价值在于熟稔的复合熔炼表达,即在手段。所写内容,并无新意。因此,以上我读到的也集中于技术。
据我看,《一只煨罐》是一首当今中国诗歌标准中的好诗,但即使在“工匠”式写作方面也还没有达到“高精尖”,不足经典。甚至,我认为,路云对意象的视觉节奏(这是一个很少有诗人与评论家注意到的问题)与诗歌基于语音的理解以及诗歌元始,在强调言说效率时,表现出了“吸星大法”的后遗症——“反噬”。我不能为这首诗打出高分的原因,还在于“高级工程师”的理性构建中,表面化仍然存在,几乎感受不出路云的“巫性”——内心盈溢的天地之气,更读不出“巫术”“通神”的另域言说,也不及中国传统审美中的“澄怀观道”。这首诗,是一个现实逻辑,有的是语言与修辞,少的是“讲不清”的清新存在。

《一只煨罐》

在街河口,我看见一把小勺子
像舌尖一样伸进一个樱桃小口。
小勺子在烈日下的阵阵反光,
差点把我煨熟。我一直在寻找
那只煨罐,粗心的父亲找不到,
梦中的母亲纳着鞋底,含笑无言。
两个舌尖传递着柴火的爱,
我在大地深处热气腾腾,
恍若那只失落的小瓦罐。
她喂养着我,最初用文火,
融洽的汁液灌溉我如良田。
如今,我的口中长满猛火般的牙齿,
却咬不碎一个饱嗝中的倦意。
难以下咽的东西,提醒我回过头,
把未来还给未来,而回忆就是
那只小瓦罐,她煨着我,
在另一个舌尖上说出爱。

路云在《一场波逐中的滴水以及她的巫性》写道:我曾经在直觉的诱惑下,开始百米冲刺……。我认为路云对自己的认识并不准确。
“直觉”仍是一种取得结果的方式,只是未经分析推理,相当于:一个人既没有听见老虎的啸叫,也没有听见老虎的脚步与树林间的沙沙声,但却知道吃人的老虎正在一步步逼近。现实中,细腻感性的女人的直觉敏锐于粗犷理智的男人。直觉被称为第六感,也就是人体感官之外的获知途径,并不是已经置身在某个神秘地带,更不是与天隔地远的“老虎”对话的“巫术”。这,如果不是路云的表达错误,那么其“巫性”是可疑的。

但从《下水道》这首诗,依然可以看到路云之“巫性”——莫名的、氤氲的却清新的气息。
《一只煨罐》是大脑记忆的录像加旁白,经过复述、回放、编剧、雕琢。《下水道》是突然浮现的心像(这与庞德的意象说也存在区别)——来自艺术本真的、纯粹的与道不白的“神降”之说。诗人为此要做的,是立即记录。
《下水道》,路云写于十二年前。那时,路云很少写诗,正沉湎在长沙解放路上泡酒吧。据说,这首诗初稿写于烟盒上,可见这首诗来得多么令人措手不及,一闪即失。这与历史上很多灵感故事大致相同。换言之,那“滴掉落眼镜片的水”,在若干年后又有了一次重现,可能是缪斯对路云诗写激情的一次唤醒与挽救。也就是我前面已经说到的——“突然拯救了深陷迷茫的意识,突然有了关键性的重大觉醒”。
始料不及的是,早已“改邪归正”饱读诗书的路云本人,现在并不认为这是一首好诗。这个塞满了思想、理论、技术的大脑已经不能给心以恰当的位置与足够的空间,几乎全被理性经验所控制,他心底残留的最后“巫性”,也可能被“现代化”了,被“祛魅”了,与人类的步调一致——一步步埋葬了直接的本真“快乐”。普遍体验到的“快乐”,是因获取物质与精神之后的满足与慰藉(这里有文学艺术的抚慰)。
路云悦于水,并非系出生自洞庭湖畔这种地理环境的“一方水土一方人”,在他的很多作品里都有与水的缠绵。十二年,一个轮回。现在,他的眼镜片上需要第三“滴水”。

我认为,《下水道》是超验作品。
先谈超验主义。其鼻祖是美国的爱默生,然后的大家是惠特曼、狄金森、梭罗等。在晦涩程度上,路云是爱默生的嫡传弟子。爱默生的“世界将其自身缩小成为一滴露水”这句,化成了路云诗作《款待》中起句:“掏空一滴水,做个小房子,∕如此不再贫乏,孤单。”二者之间的关系显露无疑。路云在对艺术的认知链条上,第一环节应是超验主义——被研究者认定起源于欧洲浪漫主义、新柏拉图主义、德国理想主义哲学、东方神秘主义——说明超验主义本身是集大成孕育而出的流派。
通过这个阐述,可以看出,巫气萦身与写出了《下水道》(类似的烟盒诗还有几首)的诗人路云,一定在超验主义这里曾经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至少进去过,在里面如饥似渴了很久)。从路云现在的诗观,仍源于这,也只有这样,才更具“巫性”。这是路云诗学思想的所在之本,对古今中外的其他门派、主义的摄取几乎均属于技术的手段范畴、标的范畴。由此可说,路云是神性写作者发展成为了理性写作者——这是不是与艺术的率真背道而驰?
不知为何,美国的超验主义其来源之一的东方神秘主义中为什么不包括中国,而只是古埃及、印度。假设,爱默生与梭罗一接触中国禅宗,会是什么情形——就十分可能发现超验主义不过是在中国佛教禅宗的基础上,融合了另三个源头,再进而提出自由民主的政治“乌托邦”。虽然中国禅宗源于印度,但至唐玄宗之前即已由惠能完成了“汉化”,而成为中国本土文化的重要部分——特别其顿悟说长期给了迷茫的世人以“醍醐灌顶”的无限期待。这,比超验主义早了约1300年。王维是将禅学注入诗学的第一位大家,不过,更多的只是图解了禅的空灵(意象化;既读过王维诗作也看过王维画作的苏东坡云:唯摩诘,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而更丰富的禅学思想并没有成为内容与艺术观念得到体现。禅学直到明代的王阳明才将其拉入“存天理,去人欲”的立德、立功、立言实用主义,而此约早于超验主义300年。
“世界将其自身缩小成为一滴露水”(爱默生语)是超验主义的核心观点,认为人类世界的一切都是宇宙的一个缩影,这与佛教的“一花一世界”基本一样。超验主义的主要观点均与中国佛教类似,还有如:强调超灵,是扬善抑恶的根本力量,这就是佛教的“善”;强调个人的修炼,爱默生说“相信你自己”(古希腊的德尔斐神庙的门楣上刻着神谕:认知你自己;中国儒学中也有“三省吾身”),就是佛教的“佛即自己”;强调自然界是超灵或“上帝”的象征,就是佛教的万物皆有佛性。说明,超验主义仍是历史经验的积累、复述、叠加。

姑且不论该主义的影响与其内在机制,单这远远早于该主义的“超验”二字更切合当下的需要——现在的思想桎梏已经无所不在——这是一个高度发达但令人沉闷的时代——被历史经验的逻辑画地为牢,而破坏者为此付出的代价远远大于创新所带来的成就——结果是恶俗与艳俗大行其道,芝麻大的技术创新与蔚为壮观的经济成就所带来的喜悦远远超越了对“心”的保护、滋养,功利主义在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科技等各个方面的表现,前所未有地裹挟了整个人类,可以预见的结果是走向幻灭。
在中国上世纪的所谓“后朦胧诗”时期,也有诗人写出过超验作品,如余怒的《守夜人》,可惜,这诗似乎被不少人从表面上给肢解“坏”了。
这个时代与现在的诗人路云需要一颗“救心丸”。
   
看诗《下水道》:
我从下水道出来
一拳打中某人的脚根,
石头说兄弟,三杯为敬。
他们:非人,非马,
非幽灵,有淡定的腥味。
腥,是我们的集合号令,
鼻子愈复杂,夜色愈烈。

“过门” 的第一句就神灵附体了——我从下水道出来——这不是维修工的路云怎么在那阴暗潮湿的地方——城市的尿道?那里似乎是“我”的“家园”或“出口”。但是,路云写下的就是这样。此“我”非路云本人,也不是泛指“自己”“人”,还不能根据后面的诗句得出是某物拟人化的结论——因为该物始终未出现。只能释出一种莫名而至的意味,或是从巫术降神仪式中迎请来的“神”。时至今日,路云自身竟然也无法准确解读“我”的所指。正因如此,后面只能以拟人化的修辞推进,否则无以为继——一拳打中某人的脚根,∕石头说兄弟,三杯为敬。如果不解读为某种虚无的“神”,则无法进到诗内。如果非要给个说法,不妨视作正是吟哦在岳麓山上、湘江河畔、洞庭湖边的路云“三魂六魄”——这是痴迷于诗歌的必然际遇——“见鬼”。与此同时的“神”逻辑是,路云将肉身迷失在长沙城的灯红酒绿里,不见招魂魂自归。
“一拳打中某人的脚根”,是不是路云沉浸在诗歌中“元神”打中了路云酩酊的肉身?这无命可言的“石头”也是超验的“灵”,向醉翻在地的“兄弟”举杯,仿佛是“幼”者向“长”者致敬——三杯为敬。传说魂灵附体时,会颤栗。我想,路云当时的情形是:四肢抖动,口齿不清,人像筛子——撕烟盒、抓笔,手忙脚乱,字迹如鬼画符,白色涎沫正不时从歪斜的嘴角流下。
已经清醒多年的路云说起当时的情景也是糊涂账一笔,只是在我的书房里走来走去,指指点点,念念有词,却语焉不详。如路云讲得有鼻子有眼,那可指证这,不过是他的一次“装神弄鬼”。
他们:非人,非马,∕非幽灵,有淡定的腥味——这突兀而现的另一个群体——他们是谁?不能说其是胡诌,因为这里有对“他们”的排除法描述——非人,非马,非幽灵——连漂浮不定、若隐若现的幽灵都排除了。“他们”有一个具体特征——腥味,而“淡定的”是通感,是来历不明却弥漫腥味的“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留给路云的印象。当然,如果往“体验”诗歌拖曳,将“他们”理解为来自各个角落的共造嗨境的男女酒友,就索然无味矣,还不如一杯啤酒痛快。
对于一个超验秘境的人来说,无异是闯入者、盗猎者。路云发现了另一世界的秘密——腥——是我们的集合号令——路云还是一个乔装混入了“他们”的带着某种使命的“卧底”。这里的“腥”,不是被很多诗人言必称的“命名”,若被解读为:酒之于酒鬼;色之于色鬼,则无疑不过是一个指代伎俩——并不精彩。含混不清是“巫语”的种属特征,很少有凡人能听懂“巫师”到底在讲什么——只知道现场有那么一种神神叨叨的恍惚感——正是:鼻子愈复杂,夜色愈烈。

任何解读,都可能。
据我目测,当今诗人读诗大致有如下几类:目光浮于纸面;语词表面意义触及;现实逻辑考究;隐喻经验比对;深入言说内部;过度阐释;等。而听见多个维度的明朗意见是件很困难的事,评论也是走的二元路线:要不,好极了;要不,坏极了,似乎永远说不出具体的好处与坏处。
《下水道》这类,很容易遇到上述的情况。那么《下水道》究竟写了什么呢?到底有没有存在意义呢?
有的。这首诗写了一种生命状态——介乎现实与梦境之间的游离。这是被“困死”中的灵魂的一次闪电超脱,是来自于生命体被束缚之后从内心溢出的本真示像。路云当时是苦于现实的藩篱与以为梦想已经破灭,心中的压抑转化成行为嗜好——没日没夜地泡酒吧,纵情于肉体狂欢,一面是借口所谓解乏放松,一面是精神世界日渐空虚。只是其料想不到,诗歌的是他的一个细胞,即使麻醉,仍在暗处滋长,长到其自行冲破了路云的理性思维——它突然御使路云脱离了地面。如果路云不正视之,那就是一个恶性肿瘤。
所写的背景是:信息爆炸,瞬间将世界“扁平化”,人们处于晕眩;物欲洪流,传统美德几乎瓦解;社会内在的冲突剧烈,表面是一派歌舞升平;“普世”价值观与“地球各村”价值观及它们之间前所未有地冲撞;……这样的背景下,我们需要什么?愤青,可并没有前途。
《下水道》写的是人类精神恍惚中的一种幻觉,它可能自古猿一有了直立行走的欲望就同时存在了,在每次社会剧烈变化与个体冲击,都会从生命里蹦出,按下去,又会在另外的时空出现。它的慰藉作用大于说服之后的心安理得,从本质上,这是更接近艺术的。

在这,不是要给《下水道》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评价,也不是讲真正的诗歌就应该这样写、只有这样写,更不是说故弄悬殊是可取的。我要说的是,这时代,能读到《下水道》这样既弄不太明白却又似乎清晰的诗作,本就给人以不在现实“五行中”的感觉。面对现实,我不主张逃避,更不欣赏颓废,也恐惧于乱来,还得对人的戾气时刻提防。但充斥在文学艺术中的说教,能提供给人们的精神抚慰已经显出勉强,相反,成为了强化人们机巧之心用于渔利的参考材料。
对于诗歌与艺术,我希望能听到更多来自沉静的思考,希望得到不是塞来的审美快感。从这方面说,于我而言,《下水道》比《一只煨罐》也更具艺术价值,换言之,“超验类写作”比“体验类写作”更让人开心。艺术来源途径上,超验——更接近诗歌源头与诗歌本身——类似于儿童的艺术天赋——虽然仍不得不借助当下的语言系统。当下理性写作呈现出标准化趋势——理性被扭曲为机械,像手工雕刻被机械雕刻替代,但仍被当做工美大师的杰作展出,骨子里养护着“教化”、“言志”的用途,并陷入至小资情调式的精致审美与良工巧匠的言说——很多中老年诗歌写作者以此为荣。

而年轻读者的口味似乎仍停留在文学艺术的根本——想象力——他们宁愿“穿越”,代沟之大如跨海各行其道,令人惊异。对于小众而小众的诗歌而言,有限的年轻读者也以他们的行动投了票——诗人们并没有提供丰富的选项,所以他们选择了觉得“好玩”的。
诚然,“体验类”诗歌并没有提供出什么新内容,超验类也如此,诗歌这种体裁与诗歌界自以为“好”的写法,在当下也没有表现出比其他特别那些新途径更为突出的优势,相反,人们通过更多的方式获取了更多、更艺术的意味、思想、情趣。一些诗的智慧、语言、表达技巧不如一个段子。
当今绝大部分诗人还不是在“从天真到经验,再到天真”(威廉布莱克语)的路上,而是直接陷入经验主义的沼泽,欲罢不能,而为数不多的一些老诗人作品也读不出来返璞归真的“天真”——相反,可以读到搜尽枯肠的雕琢与百般刁钻,艰涩生硬的地方味同嚼蜡。
作为习诗者,我当然愿意受教于体验类的好作品,可以从中获得间接经验。
作为读者,我更乐意聆听去化了各种主义(包括超验主义)的来自超验的诗歌,就像看多了当代的书画展,不如去看看常被人们解读为稚嫩的儿童画。
因为,距艺术更近。

发表于 2014-4-23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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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诗为证#172【楊 平《山 道》/2011】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cxa.html
【中国诗歌流派网新浪微博地址:http://e.weibo.com/zgsglp,欢迎关注、转发、评论!】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4 22:24
5月4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南鸥 诗歌两首

《立春,或正月初五的风》


                  好像从墓地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丝熏凉的风,从我僵硬的皮肤上滑过
                  好像在揭开时间的盖头,揭开那些
                  已发霉的细节;好像要把我从墓地
                  刨出,把我所有的肋骨
                  重新安放

                  我不知道,这一阵风是不是
                  从我生辰和八字上升起,是不是刚刚穿过
                  我荒凉的手稿。它幽绿的蛇信
                  就像一把软刀剥开我早已死去的记忆
                  犁铧翻开土地,就像一只鸟
                  周而复始,修剪春天

                          2014年2月4日于贵阳海德栖园


《雕刻时光》
   
             当黑白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
             他变成一尊雕像。他完成了自己的宿命
             与此同时,他也变成了雕刻家
             高耸的阳具才华横溢,伸向黑暗的
             私处。他被时光昼夜雕刻
             他也雕刻了时光

             就像野火,就像野火的眼神
             就像眼神从幽暗中射出千年的雷声
             就像躲在雷声背后的一场大雨
             碑文被洗得发亮,它们说出了真相
             时间泛出了绿斑,晶亮的盐
             从海面浮现

             就像那风,就像那风的舌尖
             就像舌尖上的闪电,就像闪电的刀锋
             剖开黑暗。幽暗的夜空从此
             灯火阑珊,腐烂的身体又重新舒展
             那些死去的灵魂,又重新获得
             神的召唤

                 2014年元月8日于贵阳海德栖园

发表于 2014-5-4 00:45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847-1-1.html

#流派评论#

杨林,中国现代诗的倡导者——鉴赏杨林诗歌《雾夜》

文/陈荣飞

    诗最大的功能是对人的精神的引导、教化。孔子所说:“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为此,由于个人心灵的净化,对世界饱受感悟越深,其包容性越大,性情的温柔敦厚,进而发展为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融洽、真诚、奉献,弥漫于家庭、社会以至国家,达到长治久安与和谐。读诗使人灵秀,陶冶人的性情,杨林的诗生动形象,阐明了人生的深刻思想与观照,其审美情趣应运而生。

    长期以来,阅读杨林的诗歌,发现他是一个非常勤奋的诗人,近几年内创作了在诗艺价值上臻达相当高度的优秀诗歌,数量可观,风格卓异,多元化写作,综合性诗艺创作的同时又力求推崇个性化,独立的创作理念和美学原则。他的诗歌在思想与精神内容上增强人性体验的强度与广度,极具时代性、可读性、艺术性,呈现了“亲和力”与意味,具备诗学意义上的“有效性”。

    杨林的诗歌大多一气呵成,显示了诗人驾驭语言的高超技巧,诗风逐渐明朗化,多样化,多思维,豪放飘逸,形神兼备,清新俊逸。诗中运用修辞效果及娴熟的技巧已达到极高的水准。他的作品呈现着不同的诗体,他的诗作气息浪漫,感情深沉,平稳冷静,善于反讽,自然而朴素的语言泯灭加工的痕迹,本真的艺术,采用庄子的辩论,变成当事者的现身说法,感受很深,是具有很高的说明力,扩展读者想象,使诗歌内容各臻丰富的作用,具有现代派诗艺的特色。杨林关注现实生活,理性思辨人生,肩负历史的责任感与忧患意识,诗学的观念有一定的社会价值。在理论上也有建树,创作实践与理论建构交相呼应,立论严谨完整,缕析深刻,提倡学习中国古典诗歌、西方现代主义诗歌、后现代主义诗歌等等,扩大国际文化交流,把传统与时尚结合起来,以世界诗学的眼光吸取古今中外优秀诗歌艺术个性,取得可观的成效,是一股清新气息的力量,使许多学生在他的带动下,进行诗歌创作,显露了良好的艺术潜质,并获得好成绩。杨林是多元思维的创造者和倡导者,也将是现代诗论的奠基者,对今后现代诗的发展将起重要作用。

    杨林诗歌《灯》、《雾夜》,则是他“超越象征主义”诗歌代表作。诗人站在很高的哲学角度,对诗的本质问题进行思考,以哲思凝铸悲苦,用情至深,有一份远离人间烟火的明净与坚凝。《雾夜》此作品内涵已超过语言的负荷,简洁、自然、真挚的语言创造出含蓄美、旷达的诗境,而隐秘的诗境在隐喻和张力下赋予联想与想象的空间,放飞想象,还原情境,其文本意义要靠读者去探索与完成,写的很成功。那种宁静、内省、恬淡以及哲思境界在诗中得到很好的体现,表现出静观的、超越时空的诗的智慧世界,一种沉潜的力量,开拓了辽远的空间。《雾夜》此诗既是诗人的切身真实感受,又是人类在情感领域中的通感,极富哲理的短诗,带着普遍意义,却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耐人寻味。诗人以直观的意象来传达感情,其“即物手法”,即不解说,景象纯然呈现,追求诗的纯粹性,追求诗的意义性。

    让我们来看看诗歌《雾夜》。“春天里,万物再次赋予了想象。”诗的开端就在眼前展现着春天多姿、瑰丽的大自然景象,“万紫千红总是春”,百虫苏醒,草木纵横,生命力的旺盛,一幅流动的清晰画面,让人在深夜里再次沉醉于万物美好的想象中,是通感意象中的听觉与嗅觉的想象,是新鲜而自由的意象,想象的空间任意驰骋。然而,想象戛然而止,笔锋一转,第二行的“静默”两字,创造出一种静寂氛围,给全诗定下了调子。这一词的运用,非常高妙,独立而突兀,很强的跳跃性,这种情绪同时具有“自喻,自怜、自尊”三方面的功能,自然而然,无声胜有声的感慨,引申出人生沧桑。诗人以宁静的态度取舍材料进行构思,从开端的空间想象转换到内心情绪的世界里,其声调渗透到下行的字里行间。“漱洗后平躺在床上。”这轻柔的笔调,这一系列视觉形象,存在“观看”的效果,如见其人,记录了这些客体形象直接而感性的印象。紧接着诗中呈现出听觉形象,“汽车时而呼啸而过,尾音将我掀起波澜。”人生的时光飞速流逝,就像“呼啸而过”的汽车,这四个字是比喻时光流逝之速,如白驹过隙。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尾音”这词使诗的意脉贯通,是暗喻中套用通感,又从听觉上转化到内心深处的“波澜”,激情洋溢,引出“捡拾陈年旧事”,强调感觉印象的描绘,又捕捉氛围,取得了造型的效果。此时,抒情主人公开始对往事的深情回忆、思念与感慨。“窗外,雾透过街灯弥漫进来”,朦胧氤氲的雾气,忽隐忽现、忽明忽暗,与街灯的光色在明与暗中交替重复,体现出视觉光、影、色的炫目,组成一个综合体,充实了光色的力度,给人梦幻似的印象,更让人思绪万千,浮想翩翩。正好符合了诗句里“描述一个长夜的如何笼罩,与破裂”,是漂浮不定的思绪、历历在目的回忆细节。从诗行的意蕴上看出夜雾弥漫,漆黑而压抑的长夜,“破裂”的疼痛,暗示出曾经的遭遇与生活体验,委婉抒发幽怨情怀,追溯情感、现实情感、期望情感不断在变化中,内心描摹得淋漓尽致。“痛已经痛过”是诗人的隐秘,这里的疼痛与压力是触觉的转化,具有痛彻心扉的力量,让人想象的创伤,累累伤痕,这些伤痕是主观的,也是客观的呈现。

    诗句中出现第二个“雾”字时,是描写空气雾霾,环境质量的恶劣,引起视线的模糊,心情沉重得更像此时的“雾”。其情调低沉与缠绵,情物交融,由物及人,不断地表现着诗人对万物、世界与人生的看法与思考。人的一生都在不停地奋斗与追求,畅饮了生命的欢乐,也饱尝过不幸与痛苦,却不乏坚忍而奋斗的精神。夜已深,正如这“雾”,这内心的雾经过深思、感悟,也就自然愈合,或散去。“只剩下自己”,这四个字是如此沉重,情节跌宕起伏,加深了孤独感,好像被世界遗弃,被所爱的人遗忘一样,聆听自己的心语,体味这孤独带给人的独特享受,只能靠自己去解决内心的痛楚与挣扎,自我安慰,“将各种片段与假设都梳理一遍”,调节好心绪。诗写到此,我们可以发现诗中出现过的“漱洗”、“捡拾”、掀起、“梳理”等等动词运用都充满动作性的感情色彩,写实色彩,通过一系列细节描绘来突出主题,更宛如电影的特写,所勾画的场景或动作,往往能激发一连串联想,由读者补充画面形象,回味其中的潜台词。“我终于累了,任黑夜完全淹没”,这“累”就是诗人跋涉于人生旅途的疲惫感,但诗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仍要向前迈步走去。“淹没”这词用得很有力度与延伸,像夜的沉思,“雾”的觉醒,只有沉没灵魂才能飞升!没有对现世的抱怨与太多感慨,没有遗憾与怨恨,没有幻灭与失望,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处之泰然。

    “进入梦中,迷雾”,这第三个“雾”字的出现,“迷雾”二字,语意双关,表层是指能见度很差的雾,而深层喻指事物的捉摸不透或迷失方向,如难解之谜,人生之谜?“迷”与“谜”又具有谐音双关的修辞效果。让人感受有点茫然而迷惑,又神秘的感觉,是生命中一次瞬息,一次变化,一次升腾,现实与理想的纠结,期盼美好的梦想,最终归于梦中,超越时空!诗从“静默”到呼啸而过的汽车声,到最后进入梦中,经历着静-动-静的变换,动静相生,虚实结合,明暗结合,观察角度颇得电影“蒙太奇”的画面,呈现色彩之亮丽又富有奇幻的诗意。此时,诗写得浑然、达观、自然,呈现一种和谐,在和谐中相得益彰,余韵悠长,意境澄明,宁静致远。

    《雾夜》中的“雾”本是无生命无意识,无情感的“雾”,诗人却赋予它生命、意识与情感,诗思新颖别致。诗作的生命力,三个“雾”的形象,在重复的形象中变化着,主题始终突出,这显示出诗人从整体上掌握住诗篇的极大功力,从构思、结构、语言,比譬到象征等等,都值得我们学习鉴赏的地方。其结尾是点晴之笔又自然而止,以景结情,情感意境是具有象征意义,象外之象。正如陆游《夜读巩仲至闽中诗有怀其人》云:“能追天尽景,始见不凡人。”这“天尽景”就是由艺术典型所触发的丰富的“象外之象”。此境界可以产生悬念迭出,精彩纷呈的新画面。诗作不概括,不揭示,渲染出的气氛是唯美主义,朦胧细腻,思想深刻而复杂,浑然一体,“有句有篇”,形成鲜明的风格,在诗坛上是独树一帜,从这首诗中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现代诗要求诗人以饱和激情的想象创造出赋予典型化的意境,高度集中地概括反映社会生活。《雾夜》以精炼的语言,自然真挚感人,不加修饰,不添枝加叶,全诗中没有出现“的”字结构助词,一种近于天籁的直接传达。十二行诗里蕴藏着深厚的旨趣,节奏流畅回环,构思独特而深刻,平中见奇,从平凡事物中去发现与挖掘那些新奇闪亮而生动的艺术意境,景的铺陈与意的升华得到有机的衔接。其中情、理、形、神,在一首诗中融合一致,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具有广阔深远的美学价值,突出了生活图景的客观反映方面和诗人思想感情的主观创造方面,其艺术吸引力给作品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雾夜》这首诗无疑是独辟蹊径,别具一格,艺术上的创新是成功的。诗人寻找到“思想的情感相称物”,把抽象的现象化为具体的意象,每个意象都有自己的形态,或具声音,或具色彩,借自然的时序,将思想感情具体化,籍着心灵触角与存在的瞬间相接,获致了一个无限广阔的精神时空!言有尽意无穷,重于形象,易于理解,注重思想的感性化,客观思想大于主观思想,立体性、多向性,多层面,读者能从不同的意象中发现诗之解读的多元性和个性化,诗之文本自身蕴含的深意,追求真善美,自然显现出的张力与魅力,具有艺术弹性,是形象美,语言美、技巧美等等。此诗歌的多义性让人们对文本符号进行富于个性色彩理解、填空、交流、对话,达到了审美愉悦的效果,一种心灵的提高,美与智的感受,是情感的共鸣与情操的陶冶。这首诗就是例证。

附:《雾夜》

        杨林
春天里,万物再次赋予了想象。
静默。
漱洗后平躺在床上,
汽车时而呼啸而过,尾音将我掀起波澜,
拾捡陈年旧事。
窗外,雾透过街灯弥漫进来,
描述一个长夜如何笼罩,与破裂。
痛已经通过,雾也就自然愈合,或散去,
只剩下自己。
将各种片段与假设都梳理一遍,
我终于累了,任黑夜完全淹没,
进入梦中,迷雾。

2014年4月12日长沙金域府

杨林,侗族,中国作协会员,国际汉语诗歌协会理事长,中国少数民族侗族文学学会常务理事,湖南省作协会员,长沙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签约作家。已出版散文诗集《天空一角》、《花开花落》两部,诗集《潮起潮落》、《春夏秋冬》、《侗族大歌》、《杨林爱情诗选》、《杨林诗选》等五部,主编《长沙九人诗选》,以及在加拿大出版中英文双语诗歌集《天衣有缝》等多部诗歌集。《春夏秋冬》获2011-2012中国当代诗歌诗集奖。

杨林博客:http://blog.sina.com.cn/u/2712286094

发表于 2014-5-4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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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报道#中国文联出版社、中国诗歌万里行组委会4日在北京召开发布会称,《中国新诗百年大系》编纂活动正式启动。据悉,《中国新诗百年大系》分十卷编辑,其中包括港、澳、台卷,各卷依据内容多少,有独立成卷,也有一卷分为上下卷或上中下编,将于2018年底全部完成出版工作。http://t.cn/8sBTfiK
#以诗为证#173【圣歆《文化的迁徙》/2013】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dgh.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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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6 20:52
5月5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酒肉朋友》文/管党生

那年他从监狱出来
对我说
那些酒肉朋友都不见了
他又说
酒肉朋友也不错
有酒有肉
最后他说
这些人等自己混好了
动下小手指全部都会回来的
后来发生的事情
和他说的一样

发表于 2014-5-4 11:18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929-1-1.html

湖北青蛙 诗歌两首

[2002年秋,登岳麓山]

过湘江,扫一眼橘子洲头
水低,屋檐矮
有几株不忍细看的杂树

达对岸,拾阶上山
弃路穿林木
时有旧坟小碑,潮湿,无朱红漆,无新人祭祀痕迹

其间朽木倒伏,生有不见天日的蘑菇
未遇蛇兔走兽,少闻鸟声
但记忆中有涉禽栖树巅,和我一样怅望山下江面人间

我着浅绿外套,山风吹动衣领
我记得我穿外国牛仔裤
裤兜里,手机铃声间或响起,远山都如吃不到的黑馒头

有山石为贝岩,有浮土落腐叶
日影西斜
木叶罅隙,处处亮白

上得山顶,人声鼎沸,那么多的英雄指点江山
只见江水,长沙城,人烟
红枫树寿命长至几百年,树干直,生苔藓

再看远山,有坟堆连绵如地母
如走马
英雄们走下夕烟,来到爱晚亭:识字的都记得起某些诗词

而读书人来到鸦雀无声的岳麓书院
潇湘洙泗,学达性天
我想起我是识几个大字的湖北老实人阿忠

[岳麓书院]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感觉像是黄昏时分,阳雀叫啊
捎着莺歌。我一边走
一边听着隐隐的丝竹
编罄之声
  
从刻上石头的文字中出来
我的骨架早已累坏。
难怪石头陆续崩溃。
院内已无人读书
  
但有人恋爱。在舞厅揽过她的腰
在月下吻过她的唇,如今在青竹上
有机会,把自己的名字用小刀刻上去:
“小朵,阿忠,永远在一起”
  
我想我是阿忠,而你是小朵
离开书院大门,还会在饮马池边
慢慢走上一阵。
晚风里,湘竹唱出簌簌的声音
  
现在,我们各奔东西。骨头也不知
埋在哪里。
三百年后,又来了一个阿忠
忽冷忽热,写着诗句
  
无论什么事都有了些年头
槐树已经长得老高
阿忠常常是这样:在小屋里写字
心生寒意,打一个冷颤
  
发表于 2014-5-5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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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评论#

空灵之境
——现代禅诗系列理论随笔之14

文/南北

诗歌的高度取决于写作者,也就是诗人的思想高度,我的这个说法,好像大多数人是都同意的。一个浑浑噩噩人云亦云的人,一个无独立人格处处依附外物他人的人,你是不能指望他写出什么优秀诗歌的。诗歌乃大美之物,是心灵之树上的花朵和朝露,是内心自由起落的风云。那些内心龌龊或塞满功名算计的人,又怎么能成为真正诗人,写出真诗好诗来。

遗世高蹈的思想只能在独立自由的人格背景之下才能产生和完成。所以,一个有真正独立艺术见解和追求的诗人,也定然是一个在人格上十分自足的人,不愿为外物所拘的人。但作为一个独立的诗人,如何运用诗歌的特有艺术手法来传达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感,却也不是一件随便可以做到做好的事情。做任何事情都有其具体的方法和路径,写诗自然也不例外。不同诗人对于诗歌艺术的追求方向不同,方法和用力也就不同。一个只追求诗外的热闹和功利效用的人,只能算是一个伪诗人,你给他谈空灵,谈美,那肯定是一件比对牛弹琴还可笑的事情。

但你要写现代禅诗,就要进入到现代禅诗的这种特殊氛围中来,将你的心洗空放大。你的心中此时不能仅仅只装着一个人,一件事。也不能只装着几个人,几件事。而是要形成一个广大的宇宙,装得下所有的山河大地,装得下茫茫的大千世界。你必须站在高处,用俯视的目光去察看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已经发生正在发生的每样事情,甚至,你还要预知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你不是神。但你有比神更大的透视能力,更合万物之理的方法。这个方法,就是禅理,就是佛法。

其实,我觉得所谓佛法,就是天地之法,自然之法。人本身就是自然之物,是自然天地中的一个分子。佛也是人,只不过是觉悟了的人。他的方法,就是人的方法,自然的方法。当你也体察到了包括人包括你自己在内的自然万物的本来面目时,你也就是一个觉悟的人了,就也成为了佛。佛不是神,佛只是觉悟的人。人是实有的,而神却是虚拟的,是人为了愚弄和控制人而虚设的。

每个人,每件事,每一朵花,每一棵树,也就是每一个具体的有情或无情的存在,你都要从宇宙的大处或高处去看他。这样,你就不会再拘泥于自己的想象,也就更能见到事物的本来面目。当然,这个高度也不是神的高不可攀,而是人的高度,是一颗独立醒悟了自由之心所能达到的高度。

诗歌的空灵之境,也正是基于如此清楚的真相之下,才得以实现的。清代袁枚在他的《随园诗话》中说:“凡诗之妙处;全在于空。”这个“空”当然就是空灵的意思,指诗词必须给读者留下大片想象的空间,让读者能够进到再创作的审美过程中。你不能包揽一切,不能将所有的读者都当蒙童。没有回味余地的诗歌,从艺术上评判肯定是失败之作。空,不是言不及物,不是一无所指,而是将无穷之景无穷之意隐置其间,如同写意山水的画幅,如雾中黄山,在层峦迭嶂中现出一种“透明的含蓄”。将眼睛看不到的,让人用心感觉到。如果你让人看不到也感觉不到,那就是失败。具体说,就是既不黏着于事实,又不能没有事实。

其实,在中国传承久远的艺术领域中,不独诗歌讲究这种空灵之境,书法绘画,乃至雕塑版刻,无不追求这样的空灵大美境界。

近代美学家宗白华认为,空灵,是指意境包含的那个“灵的空间”。这个空间,就是诗人画家灵感所至而独辟的那个有灵气往来其间的审美“心理场”。能在作品的意境中呈现出一种高超莹洁的宇宙意识和生命情调,方为空灵,方为至美。

空灵的另外一层含义,就是透明澄澈,是玲珑剔透到宛如镜中花水中月那样的一种立体情形。
中国的古体诗在唐代达到高峰。这个高峰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指的这个空灵之境,空灵之美。王维王摩吉是一个当之无愧的代表性人物。但大多的人只知道王维是位杰出的诗人,而不知道他同时还是个杰出的画家。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杰出,是被后世画坛尊为文人写意画南宗祖师的一代开基者。这当然是将他和禅宗的南宗相比拟,将他和六祖慧能一样来敬奉。不过,不管这种比拟是否得当,但王维作为一个将禅的思想和意趣糅合到诗歌绘画艺术中,从而开创一代新气象的大家,是没有哪本中国的文学绘画史册能够避而不见的。

但时间是个无情物。古人的东西再好,那也是古人的。我们可以欣赏,可以玩味,可以从中汲取营养健壮我们自己的创作。但我们不能模仿,不能头上安头的甘心让自己步人后尘。因为模仿得再好,也只是模仿而已。

世界改变了。即便王维再生,他也见不到唐时山水唐时月了,当然也肯定写不出唐时的诗,画不得唐时的画。他要想在写画中还钓起几分佛心禅趣,就也只能来探讨现代禅诗或现代禅画的写绘方法。这当然只是我的一个玩笑,一个假设。但这个假设说明了我们不可拘泥古人,必须站在古人的前面,独自向前走。我们自己走的,才是自己的路。

空灵之境,对于一个现代禅诗的写作者来说,当然不独独是一首诗,一幅画的事情。它其实就是我们的一种生活态度,是生命的一份追求。是生命之境。(2007年,皖南太平湖)

发表于 2014-5-3 07:51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637-1-1.html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6 20:58
5月6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皮旦 诗歌三首

《我的诞生远没有结束》

天堂里有灯塔和厕所
有身子很细的白杨和向日葵
有身子更细的风筝和小麦
还有一个个漏洞
又高又隐蔽,它们通往大地
总有天才打漏洞往下掉
总有怪物打漏洞往下掉
我就是打那漏洞掉下来的
我知道天堂
我知道天堂的每一个规矩
而我不是怪物
我的吃喝拉撒与人民一样

借此机会请允许我向
普天下的残疾人表示道歉
我肉体掉下的一瞬
砸在很多孕妇身上
他们的胎位因而出了问题
他们因而成了残疾
可天堂里也有残疾
请他们坚强,不要自卑
请他们互相成为朋友

我的精神比肉体还大
完全掉下来需要期待和时间
借此机会请允许我向
更年轻的孕妇表示不安
请她们不停地骂我
请她们出门后只干一件事
这就是骂我!骂我
谁骂的最恶毒谁的婴儿
将长成著名的疯子
我确实知道天堂的每一个规矩
在天堂疯子不算残疾

借此机会请允许我向
接受我的这个国家表示憎恨
它的烂货太多
它拿出所有的烂货将我挤压
我为什么是一个天才
其实做一个怪物反而好些

借此机会请允许我向
即将到来的明天表示致敬
我分明看见
过了今夜我也是怪物
天哦,我知道的
这个所谓的国家一点儿也不知道
我知道天堂更是怪物的故乡
我知道疯子和残疾人
是我亲爱的兄弟
我还知道我的诞生远没有结束

《诗人皮旦纪念日》

你要到大路上去
碰到谁,就把谁请回家吃饭
碰到穷人就请穷人
碰到富人就请富人

而且不论善恶
不论性别、年龄和种族
碰到瞎子
你要亲自牵着他的手往家走

邀请之前
你得先问一声:你好
碰到傻子
你也得先问一声你好

假如你的餐桌
能坐八个人
那你至少得请来七个

但你认识的人不能算数
不过仇人算数
碰到仇人
你更得先问一声你好

要是你请来了瘸子
你得放慢脚步
你得让瘸子走在前头

《乌鸦就是乌鸦》
  
乌鸦不在草尖上和虚无中站立
乌鸦不是露水也不是蝴蝶
乌鸦不在花朵与花朵之间来回俯冲
乌鸦曾尝试过换一种方式发言
但很快又恢复到粗暴
乌鸦就是乌鸦
乌鸦是天生的
乌鸦嘴里叼了烂肉
乌鸦飞了起来
乌鸦!乌鸦虽然飞了起来但并不打算飞得太高
乌鸦特意把它的高度
安排得不超出你越来越近视的目光
乌鸦!乌鸦!乌鸦又飞了回来
乌鸦认为它的影响是向下,是深入骨髓

发表于 2014-5-4 10:24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906-1-1.html

#流派评论#

经立读诗  从人间词话说起 楊平說詩

1.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首先提出词以境界为上之说( 原文是词以境界
为最上 ),又说有造境,有写境,又说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又说
有主观诗人,有客观诗人,或忧生,或忧世,,在月旦历代诗家之际,
更拈出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境界:

昨夜西风凋璧树. 独上高楼, 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更是引起诗人学者一代代的辨证。
--无论如何,「人间词话」一书可说是现代中国的名著,也是王国维最具
创意和代表性的论著集。
日前重阅此书,不觉连同近年来,诗与诗人,与时代现况相关的若干想法,
一起涌上脑海--也算一时兴起的,以此书的部份文辞理念为引,透过
诗的形式, 一步步道来。
其实,新诗自胡适的「尝试集」出版,至今不满百岁--说来,根本不到
写诗史或诗论的时候,但想到这只是一首诗,又非正规论文,便慨然动笔
了。
但我很快的发现,虽然写的是诗,说的是新诗,也很想效法静安,简单的
评析一些现代诗人与诗风,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2.
当然不可能 !
一种文体的形成需要时间,成熟更需要时间 !
尽管,远在十年前,我便已乐观的相信现代诗 ( 新诗 )成熟了!
当时,还大胆的预言,台湾诗坛,只要继续壮大下去,便可无逊于东汉的
建安( 事实上,我也把这种想法写入诗中! )可是,我可以说这个,可以
认为现代汉诗在八十年代首度自四方( 大陆,台湾,海外,东南亚 )臻于
全面成熟,但我又怎能像静安那样的进一步娓娓道来--

说什么太白纯以气象取胜,说什么温飞卿之词,句秀也,韦端已之词,
骨秀也,李重光之词,神秀也,说什么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少游词境
最为凄婉,说什么东坡之词旷,稼轩之词豪,说什么苏辛,词中之狂

当然,我可以说洛夫的诗中意象之奇之富,当代第一,可以说哑弦的深渊
是新诗极品,周梦蝶是禅师转世,郑愁予超越徐志摩,余光中杨牧是今世
才子,罗智成和杨泽是诗中双璧,陈黎陈义芝陈克华夏宇零雨鸿鸿孙维民
等等诗人均已写出许多一流作品
但我又怎能说咏物之词,自以东坡水龙吟为最工,怎能说北宋风流,渡江
遂绝,怎能说古今词人格调之高,无如白石,怎能说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
观物北宋以来, 一人而已
新诗,仍在生发,是个进行式、待续句,无论如何,都不到定论的时候,
这里表达的只是一个诗人的一已之见罢了!

3.
不过,时代真的不一样了 !
面对当代诗文,多年的体验目睹之余, 还是有许多不吐不快 !
事实上,人类由农业进入工商管理科技网络的时代,和自然的距离远了,
人与人的关系日趋功利化的密切,个人的面目则越来越模糊,群体的力量
越大越鲜明,磨擦的也越强烈! 旧日的风雅生活情调,不仅随着海天的
割裂距离越发的遥远,在记忆的角落也日渐萎缩焠响的不单是题材
的转换,更是人生的经验与生命的意义取向!
相较之,对文学的思考追求虽是比较单纯的生活环境,却再也无法和古人
那样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在此等情况下,新文体的出现,毋宁是很自然的! 而紧凑的时代节拍,
多少也加速了它底成长--于是,写田园山水的作品渐渐被参差林立的
都市风情所取代,人性的基调不变,却在不同环境时空下,起了新的化学
作用,地平线的尽头不再是辉煌落日,永恒的事物开始受到新的挑战:
爱情变得复杂而多元化,生命重新被解读,道德与观点被重新定义,一切
都是实时性的,连语言的运用也随着信息的跨国界,新工具的诞生和大量
翻新而令人眼花撩乱,往往还未及消化,便已褪色到不知名的角落--
新诗和时代和人类的互动越紧密,和星星、梦想、及大自然的关系越淡漠!
--人类对语言的熟悉 / 使用 / 掌握能力越不确定,对文学的热情和向往度,
自然越低 !
诗,原是生活的一部分,是生命的一部分,是宇宙构成的一部分,是大地
中的透明元素;原是我们体内的血,四季的花,空气中的歌,高山上的雪,
梦中的伊甸乐园
诗人是先知,是友人,是情人,是可以谈心的知已,是民族的烈士,是
反映时代的歌者,是走过大地的浪子,人间的过客,穿梭宇宙的精灵
诗人是你,是我,是每一个心中有爱,追求美感的灵魂
但是,时代真的不一样了!

4.
1993年,我曾在「熵之五衰」的后记有写:

依据「物质不灭定律」,宇宙中的「能」基本是不变的。这也是热力学上的
「第一定律」。能虽不变,形态却会变:人类在宇宙的行辈虽低,透过非比
寻常的创造力,毕竟一点一点成就了可观的「地球文明」,同时,也加速了
生态在转换过程中的消耗,因而带来了「热之死亡」--

能趋疲即是「熵」( Entropy),也是热力学上的「第二定律」。
80年代人类,第一次因过度消耗地球资源而产生「热之死亡」,天破了,激起
全球性的恐慌和环保意识 !
80年代也是两岸年轻诗人的再出发,更是「新诗之死」「作者之死」「文学
之死」Р种死亡论结合后现代主义满天叫响之际 ! 进入90年代,
更变本加厉充满了世纪末的不安与昧惑 !

幸运的是,在一切都讲究效益的新新游戏法则检验下,人生是数据化的
而随着因特网的出现,开发了另度空间,给濒临萎缩的诗歌 / 诗人 /
诗界打了一剂强心针 ! 甚儿可以用较轻快的步伐迈向21世纪
的确,透过不同于平面印刷的思维方式,新一代的诗歌创作者能以更丰富
的想象 / 感受 / 技巧 / 认知,生产属于自己的语码作品,其面貌既不同
于60年代的前卫精神,也不同于80年代的城市感官 !

新崛起的网络诗界以其配合时代脉动的快捷性格,交互式操作,与无国界
属性,很自然的吸引了大量的新新人子和一度流失的诗歌创作者--
从近两年来最热烈最风靡的台湾诗界而言,相信随着大陆及东南亚计算机
工具的普及化,汉语诗界在未来三五年间,再创另一波盛况,当是可以
预见的 !

5.
只是,如宝剑之双刃,令人忧心的也在此!
因特网的出现,不仅落实了生活全面物化的大趋势,更严重的影响 / 支配了
人心 !
我们的视野被日益高耸的大厦切割挤压的越来越狭隘! 越来越容易愤慨忧怨!

写诗的人固然多了,向现实妥协的诗人更多! 越来越近利求功! 目光越来越
浅薄短小! 题材越来越模式化的贫乏! 风格越来越肤浅而暧昧!
追逐时尚的态度越来越明显夸张! 对生命的观注越来越少! 使用的文字越来
越幼稚迷乱! 心灵与肉体与外在环境的差距越来越大!
在此情况下,有人成为拒绝成长的锡人,有人以身着国王的新衣自喜,有人
以收集标签为乐,有人自逐于城邦边缘,有人旁引博证以傲人,有人以笑骂
苍生为职志
诗,被开发的同时,也被颠覆了 !
诗人,被网络迷惑的同时,也被灌水了 ! 更被捆绑洗劫了 !

--在世纪交替的此刻,我们不用自问﹕我们会产生什么样的的诗 ?
而该进一步的思考﹕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的诗 ?
能坚持风骨, 带来喜悦, 提升我们性灵的诗人在那里 ?
我们的诗人写了些什么 ? 除了执笔按鉴,又做了些什么 ?

我们期待。
虽然,我们越期待也越心惊。
越心惊也越期待。

6.
当然,无论有无网络,我们永不缺乏诗和诗人!
当然,就像每个时代都有歌和歌手,每年都有人得奖,每天家中都有
垃圾需要处理--大水之后必有瘟疫--摆荡到了一个极致必会180度
的转向 !
虽说生也有涯,在百花齐放时,我不以为喜,在众人高喊现代诗死了时,
我相信这祇是一句口号,在濒临末世,诗人复活于网络之际,我更期待,
相信,王静安笔下的文学盛况,终将在未来出现!
而所有我们希望和不希望,喜欢和不喜欢的诗和诗人,都会在落尽繁华后,
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如今,我们的呼声是沙哑的,微弱的,甚而是滑稽可笑的大江
涛涛,迎风挺立,虽无法对抗千万人,拥抱千万人,月下自省,我知道,
无论这是不是一种使命,还是他人眼中的无聊把戏,我知道,我只能做
好属于自己的这部份--
无论手中握的是一支笔, 一盘冷键,一把倚天剑或一声废然叹息 !

1998.11.2.

新诗话
--从人间出发

1.
诗至唐盛而词以
境界为上。有人说
西潮日浓的二十世纪
我辈:或面对港口橱窗
投影造境
或自闭于密室之塔,镇日枯对
心灵的荒原
或下笔唯我,每每亵玩着镜中器官
或笔下无我,一味的遁入黑暗梦域
或软绵绵的歌
或日夜呓语  
磨擦梦魇的发出
魔幻的意象之光--随着能趋疲的脉动
加速:宝瓶座在上
终将濒临解构的  质化的  量产的
融入虚拟之网
--无论物我为何
释放后的快感
( 有人相信 )
惟端午日的弥赛亚知悉。

2.
集累世之精英,凝千年之珠玉
古近体均已灿然的臻于
熟烂而新诗



西域。
生发于五四。
--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夜空
亮眼的是流星,沉淀的是传奇
--在六十年代的台湾
绽放,第一朵耀目的  现代之花
( 宛如千年前的建安 : )
孤岛上的战争与死亡,感觉与
存在,乡愁与超现实--深渊下的回响
甜美得苦涩。
达达一世的马蹄  原是
美丽,而贫乏的错误

不久, 一句清亮的吶喊唤醒了十亿人子
八零年代的文学版图
随着新世代 / 新语码 / 新信息引爆的焦虑感
越过了古老的洲际框架,全面铿锵的
第一次,自四方浮起
不同音色的旋律

3.
境界有大小而意象
多在时间与生命的缝隙间
闪烁。
--在世纪交替的此刻
星子寥落,火箭缤纷  
恐龙自荧光幕上复活
五光十色的猛兽撞击着  吞食着  席卷着
新新人子的感官
动荡的磁场搅拌着
风  火  水  土
和日渐缺氧的地球部落--
森森的水泥丛林一吋吋拼贴成
地平在线
华丽  迷乱  而粗暴的现代场景
犹自沉溺于文字迷宫的少年魔术师啊
一刀刀的切割兔子以后
丰盛的中式晚宴在哪里 ?  

4.
在世纪交替的此刻--
酸雨破云而下  
人造卫星寻觅着外星的传呼
失速的火车重重践踏着
苍茫大地
冲向无边无涯的太空深处
--不失赤子心的我辈
有人独上高楼
有谁长年坚持一支笔的寂寞 ?
有人衣带渐宽
有谁不自备假面 ? 配合城市节拍走向 ?
有人哀祷青春
有人浪迹山林
有人狂歌李白
有人遣兴网界
有人游走红尘边陲
有人漠然聆听时代之音--
一朝纵情形骸至最高点
哦  又有几人  又有几人  
不颓然意消于PUB阑珊酒浓处
俯仰霓虹都会,又有谁自在的跳出三界
拥抱简单生活
悠然于无垢净土

自逐
或自得于流亡的忧生诗人啊
( 无论命运选择了谁 )
黑发黄肤染缸心
纵横于直立蟹行的阡陌之间
洋腔土调的收集了一排排大小标签
谁是龙之子民 ? 谁是屈原后裔 ?
谁还在乎隔 / 不隔 ?

5.
百年如一梦,汹涌的物欲大潮结合了
空前的科技霸能
重重侵蚀了雨林  撕裂了天空  扼杀了人性--
伟大的世纪要待何时降临 ?

日益僵化的生活形态--
无所不在的网络人生--
持续爆发的知识能量--
日夜倾轧的人际宿命--
面对千禧年的末世阴影
谁是臭氧土地上的最后一盏灯 ?
在现实的挤压和元魂的一点馨香之间
今日的我辈又将如何坚持
一把剑的锋芒 ?
一朵莲花的信念 ?
如何走出浑浊的密室
无视晦昧的语言迷宫  
自虚拟的网络次元
活出真真实实的自我 ?
心与脑  情与欲  光与夜  救赎与审判
卸下厚重的传统包袱后
明日的我辈又如何在两极的摆荡间
开发
一条无悔的壮丽大道?
如何以清明的观照  见证人世的忧欢与兴衰 ?
如何穿透地表  深入内在生命的本源 ?
如何超越古今  跳出多元时空栏栅
解读微尘宇宙的终极奥秘

6.
百年如一梦,伟大的世纪或已轰轰降临
面对新纪元的光怪陆离
孤独的我辈
或披一身似雪衣冠,矫矫独立于红尘狂流之前
化悲怆的啸声为泣血诗篇 !
或把透明的种子散入十方
自行歌吟的任其生灭
或栖身鸵鸟, 辨味取食
或回归原点
或改换跑道
或休憩养望
期待下一波的浪潮迎风扑面

百年如一梦
无论伟大的世纪何时降临
霉绿的桂冠是否再度发出幽光
温暖冰冷封闭的心房
孤独的我辈
终将随着时潮流转
溶入永恒之海
孤独的我辈
无论扮演何种角色
谁能坚持一朵莲花的信念
谁就能在雁过留影的湖上
绽放一缕无垢的清芬

发表于 2014-5-1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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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诗为证#174【高权《通途》/2012】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et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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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7 22:29
5月7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90后诗人阿煜的诗歌两首

《手术》

推土机在居民区走过
昔日的小屋被
还原成最初的模样

整个过程如此短促
没有哀乐
也没有设灵堂

只是片刻的抽搐
手术已经成功

《植物人》

实际上
当我写下这三个字的时候
心里便愣了一下
我问护士
他的血液是绿色的吗
他喜欢阳光吗
如果

春天的时候
他是先长叶
还是先开花

发表于 2012-12-1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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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华 诗歌三首

《那一座雪山》

那一座雪山之后
别的雪山已经全然不是雪山
它们从来没有那座雪山那么静
那是任人宰割的一种静
像一条绵羊,它根本就不知道世界在发生着什么
沉船、砍杀、狼狗、自焚

它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
只有起伏,像一条在烙铁上航行的轮胎
内脏的所有动能都凝聚在隘口
它对一整个世界,全然失去了知觉
那个时刻的那一座雪山
当时它心头唯一的幻觉就是吮吸
燃烧、吮吸、燃烧、吮吸

《家园是一滴孤清的泪》

在候鸟的行程中
家园是一滴孤清的泪
来去的大雁投掷下唳鸣
它们的喉咙,都被火钳钳着
不知道来去的大雁对胸怀下面的山水
是不是似曾相识,我雁一样地流浪
目光无法触及的家园

在我的胸怀,是一滴孤清的泪
母亲她棉秆一样
时不时站在门口向天空眺望
雁儿投掷的,声带有些破裂的一阵阵叫声
其实母亲她都是听见的
只是一度一度,母亲的喉咙也被火钳钳着
她想喊叫一声什么,可是始终都无法喊出来

《火车》

洪水中的一根木头
我在岸上奔跑
与它比快,一边看木头
我偶尔还回头看脚下的路
我极尽全力地奔跑
跑着跑着,我脚下的河岸

被岸壁截断,我不得不在岸壁前站住
望着木头被洪水推走踉跄着喊声
我只能岸一样地站着
被推走的木头,影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像人前面一个个离去的人
一百来斤或一百多斤
最后都用克数计量骨灰

发表于 2014-2-15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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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网诗歌#

读《论诗》随想
  
  文/浮山雨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论诗》·清·赵翼
  
  
  (一)
  
  论诗必论诗骨、诗魂。
  诗无骨不立;
  诗骨,指作诗要气度从容,平仄用韵,起落转承,正中有奇。
  诗无魂不诗;
  诗魂,指作诗要立意,要表达作者的某种境界,境界是诗的灵魂,没有境界的诗,尽管奇正规矩,但那不是诗。
  因此,诗最重要的还是境界、灵感,即诗魂;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说: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
  
  (二)
  
  有灵魂的诗,就算不工整,也是好诗;
  当然,如再注意用词的起伏、奇正了,有了“诗骨”,那就相得益彰了。
  如杜甫的《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诗非常大气,很有境界;
  但它的韵“生、声”重复,不怎么规整了,但这并不能掩盖这首流芳百世的诗的光华;
  这首诗是作者感应到一种勃勃生机的灵感之作,是有灵魂的一首诗,写春天的诗,这首为最。
  
  (三)
  
  所谓境界,指人的思想觉悟和精神修养,亦特指诗、文、画等的意境,即所写事物所达到的程度或表现的情况。
  诗在表达某种人生境界或抒发某种情感上是强项;
  因为诗可以用非连续性、跳跃式的语言,避开对所发生事件的完整叙述,截取一个客观的方面,借景抒情,直截了当的表达主观内心的真实感受。
  如王维的《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诗用词朴实无华,境界却很好,它用比喻的方法描写了静坐中为外物干扰又及时警觉的一种定境;
  这种定境,即幽静境界,以人声反衬空寂,以光亮反衬幽暗。
  
  (四)
  
  其实,诗一直在变化着的;
  一种诗的别体,在唐代兴起,到宋代发展极致;
  它最初称为“曲词”或者“曲子词”,别称有:长短句、曲子、曲词、乐章、琴趣、诗余等,是配合宴乐乐曲而填写的歌诗;
  词牌是词的调子的名称,不同的词牌在总句数、句数,每句的字数、平仄上都有规定;
  词也称长短句,相对于诗,更讲究韵律感,更富有音乐美;
  因此,词作对审美意象要求最高、最为敏感;
  与此同时,受篇幅限制,词家注定不可能出现杜工部般以诗咏史的人物;
  也是由于词的篇幅及格律等原因,词家极爱用典,如果不能弄清楚典故由来,就不能完全领悟词意;
  这些特色即让词作具备高度概括的意象美,也令它越来越从雅俗共赏,走向雅俗分离;
  有朋友说,作词,是拿着“手铐”写诗;
  手铐者,篇幅也,格律也,典故也。
  
  (五)
  
  万变不离其宗;
  诗歌,不重于词句的断行、平仄的对仗,而应重于诗意地感悟,即诗魂;
  在艰辛的探索中,诗人终于明白,有诗魂的诗,才是好诗;
  长短句的词,中规中矩地制约着诗的灵魂的追求;
  因此,诗呼唤创新;
  那是火种,那是闪电,那就是这样让人心灵颤栗;
  让心灵高蹈着理想的天国,喷射皎洁的光芒,抵消尘世的浮云,捕捉最敏锐的情感,感受最深的幸福,感受更强烈的痛苦;
  让诗插上创新的翅膀,注入无尽的活力,真正的腾飞也就开始了;
  而泯灭创新,继续走老路,也就意味着丧失了诗的灵魂,丧失了情感,丧失了震撼,丧失了美丽。
  
  (六)
  
  把乡愁铺展在诗歌的旅途中,让它奔放情感;
  李白的月亮,成就了中国乡愁的最佳意象;
  但清朝纳兰性德大胆创新,吟哦“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缠绵而不颓废,柔情之中露出男儿镇守边塞的慷慨报国之志;
  更有现代余光中,依然是创新,低吟回肠“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就把抽象的乡愁变成具体可感的东西,从而表达出诗人强烈的情感。
  把梅花放在诗的笛子里,让它吹响春暖花开的渴盼;
  古人陆游咏梅“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孤芳自赏,表现自身气节,即使粉身碎骨也依然幽香如故;
  但现代毛泽东创新别致,他咏梅“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坦荡胸襟,豁达大度,表现出诗人无私奉献人间的高贵的品质。
  诗歌的美丽就在身边,靠灵感着而发现,抒发万物生机;
  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原来彷徨的美丽,是那丁香样忧伤的姑娘;
  徐志摩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浪漫着情怀,煽情着眷念;
  然毛泽东沁园春雪,“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直抒胸襟,大气磅礴,一种担当,一种抱负,一种自信,一种奋博,尽显其中。
  原来,张扬自己个性的诗歌,才最有魅力。

发表于 2014-5-3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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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报道#中法诗歌节5月7日在京拉开帷幕。雅克·达拉斯等多位法国诗坛泰斗和中国诗人同台朗诵,奉献了一场精彩的“无国界”诗意盛会。http://t.cn/8sgxz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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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8 21:15
5月8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五月的盛宴
文\夏卿

五月潜伏着一场杀机
草原上的风声,早已按耐不住
蠢蠢欲动。一场盛宴,暗中悄然准备
只等良辰,待快马驾到
便亮出明晃晃的尖刀,扑向羊群
这怪不得牧羊人
生为羊,天生要被阉割、被屠宰、被剥皮
血腥的过程可以删去,不提
霍霍声中,青草已长出一寸
我假装成伪道士,衣冠楚楚
一边念经
一边啖食其肉,举杯畅饮
睾丸不是丸,牧民美其名曰“珍珠”
被骟过的羔羊,蹦跳着扑向青草地
大快朵颐
草原的五月,一场盛宴就此别过
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从母羊的眼中一闪而过

发表于 2014-5-7 23:09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086-1-1.html

花事
文/刘亚武

昨夜北风中,一颗中年木子树
突然失去所有曲线

但是她如花似叶的半老青春,让我们于一年中
还可以爱上她两次

事实上她早已不会开白色小花
不久还将丧失迷幻的红叶

这些都不是理由,谁也不会阻拦那年轻小花
在生活的低处,摇曳、歌唱

一颗木子树再也不会失去什么
春风轻轻吹过掩埋她的泥土
发表于 2014-5-8 17:09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299-1-1.html

#流派评论#

现代失魂录:一种冒犯的写作
——杏黄天简论

文/于贵锋


1、扛着减速机的鼹鼠


冷风灌肠,星云既藏
万株雪已然生根
一片草独自纷扬
噢黑衣人白衣人

此行无迹,此处无我
此人已安然剥离皮囊


杏黄天这首如同偈语一样的《无妄界》,浓缩了世间百相。可解,又不可解。开始我还想知道“无妄界”到底是什么界,因为这里面貌似有佛家的看空;开始我还想知道“万株雪”是什么雪,因为其根之不稳和难以久长。但当“噢黑衣人白衣人”这么一闪,我就不再去追究。可终究,我还是以《万株雪——致杏黄天》为由头,狠狠将杏黄天厚薄了一番:                 

鼹鼠扛着减速机,经变画是可见的未来。/风在吹,洞窟依次诉说凝固的时辰:
晨星塌陷前世的脊梁/现世:空气中毒,工业葳蕤/颜料在来世的盒子里
鼹鼠扛着减速机进入水泥/水泥块打在我脸上/我对硬和沉默有了隐秘的敌意
肉身变绿,佛身变黑/鲜墨汁抽出沧桑枝条和美/亡灵附在轮回的树叶/肥胖的梦想在黑乎乎的声音中衣带渐宽
但减速机是乌鸦,你拿什么喂它/但鼾声明亮,杏初黄,万株雪已然生根
你有疼痛,写作从内部移动苔藓,铺开影子说世界/早晨有阳光,在融化,即使生命和道德的寒霜不停地落

这首所谓的赠诗,还有一些附注:①杏黄天有新浪博客《鼹鼠的减速机》。也就是说,一只鼹鼠感觉到掘进的速度太快了,但又不能停止掘进,怎么办?它就扛了一个减速机。想想,也有点怪异:这减速机如果不在鼹鼠的体内,除了增加鼹鼠的负重,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②经变画,敦煌石窟中专门讲述诸如舍身饲虎、割肉奉亲之类佛经故事的壁画。想起经变画是由于,鼹鼠的博客背景就是飞天,就是菩萨,就是古绿色的敦煌。③在《空气中毒》这首诗中,读者首先不要把它看成是什么比喻、象征,实际上就是对生活现实的描述。兰州的空气有毒,杏黄天的西固城更有毒。因此,关于乌鸦的诗,在杏黄天这儿也很多,他将这个古老的比喻当作事实来对待。④“杏黄天的工业时代”,这是一个悖论,被当成了其诗歌标签。怨不得别人,一开始,就犯了和我相似的问题,把题材的东西看得太重,虽然真诚不容诋毁,实际上自己对自己做了小范围的框定。这种无意也是有意,早就决定了诗歌的硬度。⑤鼹鼠的角色,总是让我想起卡夫卡笔下的甲虫。确实是这样,一只有意识的甲虫。不是意识到外部,大多数的时间,是意识到自身,它的自我意识太强太大了,会遮挡住它的视线,由此产生的阴影覆盖了它,即使自我意识消失了,但阴影如同鼹鼠所看见的,是无边的黑色。⑥他的博客背景上,有何来先生写给他的一幅字。字曰:“朋友  仇敌/杂乱的脚步都已远去/孤独吗  不/孤独毕竟是热望的极地/热望之门已经关闭”。慢慢感觉到,至少是我,在思想上都未能超出何先生对现实的深刻洞察力。我们大多数人,被各种浮尘诱惑,浑浑噩噩地继续混日子。
我的这种初步的印象,是在阅读了他2011年以前大部分作品的基础上得出的。虽然我浅陋的艺术经验和对美的认知告诉我,杏黄天绝对是一个不容低估的诗人,以及即便后来继续跟踪阅读了他2012年以来至今的作品并坚定了这种看法,但总有一个声音在说:找他的毛病,拒绝他。
显然,这深深地困扰了我。我问自己:为什么?

是不是他的傲气呢?不可否认,傲气,甚至是极大的傲气,在杏黄天的生活中和写作中是存在的。无论其言语行事,都有点好青白眼的感觉。他的似乎可引以为豪的几次获奖、“工业诗”达到的高度等,这些如同过往,很快在他的自我叙述中消失。他一头扎进自己给自己设定的“方向”,在“剥离”和“吸收”之间不断地来回,不断地把自己逼向墙角,把自己“推入深渊”。他不给自己“留后路”:他没有打算“返回”。
这种极端性,不止考验着人的智性,对读者的“人性”也不放过。甚至,他无可置疑地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是无望的;我们的生存是无效的;我们的行为包括所谓的救赎也仅仅是一种自我安慰;艺术和美,是一个幻觉。
凭什么他要把我们固执地摁在那个痛苦的境地?问题是,此行果然无迹?此处果然无我?杏黄天在这“冷风灌肠,星云既藏”的人世,不留一点情面给我们的内心,是也?非也?词语的坚定性,成就了诗歌的稳定,而期间夹杂了纷扬的草屑和雪。
我们,躲不过自己的行藏。

2、“不够烂”

你还是不够烂,我对你的厌弃还是不够彻底
我还是心存恐惧——
梦中还总是在为你哭泣
总是在为修补的事焦虑

这首《破败寺》中,寺是什么寺?在直指中还是期待借助于人们的阅读经验。在落实了具体的所指之后,一切的痛陈和抒发才有了根。但问题不在于破败,而在于确切的“矛盾”。自身的矛盾,在事物之间建立起了关系,它将许多不同的界域(比如物我、腐烂与修补、痛恨与希望、明亮与黑暗等)纳入了一个整体,简单,但复杂。
不是我读诗的方法有问题,而是杏黄天的诗,尤其是2007年以后的几乎每首诗,各自独立,但又连带着一个更大的整体,逼迫你思考。
事物不是孤立的。真正建立事物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停留在形状、声音等的类比上,而忘记了事物的情感、情感结构以及隐藏的思想差异和区别,诗歌无法达到深刻。
这必然带出这样一个问题:诗歌何为?
我们所有的事都是朝着一个虚妄而去。这虚妄中,那些做过的事,像衰草填满了我们的身体。触摸,觉得自己是真实的。有过疑虑,但一瞬而已。杏黄天的诗歌,会叫人心慌。原因是,他在不断地否定自己,不断地,从“雅克的身体走出另一个雅克”,又走出一个;而另一个雅克,在短时间内就会长大,会走出新的雅克。他不知道,他否定着自己,实际上,也是在否定着别人,否定着这世界。他让我心慌。这只鼹鼠。
这个“破人儿”说,他无需慰藉,他不写宠物之诗。就是他,在暗中观察着我们。我不知他为什么要观察。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他观察我们就是在观察自己,目的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他就这么推了我一把。或许我正在悬崖边上,他这么一推,我顺势就喜欢上了深渊,谁知道呢。也确实没有什么,不要把诗歌看得那么高不可攀。诗歌就是在解决自己的问题。它同样是从我们的身体里滋生出来的东西。是我们在写诗歌。不管诗歌反过来,对我们会有怎样的影响,主体还是我们。只有当这种来自生命和语言的事物具有了自身的独立性时,就像“异己者”具有了独立性时,我们才可以分开来谈。诗歌需要自己来决定,要什么,或不要什么。也就是说,谈论诗歌,首先谈论的是独立的事物。
在这个支点上,诗歌的问题就会简单点。反过来说,人的问题就还是人的问题,诗歌出现的问题,也必然还是人的问题。但或许,离开了人,诗歌是否存在这一问题,将是我们的“母命题”。语言对诗歌有自己的要求,但语言自己不会自动生出诗歌。诗歌不会自动“出现”在我们面前。
但另一个声音又说,实际上,“诗”一直在那儿,在某处,人和语言只是发现了它而已,像是发现了某个听说过但从未见过的“物种”。
但这些真的需要厘清吗?雅克说“臭鸡蛋被孵出小鸡并长大”。我们的命运,就是面对这么一个已然生病的世界,并已被这个世界传染的带病的万物。

3、“乌鸦开始歌唱”

除了诗歌外,杏黄天还和他喜爱的帕斯卡尔一样,写有许多“札记”。截止2014年4月底,其博客上的《杏黄天诗文选》中,大概有这么些内容:

“题辞”。这属于“自序”那种,只有各自独立的四节,又像是一首艰涩的诗。大意是说,“一种思维、想象、存在的模式”,会“安慰和成就”一个人,也会“损害与消磨”一个人;对生命而言,“死亡是一个大背景、大前提”,人努力地“想与死亡保持一致”,但不知道“死亡的步调”;面对这种情况,人生如同“菜市场”一样上演着各种各样的行为,充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而作为一个诗人,无论如何,得“对自己与自己生活的世界诚实”,得“与自己有关的事物的音高保持严整的一致”,做到“自我庄严”。

“杏黄天的工业时代”。写作时间在1995年—2007年。有《结构工业》、《工业时代的乐器》、《工业城市》、《金属的反射》、《工业群像》、《被荒废的和被遗弃的》、《机械丛林》、《阳光温暖那些热爱劳动的人们》、《心灵事件》等组诗。这些诗,都成批成组发表在当时的《诗林》、《诗神》(《诗选刊》前身)、《诗刊》、《星星》、《飞天》、《诗歌报》(《诗歌月刊》前身),并有作品获一等奖和作为重点被推荐等“荣誉”。透过字里行间,我们可以发现生活和诗歌给他铸就的基座:虽然,对事物内在的激情,对生命的热爱,对劳动的热情,不管如何被异化,都顽强地存留了下来;但正是这些结构、电解、机械等等,以及它们飘起的铁屑,使一个幻想着爱情,梦想着建设家园,把一个个机械当作乐器,对工业迷恋甚至沉醉的人,到后来反过来,疼痛大于及至代替了热爱:工业不断“制造”出生命的事故,不断带来不仅针对肉体的无可挽回的损害和伤害,更带来一桩桩“心灵事件”,那些热爱、光荣、劳动这些原本崇高的品质,也被从本质上被损害了,工业的铁屑进入到了血液里,一个人的内心再也无法愈合。这些铁屑,给《生活》下了定义并预测了他的命运:

他将碰见缺铁的血液
暗红,如路边败死的玫瑰
挡住他疲惫的身体
他将碰见灰死阴暗的脸
如仇敌相遇,辱怒溢于言表
还有什么尊严或美
一切都将似流沙,阴险
没有火焰,严峻而且丑陋
唉,我梦中的尊严或美
如风的尊严和美
你又都碰见了什么
而不再言说,默然止熄

“异己者雅克”。 这些诗歌目前有六编。第一编包括《必要的与不必要的》、《建筑的缺失》、《爱上一只猪的生活》、《在医院里画鸦》、《人物谱》、《非诗歌:死亡文本》、《从无效的角度看过去》、《自我判断无效》、《异己者雅克》、《偏头疼》等组诗,每组都几乎包括10多首。这些诗包罗万象,从早先的工厂生活“记忆”,到日常的尿布;从哲学般的人造齿轮,到《十一级车工第五妹的私生活》;从开裆裤、兰州的交通到杜甫等“人物”;从“负一代”到戏曲唱词,杏黄天都强行切入,都把这些“事物”一点点切开来,他自己看,也让我们看。第二编包括《他让名词作为谓语出现》、《光明顶》、《与死者书》这三首长诗和《皆不可期及或十三不靠》一组,大略是和亡灵的对话,或者说,是一个生命个体在黑暗中,在亡灵面前的自言自语,这些亡灵有亲人,有同事,有精神导师,有文学和诗歌大师,有名或无名,曾经认识或不认识。《故园清辉落》、《香樟树被切割为香樟木后》、《终于可以自娱自乐》、《他将在尘世寻找天堂》等组诗在第三编《无妄忧之辞》中,似乎从植物又开始“下手”,也开始和“诗人”开始交流,借助实际的出游和网络的漫游,杏黄天进入另一个“虚拟的空间”,和自己的现实与真实生活之间,形成一种对比,本意的空间扩大尝试变成了空间的再度收缩,仿佛内心也变得更为促迫,痛苦持续被压缩。第四编基本写于2010年3月到2011年3月。这一年,杏黄天给我们再次浓缩着自己日常的、长期的、充满渴望又失落不断的精神历程:先是试图放松下来,逗弄逗弄《如是小海豚》,接着《雨天怀人:废墟之下,爱之上》,努力挽留旅途中的美好时光,并可以弱弱地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准备进入新生活;但当真的沉静下来,一层层剥离,发现万物还是《各如其是》,那是一部人间的《失魂录》,《来不及悲伤》,就得《搬砖以及其他》,就得通过《异渡(集)》不断找到前行的道路或者理由。终其一年,写下来的,既是“献辞”,又是《缺席的证词》;可不管怎样,依然是《厌倦如斯,眷恋如斯,慈悲如斯,爱亦如斯》,活生生的“屡教不改”、“无可救药”。第五编的起篇是《事物以以各自的方式结束》,中间是《事物沉默的部分》,其后是《事物以各自的方式在热爱》,这好似一个庞大的工程,杏黄天试图以诗歌的方式让去的去、来的来、沉默的沉默,由于夹杂以歌唱的乌鸦,以及佛法的“缘起缘灭”,一个多面体的事物构架呈现出来。第六编中,还是几首组诗,包括《归于无限与无名及爱》、《世间如斯,要去哪里》、《如是如愿,如愿如是》、《此去不远》等。单从诗题上就可粗略判断出,杏黄天原来诗歌中的隐性部分,变为显性部分,追问、出路等等这些虽然与诗歌本身可能关系不大,但对生存与世界而言却是本质性的问题,在他的诗歌中显得愈发重要,甚至成为直接抒写的对象。
对,“杏黄天的工业时代”就这样“突然被结束”了。杏黄天也变成了雅克、鼹鼠等。成了一个“异己者”。这个异己者,不断地到来,不断地变异。我一直在找“雅克”的出处,但始终还未能确定。雅克究竟是谁?《雅克出生又死去了》一文中奥曼德施塔姆说,他起初困惑于“混凝纸词语世界”、“硬纸板金字塔”这样一个 “混合物”, 一个毫无意义但符合语法的句子:“雅克出生,过了一辈子,死去了……”;也曾追问“他是谁,这位雅克?”;后来他放弃了,他通过雅克这样一个混合物、一个句子发现了隐含的俄罗斯(苏联)社会、生活、道德和文化的结构:混乱的,邪恶的,翻译的,败坏的,书籍的,妥协的,无个性的,……。所以这一切在最后又变幻为果戈理笔下的“某个可憎的乞乞科夫式脸相”,“通过雅克闪闪发光”。杏黄天在“异己者雅克”这部分诗歌,就是反反复复给我们“讲述”着我们的一种全方位的困境。他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说吗?不是。从这个阶段开始,杏黄天的写作再也没有离开自己的生活:外在的具体“事件”,紧紧地与内心纠缠在一起。他的诗歌和他看见的“生活”之间,甚至形成一种共生关系,有一种强烈的、灰暗的、迷人的、悲伤的气息。

随札。这一辑目前有七编。不是单纯的文论或诗论,而是杏黄天的“思想录”。或长或短,但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其所涉及的宽度与深度,在我的阅读视野中还是比较少见。有诗歌外在的,也有内在的;有宏观的,也有微观的。社会学、心理学、伦理学、佛学、美学与诗学等混杂,并与其诗歌创作相互激荡。就是从这一部分开始,我突然感到,杏黄天的诗和文是一体的,根本无法分开,正如其附录在最后的诗文,那是更庞大的部分,如同“事物沉默的部分”,构成一个庞大的隐喻。

而所有这一切,杏黄天自察,并自认其中的一个“面孔”:“乌鸦的歌唱”。这张硬如石头的面孔,没有人会喜欢。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说:“你是只什么鸟?”杏黄天并没有被这种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极具杀伤力的拒斥吓住。
这是只什么鸟?“我就是那个透过黑屋子的两个洞看着你的一举一动的那只鸟”:

这让我感觉从没有过的害怕
在活物眼中我即是恶梦
这我知道。但死尸他们不应当这样

他说,“对于这个世界,还谈不上敌意,更没有仇恨/而是苦于无法和解”。但谁能逃得掉自己的命运,既然命运已定:

他说:“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他说:“我爱这片可怜的土地,因为别的土地我没有见过。”
他说:“为什么我还在这片土地,因为没有别的土地我可以去。”

这种困境,指向我们所有人,“一种痛,三层苦:无色悼词:一个都不宽恕”,包括杏黄天自己。他没有做道德的旁观者,他像苦行僧一样走在追寻爱和美的路上。他有鼹鼠的心,所以他熟悉黑暗的质地;他有鹰的翅膀,所以鹰用经验告诉他“靠得事物越近离死亡越近”。他赞美黑暗中的一丝光亮,怀念一份故园情,也渴望随着气候的变化“调整自己的心灵”。这是一个把“自己的问题”扛在肩上的人。他的诗歌,和他在人世的问题无法割裂。

4、诗歌就是解决自己的问题

抒写的深度上,杏黄天最大地“冒犯”了同行和读者。比如,他不喜欢那些“吟风弄月”的和软绵绵的诗,他认为这背后,就是一种妥协:真实内心和美学趣味之间的妥协。早在2008年,他就指出:“目前的诗歌写作,愈来愈趋于精巧、优雅、温吞、可人、繁复、模糊、均衡等,而且看来,这种趋势会有增无减。”而这种“精巧”,“对应的是写作的社会学特征被一再抛弃与剔除后的自娱自乐”,是貌似一种社会意识形态被从诗歌中在赶出,诗歌在逐渐回到它的本质,但实际上,这种“精巧” 则意味着“另一种意识形态体面地登堂入室;更有甚者,是同一种意识形态改头换面后的合法化”。更为严重的是,从前,我们还可以把意识形态化的写作归于“强制“,那么现在,则是“乐于”和自愿植入。这样的写作,使写作者最终成为他所反对的。杏黄天立足自身创作,尽可能避免可能发生的“自愿植入”。
一是内容上的真实。现在人们越来越认可“真实”作为写作的基点和出发点这个原则,它是诗歌获得自我尊严的前提和基本保证。立足在真实,加上真诚的态度,杏黄天从他的“工业时代”开始,就用真实的感受,钢铁一般的现实,和生命的被损害,从机械的夹缝中看见了“异化”的工业本质。他看见了工业化的“内在结构”:支撑和控制着人们的生活,决定着人们的生存;那些机器并不是幻想中的乐器,不,是乐器,是在悄然不觉中把人的内脏彻底侵蚀和肌体彻底粉碎的冷酷的、死亡的乐器。那些投入的劳作中听到的金属的碰撞声和齿轮的转动声,在瞬间都会控制住心脏和血液。而从2007年以后,他的写作领域从“车间”转向“城市”。人,还是被各种各样的欲望(来自别人的、自己的,来自社会的、生命本身的)所控制,所有的人都接受了这一点:“自由就是笼中散步”。我们所有的人,都会自我调适,找到自身行为的借口。杏黄天不仅揭示出了这基本的困境,更是借助对日常生活中人性复杂性的揭示,将我们在这种境况下的懦弱、胆小、趋同和虚伪展现得淋漓尽致,包括他自己。可以说,所有的人,被杏黄天置之“死地”,我们的生命在其中不是“发光”,而是灰暗无比。因此,他再三借用帕斯卡尔的话,表达这样一种写作态度:谴责那些该谴责的,赞美那些该赞美的,哭泣那些该哭泣的;在哭泣中谴责,在谴责中赞美。赞美那些挣扎,赞美那些真情,赞美真实,赞美爱与美,赞美生命的尊严。
二是表达上的直接和艺术上的“整体”。为了达到诗歌上的力度,和美学上的硬度,杏黄天在写作中,几乎抛弃了比喻。他直陈其事,有时甚至不惜增强诗歌中的理性,——思辩成为他的诗歌的一个显著特点——,他想尽一切办法在突破着“诗歌的疆界”。 关于诗歌的“界限”,杏黄天一直坚持自己的立场。记得我曾建议把他的《现代都市豹》等放在札记里,那样,阐释的空间没有变,也因此可以避免“诗的过度阐释”。他的回答是:你的意思是让我倒回去?修改自己的过去,可以重来么?其实,我们都知道,尤其对于诗歌的创造性而言,对于个人而言,诗歌的“边界”是潜在的,带有经验性;对于诗歌自身来说,诗歌的边界实际应该是不存在的,因为所谓边界,实际上就是“标准”,而标准是在创作过程中生成并不断通过内涵的增减来改变外延。如同我们无法定义诗歌一样,定义诗歌的边界就是又一种虚妄。这样的观点支撑下,杏黄天不仅在诗歌的外在形式上作着尝试,比如《非诗歌:死亡文本》中通过戏曲等的介入和角度的切换,把死亡这一事件带来的影响,在感觉上像是放到了同一时间和空间,表面看是语言的表现力,实际上是结构的表现力。《上元节忆旧》,干脆直接就是诗文互释。《轮回的枝条》,则从次序的排列和诗意的勾连上,违反常规,倒序排列和顺序排列结合,形成一个形式上的“轮回”。在用跳跃保证诗歌空间的同时,又用语言的密度和质量生成诗歌的肌理,而内在的激情“暗中推动”,他的诗歌骨肉相连、血肉丰满。如前所述,在保证每一首短诗完整性的同时,更喜欢组诗、长诗。再往大些看,实际上从一开始,杏黄天坚持的就是一种“整体性写作”,一首首诗歌和一则则札记之间,有的直接就是互动,有的必定有一种内在的关联。再到其写作出发点和终结点,他说“从诗歌开始,但不必在诗歌结束”,他喜欢把那些“溢出”的部分看成诗歌必然的组成部分。由此延伸,写作的“外求”部分,他尽力把他局限在“诗歌就是解决自己的问题”,虽然要做到这一点,不仅取决于他,还取决于诗歌自身:他并没有把读者的喜欢作为衡量的标准,但有那么多的读者确实喜欢他的作品。这些还影响到了杏黄天写诗的态度:雅克不断地“变异”,一首首诗不断地生成,然后贴在博客上或少数几个论坛上,然后很少去理睬,也几乎不去修改,仿佛他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保护着最初的真实,以间或的粗糙表达着对“精巧”的抗议。这种“有所谓”和“无所谓”,对流俗来说,是一种说不出的冒犯,杏黄天常常以此“自傲”。 读杏黄天的诗,这是必须要问的:他由此拒绝了什么?而不是他由此获得了什么。

5、谁是单童?

杏黄天有几首很特别的诗:《杜甫行》、《对一个人的怀念》、《他让名词作为谓语出现》,加上《吼秦腔:斩单童》。杜甫、昌耀、奥曼德施塔姆熟悉文学和诗歌的人并不陌生,单童是谁?实际上,单童也并非陌生人:他是瓦岗寨的单五哥,二贤庄的单雄信,据说武艺排第十八位,为人仗义。看过的所有秦腔中,惨烈程度最为令人唏嘘又热血飞扬的,非《斩单童》莫属:单童被绑在一根高高的木桩上,等待处斩,他的瓦岗寨兄弟一个个来劝降,他要么和他们叙旧,要么痛骂;那一个个英雄豪杰,以及让英雄豪杰拜服和老百姓一提名字就恨不得跪拜的李世民,单二爷全不把他们放眼里。那唱词,那唱腔,间或婉转追忆,更多激昂慷慨,一折戏,就耍单童一人。而单童之所以不降唐,是因为他发誓要为被李渊误杀的大哥报仇,而仇又无从得报,只有死。他们几个人的死法,各有不同。杜甫沉郁,为生活而死,死得凄惨;昌耀高迈,为疾病而死,从窗口一跃而下;奥曼德施塔姆为文化和诗歌而死,死不见尸。单童死于忠义,死得悲壮,是自愿赴死:

还要在这杀人场走多久。踩过的地方露出黑的脚印
远山一片灰蒙,枯枝似刀斧手
他走一走,回头看一看
一个一个在躲避的往日情怀
他最终发现,一行黑点固执地向一个方向弯曲
他就知道,他还要回来
使劲踹一踹脚底的尘埃
飞起的渣子,刺疼了他的双眼

一想到二十年后他还要回来,他突然大吼一声:
“呼呀——喊——一声——绑帐——外——哎——
某单人不由笑开怀——”

他们几个,都有一生坚持的、不放弃的东西,都是非常执着之人。即便在生活中,即便如奥曼德施塔姆那样的人,他们也都有过胆怯和恐惧,并会在人性的指使下不自觉地妥协。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坚持着他们热爱的事物。在杏黄天的这儿,实际上也是一样的,为了生存,如同他所说,他会“爱上一只猪的生活”,他会爱上生活的全部;甚至有时我想,连他的“异己者”,也是一种通过身份的转换和改变,来逃避某种身份面临的困境;他对这种转换的热爱,也是在逃躲。但我更相信,杏黄天在写作中,他已经有自己的《故事新编》,他会对自己的生命、生存、生活以及写作说:

你已是群山,是树木,是河流,是世间万物
你已是无尽的生长,是不息的零落
你已是虚空
而我,为你活着

而我也相信,他会假借雅克的耳朵,把他听到的,借助奥曼德施塔姆的嘴说出来:“有人做了一个猥亵的手势并用恶心的假声问:那么,兄弟,生活在俄国不乏味吗?”

我们所面临的,都浓缩在单童所面临的和“雅克”所面对的这两个场景中。这两个场景,将我们一网打尽。而在其中,热爱在发出光芒。但我深深地知道,在光芒的背后,是一张乞乞科夫式的、收集“死魂灵”的脸,无论他有多么崇高的目的,无论他是想销毁证据还是举证,他的脸同样地已被黑暗侵入;而这张脸,或许和他的诗歌的脸,冷硬地,一起更能成为这个世界的证词和证据。在一个没有灵魂的时代,一个拥有灵魂的人,是多么孤独。
夜深了,鼹鼠、雅克,还是杏黄天,又从睡梦中走出,开始了他的“无效的修辞练习”。

2014.5

发表于 2014-5-6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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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诗为证#175【蒲小林《木地板》/2012】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ghj.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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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9 21:46
5月9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一间老房》文/老远

艰难的岁月
父亲用艰苦的日子
砌起一个“连三间”的家

几年前,儿子拆卖了两间
跳着脚去县城的商品搂“摘桃”
七十多岁偏瘫的父亲
一个人关进一间老房吃喝拉撒了三年
被邻居一位老人的鼻子嗅出了惊叹号

一直在繁华特区加大油门
猛冲银行卡的儿子闻讯匆匆赶回
匆匆办理了父亲的丧事
匆匆提出要拆掉那间老房
儿子的儿子两眼蓄满愤恨
张口发出一颗反对的炮弹:
“拆了老房,你老了去哪里住?”

发表于 2014-5-8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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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之——关于1983》

文/深蓝

一辆小卡 拉走了简单的行李
还有我和几个分到同一个学校的同学的青春
1983年 我毕业了
在离家90里外的一所矿区子弟学校
我成了一个毕业班的班主任
那年我才19岁
一脸的稚气

那一年
我们住在学校对面的一间集体宿舍
三楼 靠近马路边
宿舍里只有三张铁制的单人床
简单得连窗帘也没有挂

那一年
我重病了一场
学生们送到医院的罐头摆满了病房
老师们轮流护理
我感动得直哭

那一年
我们总是在学校的广场上看露天电影
两毛钱的瓜籽装在口袋里
看着电影 吃着瓜籽
那是我们快乐的青春

每个周六的下午
要赶最后一班公交车回90里外的家
周四的晚上就开始期待
周五开始暗自高兴
周六心已飞回了家
到家天色已晚
给独自在家的弟弟做顿晚餐
每个周六
父亲去了团泊洼看望继母
姐姐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

1983 我也恋爱了
那时
我们不懂爱情

(2014-5-7 11:41 天津)

发表于 2014-5-7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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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评论#

【习惯性淡化的爱与哀愁——读余秀华诗歌《我养的狗叫小巫》】

文/黄土层

习惯性淡化的爱与哀愁。写下这句话,我觉得我写下的是一句关于苦难的释言。

读余秀华的这首《我养的狗叫小巫》,看出诗人经历了太多的隐忍,竭力淡化了自身太多的苦难,如今利用文字让收紧的心稍稍放松一下,让饱受生活和精神苦楚的女人也吐出了一些苦和一些痛。诗歌像田野上的清风,给底层女子在劳苦的间隙获得瞬间的甜蜜和辽阔。这是余秀华找到的快乐和满足。
这首诗写的题目是狗狗小巫,所以,多处写到“它”“摇着尾巴”,不论主人颠倒的时候,喂养它的时候,还是忍受家暴的时候,小巫都摇着尾巴,表达着自己显明的一种态度。其中也写到“他”,他的形象显然是否面的:他出轨,他嫌弃,他家暴。他的出现给抒情主体造成了莫大的伤害和痛苦,这些伤害与个人命运相联系,而“忍气吞声”因此成了一种习惯。似乎抒情主体因为任命,将肉体麻木下去,不去理会每一次伤害。但她的精神却是清醒的。她用“一声不吭”,用“不怕疼”这些举动来消极抵抗这个不能获得一点点爱意也并不特别仇恨的男人。这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态呢!诗歌表现沉着,冷峻,刚毅。“我”与“男人”的这种紧张、对抗和无奈,因为“我”的认命构成一个习惯性苦难的帷幕,灰色而凝滞。这是生命处境的深刻书写。内敛而隐忍。

与“他”给“我”带来的一切形成对比的是狗狗小巫带来的一切。前者与后者的关系,像静黑的乱岩与欢快流淌的溪流,像帷幕与青灯,像压抑的仇敌与知心的朋友。当“我”跌倒在田埂上,它来舔血以安慰。当“我”喂食它,它摇着尾巴以感谢。当“我”遭受家暴,它拼命地摇着尾巴像在说“不要!”。全诗所呈现的是人与人的关系如此紧张和冷漠,而人与狗的关系竟然是如此融洽和知己。上帝给了一个人残疾,却让她学会写诗。一个男人吝啬给与一个女人完整的爱,一只叫小巫的狗狗则给与她很多的欢乐和安慰。通过写人和狗的不同,反照出人性的幽暗和命运的凄惨以及青天白日平安无事之下被遮蔽的困境。

诗歌里也提到“外婆”。外婆隔辈亲。外婆对于一个孩子的童年就是完美的天堂,可以想象一个残疾孩子别说受到别家健康孩子的欺负,有可能连自家的父母未必就那么待见。不是说父母不亲,而是说一个残疾孩子长期给一个家庭带来的负累和不幸,父母往往心疼心酸又无奈叹息。而外婆则是以一个长者的温厚,时刻爱着这个人人不怎么待见的苦命人。诗歌里的“外婆”出现两次:

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
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
………………………………
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
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

去寻找外婆其实是去寻找一个永远的爱的怀抱,是心灵归依的一个符号,是永不陨落的太阳。可以想象这样的寻找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无数次,仿佛出于本能。是一种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这次又和往常一样,兴致勃勃而去,去了才意识到“她已经死去多年”,又一次体验了不可告人的失落感和孤独感。这就强化和加深了个体的悲哀和忧伤。在诗歌表现上,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在诗歌写法上,场景感和镜头感都很强。“我与小狗”和“我与他”(或他与她)几组镜头,间隔出现,巧妙对接,在一种强烈的抒情和叙事的张力之下,形成蒙太奇效果。处在底层的女人,其实拥有像天底下所有女人一样的情感、欲望,诉求和爱。但在诗人这里几乎都是被刈除的,忽略的,悬置的。习惯性淡化的爱与哀愁在文字的背后,在诗歌的内里,隐隐跳动,我想这是这首短诗给我们带来的审美上的痛楚之感和珍贵之处。泰戈尔在《飞鸟集》里说“我的存在,对我是一个永久的神奇,这就是生活。”(That i exist is a perpetual surprise which is life.)。用这句话与大家共勉,也祝福诗人余秀华,获得诗意而幸福的生活。


(字数 1729)


附:《我养的狗叫小巫》

余秀华

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
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

我跌倒在田沟里,它摇着尾巴
我伸手过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

他喝醉了酒,他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
比我好看。没有活路的时候,他们就去跳舞
他喜欢跳舞的女人
喜欢看她们的屁股摇来摇去
他说,她们会叫床,声音好听。不像我一声不吭
还总是蒙着脸

我一声不吭地吃饭
喊“小巫,小巫”把一些肉块丢给它
它摇着尾巴,快乐地叫着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
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
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
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

发表于 2014-5-9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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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11 07:37
5月10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我 想》

——悼卧夫

               文/特爹

那个饿死孤独的人
被孤独地饿死
一座山    一座山的博大与精深
没能充饥
没能求证物质不灭的定律

这一定不是事实
宋庄是虚构的
形形色色的抽象的具象是虚构的
火焰是虚构的
灰烬一定是虚构的证明

我宁愿认可网络庞大的虚拟
认可饥饿是一种游戏
绝不相信一座山    一座厚道稳重的山
以死亡的方式
掩埋一个特立独行的镜头焦距

诗歌可以饿死
诗人不可以饿死
作为诗人的卧夫怎么能够可以饿死
一定是一座山的不慎    一个镜头不该
对准了一座山的孤独的内心

发表于 2014-5-9 23:43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694-1-1.html

《垂钓者言》文/围围

我钓鱼,没有一条不愿上我的钩。
我钓鱼,钓起来,又放回去。

“咬钩:尝尝钩与水是不是一种味道。”
“上钓:离开水,走一程太空步。”
我知道它的心思,我满足它的好奇:

“没鸟儿的命,至少可以做风筝。”
“摔在人间,方知自己轻重。”
于是我起竿、收竿,顺从它的意愿。

“从未出过家门,却一生流浪。”
“咬一次钩,上一回七彩天。”
从此我钓鱼,钓起来就放回去,毫不犹豫。

多年以后,江中的鱼,条条都是缺嘴儿。
即使不吐泡泡,那缺嘴儿,也会泄漏腹语。

发表于 2014-5-9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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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竹椅》文/影子鸟

我有一把旧竹椅
放家里显得不协调了
又舍不得丢
多好的椅子,坐好多年了
依旧牢固,且冬暖夏凉
于是,我就抬下来放到铺子门口
天气好时,喜欢坐到外面
晒晒太阳,看看路过的美女
十分的惬意
而坐得最多的,却不是我
经常有散步的老人
会坐到上面,歇一歇脚
他们坐在那里,显得那么协调
仿佛椅子就是他们的
好像椅子也是在那里等他们
一起缅怀旧时光
十来分钟后,他们会准备离开
起身前,通常会用右手轻拍扶手
就像拍老友的肩膀
为此,我每天到铺子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椅子搬出去,摆端正
如果天气不好,几天没有老人来
我总觉得,这把竹椅
怎么那么的空

发表于 2014-5-9 20:22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632-1-1.html

#流派评论#

风暴与光芒
                                  ——《滴撒诗歌》2014年卷编后记
                                              ■ 杨立

  
     在当代中国的诗歌版图中,肯定不缺乏亮丽而巍峨的风景。而蛰伏皖东南多年,一个名唤“滴撒”的诗歌群体,近年来,已悄悄刺破并成功跻身于中国诗坛密实而强悍的诗歌阵列,慢慢显现出一种非同一般的气势与锋芒,如奇峰崛起,正以坚实而低调的姿态努力向上攀登。  

    农历三月暮。安徽宣城。  
    当弥漫着朦胧古意的江南烟雨即将散尽,已坚持到第四个年头的《滴撒诗歌》2014年卷终于编竣了!这里既有清灵秀雅的丝竹之音,也有大气磅礴的重锤之作,更有一阵阵充满着锐气与劲道的先锋浪潮,猛烈冲击着我们的感官和灵魂,使我们的滴撒诗歌,在一个新鲜而令人激动的年份里有了别样的味道与意义。  

   推开《滴撒诗歌》2014年希望之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拥有诸如“中国十大杰出青年诗人、十大先锋诗人、十大新锐诗歌批评家”等众多荣耀光环和获得过《作家》杂志等文学名刊诗歌大奖的北大教授级诗人和诗歌批评家——臧棣先生。无疑,这是一座大山!无论是谁,无论是否怀有异议或偏见,套用一句流行语,便是:你屑与不屑,我都在这儿!  
    这样的大山,多数人估计一时半会儿翻越不了。  
    那我们暂且绕过去吧。在它的背后,居然还暗藏着一座气味独特的“小”山。  
    所谓大与小,当然是相对而言。人间没有绝对。宇宙没有绝对。诗歌自然亦没有绝对。创作实力的强与弱、盛与衰,作品质量的好与坏、高与低,皆在此消彼长中各展夭夭风华。谁又敢肯定,这位名唤九生的小子,一手招来的盛大之云,一气呵成的磅礴之气,从此不能力压大山,另塑一座崭新的高峰?这不由地让我想起,近年来,国内众多官方诗刊都在不遗余力地推出80、90后新锐诗人力作(有的甚至在头条刊发)。作为葆有一定成色、坚守一定美学追求的诗歌民刊,《滴撒诗歌》头条推出目前尚在校就读的诗歌新人,也在情理之中。更遑论,此小子大作在文本建构和先锋姿态上比起大刊作品来毫不逊色,甚至渐有超越之势?  
    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在他长期坚持自己独特的诗歌美学,并经过更丰富、更深入的历练和煅造后,必将引来中国诗坛更多、更长久的注目。  

    开门见山后,是一片高阔辽旷的大地。  
    这样的自然条件,最易平地起风沙。常常在不经意间,升腾起阵阵不可阻挡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过大地……在铺天盖地的翻卷中,反复震荡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柏桦、高兴、欧阳江河、宋晓杰、谭五昌……他们的诗歌成就与影响力,早已成为中国当代诗歌的标杆与典范,无需我们再赘述。  
    但这其中,让我们无法忽视的,是两位成名已久,近年来再起风云的本土诗人和评论家方文竹先生、现居合肥的韩庆成先生。  
    方文竹,其实成名已久。说到他,首先必须要提到,对他而言迄今最为重要的“文本事件”:上世纪九十年代,中直三家单位在北京联合举办“方文竹作品暨九十年代中国诗歌研讨会”。我们从著名评论家陈超在2001年对他的评价中便可见一斑:“方文竹是在现代诗各方面令人满意的人,分寸感掌握得好。”在我看来,这样的褒扬一点也不为过!特别是2013至2014年间,他连续在《中国诗歌》、《绿风》、《诗选刊》等刊占据头条位置,将自身的诗歌地位与影响力再次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另一位,就是在著名前辈诗人和评论家徐敬亚先生指导下,发起创立了中国诗歌流派网的韩庆成先生,他一马当先,率领他倾注了大量财力和心血的诗歌网站,自由游走、穿越于网络与现实之间,以各类层出不穷、创意独特的诗歌活动,以中国诗坛前所未有的号召力与参与热情,几乎团结了所有能够团结的著名诗人们,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网络诗歌风暴,让很多人(其中包括圈外人),即便远离网络之外,仍然能很清晰、深切地感受到其正挟雷霆之势,席卷全国……  

    当然,再大的风暴也会有停歇的时候。但这并非永远的停止,而是暂时的休整。大家抛负减压,积蓄能量,是为了《滴撒诗歌》今后再次上路时,能够走得更稳健、更扎实。  
    故而,风暴间隙,我们正好可以非常悠闲地来到敬亭山下,闲步登山,领略敬亭山浓郁的诗情画意,重温大诗人李白“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的清幽与孤绝之境。在这里相邀共游的,有浸淫诗歌多年但从不为人知的低调小卒,有近年刚刚发现的令人惊艳的诗歌新人,当然,也有像笔者这样,既不低调,也不注重学习,却在两年内追遍全国各地文学刊物,四处寻求发表作品的“投稿机器”。这些名字无须一一列出。我只想,在本文中第二次套用那句流行语:  
   “有名无名,我都在这儿!”  

    在滴撒诗群中,还值得大书特书的当属两位散文诗新星——程洪飞和潘志远先生。虽说是新星,但程洪飞先生,却是一位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很活跃的诗人。而作为教师的潘志远先生,亦已不再年轻,但他们数十年来,以一颗赤诚之心,与诗歌同呼吸,与灵魂共舞蹈,近年来潜心创作,在散文诗领域多有突破和建树,影响力已逐渐扩大到全国,2013年,引起了我国著名散文诗人、评论家崔国发先生的注意,他在给两位诗人的评论文章中写到:  
   “程洪飞和潘志远从一开始便以觉醒者的姿态、僭越者的艰难、求索者的自立、冒险者的果敢、孤独者的冷峻之面貌登场,他们深明散文诗创作大义,深明生命的难以承受之轻,深明散文诗现代性与不合时宜的秩序之间的龃龉,把各自的散文诗创作,定位于多侧面的、多层次的、多向度的结构与格局之中,定位于对心灵自由的确认、对异质共生的宽容、对个性特色的强化、对语言符码的优选之中。”  
   “作为新生代散文诗人,他们以自己散文诗的初步尝试,竭力实践全新的审美定性。又能有如此更新创作理念、更新诗艺定势的勇气。他们的起点是非常高的。 ”  
    滴撒诗歌“散文诗双子”的异峰突起,必将会引起国内散文诗界的持续关注。  

    除此之外,本期还荣幸辑录了当代著名诗歌批评家陈仲义、沈奇、徐敬亚、赵卫峰等人的评论文章,他们的文字高屋建瓴,全面把握并深入诗歌的本质,充分发表了他们的真知灼见。这其中,来自本土的另类批评家盛敏先生的评论文章则独辟蹊径,自成一格。著名诗人张岩松对他的评价是:“盛敏先生的笔触,深入当代诗学,异常敏感和尖锐,他要撕开伪装成艺术的假文化的衣束,把当代泡沫化的人和文字研磨一番,寻找当代的诗歌经典。”  
    当我手捧这些刚刚编完的着墨不一、明暗不同的诗歌与文字,看着它们静静地躺在人生的洼地与暗处,泛着岁月幽亮的清光,就会不由自主的感动。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个高洁而倔强的灵魂在闪亮!  

    在编选本期滴撒诗歌时,恰逢“三月三氠亭山诗会”在宣城召开。当代著名诗人舒婷、翟永明、欧阳江河、李少君、李笠、车前子,著名批评家陈仲义、谭五昌等全国50多位诗歌界知名人士专程来宣参加诗会。举办了敬亭山诗学研讨会、敬亭山诗歌朗诵会等系列活动,以“看敬亭山的二十一种方式”深度解读敬亭山,重新认识敬亭山在中国古典诗歌史中傲视群雄的历史地位,以及宣城在中国百年新诗史上独占鳌头的诗歌地理,进而梳理与凸显敬亭山“天下第一诗山”的文化价值。  
    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当代新诗研究中心主任谭五昌认为,敬亭山在地理上只是一座300多米的小山,但在诗歌史的意义上,它堪称一座珠穆朗玛峰,高高屹立在汉语诗歌的地平线上。而发轫于敬亭山脚下,目前已将诗歌痕迹逐渐烙印到全国的滴撒诗歌,是否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在“新宣城”诗歌地理中竖立起另一座新的高峰?  

    最后,还有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在这里提一下:由于本期审稿较为严格,初审提交的部分稿件在终审时被拿掉了,其中包括本土数位初学写诗的诗友,还有国内个别名家稿。另外,外地诗友们的自然来稿一律不选。这是经编辑部全体成员共同研究决定的。大家一致认为,即便民刊,也有必要设定一个小小的“门槛”。这或许,可以激励更多未能入选的诗友们,积极进取,争取今后能够创作出更加令人满意的作品来。  
   《滴撒诗歌》2014年卷已正式编竣,即将付印了!在此,滴撒诗歌全体成员,衷心鸣谢所有支持滴撒诗歌的全国诗友们!感谢你们对诗歌的真诚与热爱!  
    诗歌与我们同在!

发表于 2014-5-9 13:48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530-1-1.html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11 21:39
5月11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衣橱》——悼卧夫
文/草帽

诗人的衣橱在墙角上
是一个恰当的盲点
是的,我们找不到他
他的一切都在衣橱里
包括门后的镜子,女孩照片和上面的指纹
我们围着,等他出来
等待一张好看的脸
一个微笑
这是真实的一天
我们围着衣橱朗读
模仿他的肢体,用笔
指向许多方向

发表于 2014-5-11 09:40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0037-1-1.html

《母亲的饿》
文|芝麻

昨天母亲当着我面对我的表姐说
我口里无味就蘸点腐乳吃
我打开铁柜叫嚣,为什么不吃这里的点心
之前我听母亲说过的,我多想喝蛋汤啊
我说你包里有钱,为什么不下楼去买
母亲每次回乡,对乡亲说的最大秘密是

我没有吃饱。母亲脑子早坏了
她什么都记不清了,儿子不在世也没记住
常叨念他不回家看她,她只记得饿
记得早年吃地瓜、红苕、米糊挑担子
一年只吃一两次肉,吃不上猪油,喝不上糖水
晚年痴呆的母亲,记忆里只有最初的饿
饿,烙在母亲的胃里,一辈子都没有拔出

发表于 2014-5-11 14:25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0155-1-1.html
#流派评论#

浅谈“柴夫”诗人渭波的精神写作
——渭波诗集《裂片的锋芒》印象
文/尹宏灯

    与渭波先生神交已多年,近两年在江西谷雨诗会上见过面,对诗歌创作有过一些交流和探讨。这或许就是诗之缘分吧。在诸多诗友中,六零后诗人渭波一直是我尊敬和钦佩的。他心怀独有的诗歌精神,在诗歌道路上,跋涉和坚守了三十多年了。他把韶美的青春和毕生的追求都交给了诗歌。可以说,诗歌已成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精神财富。这份坚持与执著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在当今这种物质膨胀甚至爆炸的年代显得尤为珍贵。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不像其它诗人那样写写停停,而是一直保持着充沛的创作激情和活力,那些源源不断的诗意在他的笔下涌动和流淌,甚至超过了很多年轻人。透过诗人渭波的作品,我们可以看到,诗人的内心依旧保持着一份单纯的、带着某些理想主义的精神气,以至于诗人舒婷曾称他为“老青年诗人”。
    当我翻开渭波诗集《裂片的锋芒》时,是从他的作品《磨刀》开始的。其实,这首作品之前在一些诗歌论坛和QQ群里早已品读。当再次细读作品的每一个文字,我不得不说,渭波正如一个诗意的柴夫(他自己也经常以“山野柴夫”、“磨刀砍柴”等QQ 名自居),这么多年来,一直通过诗歌载体,磨砺自己,也在磨砺他所处的这个不断变化的世界。这把未老的柴刀,始终在坚持自己的诗歌精神,追逐着自己的诗歌理想,正如诗人自己所言,“我深知:我就像一把柴刀,亮在山野,钝在溪石,锈在瓦砾。生命总是在归去的瞬间显得那么真实,一再空出曾有的虚拟”。
    让我们来看看诗人在日常生活中是如何磨砺自己的:

雨天,我蹲在滴水穿墙的檐下
将惯用的柴刀扶到泪流满面的磨石上
磨——
磨着单薄的锈钝、残存的锋口

我知道,我的四周总有许多黑白相交的事物
随雨水出没、沉浮、隐伏
不断改变一枚针与一群铁器的硬度
一把刀与一群刀手的距离

面对多雨的天气
我唯一可以放松心情的是磨刀
直到磨灭自己架在刀刃的身影
——渭波作品《磨刀》

    当我们惊讶于诗人为何“泪流满面”时,这容易让人想起诗人艾青作品《我爱这土地》的经典名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不同的历史背景下,诗人却在某时拥有着相同的思想共鸣。这种共鸣,都源于诗人们共同的社会责任感和良知。而渭波的这种情绪是因何而起呢?我们再往下追究其因,诗人的目光触摸四周,“总有许多黑白相交的事物”,通过“沉浮、隐伏”等各种隐晦的形式在改变着当今社会的人群,并在试图拉近与诗人之间的距离。而作为一名“柴夫”诗人,他在极力地抵制这种世俗的伤害,努力保持着文人坚硬的傲骨。很显然,诗人这首作品是极具有理想主义精神的。说到理想主义,这是今年江西省谷雨诗会高峰论坛的主题。评论家刘晓彬先生在《简析江西的理想主义诗歌文本》也特别提到渭波的诗歌:“渭波的《磨刀》给了我深刻的印象,诗人把自己隐喻成磨刀者,把磨刀隐喻成对诗歌孜孜不倦的追求,这种情感与理想在诗行中生动地融为了一体,并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强化了诗人的理想,而且还产生了一种融入的艺术效果”。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造就了诗人这种理想境界呢?我们说,一个人价值观的形成,离不开他的童年、少年成长的环境。从诗人随笔《生命的陡坡》中,我读到了一二。诗人出生在一个叫“迎春堂”的小山村,父亲因为那场“红色”文化运动去逝,自己成为一个砍柴伢、放牛娃。后来通过自身的努力,并与文学缪斯相遇,完成了小学至大学这条崎岖之路;而当发现气候多变的泱泱社会,一些曾有的真善美已消散的茫茫时空,诗人开始疼痛,开始真性情的流露而“泪流满面”,全诗在这种逻辑上的应证,就非常合理和正常了。
    我在《火车经过乡下》,又发现了诗人的柴刀,诗人的理想主义境界在诗歌文本中同样彰显得淋漓尽致。

在乡下,火车的声速就像锋利的柴刀
反复砍着细小的树木  以及与树木有关的
门坎

我一直面对火车
我已习惯了
团在篱笆的生活
并且常常收紧一再贫血的
耳根
——渭波作品《火车经过乡下》节选

    一边是火车(现代化工具)的破坏,一边是“篱笆”的生活(诗人的精神和物质家园),哪怕到了贫血的地步,诗人仍像山野柴夫一样,在收紧自己的内心,坚守自己的理想。而诗中提到篱笆的生活,不仅是全诗诗眼的关键词汇,也正是诗人创作作品的土壤。
    说到土壤,在2013年江西省谷雨诗会上,我在《浅谈后乡村时代的诗歌写作》中曾写到,“无论是书写打工诗歌还是后乡村时代诗歌,都是记载我们或者说这个时代的成长和沉淀的历程。但最重要的,更多的还是紧贴地气,诗的核必须紧接地气,扎根土壤;只有创作出与时代同步的作品,才能拥有更多的读者,才能与这个时代共鸣,彰显作品的价值和生命力!!”我在翻阅此本诗集时,诗人渭波创作的诗核,无疑是紧接地气的。诗集中绝大部分诗歌作品,都是围绕这片土壤展开的。故乡,村庄,山谷,牲口,清明,倒春寒等等一系列充满乡村气息的诗歌写作,无不透露出诗人对乡村的留恋和热爱,同时也透露出诗人对现实和未来生活的担忧、焦虑和困惑。
    渭波说,“诗到诗心为止!”诗人冷峻的笔始终在这颗诗心的引领下,指向人生,指向当下,没有浮燥的呐喊,只是静静地心怀诗性的柴刀,剖解人世,犀利而悲壮。诗人在《春天的裂片》中这样写到,“我用微薄的身体/剥开浮肿的身体/剥开围观疯人院的草垛/花丛/正在风湿的台阶上/总有一个双手向天的疯子领着一群疯子狂奔叫喊——谁举着脚趾陷进大地的中心?”(渭波作品《春天的裂片》节选)。读到这里,我的心有种揪痛感。这“揪痛”来自于渭波诗人独特的表现手法,以及锋芒而内敛的思想。这也应证了渭波的诗观——诗的“唯一”(排它)性才是诗人的根本出路。
    诗人三十多年用心创作的理念,成就了诗人的人格和修为。也正因为诗人的这颗难得的“诗心”,让我们认识了一个“坚硬”的诗人。最后我想用“中国当代诗歌一种独特的标本”来形容这位实力诗人——渭波先生。


                                         2014年5月2日于赣州


渭波简介:
   渭波,本名郑渭波,作家、诗人。20世纪60年代出生于江西省上饶市灵溪镇迎春堂。1980年发表处女作,至今已在海内外200多种报刊发表文学作品1500多篇(首)。2006年1月,荣获上饶市人民政府颁发的“首届上饶市优秀文学艺术奖”文学最高奖。


原文:http://y2008hd.blog.163.com/blog/static/38834420144293220528/

发表于 2014-5-9 08:40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447-1-1.html
#以诗为证#177【龙双丰(举人家的书童)《大风》/2006】博客版阅读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hpo.html
#诗歌报道#中国诗歌流派网《21世纪诗歌会客室》在线访谈台湾诗人杨平(今日18点-21点),现在进行时,敬请关注:http://t.cn/8skFqdd
【中国诗歌流派网新浪微博地址:http://e.weibo.com/zgsglp,欢迎关注、转发、评论!】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12 23:50
5月12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哀祭5.12汶川大地震六周年】首次面世:我在震区:忧愤的短歌
文/陈克

废墟游

吾国天才之创意:
地震废墟游

嘻戏中瞪圆了眼去看  
那些东倒西歪的残楼断壁

这一刻,
大地是知罪的。它倾伏。它碎裂。而人
近于无耻。

吾国的机密

知道你死了,因为你沉默。
亲人哀伤,但一些钱抚慰过了,亲人也沉默。
5.12,   5.12
一年就过去了。
死难者继续着死,
他们的姓名是机密,不公开。

士兵之死

5.12之后,军人派到乡下排危除险,
帮助村民拆除震毁农房。
一个混帐的老村民赖在自家残房前不走
执意要身边18岁的士兵
帮他去取高挂危墙之上的一块腊肉
士兵战战兢兢攀墙而去
须臾,墙轰然崩塌,士兵被砸身亡。

千年一跪

为阻拦地震死难学生父母的上访
我们的某书记下跪了
他对记者说:
我是问心无愧的
那么多孩子死了,也很痛心
但这是天灾呵

整整一年后,省教育当局正式宣布:
5.12倒塌学校未发现存在建筑质量问题

书记的那一跪
实在是冤

心连心

5.12一周年
CCTV“心连心”到绵竹演出
此乃盛典,岂能怠慢
我们的政府忙起来 提前组织清洗大街,
张灯结彩 ,营造乐观向上之气氛
严控入场券,筛选和谐之观众
布置警察封锁道路,步步为岗

演出上午8点半开始
观众凌晨3点即列队挨个安检(领导除外)入场
我有幸敬陪末座,从开场到终场
场景模糊中,亲聆到大腕们发出的一些亢奋之声
间或,做一些鼓掌,欢呼之健康运动

发表于 2014-5-12 10:01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0435-1-1.html

《今夜我想到死亡》文/绿意波希

今夜,我还是在黑暗里
房间亮着灯。像房间外的,亮着灯的
长街。因此我看不到月亮和星星
——它们在哪儿?

我想到远方,土地
是否还是家乡。曾经被长笛吹着,吹
短了的夜晚,有我们安睡的牛羊
以及它们的温厚和柔软

而他们说:人世艰难,风云突变。而昨夜
我还是想,还是想,那么想
唤醒病入膏肓的牛羊,找回光辉
的抚慰,给予的力量

是的。今夜。我,想,到,死亡
我想到死亡的各种方式
那最适合我的,也许是饿死,也许不是
我都将为此羞愧

发表于 2014-5-12 14:41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0519-1-1.html

《五月的记忆》文/玩偶

诗人们悼念朋友的字,更像是说自己
没起伏的人生,平淡的激不起一丝波澜

用不着怀疑,每个字都是真挚的
伴之而来的是痛惜,那年的青丝和如今的白发
有心无力的辜负、失望和颓败

空瓶子无端从高处落下、出自内心的焦虑
其他的猜测可有可无,无关紧要

愧疚像是一场突发的传染病
随着风力迅速蔓延,立夏过后,这想法越滚越大
一个躁动的火星,就能点燃这沉闷

把他变成追忆中的他、杯中晃动的酒浆
饮不饮,都像火球,美丽的令人惋惜

发表于 2014-5-12 20:02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0593-1-1.html

#l流派评论#

21世纪中国诗歌访谈——杨平篇
《跨越海峡的诗歌对话》

李拜天vs杨平

李拜天:杨平先生好,为了这次访谈,我们以文字的形式通过邮箱进行过多次的交流和沟通,最终才得以顺利进行,从这个小小的经历可以充分说明,文字是有局限性的。这有点象我们写诗,语言虽有局限性而我们又必须通过语言来进行,想来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世上有趣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以后再讨论。咱们言归正传,回到这次访谈上来,无论大陆或台湾,就诗歌来说相互之间是缺乏了解的,起码说了解的不够全面。这或许和空间的障碍有关,或许和不同的文化环境有关。距离有时候可以产生一种张力,虽然这种张力不一定和好奇心相关。但台湾诗人的创作经历和生存状态大陆诗人还是很希望知道的,今天趁这个机会,您就谈一谈你的你自己这方面的情况吧,权做您对以往创作的一个小结。

杨平: 自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我个人创作已逾四十年,这点由我收录于早期诗集《追求者》(1975)与《探索者》(1976)里的诗可看出,其中最早的一首写1972。那正是六十年代,也是20世纪最有活力的时期。每个人都是时代产物,沙特的名言:「在奥许维兹集中营之后,文学创作还有什么意义呢?」已渐渐被人搁置一旁,从二战后的反思到重新振作,台湾也一步步走出「白色恐怖」的阴影,社会有秩序,由农业开始一点点转型为工商业,大多数的百姓都上了轨道,民生安居,民主稳定,大多数的创作者也是如此。来自大陆的「诗坛三老」结合了那时的年轻诗人,打完了第一波的笔战,「新诗是不是诗」已不成问题,而台湾最重要的几个诗社,也纷纷成立。在此背景下,我个人虽是少年,却很幸运拥有一位喜欢文学的父亲。家父自小念私塾,虽不比五四那些大师,也有相当深厚的国学底子。我说五四,因为家父正是在「五四」翌年考进北大哲学系,自也深受那时代的新思潮影响。他交融新旧而形成的书生气质,从作人到兴趣走向,都深深影响了我。他一生清廉自恃,日常生活简朴,写古诗仿陶,写散文以游记见长,来台后不久便出过两部书,《游赏文萃》与《一峯游记》,其中如《阿里山五奇》等曾被收入中学教科书。若说,六七十年代是一个勇猛精进的时代,也正是我吸取养分,第一个「磨剑十年」,当时虽然我也大量的阅读了翻译过来的西方名著,表现在创作上的,主要还是对「古典中国」的迷恋与缅怀。经过多年酝酿,1987初版的《空山灵雨》可说是我此一时期的代表——包括1990「北京人民文学」的简体字版——二十多年来几经修正出了四版,也引起两岸的注意和讨论(正式论文便近三十篇)如今看来,真正满意的诗作并不多,希望自己还能继续进步的写出「新古典风格」作品。对「新古典风格」的探索若是我诗歌创作的第一阶段,继之出版的《永远的图腾》、《我孤伶的站在世界边缘》或可视为第二阶段,展示也呼应着八十乃至九十年代的若干前卫诗风。随着时日推移,一方面多次出国,一方面两岸也开通了,我很自然的开始往更多更广大的角度巡视。这些也都反映在随之出版的几部诗集里,有对时代的关怀,也有旅游的经验,包括了对大陆的默默吸收。也因时代的频率变动太快,既与我生就的气质格格不合,创作陷入低潮,也因此加强了我的内观与自省,后来出版的《内在的天空》,便是此一过度期的见证。待进入21世纪,台湾有一年因新型病毒的猖獗,使我举家南下,在中部山间友人家足足住了两个月,山中的清新再度激起我的创作火花,前后长达两年,也让我迈入诗歌的第三阶段,同时开启了其他文类的创作。直到今日我仍相信,只有结合古典中国的养料,才能创作出属于我们独有的作品。无论是诗或小说,绘画、雕刻、电影或其他艺术,无不如此。

李拜天:我们知道你曾经获得过时报文学新诗奖、优秀青年诗人奖、李白诗歌奖等海内外十多个奖项,在众多奖项中,你最看重的是哪个?

杨平:我之最早获奖已是近三十年前的事。那时年轻单纯,也许奖项有大中小之别,就我个人来说都是一样重要。所谓的「磨剑十年」,最初几个只为了证实自己创作程度如何而参加。后来越来越被动。换言之,不仅对诗歌的认识已深,知道创作的终极价值与乐趣其实还在创作本身,同时对得奖的社会意义也有所认知,明白除了少数一两种「成就奖」,是对长期耕耘者的肯定与尊重,各类奖主要在对年轻人或初期创作者给予鼓励,便不再参加。写诗是一辈子的事,得奖是路上的插花,让风景不致太单调,也让自己感觉不致太孤独。

李拜天:对你的获奖作品,你会不会觉得是自己最好的作品?大陆近几年各种诗歌评奖非常多,而且还有逐渐增加的趋势,我想知道台湾近些年诗歌评奖方面是一个什么状况。

杨平:当时当然是拿出自己较满意的作品参加。像「坐看云起时」等一束诗,便是得「时报文学奖」的作品,当时喜欢,如今仍喜欢,可是已不太满意了。关于奖,我再补充两句。由于随着年长,诗作诗观都有所变异,后来被邀请当评审,从最初到两年前,虽外界的气候时有变动,我觉得奖就是奖,评审也只是评审,只要大家都热爱诗,遵从游戏规则,实质状况都差不多。奖多意味着重视者多,一半是社会现像的反应,未必是坏事,但对创作者而言,诗与文学本身的精进才更重要。

李拜天:你的诗作在中国诗歌流派网贴出来后,有的诗友说“台湾人的思想观念比大陆更传统一些”,还有的诗友认为你的作品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面对大陆诗人的各种看法,请杨先生说说你自己的看法。当然自己谈自己的作品是最难的,但作者与读者的观点碰撞,或许更能探讨出诗歌的真谛,或许这次探讨不一定会走那么远,但为什么不进行一次有意义的尝试呢?要知道很多时候,一些不经意的尝试,或许就是一次意义非凡的创举。

杨平:你说的非常好,「一些不经意的尝试,或许就是一次意义非凡的创举。」我相信这也是绝大多数创作者,自然而然会面临的一种挑战。数十年来,我个人的诗风因此多变,其实也只是呼应内在的呼声不断尝试而已。前面已稍稍题到我的诗集,在此进一步说明。我的《空山灵雨》属于「新古典风格」,自给人「传统」之感,名学者谢冕在此书大陆版的序中认为,这当是「两岸异同的互补」,我觉得说的很对。后来的《永远的图腾》则反映出八十年代的前卫精神,两者乍看的确落差很大,以致伊沙在一篇论文中宣称看到了「三个杨平」。接着我又出版了多部诗集。我个人对出版诗集有自己的作风,即是要有一致的主题性或风格,像《我孤伶的站在世界边缘》是十四行诗,《处境》表达对时代的关怀,《内在的天空》是融合了禅与宗教的「灵修诗」,《云游四海》是旅游诗,《独行的歌者》的主题是青春。我相信未来还是会以这种方式结集。像今夏我便会出版一部「诗文选集」,一方面是献给去逝四十年的父亲,一方面也是弥补这些年来未能同时出版其他文体作品的遗憾。当然,这里强调的是诗集,不完全等同于创作历程,刚才说过,单就诗歌而言,我也经历了多方探索,直到今日,仍是进行式。我想这当是古今诗人的共同体验吧。

李拜天:你几十年的创作生涯中,写出了大量的优秀作品,出版了《空山灵雨》、《永远的图腾》、《处境》、《内在的天空》、《独行的歌者》等十多部诗集。如果让你向大陆诗人推荐一本自己的诗集,你会推荐哪一本?

杨平:由于我每部诗集都有自己的风格与题材,我实很难推荐任何一本,那会让人误以为是「代表作」。若从喜欢的角度,我宁愿让读者自己去决定。若由认识作者的角度,我只能说今夏才要出版的《记忆纹身》可能是目前较适合的选择,因为此书收容了已出和未出的十部诗集选,另外还有散文、小品、随笔、小说和极短篇等等。横排,约四百页,内容还算丰富,很希望能在大陆出版,一方面分享,一方面更期待指正。

李拜天:我们知道大陆的出版现状和台湾有所不同,你能谈谈台湾诗歌的出版现状么?

杨平:台湾诗歌从市场角度来看,除了极少数几位当红名家,这二三十年来可称每况越下,出版社的接受度越来越低,连有话题性的《年度诗选》都已停摆多年。我当年一部诗集印一千册,到2011已缩了一半,若是自费,出版商会善意建议「印个一两百本」即可,可说一直都在谷底。令人叹息。就我个人的听闻与亲身体验,台湾出版界的文化人越来越少,尽管官方的龙应台在努力的推,整个社会氛围往功利化的走向是很难转折了;也许大陆的情况好一些?

李拜天:这些年你来过几次大陆,回过几次故乡?你觉得现在自己更象一个故乡人还是台湾人?

杨平:我自1988夏首次返乡,曾不间断的年年来大陆,至少十年每次都来两个月。但是大陆太大了,我见闻的越多,便越不敢说自己了解。待进入21世纪,因为婚姻和子女,我来得少了,这五年更因家母年迈来得更少。不过,我总认为,诗人有祖籍,但更该有胸怀「无国界」的超时空气度。像李杜,既是古代中国的,不也是今日全人类的?由于我父母都是大陆人,北方人,所以在我的血脉深处,总视大陆是我的原乡,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尽管大陆友人把我归类为台湾诗人。我是土生土长于台湾。这两种说法都对,但更正确的当是两者的相融。这是「地球村」的简单现况。不管怎么说,像里尔克是德语诗人,我是汉语诗人。

李拜天:既然你认为孤独的创作是和灵魂最好的对话方式,假使你一直生活在故乡,没有远离故土的那份孤独,你的人生是不是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会不会或许就不去搞创作?

杨平:是的,孤独是我气质的一部分,所以是原生的。经过多年观察,或可能也是一切艺术家艺术灵魂的主要元素。对日趋急促喧嚣的现代人言,凡与孤独相关的,几乎都成了生活中不可多得的小确幸。像漫步、赏花、阅读、书写、通信、交友、恋爱、衣食住行,莫不如是。我们活着,却日趋急躁与麻木;加上手机与网络的流通实在太方便,连与自己亲人对话的时间都少了很多。这种普世现象已让有心的灵魂几乎个个都生出「远离故土」的疏离感,自觉如「异乡人」。在台北的视台北为异乡,在北京上海西安的视所居住的地方为异乡,每每要到远离或失去后,方会珍惜怀念。我听不少人说现代人已失去了灵魂,也听一些诗人说今日诗人根本没有灵魂。这都同样令我难过。我曾和许多诗人不断为此写诗、在网上留言呼吁,若此时是诗的盛世,我们的声音可能会更有力些。我的幸运是生在还有灵魂的时代,能让我怀着一份诗心,一颗像「小王子」那样的天真心走来,并为了保持这份纯真,我努力的让自己活在都会边缘、红尘边缘。如今,我已在小小的台北湖滨住了四十年,虽没西湖那么美、洞庭太湖那么大、充满了历史感,我仍视为幸运的一部分。我的孤独,或会因不同的人生环境展开不一样风貌,一颗与生俱来的诗心,当不致有任何改变。这点,我很确定。

李拜天:作为台湾《创世纪》诗刊的主编,你对这本诗歌刊物是最有发言权的,你能谈谈这本诗歌刊物的详细情况么?她究竟是一本什么样的诗歌刊物,她在台湾诗坛处于一个什么位置?还有很多诗人也很想知道,台湾诗歌刊物的一些情况,麻烦你能简单介绍下台湾诗歌刊物的一些历史和现状么?

杨平:从1954创刊至今,《创世纪》近四十年来都可算台湾最有影响力的诗刊,这当为不争的事实。十年前,受「文化局」继「云门舞集」后颁「文化贡献奖」,今秋满六十年,也当名列「金氏世界」纪录的最长寿诗刊了。我很幸运,二十多年前由洛夫亲邀入社,有十多年都是最年轻的一员,也加入编辑,亲身感受到《创世纪》的草莽气质与向心力,发光发热;也眼睁睁看到这份诗刊,为了拒绝钙化而作的种种努力——虽然令人不舍,我想,这大概是任何一份刊物都无法避免的趋势,只是有长有短,有快有慢。
台湾诗刊的重要性与文化的起伏是一致的,只是在六七十年代,诗人是台湾文学乃至文化界的领头羊。诗刊的精采和影响自然可见。八十年代随着「新世代」崛起,诗歌扩大进入新的领域,也是诗刊最缤纷火红的时期。有一年,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就出了五十种诗刊。包括我曾主编的《新陆》与《双子星》。可惜的是,随着影响日减,渐渐缩限于诗界本身。待计算机和网络渐渐而加速的出现,世纪末有了「网络诗人」一词,也意味着诗刊和纸本刊物的落没。这时所谓的三大诗刊,《现代诗》和《蓝星》都终止了,较年轻的《秋水》与《葡萄园》也在进入21世纪不久,各自结束了风华的身姿,只能让《创世纪》、《笠》、《大海洋》、《台湾现代诗》等等寥寥几种领风骚了。可喜的是,近十年来,又有若干诗刊,像新旧诗体并存的《乾坤》,像年轻诗人发起的《好烫》等等,无论长久多寡,每每能跳脱传统诗刊(面对这些屡有创意的诗刊,昔日先锋如《创世纪》,也只能被归类为「传统」)的思维,走出自己的风格道路。我虽不清楚大陆新诗刊如何?相信两岸都有这等令人亮眼的诗人与诗刊传承与创新。

李拜天:我们知道你是台湾诗坛非常重要的诗人,我们还想知道台湾近些年来重要的诗人都有那些么?我指的是台湾诗人中你认为重要的诗人,而非目前大陆诗人眼中的台湾重要诗人,或者换个角度说,你认为台湾诗人中重要的诗人有那些,如有可能,请尽量简单介绍一个他们的创作或诗歌。

杨平:是的,我很愿意介绍优秀的台湾诗人与此间诗友分享。多少年前,我形容1949以后三四十年的台湾诗坛,或整个文学界兴盛如汉末魏初的「建安」,那也是一个文学灿烂的时期。当然,是不是都需要历史来判断,快的话,当在几十年内能证实。但在此我只能就一己之见,提供几位我所喜欢的台湾诗人。他们在我眼中都是非常优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想跳过前代诗人,他们也都大陆诗人眼中所熟知的,如周梦蝶,洛夫,痖弦,杨牧等等,在六十年代他们就被列入所谓的「十大诗人」。我要介绍的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杰出诗人。
首先是杨泽与罗智成,他们都是1954的。在念台大时就已崛起。杨泽的《蔷薇王国的诞生》、《彷佛在君父的城邦》,我个人十分喜爱视为经典,这也让我想起,杨泽赴美留学时,传出放弃诗的消息,我曾去信关怀,也得到他的热诚响应;很希望这位当代「韩波」,能像爱诗的我们那般看重自己的诗,让大陆诗人也有机会一品。罗智成则是一位风格独特的诗人,又会画能设计,今日台湾(听说)有若干年轻诗人称他为「教皇」。这并非好事,我怀疑罗智成是否喜欢。但不论怎么说,他的作品都有一种特殊魅力,能强烈到让喜欢的人崇拜。他著作不多不少,最具代表性的可能是《光之书》,我很高兴自己拥有他的原版签名,哈,这可是连他自己也没有的版本。
最出名的女诗人则是夏宇。她的《备忘录》和席慕蓉的《七里香》,郑愁予的诗集,可能是台湾最畅销的三位诗人。其文字俏皮机智,有独特风味,后来出的几部诗集,都相当前卫,设计也大胆。
另有「三陈一苏」,苏绍连陈义芝陈黎陈克华,都是各有风格各领风骚,相信大陆诗友也不陌生。苏绍连以散文诗见长,和已逝的诗人商禽都是这种诗体的代表。陈义芝的诗风抒情,有段时日,与我的《空山灵雨》气质很接近。他的文字非常流畅美好,是一流的抒情诗人。陈黎和另一位(年轻)诗人(我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可算八十年代前卫诗的代表,当时写这类诗的人很多,我也曾受影响,坚持到今天的只剩陈黎了。印象中,他也和杨泽罗智成都是台大一个诗社的,像西安的徐江、伊沙、侯马、一个宿舍出三个获「桂冠诗人奖」,都是可遇不可得的美丽机缘。
另外还有「鸟人」刘克襄,他是多产作家,也是优秀诗人。这些年举办「台北诗歌节」的鸿鸿,虽和杨泽那般有才,可惜目前只出了两部优秀诗集。还有孙维民,他几乎得遍了各种诗奖。还有詹澈,他可称「诗界的黄春明」,写台湾诗的代表。
  年轻一代的我接触不多,一时只想到两位,一男一女,鲸向海与杨佳娴,都是七十年代后的优秀诗人
当然,台湾的优秀诗人不只这几位,我没提到的还有不少,像罗叶与许悔之,沈志芳与奎泽石头,纪小样(他可是多产诗人)与王广仁,零雨和颜艾琳,等等等,但我只能提我眼前想到,较熟悉,并且非常喜欢的优秀诗人。
我也知道,我提到的诗人中有些也不为大陆诗友认同,这很正常,也是好事。无论如何,「耶稣的给耶稣,凯萨的给凯萨」,把属于历史的就交给岁月吧。

李拜天:由于语言障碍,不同国家的诗歌是很难相互了解、认识和阅读的,这时需要借助翻译者来进行。我们虽然不存在语言障碍,但由于时空和地理障碍,这无形中给海峡两岸的诗歌交流造成了一定的障碍,这时翻译家就失去了用武之地,而承担这一中间环节的一少部分人所起的关键作用,无疑是重要的,希望杨先生以后,多把台湾的好诗歌介绍到大陆来,也好让大陆诗人对台湾诗歌有更多的了解。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诗歌相互借鉴和学习,对于新诗的发展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基于同样的道理,台湾诗人眼中的大陆诗歌就目前来说,由于同样的障碍也是不全面的,虽不一定全面,但并不代表这种认识不具备价值和深度,有时候或许恰恰相反。我想问的是,你眼中的大陆诗歌是一个什么样子,有哪些诗人的诗歌是你看重的?你认为大陆诗歌和台湾诗歌存在着那些差异?

杨平:你的问题都很重要,只是未免太大,像上一题,我虽介绍了一些诗人,但完全没有引介他们的诗作,这样的介绍未免失之空洞。大陆的优秀诗人自然更多,我的片面之见可能用「挂一漏万」都不能形容,所以实在无法回答。
关于两岸诗歌的差异性,虽有二十年的阅读与编辑经验,我也只感受到若干皮毛。十年前,我应邀参加「两岸三地点烽火」,后来在民间诗人海上(一位可能大陆也不太熟悉的优秀诗人)的陪同下,在四川大山里,除了见识到「彝族」的「火把节」,睡在平生第一次的「牛棚」里,并在海上的介绍下,见到了「彝族」诗人发星(一位大陆更不太熟悉的诗人),他那充满山民的气魄、实验文本的独特诗风,真是令我眼睛一亮。
21世纪初,不久前才获「诗歌周刊」颁奖的诗人黄翔来台,他那激情强烈的诗风,与个人魅力,我让我不能不感动!那年,我曾与友人开车带他去台湾漫游一圈,他在日月潭裸泳的一幕,可说是很经典的镜头。
单就黄翔、海上、发星这三位诗人而言,他们彼此就有相当大的差异,而这等差异就今日看来,就像北京诗人不同于南方诗人,或西北诗人有别于东部诗人,历史与地理上的差异本是两岸异同的最大因素,也因网络全球化的趋势而有所缩减。
我个人在此提出一点,即是汉语在近百年来受西化影响下,所造成的不同程度上的区别,若较具体的说,台湾的「国语」和标准京腔的不同,或许就是两岸诗风的差异所在,很微妙,却不本质。当今包括我在内的台湾诗人在诗语言上,似较接近北京的部份诗人。说到这里,我想强调,两岸诗风的差异并不重要,因为那是必然现象,重要的当是,两岸和大陆的每个区域都能出现优秀的一流诗人,乃至大诗人,这是原点,当也是终点。

李拜天:从最近的相关报导中,我看到台湾地区现在正在实施一项台湾“诗的复兴”计划,请问你了解这个计划么?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计划?这项计划的实施,你认为能为台湾诗歌带来什么?在过去几十年中台湾是否经常有类似的诗歌复兴计划?新成立的“齐东诗社”又是一个什么性质的诗社?

杨平:这是由台湾名作家,当今文化部长龙应台于今春,在台北一条老街,齐东街,一处老屋中成立「齐东诗社」,说以此为“堡垒”,推动台湾“诗的复兴”。她介绍了“诗的复兴”三年计划,包括培育新秀诗人的“诗的蓓蕾奖”、鼓励诗人前往海外游历的“台湾诗人流浪计划”,以及台湾诗歌节、翻译计划等。这些都很好,也是过去就在推动,只是如今强调在「诗与诗人」身上。我对作家龙应台佩服,对文化部长龙应台,虽然支持,却只能观望,毕竟这是长效行的投资,需要眼光、时间、与落实。她有眼光,可是两年后就换人了,是否昙花一现或被冷藏都很难说。若只是「三年计划」,除非碰上一个天才,短短三年便要开花结果,闭着眼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当然,也许里面另有奥妙。果真如此,便只是政客玩的噱头了。

【现场精彩问答整理】

樵野:请问杨先生,在台湾有没有“现代禅诗”这个说法?并请你谈谈禅与诗的关系等相关话题,谢谢
杨平:自當年周夢蝶以禪入詩以來,就開始了,楊牧和我也寫過一些,
但要到洛夫寫「金龍禪寺」(這該已是八十年代罷,詳細日期也許南北兄比我更清楚^^),才又一次引起話題;但限於詩人各自的氣質,「现代禅诗」雖時有人寫,但並未能像近年大陸這般形成氣候。

白希群:杨平老师可以说是承前启后的一代,之前有余光中、洛夫、郑愁予、痖黙这些人,而在你们之后又涌现出了哪些年轻的诗人却不为人所知,您能介绍一下台湾当下诗人的创作情况以及主要的风格特点好吗?

杨平:謝謝稱許。
但「承前启后」該從整個大陸的「第三代」與台灣「新世代」的角度去看,才算有歷史意義。
你的問題讓我很難回答,由於台灣很小,這十幾年又從BBS進入網路時代,一個詩人除非不投稿,不貼文,又寫得少,是很難「不为人所知」的;這是這一代年輕詩人的幸運,但也因大量貼文的結果,
很容易被忽略,但這忽略,會隨著寫的多,貼的多,以及最重要的,寫的好,時間久了自然被人注意到。
悲哀的是,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容易發表的時期,卻也是詩歌最受輕忽的時期,也許就因如此,這十多年來寫的人多,冒出頭的少,也沒有足夠亮眼的作品讓人感受到一顆新星誕生,龍應台才會提出「詩的復興」罷

白希群:在历史上西子湖畔有一个湖畔诗社,汪静之、应修人、潘漠华、冯雪峰这波人被称为湖畔诗人,请问杨先生您自称为湖滨诗人是什么由来?与历史上的湖畔诗人有没有沿承关系?

杨平:在古今东西方都有「湖畔诗人」,主要因为地缘关系。
我也一样,自四十年前我由北县搬到北市的内湖,先住「大湖」再住「碧湖」,前后四十年大半生
和绝大多数作品都居于此,写于此,不仅如此,无论在「大湖」或「碧湖」,我家都近得可以
从窗内看见湖光山形,此处虽不比西湖媚麗知名,我想,自称「湖畔诗人」应该是很自然的。
当然若就气质上言,也与我喜欢的若干古诗人像苏东坡林和靖华兹华斯梭罗等,也有精神交流、
意气相通之处。
将来,我会出一部「湖畔诗选」的。

宫白云:杨老师好 ,全程跟读下来 。。非常精彩。。想请问杨老师两个问题
您对大陆的网络诗歌持什么样的看法?您主编的《创世纪》是否有意向刊登您认为好的大陆网络诗歌?

杨平:我先回答您的第二个问题。早在五年前,我便推出过「网络诗歌专辑」,从两岸到海外都有,约占12页,这是我当初争取来的,印象中,只刊出了4-6页,原因不少,其中一个理由是《创世纪》的来稿多到爆。
我很难过,也编不下去,后来便只挂个名。这十多年主要都是张默负责。《创世纪》没他的付出也停刊了。

「对大陆的网络诗歌持什么样的看法」也是个大问题。
我虽在「诗江湖」时便有加入,因为婚姻和顾家,中间断了几年,直到去年才因诗人黄兄来台,到我家帮我注册「博客」才算与大陆接线,因此真的认知有限,不敢回答。诚实的说,比台湾热烈多了,这当是好现象吧。

王法 :请问杨先生您近期经常光临中国诗歌流派网,您对【中国诗歌流派网】的现状有什么感觉和评价?对网站的发展有什么建议?
杨平:我因拜天兄之邀得知并注册,时间虽短,简单感觉当是相当的感动,台湾是不可能有此气魄的诗歌网站,所谓的有容乃大,只有容方可能形成风潮、撞击出优秀诗人。
我觉得,诗歌网站能做的,【中国诗歌流派网】十之八九都做了,当然随着发展与更多人加入,会有更充实的内涵。
只初步觉得,和相关艺术的连结与推广似乎少了些,以后当可加强。
另外,自由贴稿当然是大气的表现,在诗论方面或可主动邀名家高人一起来,当对初学者与有心提升的灵魂都有帮助。

杨士鹏:杨先生,我想请教您老生常谈却又是很多诗人难以定位和把握的问题:“到底现在在诗界里,看到不同风格流派的诗歌作品,用一个诗人的眼光,如何去评价作品的好坏?或者说,让您去评价一首诗歌作品,您会拿什么样的角度去评诗,好诗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杨平:我非学者,只能以诗人的眼光回答,也即是,不同风格流派的诗歌作品,自有喜欢或不喜欢此一流派的诗人认定。所谓的见仁见智本就是很主观的。像中国历来有人争论李杜谁是第一名诗人便是一例。
我接触,阅读,书写,表面上逾四十年了,虽大多数情况下对一首诗看一遍甚至一眼就可以主观的认为优劣,其实真的未必。
换言之,同样一首诗,隔上三五年,你或就会有不同高低的看法。
若硬要说一个,也有,我认为一首及格的诗至少应该是有六十分文字素养或文学程度的诗。
当然,这也等于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及格标准,或文字素养或文学程度。
我知道这个答复让你失望。其实,我也很失望。就像男女的婚姻,只有适不适,没有好坏对错。

覃可:各位老师好!来学习一下。想问杨老师一个问题:您是如何看待古体诗与新诗同时存在的现象?谢谢!

杨平:从千年历史的角度去看,这很平常,甚至,在许多时代都是好事。
一方面并存,一方面淘汰。这是自然现象。
像盛唐律诗走下坡后,到了宋朝,因为有苏东坡辛弃疾等等新诗人(词人)的出现,为汉语诗又开辟出一条宽阔道路。这也意味着,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声音自己的风格和姿态,当年,陈寅恪父亲陈三立被称为「最后一位古体诗人」,难道没有名?难道没有好诗?如今还有几人在乎呢?
这也许是他个人的悲哀,却是历史的选择,谁也无能为力的。

附:台湾诗人杨平简介
=================
     杨平:出生于1957年,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开始默默创作,以现代诗为主。出版的诗集有《空山灵雨》、《年轻感觉》、《永远的图腾》、《我孤伶的站在世界边缘》(1996获文建会出版赞助)、《处境》(2002获文化艺术基金会出版赞助)、《内在的天空》、《独行的歌者》等十多部诗集。曾获“时报文学新诗奖”、“优秀青年诗人奖”、“2002李白诗歌奖”等海内外十多项诗奖,部份作品被选入各种选集,译为英日韩法等多种文字。曾任「驻市艺术家」代表文化局赴澳洲雪梨作艺文交流,多次应邀参加各国「世界诗人大会」。曾为诚品书店“诗的星期五”主持人,“创世纪诗刊社”主编与副社长,主持《诗乐园》网站等。九十年代后期,希望通过不同的书写方式,表现广阔多彩更具深度的人生风景和生命观点,开始创作小说、和抒情、哲理散文。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他尝试以新视觉观点进行书艺创作;同时混合传统技巧,以新表演理念(结合哑剧、即兴演出、装置艺术等),或单独、或和友人在不同场地合作演出、推广诗歌的朗诵与表演行动。
附:诗人李拜天简介
=================
  李拜天,诗人,专栏作家。上世纪70年代生中原,现居成都。有作品在《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扬子江》、《诗潮》、《诗林》、《中国诗人》、《北方文学》、《绿风》、《滇池》等杂志及《成都晚报》、《环球时报》《兰州晨报》等各地晚报日报都市报等报纸数千篇(首)发表。作品入选《2002中国年度最佳诗歌》、《2005年中国诗歌精选》、《2005中国年度诗歌》等多种选本。著有《深夜与词语交谈》、《前天以前》等书。

发表于 2014-5-12 08:37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0402-1-1.html
#以诗为证#178【格式《演讲者》/2014】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iej.html
#诗歌报道#第二届世界华文诗杯新诗大赛10日下午在深圳颁奖,来自中国大陆及港台澳地区以及美国、日本、埃及的100位诗人分获金银铜奖及优秀奖、佳作奖、特殊贡献奖,其中北京诗人北塔获唯一金奖,深圳诗人唐成茂等3人获得银奖。http://t.cn/8sshNnk
#诗歌报道#修建了3年的圣-琼·佩斯纪念亭8日在京正式揭幕,众多中法两国诗歌领域的名人汇聚北京西山,献声朗诵。法国著名诗人圣-琼·佩斯,曾于1916年-1921年任职于法国驻华使馆。圣-琼·佩斯在京居住期间,在西郊道观中完成印象派长诗《远征》的创作,一举获得1960年诺贝尔文学奖 http://t.cn/8sshajw
【中国诗歌流派网新浪微博地址:http://e.weibo.com/zgsglp,欢迎关注、转发、评论!】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13 21:38
5月13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旧时的月光》文/陕西姜华

彼时  月光已经钻进老宅
拽着古槐枝条向上攀登
大地的骨头裸露出来
什么声音在摇晃  敲打着不安的灵魂
我慢慢推开紧闭的窗户
月光水流一样漫进来  淹没了我的裤角

我的颜色白了  
从头到脚  从内到外

还有一些细小的风  带着轻微喘息
在异乡乘着月色赶路
月光把我旧时的伤疤拖到墙上
挂成一片片忽明忽暗的光斑  
或忧伤  一只猫突然从窗口射出
像一块黑色石头  砸向镜面

三十年前  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我告别了青涩初恋  于月光下出走  
一个从小离娘的孩子  揣着孤独  
和微弱的烛光上路  
如今我头上
已拥有月光一样的风霜

今夜  月亮掏出了所有的银子  
多少贪婪  虚妄和未知  被夜色掩盖
月色之下的世俗  像一张白纸
清冷  孤单  还有一些浪漫
夜露悄悄地落下来

发表于 2014-5-8 10:47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190-1-1.html

霜扣儿 诗歌三首

《将醉酒》

但使渔声退了吧。我且回游人海
路过老杨树的干枯,干枯上落雨的五月
散坐的人端杯残茶
倒映的一小块天上没有他当年的容颜

一路较长。日月替换迅速
黑白两色囊括了内心的疑问,打不打结
思索的绳子都无柔风可解

在某年,在某月,在某天,有某人
以这等平静与我靠近
心跳声与我融合,除此他身无长物

这是异度空间扔下的事故——我持一船暗褐的黄昏
泅渡回这样的诗歌,我说,我且回游人海
我去品验残茶
呵,我又说出我正被岁月倒映
我同随身的风一起
煽起了着急的灯火

将醉酒。但使人声也退了吧
我的私语不可广泛开来
我不带你
在悬崖上唱歌

《大雨之夜》

夜色被浸透了。树影绕不回梦境
烟雾很单薄,我不能期望小小的亮度
照出手指的血光
在今夜,我对自己无所求索
任一杯凉水将时光浮沉

在今夜,我将夜色摆布出无尽的阴影
我是无名的建设者
的确。夜色被浸透了。尖细的目光够不到水声的高处
来路与去处断开思想的维度
我接一滴雨,想象叶子们伸出牙齿,大地撕开
高山与洼地进入共同的年代
等着吧。蝴蝶经过此夏依然会死去
浓香淡香又怎样?
果子被吃尽后,野草就疯了

短墙在哪。忘川在哪。大雨之夜
激越的伤口遍地横流
一排黑又一排黑重茬覆盖
并不管这人间到底有多少飘萍,也不管这些急迫
是否有人在等
深的浅的又怎样?一列火车按时轧过铁轨
离开的人离开了
回来的人回来了
黑暗中涌来涌去的人影,供我数出了
一路得失,十方婆娑

大雨之夜使天和地正在接近,什么都软了
什么都远了,这情形于我
早已超过一生了

《旧梦依稀》

也唯有这样的题目,也唯有这种寂寞。在此时
更加想到驿站,风灯,流水推歌而去的
略黄的莲蓬
什么名字的鸟听过月上柳梢的啼叫
弯弯转转一条小路,分不出尽头与肩头

那么倾斜而来的发丝又怎么形容
人影接近皮影是通常的结局
所设的隐身可见都是怎样的残酷态度
一千盒火柴卖出了一个怕冷的小女孩
一千个怕冷的女人买不回一个童话的改写
这种事情发生风雨后,总有一段钟声被臆想敲动
而现实
心经在禅台完好
碎花在窗外修行

故乡如此之远。情歌如此之轻。我离开青春的根源
渐渐忘记了操琴的人
不可深究了——此诗
担着三分戏说,二处闲愁,一个无心有形的女人啊
是何地何人的旧梦
固守,执迷,又依稀,只是仿佛

发表于 2014-5-3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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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评论#
世界因一个诗人的离去如此安静
              ——简论诗人之死

            大 藏


    诗人感受世界的荒谬与虚伪,他们在世界的刀刃面前从来不设防、不伪装、不丢弃真心,即使从容地踏过荆棘丛林,也会将带血的棘刺藏进血肉,有朝一日慢慢地抚摸伤口,化伤痕为生命和命运的一部分。诗人的无奈在于对现存秩序的被迫隐忍,这某种程度上决定了诗人注定是一种悲剧的角色。
    为什么诗人的非正常死亡总能触发我们最敏感的神经?因为我们为同一族群人,他的现在可能就是我们的未来。诗人之死最能折射出这个喧嚣的外部世界与人类精神世界无处不在的巨大而深蛰的矛盾、危机与困惑。
    人类也许是最不潇洒的一种动物,而诗人又因为其真诚、敏感与心灵的时刻在场,并寻求再造一个现实困境之外语言中的生存与超越的世界。一个诗人对诗歌本质的理解程度和其对诗歌的雄心与创造力,决定了他超越现存世界、创造意象世界的能力。真正的诗人,他一半活在现实世界,一半活在其再造的意象世界之中,这注定了他必然是一种分裂的人、矛盾的人甚至是现实生活中不幸的人。最成功的诗人应该是这样的一种人,他用自己创造的意象世界超越了现存世界的局限性,并最终赢得现存世界的认可,使他的整个生存(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趋于和谐的平衡或稳定。
    诗人之死与其说是诗人个人的解脱,不如说是其隐秘再造世界的彻底崩塌,他不再能创造出鲜活的自己来抵御一个荒谬无力的世界,他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并对诗人角色发生根本性怀疑。
    死亡本身是对黑暗和困境的一种妥协,也是个体一种对现存黑暗和秩序最决绝而英勇的抗争——无望的抗争。而这个总不那么美好的世界,曾几何时又消除了永恒的荒谬、黑暗与困惑?
    今晚的世界如此安静,因为又一个诗人的离去。

                             2014年5月10日

发表于 2014-5-11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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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14 21:56
5月14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晚班车》文/空馨

多年后,在城市灯火中
我无奈的败走
晚点班车,从一场雨
开往,另一场雨里
同在归途的季风和我一样
这么晚了,才想起淋湿的故乡

那个在雨天,栽种向日葵的人
肯定又在村口,一边眺望我的归来
一边微驼着脊背,双手合十
想在倒下之前,再一次的
为我,祈祷平安

而此时,隔着车窗
我不知道该如何,在抵达前
安抚好夺眶而出的热泪
那是从骨骼里涌出的柔软
湿漉漉的。没有用一点伏笔,来隐藏
村前的轱辘井、大槐树、还有在雨中
大朵大朵盛开的葵花

发表于 2014-5-14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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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死了》文/风筝



说什么死者为大
万岁爷死了那么多年
主流媒体还在三七开着
你们自杀或饿死了一位诗人
就比天还大了,不能非议一下了
如果追悼会上致悼词
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把大盗说成雷锋
把二傻子说成科学家
都是你们的私事
现在这事被你们炒成了公众事件
你们在公开场所不加节制
你们的逝者
也被神话成了公众人物
那么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
都请接受一分为二的命运



又一个诗人死了
又一个人被和海子挂上了钩
又一个所谓形而上的人
就这么死得其所,得偿所愿
我仿佛看到一群邪教分子
以海子和顾城打头
他们的诗歌里没有爱
他们的所有情感
归根到底,都是自恋
他们希望全世界都宠物般宠着他们
稍有差池,就灰飞烟灭
我愿意真诚地说一声
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们
那些习惯性美化死亡的人们
那些把诗歌当杀人执照或死亡通行证的混蛋们
请你们早下地狱
不管你是富裕的还是贫穷的
你们都是该死的



这些年许多“诗人”自杀
这许多诗人基本上是“男人”
请原谅我不得不加上引号
我很想为这个群体
全部加上引号
这件事也真到了该总结的时候
如果诗歌只能让男人变得阴柔
如果诗歌只能让绝望者更绝望
如果诗歌不能让生活更多彩
如果诗歌不能给困苦中的人以能量
我希望上天回收所有的诗歌
以及所有的诗人
不管让他们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都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让他们都去封神榜吧
我们都是俗人
我们只想在俗世中
好好活着,善始善终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我的弟兄姐妹
因为喜欢诗歌
而变得阴郁而黑暗
变得偏执,变成神经
我不希望因为诗歌
让身边的亲友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
为我多担一份心
就像看着一个将死的人

发表于 2014-5-13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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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评论#

《倾听花开的声音——浅读谷未黄先生的三首亲情诗》

文/高山松

  谷未黄先生的三首亲情诗,其标题分别为《乳房》、《父亲手上的庄稼》和《粮堆上的么姐》。从表面上看是写给三位亲人的,其实这三首诗都是写给母亲的,都是写给那位在诗人一岁时就步入天堂的母亲。诗人从三个不同的侧面,通过外婆、父亲和么姐三个不同的人物,刻画了一个模糊的母亲形象,刻画了一个时代的影子。这个时代是三年自然灾害,后来被称为三年困难时期,实际上是牺牲农业发展工业的大跃进运动带来的恶果,诗中的母亲无疑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也是这个时代的控诉人。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谷未黄先生要把自己的诗歌称为“小说诗”了,因为诗中的人物并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但诗人通过这些人物的描述,却能揭开一个时代的伤疤,让读者在痛定思痛之余能够通过反思受到启迪。

  谷未黄先生的这三首诗歌分别在三个不同的场合朗诵过,每次朗诵我都在场,每次朗诵谷未黄先生都是声泪俱下,每次朗诵都让现场的听众感动得涕泪纵横。而站在台下摄像的我,却又不仅仅只是感动那么简单,而是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震撼,连摄像的器材都拿不稳了。或许你会觉得我说得有些夸张,有些言过其实了,其实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诗歌的力量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第一次听谷未黄先生朗诵的时候,我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本打算是来倾听花开的声音的,没想到却听到了来自心灵深处的呐喊,这跟于无声处听惊雷又有什么区别。

  我清楚地记得谷未黄先生朗诵《乳房》这首诗,是在2012年九真山知音笔会的篝火晚会上,九真山“大好河山”风景区篝火晚会所用的木材相当讲究,没有起烟雾却用诗歌把我们的眼泪熏了出来。此情此景,让我们哪里还有心思去感慨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知音之缘,谷未黄先生朗诵的诗歌奏出的是洋洋乎高山的旋律,我们眼里的眼泪便是哗哗的流水,恨不得把一个时代的污浊都通过眼泪来冲刷干净。在这首诗中,诗人用一个问句切入,“世界上最好的房子在哪里/你找到了吗/那么多人想住进去/那是一个隐蔽的地方,居住着蜜一样的乳汁”,一下就把我们的思绪带到了母亲的乳房,带进了我们最初的粮仓。无论对于什么体裁的作品而言,一个好的开头就是成功的一半,而对于诗歌更甚,因为诗歌的容量有限,不容许诗人浪费太多的笔墨,而切入点找得准,便可以成就一个好的开头。谷未黄先生这样的开头,不仅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而且能够起到引人入胜的功效。当然要找准切入点,首先要有一个独特的视角,而独特的视角来源于诗人敏锐的观察力和深刻的领悟力。正如俗话说的“这个世界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一样”。这个世界也不缺少诗意,而是缺少一颗能在平凡的生活中挖掘出诗意的心灵,这样的心灵是与上帝相通的,能够破译出宇宙中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有人说诗人写出的诗句,就是上帝通向人间的一座桥梁,没有一定的灵气和通灵的感应,是羞于被人们称之为诗人的。诗人的诗句之所以这么神圣,是因为他能够通过自己异于常人的心灵感应,一下就能挠到读者的痒处,一下就能打通读者的痛处。所谓痛则不通,之所以诗歌能够给我们带来痛快的感觉,是因为诗歌就如中医的针灸一样,让我们在打通七经八脉的同时,把我们的隐痛及时地渲泻出去。

  在接下来的叙述中,谷未黄先生又通过一系列的角色转换,把我们的思绪一下引入那个不堪回首的年代,一下又把我们的思绪引到了远古的时空隧道。“我住在亲生母亲的子宫里/我知道他是我的父王/他的稻田里长不出粮食供养母亲/母亲病了/我在母亲的乳房里找不到乳汁/我却在外婆的乳房里找到了/那是一座空了几十年的乳房”。诗人出生的年代,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父亲的稻田里长不出粮食供养母亲,这不仅仅是父亲一个人的悲哀,而是一个时代的悲哀。母亲病了,母亲是因为饥饿病的,乳房里当然找不到乳汁,我们甚至可以想像,整个时代都营养不良,整个时代都面黄饥瘦,我们又到哪里去找乳汁呢。而外婆却是更早时代或者说是远古的象征,尽管外婆的乳房空了几十年了,但却是一座储存了更多历史人文的宝库,于是诗人从外婆的乳房里找到了自己精神的寄托。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谷未黄先生是练过明教的乾坤大挪移神功的,不然他怎么可能在如此大的跳跃中,实现人物和时空不断的转换。我感觉我的眼睛跟不上诗人的思维了,我的耳朵也跟不上了,我感觉一阵阵饥饿感不断向我袭来,真恨不得扑到外婆的乳房上,吸吮更多历史文化的宝藏。

  在诗歌中,跳跃的是意象,是诗意,而不是语言文字本身,如果语言文字出现太大的跳跃,而内涵跟不上来的话,就会出现断裂的痕迹。断裂的痕迹一旦出现,诗歌的气息就不能为继,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诗歌贵在一气呵成,才能浑然一体。谷未黄先生的诗歌之所以能够在诗意的不断跳跃腾挪中,还能够保持气息的贯通,这与他深厚的文字功底是分不开的。只有艺高人才胆大,才能展开想像的翅膀,恣意地穿越时空的隧道,到达大开大合的自由王国。诗人说“从一岁开始,我就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不知道母亲把她的乳房搬到了哪里/把我的粮食搬到了哪里”,读到这样的诗句,听到这样的朗诵,怎不叫人心酸落泪。怎么不让诗人发出内心的呼唤:“母亲,我找遍了她们的乳房/那都不是你的/直到今天,我都改不了这个毛病/我像小偷一样抬不起头来/那些若隐若现的乳房/怎么都不是你的呢”。此情此景,谁还能够把持得住,这是对神灵的叩问,也是对一个时代发出的无可奈何的叩问,我想《天问》的场景也不过如此吧。

  在诗歌起源时期,诗歌是用来歌唱的,是诗歌的有声时代,在诗歌进化的过程中,有很多诗歌不再适合朗诵,这便是诗歌的无声时代。在当下,很多诗人已经从内心发出倡议,让诗歌回到诵读时代,这绝对不是复古,这是诗歌的回归或者说是返朴归真。正因为此,谷未黄先生策划并组织了用诗歌歌唱春天的活动,就是为了让诗歌回到诵读时代,让我们在凤翔岛这座心灵的港湾倾听到花开的声音。在这次活动中,谷未黄先生朗诵了他的另一首诗歌《父亲手上的庄稼》,同样赢得了满堂的掌声和泪水,如果谷未黄先生不是友情参赛的话,那么这个活动的金奖是非他莫属了。虽然凤翔岛活动现场的音响效果不是很好,但因为诗歌本身的感染力以及谷未黄先生声情并茂的朗诵,丝毫不影响我们对诗歌的沉浸和感叹。谷未黄先生这首诗歌最大的特点是,在足够厚实的铺垫后,自然而然地急转然后提升,给人的感觉是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因为篇幅的关系,诗人在这首诗里是怎样耐心地叙述,用了哪些技巧如何细致地铺垫,我这里就不赘述了。我们且把目光投向谷未黄这首诗的结尾部分,也是画龙点睛的部分。“我的父亲种什么地里就长什么/我的父亲不是神人/也有失手的时候/1961年,我才一岁/他把我的母亲种在地里/他没有得到更多的女人/我也没有得到更多的母亲/我的母亲一定是个贪财的人/她守着金箱子银箱子不肯出来/让我的父亲落寞一生”。一个“种”字多么神奇,我怀疑是有神灵的庇护,不仅把诗歌种在了我们心里,而且把一个时代的阴影也种到了我们心里。这首诗的前面部分讲述的是父亲如何从一个庄稼面前的小丑,成长为一个种庄稼的能手,父亲种什么地里就长什么,一直到这里都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这首诗的转折是在“父亲不是神人,也有失手的时候”这里,全诗的亮点也在这里展示出来。“他把我的母亲种在地里”,这样的诗句是多么残酷,又是多么无奈,这样的诗句就如大海里的潜流,一下就冲垮了我们情感的大坝。当诗人朗诵到这里的时候,我们没有听到花开的声音,而是听到了满园的鲜花骨折的声音,听到了时光的链条断裂的声音,听到了冰河世纪的碎冰相互撞击的声音。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把我们的灵魂挤压成了一堆肉酱,我们把这些碎片捡拾起来,很快又掉了下去,引导我们的灵魂也跟着沦陷了进去。在这样的诗句面前,所有赞美的语言都是多么苍白,我们唯有屏声静气,一任情感的闸门如打开三峡大坝的泄洪闸一样奔涌。

  或许你会说,在诗歌创作方面,谷未黄先生只是是一个煽情的能手,也是一个煽情的高手。但能把诗歌写出来,让阅读的人动真感情,能把诗歌朗诵出来,赚取听众从内心流出的眼泪,这并不是所有写诗的人都能达得到的境界。据说谷未黄先生的小说诗曾经遭到不少人的非议,甚至遭受过不少的攻击,但无论如何攻击他的人,我就不相信他在听了谷未黄先生朗诵的这些诗歌后会无动于衷。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些人不是麻木不仁就是别有用心。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当下,文人相轻的现象比比皆是,有些人以贬低别人抬高自己为能事。殊不知能够看到别人的长处并虚心学习的人,才能取得进步,也才能体现其胸襟的广阔。在第二届当子湖红枫诗会上,我再次有幸听到了谷未黄先生的朗诵,再次倾听到了花开的声音,既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也是对心灵的一次洗礼。谷未黄先生这次朗诵的是《粮堆上的么姐》,同样的声情并茂,因为这次音响效果不错,所以听得比较真切。正因为听得真切,所以感觉字字都如麦芒刺在我的背上,让我久已麻痹的神经又得到了复苏。这首诗相较于前两首来说,其力度更大,意味更长,不仅仅是缓解我们来自于当下的疼痛,更重要的是给我们打了一针强心剂,来激发我们未泯的良知。尽管当下的诗歌不再负有教化的职能,也不再成为政治的工具,但能够引人反思的诗歌,应该也是读者所需要的,也是很多诗歌所缺少的。“一把镰刀的挣扎,在野生的大地上/显得寸步难行/这些草用它们的生命捍卫它们的土地/捍卫它们生存的权利”。读到这样的诗句,不禁让我们想到了过去一直争执不休的人权问题,想到了当下愈演愈烈的城镇化建设问题。目前的道路是越修越宽,越修越密,工厂越修越大,越修越多,这占用的难道不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我们种植玉米,反而被玉米包围了/玉米的身体高过我的身体”,结合当下的现状来看,我们种植工厂,也终将被工厂包围,我们种下的孽缘,终将让我们自食其果。从这里可以看出,诗歌的象征手法是显而易见的,诗人正是借用小草和玉米的口,说出了诗人心中的隐忧。可以说从古至今,这种忧患意识在诗人的心中是根深蒂固的,没有忧患意识是写不出诗歌的。忧患个体的生存与发展,是一种小忧患,只能写出自娱自乐的小诗歌,忧患当下,忧患天下的诗歌才能成其大气候,才能与当下的脉搏产生共鸣。“我举手投降的时候/这些庄稼才放过我/我不知道投降的姿势/能够增加一个人的高度”。这几句诗便是描述我们自食其果后的态度,不要说人定胜天,大自然自有大自然的法则,当我们认识到罪孽深重的时候,举手投降也不失为一种选择。所谓亡羊补牢,应该还为时不晚,再说向大自然投降,虽说是迫不得已,不也可以让这个时代变得更加高大吗。

  还是让我们回到那个不堪回首的年代吧,可以作为我们的前车之鉴。“我在乡下饿着肚子的时候/幺姐站在粮堆上/把粮食发给国外的难民/幺姐不能说,这是父亲碗里的粮食/粮食把幺姐举到山一样的高度/她在粮堆上晕倒了,她摔断了腰/要是饿死的母亲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指责粮食的无耻”。一边是成堆的粮食,一边是饿死的母亲,而站在粮堆上的是母亲的女儿,是我的么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粮食发给国外的难民,还美其名曰国际人道主义。原来这些虚名都是用老百姓的生命换来的,让人回想起来,又怎么不心如刀绞。但诗人的表达方式却是隐忍的,因为诗人深知,诗歌是拒绝呐喊的,诗人只是用了一句“母亲会不会指责粮食的无耻”来表达心中的感慨。但当我们听到这样的诗句的时候,我们分明看到了诗人是用刀割开了自己的血管,让心里的淤血在读者的眼前横流。这便是诗歌与杂文的区别吧,杂文的投枪匕首是投向敌人的,而诗歌是在找不到敌人或者在没有敌人的情况下,只能采取壮士断腕的方式来让世人警醒。

  本来是打算到谷未黄先生的诗歌里来倾听花开的声音,却听到了历史的回声,和常鸣的警钟,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相信花开是有声的,只不过花开的声音不仅仅只是花前月下的喁喁私语,有时还会是于无声处的惊雷。

2014.4.15

附原作:谷未黄的诗三首

◎乳房

世界上最好的房子在哪里
你找到了吗
那么多人想住进去
那是一个隐蔽的地方,居住着蜜一样的乳汁
我的父亲伸出胳膊
抽出血液,他就走了
他以为仍然住在灌满风的破屋里
他的血住在一个女人身上
住在这个女人的乳房里
生产乳汁,哪怕没人饮用
那些献血的人和我父亲一样
他们已经住在一个乳房里
这是最漂亮的连体别墅
它们有很多的衣裳像云彩一样更换

我的父亲是一个很清高的男人
夜很长,他从来没有迷失方向
甚至在慌乱中
也不会把我藏在别人的身上
我住在亲生母亲的子宫里
我知道他是我的父王
他的稻田里长不出粮食供养母亲
母亲病了
我在母亲的乳房里找不到乳汁
我却在外婆的乳房里找到了
那是一座空了几十年的乳房

从一岁开始,我就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不知道母亲把她的乳房搬到了哪里
把我的粮食搬到了哪里
我是一个流浪的孩子
村里的女人含泪把我抱在胸前
母亲,我找遍了她们的乳房
那都不是你的
直到今天,我都改不了这个毛病
我像小偷一样抬不起头来
那些若隐若现的乳房
怎么都不是你的呢

◎父亲手上的庄稼

父亲的小名叫汉堂,村里人习惯叫他胡先生
那个时候我在他的心脏里
蹦蹦跳跳的回到老家
穿皮鞋戴礼帽拄着文明棍的父亲
在庄稼面前是个小丑
滑稽又英俊
他开始喝井水,我也是
他开始吃白萝卜,我也是
在饥荒来临前把我转移到母亲身上
我保存着白萝卜的样子,有手也有脚

他让我的姐姐们刨开土地
这是祖父说的金箱子
这是祖母说的银箱子
土里除了草根还是草根
父亲把手上的芝麻埋进去
一转身芝麻就开花了
父亲把手上的绿豆埋进去
一转身绿豆就开花了
我的父亲是个先生是个小丑是个魔术师
庄稼都在父亲手上
在我祖父祖母的金箱子里银箱子里
无穷无尽地变出来,滋养着我们

我们嘴馋的时候,偷偷打开土地
偷他的花生
也偷他的红薯
凡是他埋在地里的东西都像棉花一样高贵
我的父亲种什么地里就长什么
我的父亲不是神人
也有失手的时候
1961年,我才一岁
他把我的母亲埋在地里
他没有得到更多的女人
我也没有得到更多的母亲
我的母亲一定是个贪财的人
她守着金箱子银箱子不肯出来
让我的父亲落寞一生

◎粮堆上的幺姐

我和幺姐做得最多的一件事
就是在地里锄草
我们只认准玉米苗的模样
其他的萌芽,都被锄头镇压
这就是田间与草原的区别
幺姐的青春
被控制在这些野草的手里
它们反复的淹没我们
要把幺姐埋在青草里
一把镰刀的挣扎,在野生的大地上
显得寸步难行
这些草用它们的生命捍卫它们的土地
捍卫它们生存的权利

我们种植玉米,反而被玉米包围了
玉米的身体高过我的身体
我和幺姐走散了
很多高大的蚂蚁和我一样迷路了
天上的动物只剩下月亮
我在青纱帐里跟着它越走越远
父亲和幺姐举着火把
一声血一声泪地喊着我的小名
我举手投降的时候
这些庄稼才放过我
我不知道投降的姿势
能够增加一个人的高度

幺姐招工进城,那是一个粮库
幺姐看呆了
那些从地上搜刮来的粮食
原来全部堆放在城里
我在乡下饿着肚子的时候
幺姐站在粮堆上
把粮食发给国外的难民
幺姐不能说,这是父亲碗里的粮食
粮食把幺姐举到山一样的高度
她在粮堆上晕倒了,她摔断了腰
要是饿死的母亲知道这个消息
会不会指责粮食的无耻

发表于 2014-4-16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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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报道#5月13日,《诗苑译林》编委会在长沙成立,卫茂平、王家新、陈黎(台湾)、北岛等14人被聘为编委。会议还同时举行了“当前诗歌翻译中存在的主要问题”研讨会。http://t.cn/RvPZf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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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15 21:36
5月15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穿山甲之死
       文/曾正贤


丛林深处。炊烟躲躲闪闪
那些闻风而来的嘴巴,大快朵颐。吃相,斑驳而潮湿
铁笼里,一只穿山甲蜷成一团,待价而沽

一双似曾相识的手,伸了进来
它不认识这个厨子,但认识长在他肉身上的这双手
无尽的轮回中,它又一次看见了自己
五百年前的血,和今天一样温暖、鲜红。厄运
试图轻易摆平它。但它清楚,此生再不会有正直的机会了
紧紧蜷成一团。尖锐的鳞甲,张力四射,嘎嘎作响
这是一道不能下咽的菜,曾令嗜血的老虎、狮子和血吞牙
人类的牙齿,远比猛兽锋利。舌头要长一万倍
它全部召唤、动员、凝聚起来。那双血腥的手
突然将它猛地举过头顶,狠狠地掼在脚下的青石板上
一股鲜红的血,从紧咬的牙关喷射出来
它绝望地闭上眼睛,彻底将自己的生命,打成一个
永远解不开的死结

脆弱的食物链,在某个环节出现骚乱
那厨子,看上去世故练达,泰然自若,胸有成竹
抄起一把生锈的铁钳,将这个誓死抱团的生灵夹起来
放到通红的火盆上。痉挛的青烟中,鳞甲,一片片脱尽
皮肉的焦香味,在茫茫的丛林中弥漫开来
它的身姿,没有丝毫改变,还是那样,抱持、浑圆
他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一种莫名的恐惧
使他的淡定顿时松动、坍塌,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
那双血腥的手,再次将命若游丝的它,猛地举过头顶
狠狠地掼在脚下的青石板上

一阵闷雷,从天空滚过。密集的雨点,落了下来
这只魂飞魄散的穿山甲,皮开肉绽的躯体,终于缓缓展开
受难的肉身,娓娓叙述了一个灵魂深处的故事
幸存的乳房上,那粉嫩透明的宝贝儿,轻轻吮吸着
世上最慈悲的母性,原生态、纯天然的初乳

发表于 2014-5-12 0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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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诗赛2期冠军作品   《铁匠铺》    作者:  任河      

      风吹过炉膛,吐出比刀剑更锋利的舌,舔红一块铁的脸和铁匠铁一样的脸。
  也舔红夕阳的脸。
  铁软化了,在铁砧上缠绵。铁匠仿佛看到了流动的血。
  铁匠的心思在热铁里延展,弯曲,淬火定型在锄头、犁、镰刀里,然后被土地擦得锃亮。
  当锄头、犁、镰刀被折断、用废后重新返回铁匠铺时,铁匠看见了风雨,看见了生活中的泪痕。
  每一个锈斑都需要火的热吻。
  此时,四十岁的光棍铁匠正给隔壁三十岁的寡妇打一把镰刀,每一锤下去都是柔情。铁匠打的不是铁,而是一段寂寞。
  再冷的铁都能烧热,再弯的铁都能打直,但铁匠烧不热那些冷语,也打不直那些绕舌。
  铁匠猛地一锤砸下去,火星溅满山乡的夜空。
  在铁匠铺的拐角处溅出一声叹息。

发表于 2014-5-14 0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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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评论#

经立读诗(江一苇,大草)

老乡的两个层面
——江一苇《老乡》

老   乡
           ●  江一苇

在外省,我们把所有遇到的甘肃人
称作老乡;在甘肃,我们把所有遇到的
定西人,称作老乡;在定西,
我们把所有遇到的渭源人,称作老乡。
在渭源,我们不称老乡,这里所有遇到的人
几乎都是老乡。只要你往十字街头一站
就可看到:欺行霸市的是老乡,弄虚说谎的
是老乡,调戏良家妇女的是老乡,掏老大爷腰包的
是老乡,耍无赖的是老乡,酒后装疯的
是老乡,口气重于脚气的是老乡,露宿街头的
是老乡……我终于明白了,所谓老乡,
就是个虚无飘渺的词,就像我们常说的理想,
它只是少数几个人,陷入绝境时来相互安慰的
而不是所有人,叼在嘴上用来过生活的


这首诗对老乡采取了剥竹笋的办法,进行了层层剥离。
他不断把老乡的范围进行聚焦:
省外——甘肃——定西——渭源。
范围从大到小,不断收缩,直到老乡的生长地——渭源,作者要谈的就是渭源的这些老乡。
这些老乡在自己的家乡,自己的生活的领地,他们一个个的恶习,坏毛病在这里暴露无遗。
为什么在渭源不称他们为老乡,因为是家乡人了,都在自己的家乡,当然就用不着了。
但是只要一出渭源,无论在定西,在甘肃,还是在甘肃省外,只要遇到渭源人,就会称为老乡。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在家乡之外,遇到乡亲,会给人带来一种亲切的感觉。乡亲乡亲,就是同一个乡村的亲人。
而在他们真正的家乡,这些乡亲各种坏毛病尽情显露。
这首诗,其实提示了老乡的两个层面。
一个层面,是离开家乡后,老乡或乡亲带给人的感觉,它是来自精神层面的;另一个层面是,在自己的家乡,不用称做老乡的这些乡亲,他们的缺陷和不足,让人生厌。
这透露的是一个人与人之间的聚与散的问题,其实也是一个哲学问题。聚在一起,问题多多;一旦分开,亲密无间。

2014.3.1  长沙

时刻变化着的生活
——大草《菜地》

菜   地
           ● 大草

从办公大楼望出去
大概两百米远
楼与楼之间的
一段缝隙里
能看见
更远处一块菜地
菜地裁剪得四四方方
没有人
很安静
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想我应该
找个时间去看看
或者午饭以后
散步去
或者开车经过那里
驻足几分钟
后来的几天
很忙
我没有留意窗外
再后来
我留意了
它已不知去向

很明显,以小见大。
这首诗就写了作者发现一块菜地,到最后这块菜地消失,通过发现,到消失这个过程,以此反应时刻发生着变化的生活。
而且作者还把这个过程写出了波折——
首先是发现菜地:是距他的办公大楼约二百米远的一块菜地。而且这块菜地是在二个楼群之间的缝隙里,这说明它不显眼。
然后是想去看看它:因为这块菜地被裁剪得四四方方。
然后是,突然想起这块菜地,但它已消失。
菜地消失,肯定是侍弄这块菜地的人干的。这是从侧面反应人类活动。同时,也说明人类的生活是不断变化着的。
这首诗要传达的无非是这点。
但这首诗在传达这个意思时,显得很不经意,几乎有些漫不经心,这是全诗的抒情基调。而这基调本身,也透露出变化多端的生活。


                                                        2014.5.1  

发表于 2014-5-12 14:44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0522-1-1.html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16 21:41
5月16日流派网新帖荐读文档

#流派网诗歌#

《青龙湾秘语》
文/子青悠然

皱褶中激荡和啜吮,再也安分不起
呈现,随同一湖波痕绰绰约约
一枚地梦子的红留给星夜取火把的人

失修的隧道,藏身云烟呼吸的苍翠
草色一路覆盖抵达的兴奋
距离汛期还有时日,但江南雨水漫溢
某些症状无法一一从体内剔除

落进山里,所有幸福的层次被一只画眉鸣啭
不宜具象描述与输出,更不宜原地存储
它是一缕风穿过毵毵林叶
失语,吻合彼时此地一切生长的表情

放逐的细微间,一片黑云母或者缄默的宣石
它们懂得黑松枝为什么横卧野径
如果能够,姜戎标识的图腾遭遇我们祖先的图腾
“wolf”,还会是一个齿间有伤的音节么

发表于 2014-5-16 19:38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1915-1-1.html

《五月,一颗琥珀的心》
文/覃可

其实它隐匿了最古老的膻腥
面向旷野,风吹
它散发正统的香、孤独,以及忧伤

它是时光残存的汁液,用介于泪滴与黄釉之间的方式
封闭了某个朝代的王,舞妓或采药师
本身就是一个窒息的王国
简洁的疆域内,肋骨不飞扬,也不坠落

用它诊断不了白垩纪的重症
作为一味药丸,或许理疗过河流的暗疾
可瘟疫像翼龙,照样满天飞

发表于 2014-5-7 23:57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099-1-1.html

#流派评论#

90后诗人 刘郎 读诗

《今天,我们不谈母亲》文/苏栖平

让我们谈一谈碗橱里的牛奶面包
谈一谈门槛上的镰刀
以及五月满山的玉米
将如何度过雨后天晴的夜空
今天,我们不谈母亲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温顺的天气

让我们谈一谈入席的蚊子
谈一谈画眉以及杜鹃
将沿着哪一阵风起飞
今天,我们不谈母亲
尤其是在母亲的耳朵
朝向我们的时候

我知道,牛奶面包上
她的指纹是印章“合格”
我知道,她在一阵风里找兔草
用镰刀割疼了草丛中画眉的叫声
我知道,杜鹃吐完了它的血以后
她才会从玉米地回到炊烟里

今天,就让我忘记这个女人吧
因为一提起她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日子
非但我将热泪盈眶
她也会
老泪纵横


评:像这样的话题写出新意来真的很难  而我认为这首是成功的  我觉得它的成功之处在于一种新鲜视角的选取
他从相反的方向来呈现可能和那些庸俗表达一样的意思  但这种方式的表现效果要相对深刻的多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一样的主题 在不同的策略下所呈现的效果完全不同  这一首是在自觉或不自觉间一种真正诗歌技巧的提炼和使用  而这种有意识的诗歌创作是多数九零后写手所缺乏的   好诗   值得一读  且享受着这种阅读的快感  

因此   推荐给诗友们

《孪生》文/落迁

拖着沉重的
阴影徘徊,并非
独一无二:被尾随复制。

他挤占我的
姓名,身份,我足迹的
确凿证据。
扭曲我的呼喊

用他的声音喊出。
他把我逐出
每个所到之处,所有
故土与家。

然后复制出
沉默的人,安分的人
循规蹈矩的人
填满留下的空洞。

读了落迁很多首诗歌了  我痴迷于她的诗歌语言的精准和跳跃  那种对意识流动的把握  和跳跃于其间的不时晃动你眼球的想象  我听她说过  她说她喜欢策兰甚或迷恋
但我要说的是  她已经获得了策兰之外的东西  这种获得与她自己的思维纠缠着  对撞着  且相互融合着   而这种获得在这首诗里有着极佳的体现  
孪生  我能把它理解成自我的分裂吗  我相信多数人都有感到过 在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自己  他们彼此撕扯  彼此成全  彼此妥协  彼此对抗  落迁的这首就是很精准的形象的把这种现象进行诗意的呈现

个人认为不错  推荐给大家

《沉 默》文/半圆

风要开口说话
茉莉花也要澄清自己
它们对我有看法是必然的
但请不要阻止我沉默
在嘈杂与排斥面前
不会轻易得到清白
这时,郁郁葱葱的夜色
在我身体上延迟
是的,我找不到出口
月亮上来了
你看我,多像她弯曲的样子
明明有棱有角
内心却不得不卷成一团


我所读过的半圆诗歌几乎首首皆佳  九零后的女诗人中我还喜欢另一个  余幼幼   她不像余幼幼那样在文字里显出决绝  仿佛刀子一样一刀下去必须见血  她在拿刀子慢慢的拉着自己 然后再很仔细的翻给你看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  在她的文本里所显露的近乎天然的语感  语感对她来说仿佛是本该就如此的  那样的轻易  让刘郎艳羡   有心的朋友可以找她诗读一读  我相信你不会失望

《突然》 文/一叶

突然手指变软
突然纸张吞没最后一颗墨水
隔壁的隔壁,有一窝锋声音闯入
他说,树叶金黄,季节惨败
远方的远方,思念依旧,爱情依


突然耳根子变硬
突然门窗开始说谎
最无辜的鞋子开始变得沉默
最忠诚的两条链子缩动身体
有人慢待阳光,泥土,还有西北风
不谙世事,不惹风情
吐下唾沫,瞥见
一只只生命跌进树干
殊不知,他说
我是光滑的琵琶骨
我万古长青,我的生命受够了俯视

突然车水如马龙
突然婴儿声呱呱如坠地
2014.4.13

第一次读一叶的诗歌  我就迷醉在他所建立的语言的幻象里  难得的是这种幻象不是凭空捏造  而是基于客观现实之上的构建 这种构建从标题就开始了  突然  意识或思维上的猛然间的觉察和顿悟 后工业时代  消费文化  精神缺失  这一切带来的后果就是手指变软 纸张吞没最后的墨水  噪音的闯入 诗人用秋来隐喻这些所造成的结果  (树叶枯黄  季节惨败 )
(远方的远方  思念依旧  爱情依旧)你怀念又如何 还是耳根变硬  门窗说谎  连最无辜和忠诚的也开始沉默和蜷缩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我们慢待阳光 泥土 西北风   最终至使 生命跌进树干    是啊  我的生命受够了俯视   
这样的悲愤又能怎样呢  又能改变什么!迷茫  终究还是迷茫   改变不了只能回到现实(车水马龙)  又不愤这样的现实  内心深处还怀有希望(婴儿坠地)
这样深沉的思考是所谓的九零后直白的诗意吗  
如果真是这样  那么那些占有着主流诗刊和地位的 制造着文字垃圾甚或占着茅坑不拉屎的 七零后八零后的所谓著名诗人们  你们可以休矣!

《死前》文/夏兴

我想到:回家
如我,与
子宫

我想到:成佛
像邻家二姐的混蛋儿子
杀了人,用刀
立在地上

我想到:影子
没有说话,却和我站成了情人
浪人

我想到:她

我想到:没想到的话
从身体中抽出血丝,毛发
斩断一寸红色和习惯在白天做爱的人
贴在破碎的镜子上,与
明天一起

标题是死前   读完这首诗后倒不如说他写的是生前  我想到:回家/如我,与/子宫  家这个意象往往代表温暖  而子宫  更是这种温暖的极致  读到这里  我不禁会想  作者为什么会想到回家呢  他到底遇到了怎样的纠缠甚或迷惘  需要到家里或者子宫里去寻求安慰  带有悬念的开篇  让你不自觉的期待继续读下去  去寻找这一切的答案  
然而在第二节我们并没有找到我们所渴望的答案 我想到:成佛/像邻家二姐的混蛋儿子/杀了人,用刀/立在地上   反而会更加好奇  到底是因为什么  让作者举出这样一个决绝的例子 需要注意的是这里有一个成语的形象化用  放下屠刀 立地成佛  这个词语的出现甚或会使我们(读者)产生了是不是某件事让诗中的我  极端到需要遁世逃避  这里起到使开头的悬念加深的作用  但显然     并不一定真是这样  我注意到诗中的另一个意象  混蛋儿子  什么可称为混蛋呢  且自己认为混蛋  我推断是诗中的我所做过的极端懊垴和悔恨的事  到这里悬念达到顶点  
第三节的影子这个意象  隐喻着诗中我的懊恼和悔恨无法摆脱
  终于  到第四节作者告诉了我们答案    /我想到:她/  她就是诗中的我想告诉我们的答案  用这样仅此一句的话单开一节  也可见作者的加重和暗示
那么我与她到底放生了什么呢  值得诗中的我如此的懊恼和悔恨呢  
作者在第五节终于揭开了谜底  /我想到:没想到的话/从身体中抽出血丝,毛发/斩断一寸红色和习惯在白天做爱的人/贴在破碎的镜子上,与
/明天一起  原来因为一些事情导致诗中的我与她  分离了  她的离开像是从诗中的我的身体里  抽出血来  斩断一寸红色  和习惯性的记忆  到这里一切都揭开了  我和她的关系像破碎的镜子一样  在以后的日子里都无法重圆  所以诗中的我才表现出开头的懊恼和悔恨  和沉浸在记忆中无法自拔的心理   渴望得到家的温暖  渴望能有人开释其之前的过错  放下屠刀  立地成佛

这首诗其实 刘郎个见在语言上并无特别出彩的地方  但我所欣赏的是  他的这种诗写的凝练   毫无拖拖拉拉  枝枝蔓蔓之感   这是值得我们很多九零后学习的  
另外提点意见  个人觉得第三节可把浪人两字删了
推荐给大家

解读完夏兴兄弟的《死前》这首诗以后  收到 他的回复说:得到刘郎解读  宛如重生一个女友    其实我在解读的时候一直在回避这是事实的存在  一直在想着这是夏兴兄弟在脑海里演绎并创作的  难怪这首诗能莫名的吸引到刘郎  现在心里只余对夏兴兄弟的祝福  斯人已去   兄弟切放开胸怀

《即兴》文/李唐

19

现在我拥有时间
大片荒芜的时间
我可以选择去任何地方
但最终我哪里也没去

当我不再拥有这些时间
像一个糟老头坐在
废弃的游泳池边
我将细数这些后悔的事

我将在干涸的水池里
找到生锈的硬币
一枚
又一枚
  
26            

坚持信仰有时
和手握方向盘一样容易
你体内有比酒精
更让警察警惕的东西

你开着车驶过昨天
像一条漏网之鱼
站牌一闪而过
你忘了记住它的名字

有时你分不清自己
是要赶赴一场party
还是
正在返回


如果有人问我  你最喜欢的九零后诗人有那些  我的回答里面一定有李唐的名字  同时他也是在我的认知里最具有诗写天分的九零后诗人之一  一个语言上的天才  
我最佩服他的一点是对意象的营造  他对意象的营造不同于我在上面解读过的一叶   一叶表现的尖锐  甚或奇崛   而李唐显露的则是一种平复 淡然里的温润  上面选的这两首相对于他整体给我的感觉  多了一些日常的融入  更加通透  同时在意象群内部秩序的建立上 也显得更加有序  
强大的九零后     推荐给大家

发表于 2014-5-13 23:50 最后编辑 刘郎 于 2014-5-15 20:40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0978-1-1.html
#以诗为证#181【横竖三一宁《瞬间》/2012】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l93.html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17 21:59
5月17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荡漾 (组诗)——太多诗歌,选到《立夏》。欢迎大家进论坛……
文/大卫   
   
写给父亲

     不敢写到落日
     特别是平原上的那种
     我怕写着写着
     就写到你滚动的喉结
     
     每一片云朵
     都是花的一次深呼吸
     从流水开始,我们互为陌生
     那个夏夜,你预感到什么就要熄灭
     说要抱抱我
     ——就一下
     你甚至从软床上艰难地坐起来
     做出纳我入怀的姿势
     因为莫名的恐惧
     不敢靠近你,仿佛你是
     我的敌人
     最终没有抱到我
     你绝望得更像一个敌人
     怕我一个人太冷
     你把整个夏天留下
     把你的女人留下,把绵羊留下
     山羊也留下
     
     此前,我们不曾有过交流
     甚至刘大家那棵泡桐开出的一树繁花
     也不在我们讨论之列
     不曾有过争吵,红脸也没有
     你不曾打过我,不曾
     亲过我,你不懂什么叫
     以吻加额
     对我,你不曾有过细腻
     亦未曾有过辽阔
     以至于这些年来
     除了把平原写尽
     我还不能具体地写到某一个男人
     
     四十九是你留下的最后一个数字
     还有八年,我就追上你的年龄了
     此刻,又是七月
     一切皆虚妄
     倘若面对面地坐着
     浊酒一杯
     我与你,当是最好的兄弟
     昨夜雨水,有的渗入地下
     有的流向远方
     
     你我皆为没人疼的孩子
     和我相比,或许你更需要
     一个父亲
     一起走过的日子,只有七年
     多年父子成兄弟
     ——我们不是多年父子
     所以,不是兄弟
     
     今天上午,走在北京街头
     突然想起你,泪水盈睫
     我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有那么三秒
     万物因我而摇晃
     不管一滴泪还是整个世界
     凡是热的,我都得忍住
     
                      2009年7月14日
   
明年五月……

     明年五月将有更多的麦子高产
     那热血是我的,把麦子吹弯的风将是新的
     我爱过的女子会像今年一样走在河边
     露水湿了她的裤子
     明年槐花必将一棵接着一棵地开
     今年的树,凡死了的,明年又会活过来
     
     时间是最好的创可贴,明年五月
     两只鸽子必将恋得如火如荼
     大楼移了地址会把更多的新芽发出来
     孩子们唱出的歌与做出的梦都是甜的
     炊烟是弯的
     那女子的细眉也是弯的
     月亮这个橡皮擦子
     会把夜空擦得越来越蓝
     鸡养够了养鸭
     日子说过去就过去了
     看着你们替我活在世上,真好
     江山如此多娇
     樱桃红了就叫红樱桃……
     
     2008年5月27日
     
给李煜——
     李煜(937-978)南唐后主。徐州人。杰出词作家。“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王国维《人间词话》)。
     
     我不敢坐你的位子,正如你不敢
     过我的日子。你要考虑国家和
     国家上空的月亮。而我
     要在大时代里抒写个人的小忧伤
     
     一江春水是一种修饰
     一江春水向东流又是一种修饰
     我们共同提到了小楼,但你
     加上了“昨夜”——还显不够
     
     男人无非两种,一种是动物型的
     一种是植物型的。如此说来
     作为南唐最后一棵树
     你是高大的常绿乔木,也是
     低矮的落叶灌木
     冬天,你枯萎得非常好看
     雪花一样好看,梦幻一样好看
     一瞬即是千年,我的王,你枯萎得
     一天比一天好看
     
     然后忧伤就有了重量,我的王
     植物型的男人越来越少了
     你让忧伤有了重量,所以你是更大的忧伤
     
     2009年8月17日
     
一个人的节气(组诗选5)
     
     我不是神,我创造上帝
     只为了获得人的尺寸
     ——题记

  
雨水:独自苍茫

     走在雨水里,比那棵杨树
     更湿,比午后的牧神
     更不知所措。一条河
     流了千年,每一道波浪
     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样子
     就要走到河边了,哪一片树叶
     先萌出芽来
     哪一朵花是我芳香的
     祖国。走近她就是
     走近光。很久
     没对万物抒情了
     倘在一滴雨里死去
     我就是潮湿的,轻盈的
     长翅膀的
     
     风穿过树林
     柳树已有了绿意
     春天比雨水先到一步
     细雨蒙蒙,我走过的
     任一小径
     皆可曰无人的小径
     祖国好儿女,遍地皆是
     心,怦怦跳动
     一个人,承受不住
     此刻的寂寥与静好
     万木飞奔
     仿佛我就是那根
     没长羽毛的枝条
     因为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
     只得独自苍茫
     独自摇晃……
     
     2010年2月20日
     
惊蛰:有人替天空创造了雷霆

     雨过后,有雪,河流裂开的时候
     更像河流。你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
     可以优美得令人窒息
     
     为了那不可见的,我已奔走半生
     天空蓝得让人想恋爱
     奔走人间,我是那个找不到比喻的孩子
     尝试赞美这没有月亮的夜晚
     一个词在另一个词里迷失
     
     陷进更深的梦,闪电必将
     为玫瑰带来更多的颜色
     小草在大地上,向着远方哗哗地铺开
     
     因为无聊,有人替天空
     创造了雷霆
     你是全部,或者说
     全部的可能
     ——而我,是由不可能组成
     
     2010年3月9日一稿。2012年3月5日二稿。
     
春分:午后的牧神

     因为某个早晨或落雨的黄昏
     必须在你面前
     成为自己或另一个人
     因为自备了深渊
     我,无喜
     亦无憾
     
     四月即至,我不是田野
     但比田野略为亲切
     你,就要穿过我
     因为在忧伤长出了
     新的脸庞
     我一边走路一边
     轻声歌唱
     
     我了解生命,它是全体
     更是个体
     我了解爱情
     它是繁华
     更是虚空
     太阳的影子越来越辽阔
     一个黑夜胜过两个白天
     正午刚过,玫瑰和百合总有一个
     让我无法形容
     倘若树荫是花瓶
     它一定是空的
     倘若天空是紫罗兰
     它一定有梦
     
     2010年3月24日一稿。2012年3月20日二稿。
     
谷雨:可能之诗

     倘若论滴,雨是
     量词。水也是
     此刻,阳光普照
     没有沉默,也没有
     歌唱。一滴雨
     从高处落下
     最卑微的事物也充满力量
     
     不必通过鸟儿,雨
     也会飞,透明是一支翅膀
     浑浊是另一支
     有谁见过
     一滴雨抱着另一滴雨
     哭泣
     
     从一滴雨的飘落
     我看到存在与消失
     完全是两回事
     至今,我还在卑微地活着
     是因为死亡太豪迈
     我……还不配
     
     四月,没有一种作物
     敢擅自孤独
     雨只有从高处落下来才叫雨
     通过一滴雨我爱上了世界
     倘若爱上了整个世界
     那是因为我一个人走在雨里
     
     谷子还未上路
     众神皆睡
     雨是水的一次飞翔
     不敢赞美生命或者死亡
     我怕我不自量力
     同时伤害两个词
     
     2010年4月13日
     
立夏:无事乃静坐

     被用旧的何止人间
     四野寂寂
     杏花上了颜色,着实
     热闹,梨花也被她
     顺手拿过来给开了
     
     总有一个声音在喊我
     叫我柳树,杨树,松树
     而我是一片小得不能再小的树叶
     除了风,什么都不能答应
     
     之前,就有了露水与闪电
     该开的,大都开了
     未开的那些
     不归我管
     生活过于庞杂。而我
     能力有限
     
     不谈渺小或者伟大
     风想吹,就让它吹吧
     喜欢这半新不旧的人间
     因为我也是半新不旧的
     
     人过四十,喜欢微观,小角度
     一些事物倘若过于庞大,就会有害
     比如寂寞——
     比如爱——
     
     2010年5月11日一稿。2012年5月5日二稿。

发表于 2014-5-15 22:43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1684-1-1.html



#流派评论#

存在的真相,是一个时代最大的诗性
                                          ——简述韩庆成诗歌的基本特质

南鸥

       我时常感叹,我们要感谢历史,感谢历史为我们的创作提供了不可复制的辽阔的原生资源,感谢巨变的时代,让我们的心灵在短短的三十年的时间完成了上百年,甚至是几个世纪的演绎。这就是说,如果我们的创作忽略了惊心动魄的当下性存在,我们写下的文字是失重的,是苍白的,是没有血质的,是大可怀疑的。而作为一位真正意义的诗人,我们的心灵就是在犯罪。
   
       记得我在诗学随笔《诗学梦语》中开篇就谈到诗性:在我看来,“诗性”是诗人的语言与心灵、思想相互辉映所展示的一种奇异的光泽和精神的力量,它既体现在诗人对语言的自由驾驭之上,又体现在其人文精神的开掘与引领之上,既是诗人的一种语言冒险,又是一种心灵与思想的穿越与飞翔,一种对存在的高度主体性的语言自觉和精神演绎。这是我冒昧地对“诗性”所下的定义,但显然我今天强调的是后者,是一个时代人文精神的向度与质地,是一个时代存在的真相。
       那么,什么是我们时代“存在的真相”呢,就是生命主体性的高度沦陷,就是从精神到肉体被阉割、被占有、被剥夺、被奴役,就是一个时代的伤口、病症以及我们昼夜都听到的灵魂发出的那些凄厉的叫声,就是人的灵魂在价值倒塌、道德沦丧、心灵麻木、人格扭曲、旨趣庸俗的现实氛围之中的挣扎、绝望和前所未有的精神的分裂,就是鲜活生命无限逼近刀锋的生存。如果我们无视这个真相,那我们所有的文字都是失重的、苍白的,都是没有血质的,都是大可怀疑的。谁揭示了这个真相,谁就是时代的诗人。
       纵观诗人韩庆成的创作,诗人视野开阔、题材丰富,而对“存在真相”的强烈关注是诗人所有文本的一个最重要的特质和唯一的精神向度。在当下诗歌现场,诗人韩庆成是一位极具“现场感”的诗人,在当下麻木、荒谬、庸俗、无序的诗歌现场,他以其独立意志和一种强烈的“真相意识”让诗歌保持着应有的温度与血质,捍卫着一个时代最后的良知。而这一切首先来自于诗人生命主体意识的觉醒,我们先来看看下面的诗句:
   
      我每天做着同一件事情,就是把身体上的某个部分
      剥离出来,然后扔掉
      我没感觉到这很残忍,尽管有时候会显得枯燥
      习惯以后,这点枯燥与得到的解脱相比
      微不足道。像
      剥离愤怒,剥离泪水
                ——《剥离》
      在诗人看来,我们每天都在把身体上的某个器官剥离出来,显然,不论这样的剥离是主动地还是被动的,都是诗人主体性的觉醒。而正是诗人获得了这种生命主体性的觉醒,诗人的所有文本才获得应有的理性的支撑,文本中价值、尊严、道德、情感等文学的基本元素才那么真实、厚重、清晰、可感,才演绎为一种诗性的力量。
   
      很多黑暗
      我们只能眼睁睁地
      看着它发生
      而最黑暗的时刻
      最短命
      ——《月全食》
       是的,诗人是渺小的,是卑微的,是无辜的,面对每天重复降临的黑暗,诗人只能发出“很多黑暗/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的哀叹。但我们的诗人是警醒的,因为诗人看到了黑暗,我们诗人正在揭示这样的黑暗。
      猪
      让我们听见了屠杀
        ——《猪》
      是的,只有我们像猪一样被屠杀发出惨叫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自己是活生生的生命。无论是生命自我意识的麻木,还是主体意志被阉割,这都是何等的荒谬,都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我知道雨还在下
      那就下得更粗暴些
      如果不够,就让泪水
      流得更汹涌些
           ——《雨水》
       是的,除了让泪水像粗暴的雨水一样汹涌,我们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其实,泪水柔软而疼痛,隐藏着无声的力量。透过诗人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叙述,一个时代的生存险景昭然若揭。
   
      《中国人物组诗系列》是诗人韩庆成近年着力抒写的大型人物系列组诗,组诗中无论是汪家政、唐福珍、王树杰,还是药家鑫,每一张面孔,都是国人的痛,都是时代最深的伤口,都是被植入时代记忆而永远无法剔除的病毒的原体。作为时代的见证者,诗人用悲愤的笔触切开了一个时代最深的黑暗,裸出惊心动魄的深渊般的伤口。
      记得我在2006年写下的《倾斜的屋宇》一中就谈到了“诗歌精神”和“当下的诗歌精神”,现在看来其实质就是对一个时代的存在真相的揭示、发现、指认,就是揭示人的灵魂在价值倒塌、道德沦丧、心灵麻木、人格扭曲、旨趣庸俗的现实氛围之中的挣扎、绝望和前所未有的精神的分裂——而这种对存在真相的揭示,才是一个时代最大的诗性。
       无疑,诗人韩庆成是一位真正意义的诗人,因为他活在存在之中,他把全部真相作为自己思考与抒写的唯一场域与触点。他写的是时代之诗,他是一位时代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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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诗刊# 北京文艺网大型诗歌网刊《诗托邦》第2期5月14日正式上线http://t.cn/Rvzy38R
#天下诗刊# 《诗歌月刊》2014年第六期全国诗歌民刊社团专号目录http://t.cn/RvzynwT
#以诗为证#182【梧桐雨梦《未知论》/2013】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lxi.html
#诗歌报道# 《山东诗人》卧夫纪念专号征稿《山东诗人》把与卧夫生前准备合作推出的“宋庄专号”推迟到年底出版,现行编辑出版“卧夫纪念专号”,请写有纪念诗文的文朋诗友把自己所写和自己看到的纪念诗文摘优发送推荐到shandongshiren@sina.cn并注明“专号稿”,5月底截稿。http://t.cn/RvzUb0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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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18 22:11
5月18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搜索(组诗)

文●余燕双

《出租房》

通知拆迁了,堆满四壁的书籍打算当废纸四毛一斤卖掉
你坚持要带回
说“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你的立身之地呢
几年的国考、省考中了吗
不能当饭吃当衣穿
全民拼爹时代
站也看书坐也看书
你以为是孔夫子转世啊,书呆子
你被书本软禁了
快骑车去镇上买一袋利生牌面粉,要包饺子给小宇吃了

《阵雨》

这些阵雨
都集中在矮凳桥下
把我的七间房祖屋冲洗了好多遍
洗去了余家曾经的辉煌
而且越洗越白,越洗越穷了
现在连屋檐下的呢喃声也被洗去了,留下一张迷茫的翅膀

《放牛梦》

软绵绵的枯草。睡成一潭死水的样子,风轻轻一吹
睁开眼睛
身上的白云装成仙女
扇动翅膀
飘飘欲仙一样
扇给秋后的蚂蚱看吗
扇了半天没扇出一滴甘霖来
老牛蹲在湖边反刍
遥远的笛声
我想不出云隙间除了刺目的阳光以外,还有其他东西吗

《一条流淌了30多年的河》

躺下来躺成一条河,汹涌的河,流向城市漂洋过海的河
放弃宁静摸着石头的河
灯火辉煌的河
与泥沙、泡沫、残花败叶一起
被暴风雨带走的河
浑水摸鱼的河
污染了的河
让牛郎织女星溺死的河
左拐右弯的河
争论了30多年还在争论的河
30年前的溺死鬼
自以为活着,在陡门头水葫芦中漂浮,30年后就不想上岸了

《打柴人》

一刀一刀砍过去。它们不喊痛,纷纷倒地,没有热血
不驯的风打着红色三角旗
列队走过枫树林
撒传单
蛊惑它们举手喊口号
让它们慷慨几下
恢复沉寂
我多像刽子手
把它们塞进秋老虎口中
嚼碎的绿林意识
之后捆绑起来送到柴爿巷,想卖个好价钱。但须谨防星星之火……

《收废品》

凌晨,江滨路有人喊:“收废品啦,收废品啦……”
声音由远及近
又细又尖锐又刺耳
摸着熟睡女人黄色的内衣
晃来晃去的红灯笼
雨中的雏菊
扔在夜店对面黑色招牌下的拖鞋
连绵的滴答声
难道他是来收购阑珊的灯火吗?九月正在枯萎的生活

《搜索》

去一趟梅源美丽园农家乐,吃了三颗泡酒的杨梅
醉倒在梅溪的怀里
梅溪之水醉倒在两岸青山的怀里
青山醉倒在夕阳下
张伟驾车拉着我穿越乡村公路
往104国道拐弯的时候
发现另一个我
象一只迷途的灰鸽子
落在了榆钱树上
黄芍花和林惠影说:没事,马上用google或百度去搜索一下

发表于 2014-5-17 23:36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2247-1-1.html

#流派评论#

站在黑与白的分界
  ——读宫白云的诗
  
  陶发美

  

  
  若有一问:白云在哪里?答曰:在天上。其实,这答案未必正确。若是乘了飞机,飞到了一定高度,我们就可能说,白云在我们的身边。若是来到一座山的峰顶,我们就会看到白云飘浮在山壑间。再若是用一点科学的眼光看,我们或可以来一点小抒情:白云啊,它还在泥土里,它还在等待阳光,不知哪一天,它会升到天上去……这个问题很有趣,它关涉到我们与自然的关系,关涉到我们的存在状态,以及我们探询事物的立场和视角。
  我之所以联想到以上的问题,是因为,我的桌子上有一本宫白云的诗集,诗集名曰:《黑白纪》。我读着其中的诗歌,心里不禁问出一个问题:“这个宫白云到底在哪儿?”确是,读她的诗歌,我忽然有了一种要寻觅她、或要确认她的冲动。
  “这个宫白云到底在哪里?”请不要以为这是一个多余的问题,也不要以为这是一个故弄玄虚的问题。既不是她在家里我要明知故问,也不是她在某咖啡馆里我要明知故问。我是感觉,她的诗歌好像告诉了我:她一定站在某个地方。那个地方若隐若现、庄严而神奇,那是一个注定要生发诗情的地方。一旦去到那个地方,她就有诗了。诗在那儿,为她倾情而等待。我甚至确定,这个地方就在一个黑与白的分界。
  比如,《一条水的流长》就是在那个地方写出来的:“那么多个下午和黄昏,岸边/流水养活着远方——/落日与我一起下沉,与我一起下沉的还有:密匝匝的日子/脚踝的剧痛,皮肤上的欲望/深入水的内心/我分享着它们的残忍,在所有的温柔之上/我悲痛/水有多美,时光就有多残酷/……”
  在这样的诗境中,作者已将自己完全地虚化,虚化到一条自然的流水之中,或一片落日的霞彩之中。然而,这一切,又让她不得不沉入到一种美好与残酷的悖论里。这里的诗境,作者是欣赏的、分享的,但也是痛思的、失意的。一条静静的流水美如画景,然而,当它幻化为一道时光的流水时,作者就不只是看到它的优雅和寂静的一面了,它深度流淌的却还有不尽的忧伤。
  事物的对应、矛盾的转换、生活的忧乐、悖论的呈现,等等,如果要将这些归于一个原则之下,那就是黑与白的原则。黑与白之互为呈现、互为否定、互为转化的原则,是我们一刻也逃不开的生活原则,也是我们应该认识和热爱的艺术原则。
  
  
  二
  
  黑与白的艺术原则,在一些作品中也可以看到。例如,顾城的《一代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初看,诗人的艺术视点是在“黑”的界面;再看,它一定是在黑白之间的。
  这个问题的进一步讨论令人兴趣盎然。再以一首家喻户晓的古诗为例,即王之涣的《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短短四句诗,涵盖了天和地、远和近、上与下、东和西、山和水、物与人的关系,而很重要的是,它还特别呈现了黑与白的关系。首先,我们看到了自然的“白”,正在向自然的“黑”转化;继而,我们又感受了这一关系原则,在作品里的那种高度融入的主观情态。就是说,黑与白的关系原则,不单是自然现象的反应,而更重要的,它也是诗人的心灵反应。无论是现代诗人,还是古代诗人,他们的主观性一定是受到自然性的诱惑和挟制的。
  读宫白云的诗,我们已发现她一直站在黑与白的分界。那么,上面所提到的一今一古两个诗人,他们所站立的地方,与她是完全一样吗?这要进一步细别的话,现代诗人顾城在《一代人》里,明显要偏向“黑”的界面一些,而古代诗人王之涣在《登鹳雀楼》里,显然是要偏向“白”的界面一些。
  一个现代诗人顾城,他几乎是完全置身于一片“黑”里,而“白”呢?既然有“黑”,“白”当然是有的,但“白”或在远方,或正在到来,事实上,作者已将“白”推到了一个要追寻的方向、或目标那里。
  一个古代诗人王之涣,他却是视“黑”而一时还不想见到“黑”,他以一种登高的心态和举动,企图拉拽着即将要逝去的“白”。
  虽然他们的主观倾向性,或者说他们的精神意向性是有一定差别,但都只是偏向,只是各自站立的“界面”略有不同。总言之,他们并没有离开黑与白的艺术领地。这样的细别之分可以说明一个很重要的道理,那就是:无论是在黑与白的界面上,或是在其分界处,诗情、诗意都是有的。设若那种“界面”是可以无限划分的,或那种“分界”也是可以无限划分的,那就意味着:之于诗人,在任何一个点面上,在任何一个“界”的域地,都是可以收获和拥有的。
  现在,我们看看宫白云的《黑眼睛》:“汪洋般的雪,拍着翅膀飞来/勿忘我和潮湿的叶子认识你/蝴蝶和夏日的腰肢认识你/黑眼睛认识你——/你是月亮/在生命的深河里漂流/你说:/乖,不要只是捂着牙齿笑/隔着大雪/你的眼神/要一小片一小片颤抖着过来……”我们从中一眼就看到了“黑眼睛”与“月亮、大雪”等事物间的黑白对比。不过,我们首先看到的只是黑白艺术原则的一个自然性方面,它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方面,那就是:作者始终站在黑与白的分界,来推动诗情的发展。从“黑”(黑眼睛)出发,而扑面而来的是众多的“白”,——是一小片一小片颤抖着过来的“白”(月亮、大雪、河流等)。其诗情始终在黑与白的一系列意象里或闪现,或转换,或流动。
  如果作者没有站在这一艺术的分界,她的诗行便很难建立,其诗意也将是萎靡的、枯涩的、凝滞的。
  
  
  三
  
  我们将宫白云的诗歌艺术归于一种黑与白的建筑艺术,从其艺术价值上认识,它的审美意义也是十分积极的。
  她的《天堂》又是一次证明:“人间如一盆火/天空的头颅悬在上面,而大地洁白,一片一片的雪/在谁的手触摸之下/成为灰烬。该怎样领会神意?//黑暗中,回到/熟悉的一切。燃烧的夜晚/世界轰响。而我在咆哮的回音中颤抖/你的血脉淹没我的魂//这火与冰的烘烤。我思念的一切/那心跳,那颤栗。我抱住的唯一/高度。在我的语法里/翻天覆地——”我们暂且不去关注这首诗描述了怎样的情景,而要特别关注的是在诗里随时出现的黑与白的字眼。即使是关注黑与白的字眼,也是为了关注作者的心理视线在哪儿,她依稀站在什么地方,她一定知道,只能在某个地方,才可以得到诗的迎候,才可以得到美好的诗情。
  她从“大地的洁白”,进而看到了“燃烧的夜晚”?这几乎是不能有疑问的,作者在写作此诗时,她的心理是有意强化了黑白之分界的。在“天堂”,我们看到了“人间”;在“人间”,我们看到了“天堂”。作品以“白”表达“人间”,以“黑”表达“天堂”。但是,它们的关系不是绝对的一个维向,它们的存在是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的,也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它们的存在,只能是一定时空之合成的存在,只能是作者心理机制的一次形而上之聚合的存在,是作者心理的一次美丽的刻画和演化。
  因而,《天堂》一诗的成功,是作者的一个心理立足点的成功,是黑与白之艺术原则的审美成功。
  类似《天堂》一样的黑与白的表现,她的《零点》也有:“……大雪追赶黑夜,发辫忘我,松开而放/……疼痛披上白衣。冷寂的磨砺,懂得棉质张力/泪水淘洗黑白隐喻。……”还有,她的《我是想的——》:“……血脉下的那片雪原/逃不开,甩不掉——/面前的时间就这样,从白中来,到黑中去/而我却不能如雨露回到根茎/……”
  “从白中来,到黑中去”,——在宫白云的作品中,这种黑与白的表现几乎形成了一种语言的惯性。当然,这也不是说,她在作品中只是简单地,或只是重复地使用了黑与白的词语,而是说,她的作品确实有一种极为难得的、内在的情感原动力。她的诗情一直得到了这种“情感原动力”的检视和推动。
  也正是这种“情感原动力”的因素,使得她的诗歌避免了一般女性作品的纤弱和柔软。她的诗歌没有嗲气,没有胭脂,不做作,不滑腻。如果以画面作比,她的诗歌就是中国的水墨画。在她的作品里,不仅注重了意象的流动、光影的跳动,而且也注重了情感空间的合理留白;她的语言简洁、透亮、干练、笔墨显痕,画面感很突出。若是将她的诗歌还原成水墨画,那也一定是一幅幅景深意广的好画。
  
  
  四
  
  因宫白云的诗,谈到黑白关系,这不是我的发明,我只是发现。我的工作就是努力地做好对诗人的一次心理探视,以此展开和促进对黑白艺术原则的认识。我以为,这一原则应有它的普遍意义,它完全可以升华为一般艺术原则。基于这一点,作为一个诗人,宫白云是有特别贡献的。
  她在自己的诗集《黑白纪》的序中写道:“我永远也忘不掉,大雪纷飞的时刻,我看见母亲最后睁开眼睛悲伤地看了我一眼……这是我一生最悲痛的时刻,我站在雪地上,从此和那片白永久地连接结。我喜欢白,热爱白,‘白’成了我诗歌中最喜欢用的意象。……那么,我诗歌中的那些‘黑’更具悲剧性,……那些‘黑’的词语所对应的语境,足以对抗、接纳并化解我精神和肉体的一些灰暗和伤痛。”看到这一段话,我想到了仓央嘉措的诗句:“我问佛:为什么总是在我悲伤的时候下雪?佛说:冬天就要过去,留点记忆。”
  宫白云对黑与白的艺术理解已进入了一个自觉的层次。在她的认识中,我们看到了诗歌之于人生的彻悟。
  在她的诗里,“白”,——是一片雪地,——是一片记忆,——是母亲在最后的时刻,奉献给她的一张硕大无边的宣纸;也可以说,是母亲对女儿的一次悲壮的诗意托付。
  而“黑”呢?——它是一只总能看到我们生活深度的眼睛,它是一颗总能昭示我们灵魂的心灵。她的“黑”,——黑得悲悯、黑得苍凉、黑得深远。她的“黑”,——来源于“白”的呼唤,来源于“白”的过往,也来源于她——自我生命的一次次坚韧的研磨。什么是她的“黑”?——就是她自我生命的一次次研磨之后的一笔研墨。在她的诗里,我们也着实感受到了这一笔研墨所呈现的美感和烈度。
  且看她的《黑白》:“昨天降温,一只手还温热/另一只手已然冷/就像忽远忽近的亲人/在与不在/这边黑,那边白//黑白的人间,白的米饭、黑的咸菜喂养/黑白的想念//黑压压的日子/仍有微火煮茶,仍有纸杯蓄水/仍有淡,咳出胸腔里的咸/留下黑的血,白的骨/辨认冷暖”
  在这里,自然季节的“黑白”与人类生活的“黑白”叠印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黑白”世界的复合幻象。从中,有自然的冷和暖、近和远,也有人间的亲和疏、咸和淡,以及黑的血、骨的白等等。
  在这首诗里,诗人的思想情感有了一次非同寻常的过渡和跨越。她从一个自我的黑白世界,看到了人间的黑白世界。由此,作者给了黑白意象以一次全新的艺术赋予和延展。
  也由此看到,宫白云不是一个狂欢的歌者。她的凝重和冷峭是天赐的,也是她自我生命的必然领受。
  站在黑与白的分界,似乎不由她选择。一方面是她的不由自主,一方面又是她的境由心生。
  她很乐于站在这个黑与白的分界。一旦到了这个“分界”,她心灵上的神秘壁垒就突然被瓦解了。她开始受到了诗情的胁迫,她会屈从于这种胁迫,——有那么一刻,她完全被征服了,成了精神的被俘者,她好像被弃置于一片情欲的荒原。真可谓:“白”为肌骨,“黑”为精神;倩影三更,芳心一点。——伟大的诗神,最终还是投以敬意,报以爱意,且代替她发出了抗争的信号。
  有了诗神,就有了胜算。她由一名被征服者变为了逃生者,进而变成了征服者。——她成功地进入到了一种静穆而神妙的创造之境。——以诗为证!每一次,她都收获了外延的赞美和内涵的荣光。
  
  
  五
  
  在前面,我说过,黑与白的表现是宫白云的一种语言惯性,那么,这会不会让人担心,黑与白的表现会形成一个固守,或一个障碍?
  一首诗里出现了“黑、白”字眼,我们称之为黑白艺术,反之,难道它就不是黑白艺术?事情显然不是这样。白也好,黑也好,本质上是作者心灵的悟察。很多情况下,我们的艺术创作,既是言由所衷,也是心由所衷。我们所认可的黑白艺术,用我们的哲学观认识,在于它不是形而下——之“器”,而是形而上——之“道”。既为“道”,就有涵养万物、衍生万物的因子,也就有了通达艺术圣境的途径。
  既如此,我们就有必要通过宫白云的创作,对黑白艺术来一次理论上的拉伸。我们只要深入宫白云的诗境,就会发现,她的“黑白世界”并不是封闭的,也是一个打开的世界。在她的作品中,既有不少“黑白”的显现,也有不少“黑白”的潜藏。我们应该这样理解,不要把“黑白”归于某一个具象的真实,其实,她的黑白世界已趋向抽象化了,——“黑白”,已是一个诗歌风格的标识,——黑白,已是一个抽象的艺术世界。
  在2014年的4月,她写了一首《局外人》:“一只鸟在树上筑巢/一个老人坐在树下/阳光在树隙间留下孔洞/那最难的/一种和谐,简单地在那里//老人与鸟相对无言/隔着一树繁花/相对无言//一个一心一意要做巢的鸟,和/一个一心一意等待的人/又能说些什么呢?//疏离感把他们隔开/,但/容许他们说话/他们在各自的语言的家里/而时光像个局外人”。这首诗并没有出现黑与白的字眼。但是,这不等于它就完全抛开了黑白意象。在时光与树、老人与鸟之间,黑白意象是可以任意命名,或代入的,也是可以随时转换,或调换的。它们并不一定要固守是“黑”,还是“白”。它们最要固守的是其中的意味。
  作者将“时光”描述为“局外人”,这是极为破局的一笔。只是在这一时刻,我还是看到:作者本人潜进了时光里,而她才是一个真正的“局外人”。而她这个“局外人”到底站在哪里呢?——哦,她又一次站在了黑与白的分界,——钟爱她的诗神再一次亲近了她、拥抱了她。
  今天,我们谈到黑白艺术,不是要去寻求以往在这个概念上的对应,它与以往的那些特定时空下的“黑白”扯不上关系,其属性当然不同。这里的“黑白”,只讲艺术,不讲阶级;只有艺术属性,没有阶级属性。在我们的艺术时空里,我们所讲的“黑白”,甚至是可以混淆的、也是可以颠倒的。
  我们此刻所面对的“黑白”,与以往那些“黑白”比较,一定是分别的、超越的、诗意的、艺术的,当然,它也一定是带有——一位北方女诗人之宫氏印记的。
  
  
  2014/5/17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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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20 22:45
5月20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霜儿的诗歌 小城往事

      每一刻都在成为过往,每一个发生的都在成为故事。——题记
      
一、车站

血管一年比一年粗大,扩张
日日夜夜,城市枕在它的脉动之上
每一阵胎音,都像闪电
或滚过的惊雷,令整个城市震颤
在震颤里,抖落老旧的灰尘
脱胎换骨

远去的车辆每天都变成一页翻走的日历
带走这个城市的方言和气味
留下的,像一盒盒打开的火柴
或是滴出的墨水
沿站台,广场,城市的枝枝叉叉
潜伏下去

二、站北工业区

1、

每到夏天无风的早晨
西北角便有铅灰色的云层
张开巨大的翅膀,侵吞这个城市
上班的人群在烟雾中闭紧呼吸
不时冲着天空咒骂几句
市长的公开信箱堵塞了
始终没能等到开锁的人

市领导视察纳税大户的新闻
总是站在城市头条
政企合影一直笑容满面

2、

从烟雾里走出的工人
总是在不停咳嗽
他们对着贱卖的身体和厂房
犹豫不决
揭竿而走的工友去了广场
对面的大楼宝相威严
让他们不自觉俯首

出走的同伴最后偃旗息鼓
纷纷钻回烟雾里
但被一个个剔除出去

3、

脱离辖制的企业
成为城市的新宠
数据可以漫天过海,毒雾可以忽略不计

大门外,每天都有被关闭的人群
大门里,时间被无限延抻
下夜班的女工着工装,厚度总是超前一季
脚步像踩着棉花
每天都拎回刺鼻的衣服
头顶是揭也揭不开的灰云,覆盖着青春

三、开发区

几年前,那条河是清的
附近几个村的人吐出的呼吸都带着蛙鸣
麦子在春天铺成毯子
梨花、桃花、苹果花像前朝的月光
如今,小麦如鸟翅稀薄
蓝天窄小

再也不能说出果园的准确位置
厂区的后面是更更广大的厂区
围墙的四周是更茂密的围墙
那个挥着锄头护卫果树的老人
现在总是眯着眼在村头晒太阳
跟着他的那条老狗
和他一样在太阳里眯着眼
对路过的车辆的行人,很少掀起眼皮

四、政府广场

一道几十米的电动大门
横在人民和官员中间
门内高楼威武,俯瞰城市
门外广场上人民散步、扭秧歌、放风筝
一派和谐
偶有上访静坐的队伍乌压压占据一隅
饿肚饿肠几日
面对大门的一言不发
最后多做鸟兽散

五、旧居

她每天都不自觉走向那里
她有越来越蹒跚的步子
和空荡的目光
她走过的城市阴影越来越大
她很少仰头,那会令她眩晕
  
她止步的地方被广告墙包围
里面像一具被掏走心脏的躯体
遍布疮痍
几个工人散布其间
脸冲着阳光,
表情不断变换
胳膊一会儿抬起,一会儿又放下
她不能听清什么
冬日的阳光晃得她发凉
她依稀记起一年前那个下午和晚上
北风一个劲地刮
她和小区的乡亲们坐满整个马路
手心和胸口散出的热气
让她一点没觉出冷

那个冬天,一种叫民意的东西
在大街小巷蔓延
在认识和不认识人的眼神中无声交换
而今,北风再一次把街道荡涤
放眼这个城市
她望不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曾经蔓延城市的呼声
也被起重机伸长的喉咙,压下去

六、打工者

1、

随处都可以看见他们
和城市迎面而来
肩上的包裹超出身体几个轮廓
因此身子俯下去
脸埋下去,像扛着命运行走的纤夫

他们散落在路基和工地上
像一枚枚土块和石子儿
他们住工棚,蹲马路牙子,吃饭抱大碗
夜里才出来散散筋骨
走过的街道多玻璃碴,眼神带刺儿

2、

那座楼,谁也说不出是哪年建造
又是谁负责施工
单位已经几易领导
拆出来的廊柱里
十多年前的衣服还完好如新
浇铸进去的年轻人
肉身和水泥已结为一体

多年前没人来寻找失踪者
多年后,这座楼成了倒下来的衣冠冢

施工现场很快被封闭
偶然一现的衣冠
十年后看见的青天
和十年前没有什么不同

七、阳光下的罪恶

校规森严,把罪恶挤向校外
等待开门的时间里
孩子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走过来的每个人看起来都面目善良
又似乎心存歹念

没人能预见下一刻发生什么
孩子们更不能,他们在阳光下吹泡泡糖
让泡泡破灭,又鼓起
围在小贩跟前
听“嘭”的一声
大黑铁具吐出一堆咧嘴儿的苞米

刀子划开肌肤是没有声音的
淌下来的血,比阳光烫眼
几年后他们还怔在那片记忆里
太阳在他们眼前总像炫动的刀片

八、环城新河

丢在河里的那个袋子
是被一个遛早的人发现的
桥下的流水崭新
遮不住任何秘密
之前这里只是一河泛着死尸味道的臭水
河两边砖头、瓦片遍布
塑料袋兜在树杈、草尖上
也有暧昧的身影影影绰绰闪过
放羊的人都掩鼻走开
懒得打探真相

消息像河水一样在城市流来流去
被肢解的尸体让每一个女人
半夜醒来不寒而栗
钓鱼的人收起鱼竿,起身而去
水里拉出的鱼,眼睛滚圆,张开的嘴
似乎在发出什么声音

谜底揭开的那天
一段十多年的隐情浮出水面
男人踩碎誓言的一刻
女人把自己和对方终结在中年的边缘
她在电视里述说着悔意
平静的神情更像是
一条鱼回归水里

九、打造湖城

投入金子,黄河之水也可以
扭扭捏捏下嫁沟渠
成为湖的源头

湖在南。城市在北
中间横亘着良田、村庄和海河
城市搬不走,湖搬不动
但有房地产这根杠杆可以贯穿
沿湖的土地暴涨,寸土寸金
楼群一夜拔起
洪水般向湖边蔓延

每天都有徒步和驱车的人去看湖
他们选择清晨或黄昏
鸟鸣在清晨新鲜,沾着露水
更多的车辆赶往这里
更多的馆所高出湖水
鸟们在高空盘旋
不知往哪儿飞

发表于 2014-5-19 20:31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2818-1-1.html

#流派评论#

用鹰隼的眼睛洞穿世界
——评张续东诗集《去平原看闪电》的艺术特色
文/程亚平      

      诗集《去平原看闪电》,名称独特而新奇,我想:站在平原上看闪电倏忽间掠过大地,需要豪情,更需要勇气;当闪电从天边咆哮而来,当闪电掠过身体,当闪电疾驰而去,当闪电不再神秘,当诗人迎风逆旅……一系列壮观且极具挑战的画面映入眼际,诗人在好奇着飞速流逝的自然现象吗?诗人在考验自己应对变化的能力吗?不,诗人更着迷的是闪电掠过大地时万物在自然状态下的应激,诗人更想在耀眼的电光中探秘大地。

     《去平原看闪电》通过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琐碎事物,抒发了诗人深沉的情感,揭示出生活的真谛。那些平常事物,好像与诗无关,却极具象征内涵,闪着诗的光彩,彰显诗的韵味。读其中诗歌,犹如听到诗人在暗处,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叙说,声音缓缓落地,却如洪钟响起,读者一震,惊悟生活哲理。赏读诗歌,犹如亲见诗人手拿一根细而长的银针,随意向生活的角落轻轻刺去,无需用力,针已运行到深而透的生活地底。诗人这样写农民工在城里打拼的生活:“在城里 他们一动\就掉一些土渣……\他们忍不住地掉\最后,掉的只剩一副骨架\回家的时候,他们像\一粒粒穿戴整齐的灰尘”诗人用“掉土渣”形象描绘出农民工与城市环境的格格不入,视角独特,表达巧妙,抽象却极具生活的真实;用“只剩一副骨架”道出了农民工为了生活付出了生命的全部,城市的高耸和萎缩的人影在诗行中萦绕,诗人复杂的心绪彰显,有同情,更多的是无奈;“穿戴整齐的灰尘”将农民工比作一粒粒轻飘且游离的灰尘,具体的事物渗透了诗人对农民工深厚的情感,深刻揭示出农民工无固定居所的奔波辛劳。诗句到此戛然而止,意在言外,情满怀。诗人这样写那些表面光鲜,内心彷徨、总是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人们心灵深处的恐慌:“街边摆放的那些不锈钢器具\你看他他就看你\你不看他他照样看你\用着你疑虑的目光\如今这些光亮的事物都有些心虚\不然他们不会这样\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你\他们害怕识破脆弱的心底”。“街边摆放的那些不锈钢器具”只是日常生活中的厨具,诗人却独辟蹊径,赋予了它们极其广袤的暗示性的内涵,将这些器具比作那些做了伤害他人的事情,总是战战兢兢地盯着周围路人,生怕别人发现自己内心脆弱恐惧的人。诗中意象选取巧妙而独特,也使读者产生了无比辽远的想象,一副日常生活图景,在诗人眼里幻化出了别样的色彩,真理不言下自成蹊。

     《去平原看闪电》所收诗歌节奏自然、舒缓,诗人没有过分追求韵律,只是依照生活的节奏用散文化的表达抒发着诗意的生活。读者透过诗行,仿佛看到了一直在生活路上漫步的诗人,他不着急,他只是缓缓地踱步,他只是无拘无束地瞟了一眼路上的事物,他只是随意说了一句就让读者恍然大悟。诗人这样写人生的虚无: “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或者,是这个世界的出口\许多人从这片水洼\进进出出,没有感到异样\像一场突发的事故\让我们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一切\一如既往”。诗人将人生比作“水洼”,人人都在里面沾染着泥腥,出来或进去都是辛劳,一个具体生命的消失,并不会影响“水洼”,甚至不会有涟漪,生活依然按照它的流向,汩汩地向前。这种对生命的认知,可谓接地,对那些贪婪身外之物的人们更是一种警醒。诗人没有郑重其事地言说真理,只是边走边轻叙自己对生活的感悟,读者却忍不住在诗行中驻足、深思,叹诗人的慧眼识破生活的伪装,浮躁的心绪渐渐沉静。传统诗歌往往饱蘸激情,节奏上更多表现为铿锵有力或深情款款,《去平原看闪电》吸纳了新诗的表达方式, 注重自然的节奏和音乐的美感,篇幅短小,富含哲理。

    《去平原看闪电》如一幅幅简笔画,画面简约,意境和平静穆,引导读者从喧嚣中走向沉静,深度解读生命。凝练的语言,机巧的构思,深沉的乐音,使诗歌画面唯美,余韵绕梁。画面没有大开大合,诗人就是随笔寥寥,境界全出,韵味悠长。诗歌《重复》这样写人们重复的生活场景中悲凉的人生况味:“三年前,一个黎明\新婚的爱人在一次车祸中\睡着了……\现在,她披着婚纱\又一次走进婚礼的现场\看见他们站在暗处”。诗人看似在平静地描述三个日常生活的片段,暗流就在诗行中汹涌。生活中的不幸,经诗人轻轻点染,悲剧气息淡化,而无法言说的痛楚却在心头升腾。“他们站在暗处”是生者对死者的怀念,是死者对生者的挂牵,言止于此,情并未止,神情凝重的诗人就站在这幅画的暗处,深切的悲痛就隐藏在画面的深处。《去平原看闪电》诗情画意的有机融合,蕴含情趣,更是耐人寻味。

    生活的列车轰隆中向前,很多人忙不迭地追赶疾驰的车辆,诗集《去平原看闪电》,读者犹如看到站在列车上,冷静地审视世界的诗人,他用鹰隼的眼睛透过日常琐碎洞穿世界,眼里是画,画中是诗,诗中涌流着对亲朋故土深沉的爱。

发表于 2014-5-19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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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21 22:51
5月21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潘加红的诗歌

陌生的城市【组诗】

风里有柳絮的味。却不见柳
从河岸撤退后,无人知道它们的消息
失踪的有很多,许多都靠想象而活

竹巷街无竹。篾匠的刀子挂在梦里
或走在遥远的深山。
楼一天天在高
即使一盆米兰花
都会害相思病。你已入住多年。仅此而已

除去那条上板街,青青的石头,橐橐跫音
谁还会让你如梦初醒?


         单车

木质,輮以为轮。走古道
涉大都。穿过每一块肩胛
都有深深的车辙

没有陪你走完一生。没有把
稻草和苜蓿推到尽头
这辆单车躺在老屋里

我知道,道路是可以继续的
只要我重新站在它的后面
就可以回到三十年前的雨天

这样我就站在一群汉子后面
把先考们的泥泞再走一回

      苹果派

和你们在一起,淹没在贝斯吉他
打击乐之中,笨拙或者羞闭
只能让我再次成为石头。一颗想开花的
石头。

火焰掠过身旁,照亮我的漆黑
柳枝摇摆,风卷残云。多少河流
来不及汹涌,就已干涸

你们光鲜地擦过我的时间
即使在镁光灯的扑闪里
也不难分清一只鲜苹果和干橘的区别

       人群

河流就是这么形成的,水就是这么
失去的。在立交桥,我看到五月的河床
被瞬间填满。梧桐在晃,楼群在晃
汽车在飘。地铁入口成了下水道

没有波浪,只有汹涌。
我的心跳如此巨大。我是一滴跳上岸的水
失去一次逃遁的机会

那些面孔沿着阳光流淌,变形,倏忽而去
他们在一列初夏的车上交汇。向西
多少未知变得熟悉,多少差异变得统一
如同一群蚂蚁,在搬看不见的时间……

发表于 2014-5-21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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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评论#

新汉诗的11种类型及其美学特征 ----从直抒胸臆到语象写作

作者 茅草
按:

当前写作处在一个多元、多样的复杂阶段,一些成熟的诗人凭借长期积累的经验,慢慢地摸索、掌握到了一些诗的类型,驾驭的能力也比较强。也有一些写作者,尤其是初学者,往往会被各种类型的诗搞得云里雾里。经常就有人向我透露:我不知道该怎么写了?也许是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近半年来,我一直在留心鉴别各种诗的不同,终于理出了这11种不同类型的诗。不知能不能为我们的判断提供一个走出迷惘的线索?我希望你能顺着这条线索坚定或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方向。



新汉诗的诞生以1920年胡适先生发表《尝试集》为标志,迄今行走了94年。我完全赞成马启代先生对于这94年间诗歌的命名――新汉诗。所谓言正则名顺:它既正视了对中国古典诗歌传统的承袭,也表明了对西方诗歌的借鉴和时代创新的态度。我这里的“新汉诗”仅指涉抒情诗。新汉诗作为抒情诗,在94年里至少经历了11抒写模式:直抒胸臆的模式、象征的模式、民歌的模式、意象的模式、解构的模式、解释的模式、口语的模式、叙事的模式、情绪的模式、散文化的模式、语象的模式。作为处在源头的抒情模式,它不仅奠基了抒情诗作为体裁的模型,更重要的是以白话文的新的表达方式确立了新汉诗的抒情模式――直抒胸臆,从而奠定了新汉诗的普遍的情感本质。所以,不管以后的其它10种不同类型的抒情诗在抒情方法和语言使用上如何变化,其抒写情感的维度始终没有变。“直抒胸臆”的方法在“古汉诗”里被描述为“赋”,一直被公认为抒情文学最主要的写作方法,其权威性在新汉诗发展了75年以后遇到一个被称作“第三代”的诗群的挑战。这种情况的出现其实并不突然,早在上世纪的20年代,在美国就出现了以威廉斯为代表的“口语派”诗歌,不久,这种诗歌与哲学上的语言学转向合流,形成了势力强大的后现代诗歌美学,于是诗写作的直抒胸臆模式才被我们称作为“冷抒情”的方法所打败。后现代诗歌即我们习惯称作的后先锋诗歌横空出世。后先锋诗歌的面世把原来单一的直抒胸臆模式打得七零八落,诗歌写作的多元化时代到来了。诗坛波云诡谲。各种类型、各种写法悉数登场。在这众多的类型和写法中,我们找到了一种最能代表汉诗精神的类型和写法――“语象诗”。“语象诗”作为11种类型的最后一个类型与处于源头的“直抒胸臆诗”遥相呼应,并以其情感的客观化与直抒胸臆诗的情感主观化形成闭环。更为重要的是,“语象诗”兼容了中西方诗歌之长,是两种诗歌在交互发展中形成的产物,它至少代表着当前新汉诗写作的方向。

下面我们将分别论述11种类型的诗的不同特点及其美学特征。

一、直抒胸臆诗

阅读郭沫若的《炉中煤》是什么感受?如果久违了的话,我们是否应该复习一下这首诗:

啊,我年青的女郎,/我不辜负你的殷情,/你也不要辜负我的思量。/我为我心爱的人儿,/燃料到这般模样!//啊,年青的女郎,/你该知道我的前身?/你该不嫌我黑奴卤莽?/要我这黑奴的胸中,/才有火一样的心肠。//啊,我年青的女郎!/我想我的前身,/原本是有用的栋梁。/我活埋在地底多年,/到今朝总得重见天光。//啊,我年青的女郎,/我自从重见天光,/我常常思念我的故乡,/我为我心爱的人儿,/燃到了这般模样。

我相信我们会对这个“啊”字感到熟悉而又陌生――它曾经是带有强烈情感的标志,也曾经是一个具有相当时长的抒情叹词。郭沫若的这一叹非同寻常,处在中国新汉诗发展的源头,致使新汉诗几十年跟着感叹。“啊”不仅借代新诗,还借代诗人。致使人们提到新诗就想到“啊”,见到诗人竟以“啊”相称。这使新汉诗及其写作者极为尴尬,同时表明新汉诗长期使用的直抒胸臆的方法委实过于单调,这就为后来其它10种类型的诗留下了创新的余地。且看郭沫若的这首诗:“我年青的女郎”、“我不辜负”、“你也不要”、“我为我心爱的人儿,烧到了这般模样”之类的句式,实质上都是“啊”的实词部分,也是“啊”的抒情延续。郭沫若跟胡适不一样,他是站在异国的土地上抒写新诗的,所以他的诗离中国古诗的束缚更远,离西方直抒胸臆的抒情元素更近。比如惠特曼、拜伦、雪莱、普希金、莱蒙托夫、斐多菲等,都是直抒胸臆写作的杰出代表。更为重要的是,当时的中国社会正处于西方文化渗入、中西方文化猛烈撞击的年代,狂飙突进的新文化运动急需要郭沫若式的主观情感,所以作为新汉诗发展的原动力,中国诗坛选择了郭沫若而不是胡适,尽管胡适的《尝试集》比郭沫若的《新月》早出版一年。如此看来,新汉诗与旧汉诗的一个重要的分野,就是新汉诗从它的诞生之日起它就是中西文化共同孕育成长起来的。在新汉诗的孕育的胎盘中,我们除了接收到诗本身火一样的情感燃烧之外,同时收获到了一个重要的写诗的方法――直抒胸臆的方法。这个方法的显著特点是主体至上、主观色彩强、情感浓烈,而且具有压倒客观世界以及它所使用的语言的力量,与后面新出现的以文字书写为主的诗歌体裁相比,它还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声音写作,它是可以朗诵和歌吟的,所以,很多这样的抒情诗直接可以用作歌词,是别的诗歌类型所不能比的。其审美的效果如《炉中煤》,首先是一种情绪的强烈感染、接着是力量的鼓动和召唤,除此之外,炉也好、煤也好、以及写炉和煤的语言也好,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这正好暴露了这种诗在语言艺术上的重要缺憾,同时它注重了情感的渲泻却忽略了观念的表达,以致成为“后先锋诗”攻击的目标。不过,它所遵循的抒情方法――即与叙事、说明、议论并列的四大表现方法之一的方法写出来的诗歌,一直被我们称做传统的抒情诗。由于它直接继承了中国古典诗歌中的赋(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的表现方法,所以,它在中国读者的心中根深蒂固,也成了一种对诗的当然的评价标准,致使北岛、顾城的诗成了“朦胧诗”,致使“第三代”的诗不被承认,甚至被认为是中国新诗实验的失败之作。尤其是以这种诗来看口语诗,那简直就不是诗。但尽管如此,历史的发展和时代的选择是无情的,它从来只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它从来没有左顾右盼的习惯,而今诗坛之上,谁还写直抒胸臆之作?那个丢人现眼的“啊”字早已被诗歌所遗弃,即便出现也只是在叙事之中被当作转折词或副词使用。那些心里仍然装着啊字的所谓教授们、过时的诗评家们,你们不遗余力地鄙夷、攻击当前新诗,是不是站在昨天看今天、在使用旧武器射击新目标的问题上过于尊重习惯?

二、象征诗

象征诗是第一个站出来反抗传统的抒情方法的现代主义诗歌,是它揭开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序幕。所以,象征诗不是在中国本土产生的,是百分之百的泊来品。上世纪初,在西方诗坛上出现了声势浩大且影响深远、持久的象征主义诗歌运动。早期代表作家有艾伦·坡、夏尔·波德莱尔、保尔·魏尔伦、阿尔图尔·兰波、斯蒂凡·马拉美,后期代表作家有瓦雷里、叶芝、艾略特等。无论早期和后期,几乎都是象征主义大师级人物,其中叶芝和艾略特均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正因为如此,象征主义诗歌对中国诗坛的影响可谓空前,上世纪20年代和80年代,先后出现过两次。20年代的代表人物是李金发、王独清、穆木天、冯乃超等;80年代的代表人物是北岛、舒婷等。事实上,象征主义在中国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成立于抗战时期的“七月诗派”虽然主张现实主义的写作精神,但在写作方法上却选择了象征主义。艾清、牛汉、曾卓等人写出了大量的优秀的象征诗。中国的象征派诗人跟西方的象征主义诗人一样个个都叫得响。这说明象征诗确有它的强大魅力。当然,它的缺点也是明显的,那就是它的象征意义是不确定的,也是费解的,因此造成了接受者在理解上的障碍和困难。致使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把它叫做“朦胧诗”。尽管如此,依然有很多人爱好它,把它的不确定性、把它的朦胧美当作诗应有的回味。直到今天,依然有不少人在从事象征诗的写作,如刘洁岷、张凡修、沪上敦腾等。

那么,象征诗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诗呢?1886年,希腊法语诗人莫雷亚斯发表了《象征主义宣言》,给了象征主义一个经典的定义:“象征主义诗歌作为‘教诲、朗读技巧、不真实的感受力和客观的描述’的敌人,它所探索的是:赋予思想一种敏感的形式,但这形式又并非是探索的目的,它既有助于表达思想,又从属于思想。同时,就思想而言,决不能将它和与其外表雷同的华丽长袍剥离开来。因为象征艺术的基本特征就在于它从来不深入到思想观念的本质。因此,在这种艺术中,自然景色,人类的行为,所有具体的表象都不表现它们自身,这些富于感受力的表象是要体现它们与初发的思想之间的秘密的亲缘关系。”这个定义中有两非常关键的词:表象;思想观念。记住:文学与时代以及它的哲学背景是分不开的。直抒胸臆诗为什么在18世纪作为浪漫主义大行于世?原因在于18世纪风起云涌的启蒙运动以及作为这个运动的思想支柱的哲学思想。孟德斯鸠、伏尔泰、狄德罗、卢梭、康德、洛克、霍布斯等人的哲学思想都为直抒胸臆的诗提供了强大的哲学支持。文学上的浪漫主义与哲学上的人文思想相得益彰。那么,在象征主义时代文学又遇到了什么样的哲学背景呢?有叔本华的“表象论”和胡塞尔的现象学。表象论是把整个世界都看作有生命的意志的表象,意志有着随着生命从低级向高级不断演进的过程,最高级的世界就是人的意志的表象。所以叔本华说,世界是我的表象。现象学的表述则是从直观出发,把本质与现象整合到一个层面,通过直观可以获得。因此,作为诗人他就可以借助他所擅长的修辞手法来写诗,这个修辞手法当然就是象征了。作为修辞的象征不正好可以与哲学家们的表象、现象殊途同归吗?

现在,我们可以看一看作品了。曾卓的《悬崖边的树》:“不知道是什么奇异的风/将一棵树吹到了那边━━ /平原的尽头/临近深谷的悬崖上/它倾听远处森林的喧哗/和深谷中小溪的歌唱/它孤独地站在那里/显得寂寞而又倔强/它的弯曲的身体/留下了风的形状/它似乎即将倾跌进深谷里/却又像是要展翅飞翔……”显然,悬崖边的树只是一个象征,诗人根本就没有写到这棵树是松树还是柏树,也没有写到它的杆或者叶,却写到它的位置,写到它跟风的关系,写到它的关注、心态、性格、意志和向往,实质上是写的象征的主体――人。这个人是曾卓自己,是曾卓在文革中所经受的肉体磨难和思想变化,同时也是曾卓这一代知识分子的人生历程。全世界最著名的象征诗当然是艾略特的《荒原》,以此象征二战以后失去了上帝的西方精神上的景象。还有瓦雷里的《海滨墓园》和里尔克的《豹》。在中国诗坛,北岛的《回答》和舒婷的《致橡树》都是象征诗的代表作。前者是通过“镀金的天空”、“死者弯曲的倒影”、“冰凌”、“死海”等象征文革时期的生存者和生存环境,后者是通过橡树象征爱情的坚贞。

三、民歌体诗

中国的文学理论家们视文革期间的文学为荒原。其重要的理论依据是文学即人学这个文学的本质。君不见,文革期间的诗歌只有民歌,文革期间的小说只有浩然的《金光大道》、《艳阳天》,而民歌只反映民俗民风,与作为文学的诗歌表现主体的个性、情感、对世界的观念这样的严肃命题大相径庭,尤其是文革期间的文学已经全面失去了文学自身的生命,而沦落成了政治的工具。浩然的小说实质上已沦为“三突出”(反面人物突出下面人物、落后人物突出先进人物、先进人物突出主要先进人物或英雄人物)的政治图解。因此,文革期间实质上没有文学。在诗坛上,把于坚、韩东他们称做“第三代”,实质上就是只承认了文革前期的诗歌和北岛、顾城那一代人。起初,我是同意这一洞见的。但当我梳理出新汉诗94年的发展历程中所形成的11种类型时,我还是觉得这一判断有点虚无主义的嫌疑。民歌体的诗歌在文革期间是被认可的,虽然在政治倾向上它确实存在问题,但从写作和美学上看它并没有什么问题。贺敬之的诗借鉴陕北民歌、闻捷的诗借鉴新疆民歌、郭小川的诗、阮章竞的诗、黄声笑的诗,总而言之,民歌体诗都充分地向民间诗歌学习语言和形式,的确具有自己的特点并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民歌体裁,是不容否定的。如郭小川的《祝酒歌》:“三伏天下雨哟,/雷对雷,/朱仙镇交战哟,/锤对锤;/今儿晚上哟,/咱们杯对杯!//舒心的酒,/千杯不醉;/知心的话,/万言不赘;/今儿晚上啊,/咱这是瑞雪丰年祝捷的会!”这种诗有两个明显的特点:一是情感因素完全继承了直抒胸臆诗的方式,二是句式、压韵等形式因素借鉴了民歌的形式。贺敬之的诗表现得更加明显:“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的跳,/灰尘呀莫把我眼睛挡住了…… /手抓黄土我不放,/紧紧贴在心窝上。/……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千声万声呼唤你 ——/母亲延安就在这里!” (《回延安》)除了浓烈的直抒胸臆的特点外,基本上就是陕北民歌《信天游》的写法:一句一韵。

四、意象诗

意象诗除了在现代文学的开创意义上不能跟象征诗比外,其余各方面的影响和价值都不亚于象征诗。对于中国诗坛而言,意象诗跟象征诗一样也是泊来品,但不同于象征诗的是,意象诗的基本精神跟中国古典诗歌的精神相通,更有趣的是,意象诗的创始人庞德对中国古典诗有着特别的爱好,而他创建意象诗吸取了中国古典诗里的意境的元素。意象一词,早在《易经》里就存在。作为中国古典哲学里的意象,它揭示着中国传统的意象的思维方式,即中国人不像西方人那样长于抽象的逻辑思维,却善于建立意象来表达。子夏问孔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孔子说:“会事后素。”子夏又问:“礼后乎?”孔子说:“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这里存在着较复杂的逻辑推理,表述的又是儒家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命题,如果是西方哲学家则会使用逻辑的方法和较大的篇幅来完成,孔子与子夏却借助美人的意象、廖廖数语把话说完了。在文学领域,中国人不像西方人那样长于心理描写和议论,却更注重景象、人物形象、故事情节来表达。在诗歌写作方面,《诗经》、《楚辞》直到后来的唐诗、宋词大量地使用了比、兴手法,即使是赋的方式,也依赖一定的物象或语言形象,而不像西方诗人那样直抒胸臆。因此,直抒胸臆的方法更多地是借鉴了外来文化。而中国文学或中国诗歌更多的是注重意象的。

问题是中国诗的意象与西方诗的意象不尽相同:中国诗的意象更侧重于意境,即通过语言形象造成一种身临其境的效果或感受;西方诗的意象则不仅仅是一个诗里的元素,它跟西方的心灵哲学距离很近,有柏格森的心灵哲学和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哲学。我们说过,文学只要与哲学结合,就会产生更大的能力。所以,中国诗的意象远不如西方诗的意象对现代文学产生了那么强大的、深远的影响。中国文学的意象不过是一个孤立的文学现象,而西方文学的意象诗还有意识流小说,是以文学的形式在人的心灵深处做哲学实验。无疑,西方文学的意象比中国文学的意象走得更远,也可以说,中国文学的意象实际上只停留在意境阶段。以李白的《清平调》和庞德的《咏叹调》为例:“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我的爱人是深深藏在/水底的火焰。//我的爱人是欢乐的亲切的/我的爱人象水底的火焰/难寻踪影。//风的手指/给她带去/脆弱的/快速的问候。/我的爱人是欢乐的/亲切的/难于相逢//象水底的火焰/难于相逢。”前者重意境,后者重意象。两者的区别是:意境乃身临其境,虽然联想丰富、想象奇特,从“云”想到“衣裳”,从“花”想到“容貌”,从“山头”想到“瑶台”,但还是在客观现场,这是中国诗歌的最高境界;意象则打破意境或超越意境,穿越了主客观的界限,让不相容的“水”与“火”共一个空间,把“我的爱人”当作“水底的火焰”,这是潜意识给予的诗的功能。如果我们不读意象诗,觉得李白的诗的确很很大胆,超越了空间经验,但一读意象诗就发现人家的想象更是到了极致,而且把潜意识的哲学概念运用得很好。所以,我们也只得老老实实地放着自己家里的遗产,到别人那里去租一个意象诗回来。租回来以后,我们还不认得,好多老诗人不承认它是诗,把它骂得狗血淋头,后来骂它不死,打它不死,无奈之下,给一个不伦不类的命名:“朦胧诗”。如顾城的《远和近》、《弧线》都属这一类。后来,美国诗人罗伯特勃莱又倡导的“深度意象”诗,即在原来的意象诗里参与一些客观的元素,使那种飘忽不定在纯粹意识之中的意象有了客观的属性,显得比纯粹的意象诗明白易懂一些。其实还是不好懂。不好懂也是意象诗的一大缺陷。跟象征诗一样,这种不好懂仍然有人认为是诗的味道。当下仍然有不少人在写意象诗或曰深度意象诗。如胡弦、鹰之、温柔刀等。

五、解构诗

解构诗是上世纪80年代新出现的一种诗写作形式。对于新汉诗的发展意义,类似于象征诗对于西方现代文学的意义。解构诗揭开了中国“后先锋诗”的发展序幕。

我在《中国“后先锋诗”的三个阶段》一文里,对中国后先锋诗的发生、发展做了一个分析尝试。这个尝试对于上世纪80年代后期出现的中国后先锋诗歌的变化及其分类有着重要的参考作用。于坚的实践坚定了我把“解构诗”作为一个类型的信念。本来,解构只是出现在德里达哲学著作中的一个概念。作为一种阅读理解的方法,它不同于前期的结构主义,结构主义是把事物作为整体来考察,解构则是要把整体拆散,有点类似中国的庖丁解牛,虽然庖丁解牛表现的是出神入化的技法,但技法的后果必然是肢解了整体。德理达为什么要肢解整体?具体地说,他为什么要消解能指与所指的区别?这决定于德理达的哲学观念。德理达认为,传统的西方哲学的逻各斯中心主义以言语为中心、以所指为中心的观念是错误的,它要把言语与文学、所指与能指的关系颠倒过来,即把过去一直处于缺席状态的文字和所指放置到在场的位置,他要把过去一直处于遮蔽状态的东西进行解蔽,使之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一重要的思想对于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意味着什么?于坚似乎早于我们懂得了。至今我还在佩服他的勇气,竟然在北岛、顾城如日中天的时候,不是像有的人那样步其后尘,而是独辟蹊径,举起了“后先锋”的大旗。他为什么能够成功?换一句话说,他的成功谈何容易?秘密在于他接受了一个宝贵的方法――解构。那个时候的中国需要现代意识,更需要解构,因为历史设置了太多了观念前见,意识形态领域几乎到处都是伪命题。太阳、月亮、星星、春、夏、秋、冬、花朵、草地等等,他们的能指和所指关系需要澄清,需要重新建立。于坚的解构诗适应了这一历史需要。他的第一首产生影响的诗《尚义街六号》就是对精英身份及其观念的解构。《对乌鸦的命名》、《飞行》、《零档案》,一首接一首,无不振聋发聩,因为它在不断地解蔽,不断地摧毁,这也是于坚的诗为什么能够在国际国内都能引起广泛关注和共鸣的原因之所在。

在语言表达上,解构诗还有三个特点:一个是大量地使用名词,罗列名词,建立词与物的对应关系;二是大量地使用词、词组和短句,以语言的碎片化来表态物和世界的碎片化;三是句式拆解,把习惯的、正常的、完整的句子故意拆开,通过肢解句子来肢解意义并重建立我们的理解模式。前两个特点如于坚的《零档案》和陈先发的《丹青见》。后一个特点如雷平阳的《词语》:“生的负荷纷至沓来/我多想是一个孤儿,字典里/找不到任何一个有血缘/的词。一个人,就一个孤零零的人/在世界上,孤立但省心”。连“的”字结构都拆开了。初见到时我吓了一跳,却以为是追求一种新的语言节奏,不知不觉自己也照着去做,现在才知道,解构才是真正的目的。

解构诗作为后先锋诗的一个大类,它最能体现诗人的才华和睿智,尤其是那些学院派情有独钟。陈先发、藏棣、柏华等人,都是写解构诗的高手。但解构诗的缺点也是它的优点带来的,即过于观念化,使诗的语言形象及其艺术得不到应有的发挥,这一点有等于语象诗去补足。

六、解释诗

“解释”跟“解构”一样我们并不陌生。解释学在当代西方哲学中也是一个影响深远的流派。解释诗正是持有这样一个流派的观念来写作的。人与世界的关系、人与人的交往、人自身的反思,一言以蔽之曰,人的语言生存状态就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解释过程。解释诗就是这个过程中的一种形态,用海德格尔的话说,就是“诗意地栖居”。解释诗跟解构诗有何异同?我在《中国“后先锋诗”的三个阶段》一文里已论述得比较清楚。现在需要进一步强调的是:解构诗更多的是聚集历史观念,而解释诗更多的是聚集现实观点,两者都决定于诗人自身的理解结构,尤其是对元叙事的重新认识。比如朵渔的新作《论我们现在的状况》:“是这样:有人仅余残喘,有人输掉青春。/道理太多,我们常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将词献祭给斧头, 让它锻打成一排钉子。或在我们闪耀着耻辱的瞳孔里,黑暗繁殖//末日,没有末日,因为压根儿就没有审判。世界是一个矢量,时间驾着我们去远方。//自由,也没有自由,绳子兴奋地寻找着一颗颗/可以系牢的头,柏油路面耸起如一只兽的肩胛。//爱只是一个偶念,如谄媚者门牙上的闪光。/再没有故乡可埋人,多好,我们死在空气里。”这首诗的产生必然有一个理解前见,诗是根据这个前见产生的,产生的一种对现实的看法。应该说,这一类诗占据了当下诗写作的很大一部分,因为诗人都敏锐的、多感的,他们对现实和未来都有自己的感受和看法,所以他们要以诗来表现。解释诗、情绪诗和语象诗几乎形成了当下诗坛的三足鼎立之势。

七、口语诗

口语诗写作是基于诗语言运用而形成的一种语言特点鲜明的写作。口语诗使用直白如水、通俗易懂的日常口头语言,接近生活,擅长表现日常生活,同时也善于表达对现实的看法和观念,具有轻松、幽默、戏谑和辛辣、讥讽的美学特征。这种远离传统抒情观念和诗语言隽咏特质而且饱受质疑和病诟的诗何以驱之不散?关键在于它跟象征诗、意象诗一样也有其过硬的哲学背景。上世纪60年代语言哲学转向,不仅确立了语言本体论,而且把在文学上一直缺席的日常语言请到了在场的位置,所以,口语诗不仅仅是一个诗语言现象,它还是一个解构精英意识、建构草根意识的文学观念和哲学观念的反映。在11种类型的诗写作中,唯有口语诗最彻底地摆脱了精英立场和知识分子写作姿态。所以,口语诗打它不倒。问题是口语诗也有它的死结:过于口语化、过于直白,就把诗引向了“非诗”的岐路。“非诗”即“口水诗”。即使于坚也遭受到“非诗”的指责。因为于坚的很多解构诗也比较口语化。如何使口语诗不滑向“口水诗”的轨道,如何使口语诗写得有诗意,这一直是口语诗所肩负的使命。请看朱剑的《磷火》:“路经坟场/看见磷火闪烁/朋友说,这是/骨头在发光//是不是/每个人的骨头里/都有一盏/高贵的灯//许多人屈辱地/活了一辈子/死后。才把灯/点亮”。《网络诗选》对这首诗作了一个评价,认为它是好的口语诗,我表示同意。因为它虽然语言直白如水,但在诗意上有升华的部分。那么口水诗就是语言直白如水,诗意也平淡如水,毫无回味的东西。

八、叙事性诗

“叙事性”诗我在《中国“后先锋诗”的三个阶段》一文里已写得相当详细,请参考该文。在这里,我还要谈一下尚未涉及到的叙事性诗的不足。叙事性诗的不足显然不是它借用了叙事文学的叙事手法。有的说,我要看故事就看小说好了。这是不对的。请看张进成的诗《我的女儿100元》:“她很憔悴/——我的女儿100元/脖子上挂着纸牌/年幼的女儿守在身边/那个女人站在市场//她是哑巴/展示着待售的女儿/和正在出卖的母爱/面对人们的诅咒/她也只是低头看地//她没有眼泪/我的妈妈得了绝症/女儿呼喊,哀号/她用裙角裹紧女儿/只有嘴唇在瑟瑟发抖//她不知道感激/我买的不是你女儿/而是母爱/有位军人塞过100元/女人接过钱,不知跑去了哪儿//她是母亲/拿着卖女儿的100元/买了面包,慌忙跑回来/塞进即将离别的女儿嘴里/—原谅我吧!女人痛哭”。这决不是小说可以取代或可以达到的情感效果,一篇小说无法在这么短的篇幅内达到催人泪下的效果。那么叙事性诗的缺陷是什么呢?是叙事语言无法避免它的叙事性,相对诗语言,它拖沓、冗长、缺乏诗的想象力、灵性和味道。这也给语象诗留下了生存的空间。

九、情绪诗

作为对口语诗沦为“口水诗”的回应,诗坛上出现了一股回到抒情诗原初状态的苗头。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诗离开它的原初状态――“直抒胸臆”久矣。诗已经走到了“后先锋诗”的阵地,想回去是不可能了。那怎么办?于是出现了“直抒胸臆”的变种:即以诗的情感因素抵销口语诗可能出现的直白,继续使用后现代诗的表现方法如“叙事”、“口语”等元素来取代直抒胸臆的陈旧,这就是“情绪诗”。情绪诗离直抒胸臆最近,但它又不是直抒胸臆诗,它是写作者传统的抒情方式和后先锋诗的表达方式之间采取的一种折衷的办法,以情绪为线索写出来的一种诗。这是诗中的混血儿。跟人种的混血儿一样,往往有着美丽的外表和较高的智商,所以特别受欢迎。苏兮北、夭夭、楚衣、风儿、楠方、紫陌雪寒等一大批女诗人都热衷于此类。如风儿的《隔世·安宁》:“我执意将自己锁在风里/门窗,墙壁,灯光,电脑,意外的电话/围绕我的,都在荡漾,起伏/纯纯的,静静的//你的手爱上了我长发/它赞美的样子很轻,很柔,很暖/如风,包容一切//两个音符从一首曲子中,挣脱/时光之手//脂粉,婚纱,戒指,誓约都丢掉/只要拥抱,紧紧地拥抱//隔世的衣服,灰尘,孤独,琴音,书信//在教堂,在钢琴键上,在罪和原罪中,相认//之后,深深喜欢,淡淡爱”。很显然,这类诗不像解构诗、解释诗那么观念化,也不像语象诗那么客观化,它带有一种较明显的情绪在诗里,它的主体意识比较明显,但又不像直抒胸臆那样浓烈,它似乎受到了叙事的限制,但又比冷抒情增加了一些温度。这一类诗它借助了情感的翅膀,所以常常以语言的优美和富有想象力感人。“你的手爱上了我长发/它赞美的样子很轻,很柔,很暖/如风,包容一切”:这是个抒情的段落,也是个叙事的段落,两者结合得非常好,且“赞美”一词使用通感的手法,既形象生动,又富有深意,特别传神。所以,它克服了直抒胸臆的抽象和苍白,也克服了口语诗的口水化嫌疑。

十、散文化诗

散文化诗似乎很好理解,相对于诗的分行而言,它更少分行,甚至不分行,像散文一样。果真如此吗?

事实上,在接触到马启代的诗之前,我还真的这样想过。马启代的诗改变了我对散文化诗的误解。马启代自称为“良心写作者”,而且得到了诗坛的广泛支持和认可。在一个对良心发问多少钱一斤的年代,良心的力量到底有几何?马启代的诗似乎给予了我们回答。试以他的《黄泛区》为例:

——每滴水都有铁做的四蹄。“每个蹄子都有万钧之力,且暗藏雷霆之怒”

你写到。万马偃伏,昂起浩浩汤汤的鬃毛

一股混沌之风拧成的长鞭,抽痛了每一册官造的史书

“雄鸡的版图上,腾跃着一头母狮”,你看,它亢奋地扬着前爪



……从卡日曲到渤海湾,谁一连开了花园、柳园、泺口这些巨豁?

抚摸着,狮爪下一轮一轮未曾消退的胀肿

地上河畔,我从潇潇雨声中清理大清河、济水逐渐变黄的文明

诗里确实有一种力量,一种真的力量、真实的力量,也就是文化的良心、文明的良心的力量。这种力量需要一定的形式来承载,以句为单位的分行诗似乎显得有些瘦弱,所以,散文化诗似乎有一个更博大的载体,像海洋一样汪洋姿肆、气势磅礴。新汉诗相对于格律诗也叫自由诗,那么自由诗除了不讲平仄、不讲押韵等形式因素之外,在诗的内涵上是不是也更多地追求自由?那么,散文化诗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句式的散文化排列,还在于有更丰富、更深刻的内涵需要散文化的表达。

散文化诗与散文诗的区别不在于句式的排列,而在于诗意,前者仍然是诗,仍然有大量的意象、语象、象征、解释、解构的元素,诗意也比较密集、紧凑,后者则更接近抒情散文一些,或者是介于诗与抒情散文之间的一种文体。

十一、语象诗

最后我们要谈到语象诗了。回顾新汉诗在94年里经历的11种写作模式,并因此形成11种类型,语象诗作为最后之一种,是新汉诗发展到今天的必然结果。因此,语象诗几乎是前10种类型的集大成者,所以,它兼有各类型之长。它是所有类型中最具有开放性的兼容性的一种。它把象征、意象作为语象创造的元素,因而兼有象征诗和意象诗的长处;它注重语言自身的功能、注意形象直观,因而与西方现代哲学和中国古代哲学遥相呼应;它的主题表达依靠隐喻,因而将解释学关于艺术真理的核心表现方法应用到了自己的操作程序之中。特别要强调的是,语象诗是文化全球化、文学全球化的直接产物,因为它的叙事性、口语化、语言形象、意境创造等核心特点兼有西方后现代诗和中国古典诗歌的传统,他是全球化和本土化文学相结合的结晶。关于什么是语象诗?语象诗有何特点?怎么写?我在《中国“后先锋诗”发展的三个阶段》里也都谈到。在这里,我还要进一步谈到它与别的诗容易混淆的一些问题。

一是与解构诗或解释诗的区别。解构诗或解释诗我也曾称它们属观念性写作,与情绪诗从情绪出发一样,它们是从观念出发,即情绪诗在写作之前是因为心中有情感要抒情,那么解构诗和解释诗是因为脑子里有观念要呈现。当我们读到《对一只乌鸦的命名》,我们并没有读到乌鸦本身,诗也不会向我们呈现乌鸦的语象,而只有关于乌鸦的观念:“当一只乌鸦 栖留在我内心的旷野/我要说的 不是它的象征 它的隐喻或神话/我要说的 只是一只乌鸦”。这就是说,关于乌鸦一直以来的象征、隐喻或神话,都将被消解,我们现在要将乌鸦还原到它自身。这实质上就是对传统意义上的乌鸦的观念的摧毁,而重新命名一只乌鸦。语象诗的出发点是语言形象,也就是说它必然是由某个物象或事件触动语言神经,并且形成一个语象系统。如张守刚的《红桔》,它不是从一个苹果的观念出发,而是有关一系列的苹果的形象特征,它必然要给你一个关于苹果的美学感受:“它的红那么圆/那么亮  那么羞涩/用日子抚摸矮下去的树/叶子还是绿的/树干深沉/把老脸给人们揣测/它的红那么/  那么圆/猫着身子/回到自己”,直到诗的最后两句,才把要表达的意思说出来:“把最真实的一面/献给热爱生活的人”。

二是与叙事诗的区别。叙事诗有一个事件发生、发展的过程,或者有一个故事,语象诗不一定有,叙事诗表达主题的方法是有一个置于叙事结构之后的意义结构,语象诗表达主题的方法是词或句的隐喻。比如张守刚的《强拆》:“心里有一堵墙/墙头有草随风飘/让人堵得慌/有人拿起日子这把锄头/拆/没有声音  不见尘埃/墙矮下去了/它黑着脸  骂骂咧咧”。“心里有一堵墙”,这就是隐喻:心中有块垒,有壁垒,有隔阂;“墙矮下去了/它黑着脸  骂骂咧咧”,这也是隐喻:在打通心理障碍时,在消除彼此的隔阂时,不是那么流畅。

三是与情绪诗的区别。由于情绪诗经过了叙事诗的阶段,也十分注意诗的形象表达,所以,情绪诗往往跟语象诗混淆。二者最核心的区分在于情绪诗有较浓郁的主观的成份,诗人或我还置身于诗中,并且通过我的情绪来组织诗句,而语象则是以语言自身的活动来结构诗篇。我们以楚衣的《晨露》来看二者的细微区别:“是庭院里的月光/偷偷送给明天的礼物/从夜的心里沁出来/揉进尘埃的梦//去叶子上寻一双眸子/隐身,进入,走到最轻/只知她的乳名/比春天的皮肤还要嫩//恍若一声轻唤/自草的舌尖上踱出来/许多透明的词语/惊讶地停住//那些最早的时间/一直没有说话/像一朵少女薄薄的唇/落满粉红的羞涩”。其实,这首已基本上接近语象诗了。虽然像第三人称小说一样,叙述者是隐含的,但“是”、等词仍然提示了主体的存在。整首诗实质上还是“我”讲出来的,或者说是“我”的情绪的表达。假如把“是”、“去”、“恍若”、“那些”一类的词去掉:“庭院里的月光/偷偷送给明天礼物/从夜的心里沁出来/揉进尘埃的梦//叶子上亮着一双眸子/隐身,进入,走到最轻/她的乳名/比春天的皮肤还要嫩//一声轻唤/自草的舌尖上踱出来/许多透明的词语/惊讶地停住//这个早晨/没有说话/像一朵少女薄薄的唇/落满粉红的羞涩”。就成了语象诗了。

与解构诗和解释诗相比,它们的语言形象和语言美的缺乏正好是语象诗的优点,而它们擅长的思想观念的表达、尤其是建立词与物的关系的能力又恰好是语象诗的弱点,语象诗借助隐喻表达主题虽然不乏更多的艺术想象,毕竟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以上11个类型的诗在我的经验范围内确定和划分的,可能还有其它的类型未能列举出来。这11个类型的诗在诗坛已经存在,并且被广泛认可或产生了较大影响,所以,我们并不陌生。当我们不做这项工作时,它们是分散的,我们无从进行系统化辨识,现在我们把它们放到一起,虽然并不觉得有什么高深的理论含量,却可以使我们更清晰地去认识它们,从而结合我们自身的写作实践,或者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需要说明的是,分类不是采取某个维度为标准,而是尊重它之自身的并且被广泛认可的鲜明特点,所以,交叉现象是难免的。当然,这没有什么奇怪,散文和小说也有交叉现象,比如鲁迅的《一件小事》,有的当散文,有的当小说。所以,有的象征诗可以当语象诗,也有语象诗可以当情绪诗,有的口语诗也可以当解释诗,有的散文化诗本身就是象征诗或意象诗。我们正处在一个诗写作的多样化时代,所以,当下的诗人很少有只写一种诗的,再说,各类诗的写法也不能截然分开,相互之间都有影响和渗透,比如语象诗就大量地吸收了象征和意象的元素,也不排除口语的使用;情绪诗也不能跟语象、意象、叙事分开。这种芜杂的现象,有时把人搞糊涂了,所以,我们做这样的一个分类有利于加强对各种诗的认识。尤其需要说明的是,虽然这11种诗确与时代相关,也有时代的选择性,但诗本身的艺术价值和美学价值并不宜分高下,所以我并不主张谁一定要写什么诗,诗人可以自己去选择,即便直抒胸臆诗正在已经很冷落了,手法也相对陈旧,但如果有人喜欢,他要去写,又有何不可?或许依然可以写出很好的诗来。自然,11种类型诗的出现有一个基本的时间段,但没有一个严格的时间点,大致上可以分成几个模块:直抒胸臆诗是一个模块,流行于上世纪20年代到上世纪80年代“第三代”出现之前;象征诗、意象诗是一个模块,属于现代诗,前者流行于上世纪三、四年代和八十年代,后者流行于上世纪80年代;民歌体诗是一个模块,流行于《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之后直至文革时期;其余各类属于一个模块,后先锋诗模块,主要流行于上世纪90年代至今。由此看来,后先锋诗对新汉诗的多类型存在、多元化写作是有突出贡献的,那种认为新汉诗到后先锋时代是失败的实验的说法毫无根据,也是对后先锋诗的漠视和误解。   
http://blog.sina.com.cn/ruofu37

发表于 2014-5-19 20:23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2808-1-1.html
#以诗为证#184【天界《项链》/2014】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o2b.html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22 23:48
5月22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苏格拉底的眼泪》文/敬笃

我喝醉了,醉在了自我的形而上河流里
我苏醒了,苏醒在他者的虚拟天堂之中
可是,昨天已被我彻底忘记
听说那时死了许多人

与死神不期而至
注定瞬间找到结局
此刻,你的梦注定
永远无法醒来

沉睡者将永远沉默
而沉默者也不再归来
演说家的城邦里
续写不完的剧本,留下永恒

饮一杯酒,我可爱的苏格拉底
请不要流下眼泪
因为明天终会来临
所有与水有关的
都会被风吹干

一句话的墓志铭
和雨后的一杯葡萄酒
结束对话,回归现实
命运还要继续关注活着的人

发表于 2014-5-22 10:25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3702-1-1.html

《月光如水》文/白象小鱼

月光如水,像柔软的手
抚摸夜色中的屋檐,以及屋檐下
内心的悲悯,抚摸深埋在体内的残缺的
墓碑。爱情死去经年
唯一遗留的胸针,像增生的

骨刺,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有雨或有泪,关节隐隐作痛
针尖扎过的日子,越来越尖锐
像呼啸而出的风声,漏夜结网
也无法捞起一枚尘封的唇印
——唇边的胭脂香味,已泛着枯骨的光泽   

发表于 2014-5-22 18:09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3868-1-1.html

#流派评论#

90后诗人刘郎 读90后的诗

在173酒吧

          文/阿海

最后我们谈到了宿命
对着一杯龙舌兰

无法返回,在喉间的是眼泪
茱萸的城堡正在移动,它贯穿了一个饮酒的人
穿过他的眉梢、锁骨、脚心……
窗外模糊,这些灯,红的,绿的,蓝的
闪光,它们就是全部

所知有限,但它大于自我
现在,和解吧,我会在一杯空旷里
过完我的一生


读过陈先发诗歌的朋友  可以在阿海的文字里读到极其浓重的陈诗的痕迹  我以此相问  阿海的回答有些模糊  其实  刘郎觉得这无需讳言  新诗发展到现在  可以说我们现在的九零后处在新诗最好的时期上  我们是站立在更加稳固基石上的一代人  有一大批前辈诗人创造出的语言财富  让我们拥有了更高的起点  我们何其幸福  
阿海的诗不管是创作的手法上还是语言或形式上  都与陈先发的诗极其相肖  甚至有一些完全是在陈诗的语言骨架上填补上自己的血肉  这也是我们每一个九零后写手都在经历的过程 这很重要 而关键是  我们要在这种先期的揣摩和学习中  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
甚或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个性  
阿海兄弟的这首在173酒吧  我个人认为是通过学习与自我交融对撞后的精品
最后我们谈到了宿命/对着一杯龙舌兰   不管是“最后”还是“宿命”  这首诗从一开始就有一种沉重的气味弥漫开来  那么这里的“我们”是谁呢  
我和谁谈到了宿命  看下一句“一杯龙蛇舌兰”  原来是自己和自己的对话  孤独感顿生  
想要理解第二节  我们要注意“茱萸”这个意象  这是一个古典意象的化用“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到这里这首诗基本的主题已经确立了  思乡   但仅仅只是思乡吗  窗外模糊/这些灯 红的 绿的 蓝的/闪光 它们就是全部  “窗外”意指外面的世界 三个色彩的罗列意指纷乱  “灯” “闪光”意指表现于外的肤浅的生活与追求 读到这里这首诗最核心的意指诗人已经给我们呈现出了  后工业时代的快节奏生活 快餐文化 造成人精神上的无所依存  原来这里思的乡是一种心灵的净土  精神的家园   
最后一节    所知有限,但它大于自我/现在,和解吧,我会在一杯空旷里/过完我的一生
诗人对这一切越来越难以理解  但又无发撼动   无奈选择与现实和解  准备在精神的“空旷” 里 过完一生

全诗读完我不得不佩服阿海兄弟这种对语言的掌控能力  意象的炼取  诗意的凸显  无不彰示出这是一首佳作   好诗啊  推荐给大家


游子之歌

           文/余钝

妈妈,当初您应该直接生下一把刀
不管小刀中刀大刀还是双刀
都比怎么也锋利不起来的我强
我也可以保护你爱你
但您当初生下的要是一把刀来
就算是生锈的
也可以紧紧攥在手里安心度过一生
我爹就是一把刀
虽然是一把破旧的镰刀
可是您看,我奶奶死的时候
麦垛堆满村庄,那会儿
还丝毫看不出21世纪要来的迹象

《你为什么不住在云上》

那里到处很轻
连活着都不沉重
哭一声是雷
笑一声是彩虹
像你这种一笑就不停的
简直造福众生
最好玩是那儿的人
都特别有意思
他们都死过一次
有的还死过不止一次

《假如你是我女朋友我该怎么办》

在雨中接吻
在花丛里做爱
我们望着富春山居图
一起死去
我能想到的
差不多
就是这些

《我看到一只鸟死在天上》

它从一座楼
飞往另一座楼
我隔着老远的楼
看到它掉下来
当时我趴在窗台
正幻想自己也是一只鸟
一只好鸟
它就这样掉下来
真不是好鸟


    有些诗只要你没有读到  它就不是诗  有些不管你有没有读到  它就在那里  它就是诗  余钝的诗属于后者
     读他的诗我有胸闷 被击打的感觉 粗坜  直接 不需要你百转千回的去解读 或者说他就不是一个诗人  他是一个耍大锤的 只重复一个动作 就是往你胸口上猛砸  我几乎是第一次读他的诗 为什么说几乎呢  我记得我之前点开过他的帖子一次  但我并没有去读  我为我的行为感到羞愧 我差点就失去了一次见证天才的机会  是的  他就是个天才(虽然我的发现对别人是无足轻重的  我还是要这样说)
   选了余钝四首短诗  让读到这个帖子的人多体会一下被重锤击打的感觉
   余钝兄弟  希望你大放异彩的时候 还记得我  记得刘郎  想想都与有荣焉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0978-1-1.html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24 22:36
5月24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迷途》文/淡若春天

我刻意离开城镇
相信无论在哪儿,都能找到路
我听到季节推倒时间的声音
好事的土拔鼠,一点点撩拨大地的神经
一只迷途的大象,远离象冢
神情混乱
我有些分辨不出,它是它,还是我自己
我身上挂满璎络,死生的璎络
那还是什么
那是痛
我决定跟自己说说话,大地在沉睡
我在河里,拨开杂草
远处有些不美好,只有水,阳光和黄昏在天空飞过
我只愿在黑暗中呆一小会儿
黎明再不来,我会伤心的。

发表于 2014-5-22 13:44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3770-1-3.html

生活,被海泡成了蓝色

文/阿慧

趁我对你没绝望
再爱一会儿。到了中午你才把春光放出来
紫罗兰,蓝了,不适合我
因为它的盛开过于炙热
火烧火燎地燃烧在十字架上,是灯,通亮
更适合我的是秋海棠,在我看来好似相思鸟
用永远长不大的翅膀,不为腾飞
去拨开雾,收藏起潮落中摇动出的热爱
安放于小巷。是啊, 没什么缺失的了
有奶酪和咸鱼饼子。上等的饲料,清澈的海水
足够,喝饱了,一翻身一跺脚
就能爬在你,哗哗的脊背上

发表于 2014-5-22 19:23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3902-1-2.html

#流派评论#

赵目珍(北残)读飞廉《青松十四行》(摘选二首)


青松十四行(之二)

浮云游世界,鹰反抗,
山溪里泉水激荡。
短暂的朋友们多么乐观,不舍昼夜,翻山越冈。

和尚坐化庙宇,
道士飞身悬崖。永生之念像铁上之锈,
智慧再多又怎样?

青松,霭霭春山里,
往无限的爱与死,
投去冷冷一瞥,

青松,强风吹入龙的意志,
你的每一片鳞甲,
不要成伤。



青松十四行(之六)

一边生长。一边死亡。
一边火中金莲。一边山泉激荡。
他选择在枝叶内沉默,
这是寒夜的青松。

茫茫宇宙下做隐士,
寄身东湖不过偶然。
那时候他停下脚步,
映照风华尽敛的真珠。

由温带平原飞来鸟儿。
由喜马拉雅山系吹入西风。
比偶然更偶然,
变幻无穷欢喜、悲伤与愤怒。

他依旧相信这一切,
这是,寒夜飞雪的青松。


【赵目珍(北残)读诗】
        飞廉的《青松十四行》是一组非常值得回应的诗。它短小精炼,意境唯美,有古典的味道。句式上的短暂,加上铿锵有力,节奏感很强,新鲜的意味从诗中瘦身而出。这组诗回避了当下,但是又深藏着人性明朗的意识,这是一组绝妙的隐喻。它一反历来对青松“岁寒后凋”的高洁性的赞美,加强了意境的开拓。它耽于美,有禅乐感,它激发诗意在精神和灵魂层面的聚焦,他使人回到内心的安居,给人画图般的轻松而不是让人仰视高洁所带来的伟大和崇高。新诗的意境营造问题一直以来都是在争讨的话题,这组诗无疑是灵光一闪。

发表于 2014-5-23 11:39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4113-1-1.html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25 20:51
5月25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这个女人》文/一边诗歌

1.
中和镇的里头
有个渠河乡
渠河乡的里头
有个小姑娘
小姑娘
有个动荡的童年
和先后离她而去的双亲
据说父亲去了台湾享福
母亲去了新家享福
她说她有新中国
却不知
该与谁分享

2.
她是个没得爹妈的娃
却也愿意去知道
爹妈长什么样
爹成了一个迷
妈却走得不远
还给她生了几个弟妹
那是另外一家人
永远和她
没有关系
只是那些笑声
让她
嫉妒了
一辈子

3.
屋里很黑
只有一点点亮光
她就趴在门槛上
看蚂蚁
看蚂蚁经过的墙沿
那一堆堆得高高的细土
用手指一抠
就抠出来一个肥肥的小家伙
她叫它“牛儿”
每一只牛儿
都有一个家
她把自己想象成
其中一只
垒一堆细土
把自己盖上

4.
对于一个悲惨的人来说,不悲惨的事
莫过于拥有一个让人觉得不悲惨的时代
她上学堂
留齐耳短发
在照相馆里的一张张画布面前
笑得灿烂

5.
她喜欢笑
安安静静地笑
在一群人里面笑
在热火朝天的劳动中笑
笑是一朵花儿
立在路边
轻轻招手
想到这儿
她又笑了

6.
她的朋友
也是一些回家就没人陪的姑娘
于是她们就猫在一起说话
她们说花衣裳
也说吃的
说某个男生
天天都藏一根红苕
在他的书包里
说着说着
她就开始咽口水

7.
她无虞的青春
应该和新中国的激情不无关系
她说即便只有三两胡豆三两豌豆的供应
她也不抱怨
她有一个浅浅的胃
和浓浓乡愁

8.
狗不嫌家贫
这话里有一个埋得最深的词
她摸摸它的头
它就使劲地摇尾巴

9.
那两年
她也有困惑
一个人随便乱砍乱伐
是一个人的错
不能说错的
是全村人都在乱砍乱伐
又譬如一个人砸锅卖铁
是不想过了
不能说不想过的
是全村人都在砸锅卖铁
让她觉得温情的是
天黑尽了
总有几户人
在偷偷生火

10.
没有人
无缘无故就长大了
就像那些无缘无故的
爱和恨
幺叔长她十岁
一个大孩子把一个小孩子拉扯长大
在那年头也不鲜见
那年头的墙上涂满了标语
那年头的阳光
和她涂满泥巴的脸
有一样的颜色
她儿时特别愿意去相信
幺叔整天都很精神
穿着皱皱巴巴的军装
打着绑腿急行军
她是个小八路
她送着鸡毛信
她跟着幺叔一起
打跑了鬼子
又打土匪

11.
她长大了
像幺叔从小就喜欢扒拉的那些脐橙树
幺叔种出的脐橙,又大又甜
十里八乡都有名
幺叔捡起她的年月
也是农村里的娃该娶亲的年月
狗不嫌家贫,媒婆却嫌他
拖着崽
幺叔一门心思种脐橙
做生产队长
还入党
只是没官运
去乡里上任武装部长的路上
就打起了摆子
硬是把一个帅得掉渣的小伙子
打回了原形
幺叔种出的脐橙
依旧十里八乡都有名
后来幺叔儿孙满堂
如今幺叔八十有五
长得红头花色的

12.
一个人很容易与青山绿水
一见钟情
也容易与相近的容颜
一见钟情
除此
无它
她是一个老师
他是一个老师
他们见面
只有微笑
牵线的老师说
莫光是笑
说句话嘛

13.
她结婚的时候
文革就起来了
她的本意
并不是想给文革添一把火
但她的婚姻
就是革命的
用红纸贴门联
用红纸剪窗花
胡豆花生水果糖
堆了一桌子
挤在屋里的老师举起搪瓷茶盅盅说
来来来
为革命的爱情
干一杯

14.
她喜欢他不说话
闷在饭桌子上吃很大一碗
然后夹起三角尺上课堂
他画圆从不用圆规
粉笔在黑板上一眨眼
就走完了一圈
像碗
像月亮
她呵呵就笑了
她说
反正很圆

15.
她进师范校读书
是个偶然
学校保送
她就去了
这个偶然
有多遗憾
就有多美
就像他在黑板上
画的那个圆
起笔
落笔
她和他就相遇了
彼此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诧

16.
她和他摆龙门阵
她常说她在学校劳动的事
男同学甩起膀子拉煤
拉着手推车长途跋涉
女同学就跟在后头跑
叽叽喳喳的
像个战斗文艺宣传队
她说你在学校呢
他就不开腔
她后来才晓得
他家庭成分不好
经常梭边边
她安慰他说
有我的家庭成分垫底
我们可以扯个平均分

17.
她理解的文革
就是
你说
他说
他们说
他们停下来不说
我又说
我说完了
他们又说
如此地折腾
她常常在等他们说完了
或者在他们正在说的半道上
就溜回家
给男人弄吃的
灶台上
没有不像样的灰尘
但也没有像样的菜
可以下锅

18.
女人生娃儿
究竟是好大个事情
家家都在生
也未见得
就成了广播新闻
她就觉得
这是个天大的事情
中和镇这么个屁大点的地方
窗外也有热火朝天的呐喊声
她就当在为她生娃儿喊加油
她就要当妈了
那个多出来的人
是她的
亲人

19.
她前前后后
生了三个娃儿
第一个娃儿出生在中和镇
是她的家乡人
第二个娃儿
是在躲避文革纷乱的时候
回丈夫老家生的
是她丈夫的家乡人
第三个
原本就没打算带第三个
她看到四人帮倒了台
就想带个女儿
于是就生了
生的时候偏偏又遇难产
舟车劳顿的跑到谁的家乡也不是的广安城
生下来一看
又是个娃儿
她问丈夫
他算不算
家乡人

20.
她这辈子唯一做过的买卖
是春节上街卖对子
丈夫只管闷起脑壳写
她就与主顾侃侃而谈
就像面对课堂上提问的学生
一个春节下来
还是要搞很多钱
这个娃儿要点
那个娃儿要点
就像给鸡崽崽喂吃的
只是学生有疑问
这样的老师还算不算老师
镇上的人也都认为
那个老师俩口儿
想钱

21.
女人的一生
说白了
就是家和娃儿
管不了那么多的国家大事
国家大事也不能当饭吃
国家穷
全家就少吃点
国家富
全家就吃好点
她觉得吃好吃撇问题不大
只要鬼子不进村就好

22.
他走的时候
她很恍惚
以至于她疲倦的眼睑一开一合
他就走了
她说他就是跑得快

23.
她沉默不言的时候
越来越多
特别是在夜里
她想他
偶尔也想那个谜一样的父亲
和跑了的妈
其实,她妈后头叫人来找过
只是她
不愿相认

发表于 2014-5-21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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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评论#

未离子手记《诗状态——问心篇》


       写诗非常容易陷入迷雾与笔入僵局,灵感更多时候是烟火般乍现的,非常迅疾,很难捕捉,更多的时候,诗人写诗由一点灵感激发,靠手法与内心潜意识的牵引以及灵感的回顾,然后点燃一首诗。另外在如今网络诗歌日益壮大,诗人犹如森林的今天,在 千篇一律致力求新,在尝试着希望能在诗歌上脱颖而出或在坚持自己的方式,但是人们似乎都已经忘记了,那种最原始的真挚,最基本的几种写作形态。
       有的诗歌写得,跳跃思维跨型年演唱会般,一个个明星般的上场,一首诗用X种写作手段,或者有的把诗歌包装成电子产品快递,一层层包裹严实,让我们这些满心欢喜收快递的读者,还没有等到拆开包裹,就已经失去耐心。
       有的诗歌写得,臆想连篇,没有根据,天马行空,感觉是在完成一部小说,过于追求一种另类的艺术。
我暂且不说这几种方式怎么不好,因为,任何一种艺术形式或者诗歌,手法技巧都不是最关键的,在诗歌路上,很多人也都是跋涉者,能多尝试或者能坚持自己都是非常可贵的坚持。但是有的时候需要停下来,问心。形式上的,表象,用词,我们都可以放到一边,(把所有一切写作手法抛开,记住是抛开,不是抛弃。)自然流露出词语,让它随诗和自己的心,自由的流露。
       一个成熟的作品,一个有共鸣的作品是经过的人生历练生活尝试的,这是共所周知的。
当你还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诗人,你可以去选择尝试,堆砌辞藻磨练用词,可以选择天马行空胡乱抒发情感,但要记住,时刻停下来,问心。跟属于你自己的心的感觉走,当找到你心的感觉,这首诗歌必定是一首真的诗,它不一定高深莫测,它不一定首所有人认可,但一定是真情流露,可自我承认的诗作,当不停的积累,无论是技巧,还是方式,经历,思维,当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总有一天堆砌成一座由一砖一瓦汇集成的摩天大楼,按照这种踏实的逻辑,心有多高,楼就有多高。

这是一首来自90后王磊的作品一首问心的诗《妈妈》

妈妈
你是树叶做的吗
一天天在枯黄

“妈妈”这个命题千千万万个人写,能写出千千万万个感动,前两节,乍看其实非常平实,甚至没什么特点,但如果你愿意跟随着作者的想象去想象,你不难发现,很快,你会变成一个孩子,回忆起自己儿时妈妈送自己上学的情景,回忆起小学写的作文题目也叫妈妈,或许你都不记得这些写做手法都是小学语文老师上课的时候教的,叫种句子,叫疑问句,这种手法叫拟人,但潜意思里,你已经不知不觉的把自己,进入到了一个孩子的状态,是的就这么简单的却如此威力,三句连起来“妈妈”像一个孩子的轻声呼唤,“你是树叶做的吗”,
这个比喻用在妈妈这首诗歌,极其恰当,虽然很简单,却能勾起无限惋惜,树叶是每天我们都能见到事物,有时看到是绿,深绿,或者黄,给“一天天在枯黄”这句作了非常好的铺垫,非常完整,没有多余,过多的修饰,妈妈如此真实,像树叶一般,年纪变大,每过一个秋,都在一天天枯黄。从表现上,能看到这样多,复义想象的空间里,我们还可以找到,树叶枯黄,飘落时那般忧愁与灵动。

妈妈
你是花朵做的吗
一夜夜在凋谢

渐进与强调,继续追问,把妈妈比成花朵。很多人都会说,这算什么,我也会用我写会写,这有什么好说的?其实不用急,慢慢来。 花朵,喻女人,很自然得体,很多人会用,但是紧接着/一夜夜在凋谢/ 将这句三句连起来读,非常精密,非常真实,把一个真实的女人,一个母亲柔弱刻画的栩栩如生,母亲再伟大,也是女人,也只是会凋谢的花朵,而选择在一夜夜凋谢,也对应好了上节,承上启下。我们能从复议的潜意识里找到,亲在每一个个深夜,默默承受社会的现实,承受时间流逝,悄悄的老去,母亲比作花,非常贴切。细致的人,可以想象到花朵的形状,一片一片,当在无数个深夜母亲悄悄地给你盖被子,甚至在你不知情里的奉献里,仿佛美盖一层辈子,就老去一轮,就凋零一片,简单写出了日益见老的场面,写出了无限张力。

妈妈
你是雨水做的吧
一年又一年滋养我长大

       看完这一节,这里用了稍微肯定的语气,“妈妈/你是雨水做的吧”回过头再用儿时的眼光去再第一节与第二节,去来看那两句疑问,更是将孩童时期的懵懂与无知的萌气展漏无疑,带着不解与怀疑,写出了孩童时期,并不是完全分理解妈妈的好,平淡的妈妈,一直在身边,一直有怀疑,却无从追究起内心深处的事例与感动的来源,太多太多了,像雨滴一样甚至记不清楚了,而这密密麻麻的雨滴究竟是感动泪花,还是妈妈的滋养,一年又一年,时间一晃,长大了。

可我长大了
你却像一滴水在地下
永远长眠
又像一朵云在我空荡荡的心头
久久盘旋

       作者突然奋力紧跟,“可是我长大了,你却像一滴水在底下,永远长眠,又像一朵云在我空荡荡的心头,久久盘旋,”从节奏来讲,作者反问,又好象像去捕捉妈妈的脚步,急切的,无奈的。
妈妈一滴水,晶莹透剔,像是作者流出清晰而悲伤一滴思念泪注,将人内心最深处那跟底线的神经唤醒,妈妈永远睡觉了,她活在孩子们的心里,在树叶里,花朵里,雨水里,云朵里,在云朵里,无奈空荡的天堂,久久盘旋守护者孩子们。
全诗只用了四个喻体: 树叶 花朵 雨水 云朵。你们都看懂了,这个诗歌怎么好我无需要再作多余的评价了。当然此诗要是适当的有一些新意,就是绝顶佳作了。

原作

《妈妈》文/王磊

妈妈
你是树叶做的吗
一天天在枯黄

妈妈
你是花朵做的吗
一夜夜在凋谢

妈妈
你是雨水做的吧
一年又一年滋养我长大
可我长大了
你却像一滴水在地下
永远长眠
又像一朵云在我空荡荡的心头
久久盘旋

2013-5-11

在这个诗人已经频临灭绝的时代,如何能挽救诗歌、传承诗歌文化是我们诗歌爱好者的责任和义务。未兄的这篇评论“问心”是一大靓点,何也“问心者以内心为出发点、首要考虑的不是修辞不是结构不是种种的写法,而是以遵照内心毫无保留的抒发情感。以内心的情感变化为诗歌的魂魄,这样才能使诗歌活了起来。一味的讲究修辞讲究手法写出来的是修辞句不是诗!

发表于 2014-5-23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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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26 22:36
5月26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半山妖 诗歌9首

黄昏

如果你手持呼风唤雨的葫芦
邀请我再一次回到童年,或者少年
我想,在我还没有累倒之前
是不能接受的。所有
重生的路,都将是痛苦的路
流水和月色,在额头之上
发白或者脱落,永恒
没有等号。
我已走向一条没有走过的路
屋檐下,孩子完好无损
厅堂里,妻子从容自由

夜里

夜里。我不想说话
台灯是台灯的台灯,星空
是星星的星空
绕楼而去的风,会经过咖啡馆、小街
几株哭得像鬼的泡桐
你可以问我的名字
“半山妖”,我会不加思索
坐在钟表的转盘上
可梦是温暖的,现在也是
妖精也希望呆在人间
安静地度过一夜

暮色

向窗子靠近了一些,春天还是
继续走向远方。是的
夏天就要来了,雨点会越来越多
捂着自己的耳朵
冲向树丛、屋顶以及带香味的瓜果
“你愿意坐下来吗?”
可是夜暮就要合上。我的七点钟,我的少年
经过一段泥泞的路之后
越来越简短,越模糊,渐行渐远
小悲伤过去之后
黑色,是用来感知的

父爱

女儿,我是怎么爱你的
无法表达出来。春风里的种子
发芽、长高,如花的少年
取走了我的时光,我是自己的
也不是自己的,就像叶子
不会永远住在树上
你数不清白天的光线,也数不清
夜晚消失的光线。它们
从我的眼睛里射出来,从你的身上
移走,不断地移走
我年迈的父亲也有坏习惯,吸烟
喝酒,发点小脾气
但多数的时光都是在
收拢光线无力到达的地方

桃花又开放

我相信,你提起的春天是一曲和弦
我也相信,那是一首美丽的
和弦。可我更喜欢黄昏,站在象征主义的
围墙外。我会提起月色
足够凄美,盖在桃花林之上
我看见了我自己
不必问春天会把自己带向哪里
坐在屋檐下看着蹦跳的孩子,听时光的回声
像一个人,从荒漠里
重新回到相片上



柳树又吐绿了,她缓慢的脚步
就不再停止下来。把所有的箱子打开
把所有的衣物,挂在绳子上
把所有的鞋子
自己的,丈夫的,孩子们的
都向着阳光,这个时刻
世界上最温暖的方向
此时的快乐,象一群鸡
报着数:
一,二,三

有一种东西,叫疼

我的故乡,绿草满地了吧
或者
在羊群的腹部,发出集体的尖叫
可我不敢确信,水是不是
还流在原来的河道
母鸡会不会,在残破的鸡舍上
发出咯咯的下蛋声
想象多么危险,拆迁越来越近
春风将无法辨认自己的孩子
故乡把我送到船上
漂成故人。后来
都将成为被描述过的事物

夜色中的河流

我们的假期,在今天晚上就结束了
狂欢在你们的脸上还未散尽。再见吧
我的朋友们,你们知道我要去哪里
穿过广场,茶水店,小酒馆
城外有一片黑树林
鬼魂来来往往,我只想找一个姓屈的鬼
反反复复地去问
你想要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哦,对岸的城市,求你们了
不要打开所有的灯,我要看着纸船上的蜡烛
那微弱的光芒渐行渐远

黑鸦

天气冷了,城市里的脚手架
还是会发出叮叮的响声,他们挂在那里
像命运交响曲的音符
惊谎的审视素不相识的大街,闹市。以及一切行人
提款机,涮卡公交车
也会看到清晨最早开放的花朵
和最远的远方
偶尔,他们也会掉下来。掉下来的时候
他们叫二狗,三娃,以及一些土里土气的名字
土里土气的走在各个角落
我叫他们黑鸦,黑哑哑的来,黑哑哑地走
消失在榆树村、槐树村、柳树村
各式各样的不知名的村

发表于 2014-5-22 23:13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3980-1-1.html

#流派评论#

钢克解析白希群《与岳父谈死亡》

老钢读诗:

应该说,诗的质感营造至少获得双重功效:
一来巧妙避开读者常规的预判,二来有效佐证主题动机
那么捕获围绕中心旋转的细微变化,总体脉络与走向态势
应该随着起承转合明朗起来,词与细节创造了语境
而语境关联精神状态的起伏,所暗喻的境遇一定由此而生,
至于深刻程度,自然由词之提炼与细节之选取所构成
人具体而微的处境所提喻的精神真相程度,同命相连。
说白了,你没射中靶心,不可能是十环,深刻才使表意更有效,
但这只是一方面,诗还包含精确算度的掌控,来
支撑起一个独具的形体,或庄严或曼妙,均由修为或所秉承的
内在气质所为(体现),犹如人之形体:动动都会,但谈到
舞蹈,就非常人所能了,何况舞至看不见舞者之律动,
诗就这样,使执笔者明白,它有通往高层次表意的可能。


这是一首沉稳掌控火候的运镜之作,清晰的交代见证了
执笔者反复淬火的思虑,作品无论大小,层次的交代
是思想与建构的共谋,一样的深刻,读者一定选
最会表现(体现)的。间隔开作者一贯而下的内在四步,
可见十分清晰舒缓的对结构与节奏意识的把握,
几无画外音的客观直陈,以大光圈直击现场与截取并直接将
历史叙事拉为近景,绕开枝蔓的铺陈,同步记录并剪接的
功夫滴水不漏,在不经意间直达,这有赖于经验的深度。
每种简约都深含着必要的交代:时、空、人、状态,
在表述状态里,副词与动词暗中给劲:“斜倚”、“摇起”,
而几乎被忽略的,是暗藏的尖锐比对(刻画指标定为沉静):
主人公“气色不错,安详而愉悦”,但讲说的,却是死亡,
那这是超然,亦或是心念所寄,引人深味。

标题:《与岳父谈死亡》,直截了当,但暗含动机伦理:
岳父,不是直系,但是紧邻的亲戚,这避开了必然(直系),而在
或然间(旁系)找寻人根本境遇的必然(同一的命运)理由,
这是非常有想法的一步棋。可见证命运无分血缘,
而怜惜之仁,也旁逸非直系血缘,笔力触及人之恻隐。

接下来部分,是并陈但富于变化的三处主题动机,
这三处构成整体意绪,也是一个套层:描述人物的叙事,
核心是叙亲历死亡现场与亲人之死,作者提供了外松(舒缓的调式)
内紧(近镜头细刻切近之事:亲历,至亲,直呈而不兜圈子)
所谈三种死亡:不可抗的——群体的(战争),近身至亲的(妻子),与自绝的(自杀)。
谈人的根本命运,一定包括对死的直观,和对自身与周遭境况的同步探伤。
作者的功夫与触角明显搭到了人叩问命运的核心,越不经意也就越发惊心。
为什么惊心?因为这也关乎着你我同样的命运。

第三部分,“死在后头”,这貌似顺理成章的接续话题,却是
人命中注定,极为困惑的既隐秘又攸关于直接生存的核心问题:
不死,那怎么办?——或是:“拖累别人的时间要长”;或是:
盘旋于天人永隔,而兀自不宁,不一而足,读而如临大自然
庄严而酷烈的雷暴,诗在近乎零度叙述间,张力达到极致!
这同时是冒险与深切的启示并存:相信命运的同一,并昭示其酷律。

第四部分,回归平静的直觉,但煞尾仍不减锐度:那基于直觉的判断(“好像”)
却是思想狠命一击的继续:“倦了”——是疾病本身?还是基于对命运掠夺的无情?
疾病与厄运,孪生在人内外肆意穿行,人心好比猛禽穿越的海峡!
岳父“陷入沉默”,而被带入揪心一刻的执笔者似乎应在这缓冲间醒来,
是啊,过往结束了,但生活之真远没有:作者尖刻地在人精神境遇的
核心部位提纯了他的洞察:厄运并非在一己之内绞动,当你被吞噬一空,
那“对面床上”仍旧“传来的嘶嘶声和烟气”,这发现还不够味儿?
那么好,作者集深切的同情,直击人命运的核心:
那即是,人的这种种非人的状况:“越来越重”!

所以,诗人历练于命运之凶残,而全心提炼一滴净水,
传递给其所悲悯的同命相连的众生,此作
更激发了如此的意愿,并在难得的自然而然间布施了深意。

    ——钢克,2014. 5.17,22:30.

附原诗:

                                                 与岳父谈死亡

                                                                 白希群


                                               此刻病房里只有临床哮喘病人
                                               吸食雾化药物的嘶嘶声
                                               岳父斜倚在摇起的床板上
                                               气色不错,安详而愉悦
                                               几乎一个下午我们都在交谈

                                               他说起自己经历过的战争
                                               人一堆堆地死去
                                               来不及掩埋
                                               他还说到第一位妻子
                                               和那场半城人死掉的鼠疫
                                               他记得她最后的眼神
                                               绝望而无助。头慢慢地萎下
                                               他亲手埋葬了她,蜜月未满
                                               他讲到胞兄——一位满洲国翻译官——的自杀
                                               当晚狂风大作,老院子里碗口粗的树杈都折了

                                               他思路清晰,记得每一位死去亲人的忌日
                                               他说寿数没有超过他的
                                               但死在后头也有不好的地方
                                               拖累别人的时间要长

                                               这时岳父好像倦了
                                               眉头拧结,陷入沉默
                                               而对面床上传来的嘶嘶声和烟气
                                               越来越重

发表于 2014-5-19 13:22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2573-1-1.html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27 23:22
5月27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夏文成 诗六首

一杯茶

起初,茶们紧紧抱着来自于茶园
有关春天和鸟鸣的记忆。挣扎、抗拒,不肯交出
心里仅存的那么一点点苦涩之后的回甜
但由不得它们。一个闲人
坐在自己的阴影里,以茶消遣多余的时间

冲撞而来的滚水,挥舞着乱刀,苦苦相逼
茶无法,只好松手。一次又一次滚水冲荡之后,茶
完全放开了自己,心中仅有的那点苦,那点甜
早已荡然无存。人走之后
一杯凉透了的茶,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淬火

正处于狂热之中的一块铁
被兜头几锤,击打得晕头转向
原本紧紧藏着的口,也露出了狰狞的白牙
突然又被强行,按进冷水之中
急火攻心的铁,欲火中烧的铁
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满腹的戾气喷涌而出
被烫伤的水哭喊着,四处奔逃
如此反复,铁变得越来越冷峻和锋利
但它终于学会了把冷冽的青光,藏进刀鞘
在不动声色中,寻觅前世的仇人


逃避

一只蜜蜂,从花心里
仓皇挣脱出来。因为它无力
消化花粉里那些致命的甜。一个吃过黄连的人
也许一生都会对那种记忆绕道而行
太甜,或太苦
都会让人心怀畏惧。正如多年以后
我依然小心翼翼,尽量避免
与你在梦中邂逅,或在某个街头
猝然而遇,因为我已不知道
该用哪种心情,和哪种面具,与你面对


一个人的夜晚

他对着墙壁喊。比夜更黑的墙壁
麻木如自己不会笑的脸。他用被子
蒙着头吼歌唱驱赶恐惧与孤独,直到声嘶力竭
恐惧与孤独依然如影随形

他不停往火塘里添柴,希望用火光赶走无边的黑暗与冰冷
但微弱的火苗一不留神就熄灭了。破烂的屋子就像筛子
不断地向他身上漏风。他使劲儿
抱紧自己,将越抱越小
十四岁的身体,还没有城里七岁的孩子高

习惯了破屋子黑如噩梦的夜晚
他被《变形计》暂时交换到大城市家庭
明晃晃的灯光,让他感觉像在大庭广众赤身裸体
吃惯了酸菜拌包谷饭的肠胃,竟容不下都市的美味

医生说那是长期饥饿和营养不良的结果。他的肠子
细如山茅草,早已装不下对父母的思念
他的胃小如拳头,早已容不下
一个又一个,悲伤而漫长的夜晚


豢养一片海

它吞掉一架飞机,就像藏起
一根针,让人满世界乱找
它不会疼,只把疼留给别人;它咽下一膄船
就像吃掉一个饺子,那么多人都成了馅儿
它不会哭,别人那点泪水
在它的眼中也就算不了什么

作为地球上最庞大的一只胃,吃掉那么一点点东西
实在是小儿科。自从海存在以来
不知生吞活剥了多少物件。消化掉的,以及
消化不掉的,都来者不拒。那些坚船利炮
可能还算不上胆里面的,一粒结石。它的贪婪与劣迹
人所共知,但谁有能力去追究它的责任

海作恶多端,却一直逍遥法外
这让一些人愤愤不平,一些人眼红生妒
一些人艳羡不已,恨不得紧紧抱住海的大腿喊爹
有高明者则不露声色,悄悄在心里
豢养一片海。让虚构的海替他贪得无厌
替他为虎作伥,而心安理得


控制论

如果你心中充满了爱或恨,请不要
轻易说出口。一旦脱口而出
泛滥的情感便将无法收拾。你见过决堤的江河吗
见过脱轨的火车吗?见过恐怖主义
被点燃的引信吗?见过地沟油和禽流感吗
见过被污水奸污的河流吗?见过空气中刺不破撕不烂的PH2.5吗
见过核子的裂变速度吗?应该见过
而且不止一次。世界时刻处于
控制与反控制之中。此物总是急于控制彼物
没有大脑的机械拒绝被人控制。但它们说不出口
它们就以与生俱来的惯性加速度,与人对抗
他们知道,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控制论
就成了天大的笑话。操舵者
已被魔咒控制,技术失灵,方向感麻木
犹如失联的客机,消失在某个神秘的深夜

发表于 2014-5-24 07:56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4610-1-3.html

#流派评论#

简评【青青河边草】的特荐诗五首
张无为、王法

主编荐语
张无为
  青青河边草诗写比较活跃,其诗思视域大体围绕意义追寻、“青春往事”、生命承受、亲情关怀等展开,一些诗透出了特有的灵气,感觉、个性与诗艺也似乎提升明显。
  如:《高度》从开头入题后即顺畅前行,诗意别开生面,直到结句,全诗一气呵成。除了其中的“时光”似可调整之外,“需要向上/需要踩着地面,/以及看不见的陷阱”、“目光只是一副陈旧的梯子”、“那道陡坡,是需要用心丈量的”、“手掌,最多是你脚下的一片叶子”、“当你走到山顶……就成了远我而去的白云”等,个中意象虽然很常见,但因为作者调遣出人意料,因而令人耳目一新。
  整体观照,青青河边草的诗尚有参差,但只要作者能及时把握这些闪光点,体会某些感觉的幽微,就能进入诗意书写常态,从而形成较稳定的风格。相信这些也能够对许多朋友有启发。故在此选出5首,供作者及大家品评

执行编辑荐语
王法
    青青的诗在含蓄的诗意中保有一种生命和精神上的痛感和沉重,是我十分看重的。此外,在【寻常的意象】中出新,亦是我尤为欣赏的,这一点应当是今后青青的诗的技艺取向和增添思想价值厚度的坚守。【也应该是大多数诗者的取向和坚守】。诗贵出新,出新,亦是发现和创造。没有新意和创造的诗——(感觉上)多为别人嚼过的馍——即使是自己嚼过的馍——又有何价值?不过是徒费口舌和精神而已。
必须也应当指出的是,青青河边草的诗在【各别词语】的选择和整体的构建上还偶尔带有随意和潦草的瑕疵,这应源于【这棵草】的稚嫩和心气的有时【孩子气】的浮躁。诗的【稳定的常态】来源于【心气和精气神】的恒定,随着时间的推移,坚信【这棵草】一定会愈加葱茏和蓬勃。


诗五首
青青河边草
【特别推荐】青青河边草,原名刘靖,吉林长春人,热爱诗歌,现任中国诗歌流派网美诗中国编辑。


高度

时光一点点抬高
需要向上
需要踩着地面,
以及看不见的陷阱

我的目光只是一副陈旧的梯子
能助你多久?
你看不见那些事
也看不见那些刻度
那道陡坡,是需要用心丈量的

我的手掌,最多是你脚下的一片叶子
当你走到山顶,孩子
你就成了远我而去的白云


青春往事

包里藏着的秘密
只有夜晚才能打开
镜子后面的玫瑰
有黄昏染过的色彩

琴弦里,有我早晨暗哑的嗓音
我不弹,又有谁应和?
挽起的发髻松软下来
这座流光的城市,终于在我的梳子里暗淡

我绕过一个拐角才会抵达腹地
你来或不来,又有什么关系?
花开了,道路陈旧了。无数个岔口
有一条弥漫桂花的巷子必定穿过

哦,这段旧光阴
可是你门前的流水
过往如织,我的回眸
无法泅渡


黑暗的翅膀

一群时光的使者,游离在
黑白之间。时间如此陡峭
它们迷失了初夏的风向

一条河流在诞生,另一条死去
火焰划破的伤,在无尽蔓延
一团灰烬之前的燃烧
如此漫长

天空俯下身子
打量这世外的叫声
破碎,凌乱,低迷而又彷徨
哦,乌鸦。即便兑换大地
所有的黄金,也没有一丝能够
挂在你的翅膀

这是梵高的麦地,上了太阳光泽的
麦地,金箔,绵软,如同阿尔的
一撇目光


不能承受之轻

许多的瓷器划破我的眼睛
那些坚硬的质地轻盈而又猝不及防
有时是围观的眼睛,有时是水的暗器
有时是宁静的喧嚣,有时是一秒钟的遗忘

我在你轻轻的敲碎的瓦片里
轻轻落下的泪滴里
在你抵达而后的逃离里

我轻轻地受着你的伤,在城市的刀丛
被无边的黑暗覆盖。找不到更重一些的
钝器  去消解心头的重
死亡也不便剥离
   

飞翔的那些事务

一些影子站在城市的至高点
有了飞翔的欲望,深渊是谁制造的
天空适合鸟儿,所以最后一刻
谁打开了不存在的翅膀

几秒钟,非常漫长。他们一直在我的
视线里,梦中。在楼丛里
不忍心让他们落下来
每到黄昏跌落西山

我的阳台就多了鲜红的血色

发表于 2014-5-26 05:11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6152-1-1.html

#以诗为证#188【高咏志《深夜  无眠的神经》/2011】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rog.html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29 08:53
5月28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请叫我姐姐》文/六指姐姐

1

都不要叫我,让我在此刻
死去
凉风当是我的墓穴
断肠崖上,你来
你不要哭
你颤颤巍巍的字
写在断肠草上吧

2

还是看见星星了
我的游魂尚有一丝余温
在蛐蛐儿吵闹不休的野草地
我想跳一曲霓裳新舞
断肠曲散落在你的窗下
我看见
你手捧蜡烛
于是,臆想中的芭蕉林
又开始下雨

3

我又开始听见你不停地翻身
说着梦话
看见你撑着雨伞
扬起白手绢
雨点拍打着我冰冷的尸骨
还没到冬天啊
我那么冷

4

请叫我风
请叫我雨
请叫我云
请叫我没有姓名的野鬼
请叫我姐姐

请在断肠草上刻下我最后的话
“此刻,我只有五指
李寻欢
是我剁掉的指头”

发表于 2014-5-27 20:26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6706-1-1.html

散文诗开始推荐:90后诗人一首

【关于爱情】文/筷子

疼痛被揉碎,月光白的很痉挛
一个女孩没有回家,在草地上生长,继续着落叶的思考

“休想把一些往事从我的体内拿走”
笔直的,如你的目光,掠过麦地,掠过时间的凹处

种下一个春天,让思念潜入风中,一些缠绵的话语被一些旧伤擦拭
那就做药里的引子吧,长出尖尖地胃囊,长出朝朝暮暮的守护
水雾般朝你的掌心奔去

发表于 2014-5-18 19:47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2481-1-1.html

#流派评论#

独特诗写 独特启迪
——读余秀华《我养的狗叫小巫》

                       文/张无为


      本期之所以选择这首诗作为时评文本,是因为这首诗给人的感觉迥异,独特有加。继而发现,作者的经历中,意外的不幸仿佛是原罪,而她却在诗歌的神殿点燃起一盏盏生命的灯火,并且面对灯火虔诚地体味生活、感悟生命,有板有眼,孜孜以求,这不能不进一步令人肃然起敬。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就诗歌文本说诗歌,余秀华的诗乍一看似乎平平淡淡,但进入之后就会令人情不自已,而且她的许多诗都的确都可圈可点。
例如这首诗歌,看标题很普通,首节除“跛”字有意味之外也平常;次节写狗随主人去外婆家,见“我”跌倒就“摇着尾巴”、“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两个细节可见彼此情谊到位。
      第三节宕开,叙述丈夫怪罪与妻子“性事”及其所作所为,丈夫喝酒、“跳舞”、外面有女人、喜欢别人什么等,应该说这是欲望化、世俗化时代的普泛事实,但公然对结发妻如此表达不能不令人喟叹。“我”显然是家庭中的弱势女性,屈辱而无奈。本节如果能带一笔狗的踪迹会更好。不过,接下来即写“我一声不吭”与狗因为丢给的肉块“快乐地叫着”,这一对应不仅是有效补救,更在人与人、人与狗情同此理的比照中揭示出“我”的苦涩。
      第五节展现家庭暴力细节水到渠成,但让我诧异的是主人公在被虐待中似乎唯独感受到了狗——“摇着尾巴”,这是第三次出现,而且它“不停地摇”,此细节能够进而令人玩味,尤其是“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不怕疼”肯定与狗有关联,从而深意盎然。
尾节大有令人叫绝之感。效果之一是将读者引回,首尾照应;效果二是以“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结句,不仅出人意料,而且使全诗的能指结构发生改变,由日常生活叙事陡然变为幻觉弥漫的怀想。效果三是,再次催动原本的所指焕发出新意蕴,怀想进一步强化了“我”的孤独感,题旨的大门进而向生命存在深处次敞开。
      此外,本诗平实自然文笔背后的巨大苦楚显而易见;细节的把玩看似随意,却使其各自接气融通;情愫无拿捏之感,却在内敛中似有万种能量积蓄,只是看不出爆发的可能性,不知道是遵循熵原理,还是将发生其它变量?
当然,狗的名字叫小巫,可以无意义,也可以有意义。
      如果将诗歌与人结合起来考察,我们会进一步得出结论:以诗歌作为生命寄托的人是幸福的,同时,诗歌因为有这样的、又这么多的虔诚者,作为自在者,可也安之若素,平静如水了。感谢作者!
                                                                           
2014年5月27日12:36:53

附:《我养的狗叫小巫》

             余秀华

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
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

我跌倒在田沟里,它摇着尾巴
我伸手过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

他喝醉了酒,他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
比我好看。没有活路的时候,他们就去跳舞
他喜欢跳舞的女人
喜欢看她们的屁股摇来摇去
他说,她们会叫床,声音好听。不像我一声不吭
还总是蒙着脸

我一声不吭地吃饭
喊“小巫,小巫”把一些肉块丢给它
它摇着尾巴,快乐地叫着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
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
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
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2014-4-12 23:59)

发表于 2014-5-27 12:46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6601-1-1.html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30 20:40
本帖最后由 微博编辑部 于 2014-5-31 09:44 编辑

5月29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五月,我的爱情上了火车
文/曹玉治

我一直在做准备
像一个囚犯向往新生
想用针尖一样的智慧
打通爱情的羊肠小道

只是一墙之隔
你手持五月的芬芳
坐在墙外的山头
对着墙内的四月
花一样的笑

我决定抛弃所有
把身后的时光做成五月
用一滴一滴的沧桑
滋养你,一瓣一瓣的青春

我越狱的时候
一根草不省人事
一列倒开的火车
呼啸而来

发表于 2014-5-8 08:14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130-1-1.html

女性史(组诗)文/ 小人鱼在天堂
  
  一
  
  身为其中一朵,她们必须认真盛开,然后
  一一萎谢
  ……祖母,外婆,母亲
  我。
  最后结晶成一粒沉默的种子
  
  ——被重新种植到
  土地中
  
  红颜漫上白发
  婴儿长成女孩。淑女变作妇人
  读过的人啊,不停翻页。
  折角。
  撕碎。
  涂画。
  甚至被四蹄践踏——
  
  每个女人都是一本薄薄的书册
  有比纸张更薄脆的命运
  
  二
  
  她是一朵绝世黄花,被镶嵌在宋朝——
  一帧水瘦山寒的天空
  当你摸着
  书签的骨头
  当你不经意间看到一首词牌
  酷似她的身影。
  当你
  
  ——看到一片黄叶,像一句颠沛流离的
  宋词
  在大地上躺下来
  
  安静躺下的,还有一个
  王朝硕大的躯壳
  勾栏阴影里的胭脂水粉,一支孤苦零丁的
  钗头凤
  比潺潺溪水还柔软的叹息
  
  璀璨闪耀的金步摇
  走一步,衣裙簌簌,霓裳羽衣是被撕碎的
  羽毛。
  满天飞
  
  三
  
  飘零于琵琶上的红楼
  浔阳江畔的橹声,搅动起无数闺阁女子的
  粼粼春梦
  无定河畔的月光
  彻夜未眠。
  白骨们眨着森森的——
  泪光
  
  天上安着一整座人间。灯红酒绿,睁着诡异的
  眼。
  黑指甲
  蓝眼影
  嘭嘭嚓嚓中诞生的又一个黑夜
  
  把自己当黑夜埋在黑夜
  世界很黑
  就让自己比世界还黑。蝶恋花在皮肤上
  繁衍
  翩翩起舞
  
  有一只,一不小心就飞到了绢帛之外
  落到今天
  
  四
  
  竖在灶台上,她逐渐被熏染成一根寂寞的柴
  悬挂着一对
  干瘪的乳房
  ——那是一个生冷的名词
  不易燃烧
  
  一个古老的姓氏,从此变得霉迹斑斑
  
  当你逆流而上
  当你看到一个影子
  孤鸿声声
  它清亮的歌声,瞬间擦净满天雾霾。一个少年
  开始释放出自己小小的
  翅膀
  他毛茸茸的胡须开始种出第一亩姹紫嫣红的
  爱情。
  
  哥哥——
  
  不要忘了一朵花是怎样为你开败的
  她在四角以内的天空
  掐掉了
  身体里萌出的莺歌燕舞……
  
  五
  
  她奔跑。
  奔跑成一面旗帜。一面唿啦啦作响的旗帜,一面
  忍悲含泪的旗帜
  
  一辈子摇旗呐喊的,却是另一个姓氏
  
  她砍斫,高低不平的道路,淹没了一个人
  荒草萋萋……
  一枚落日,将她的一生盖棺论定
  
  白蝴蝶。
  红杜鹃。
  叽叽喳喳开在她的坟前。哦,长的短的影像
  长的短的悲嚎
  
  她的一生化作一张脆薄的旧纸,被时光点燃之后
  灰飞烟灭。
  
  六
  
  花枝颤悠悠
  花枝颤悠悠。从洞房花烛到硝烟弥漫。埋刀子的人
  一不小心杀了自己
  
  秋风秋雨愁煞人
  有人红颜怒,有人坟中哭。有人戴上一副面具
  在明枪暗箭密布的舞台上
  边歌边走
  
  还有人,在血泪横流的大雨中写字,顺便让自己
  躲进一滴雨水里
  她还没长成一株香草,就已经爱上了枯萎
  
  大块大块的田野是荒芜的,大群大群的玉米小麦
  从地上走到天上
  
  大队大队的姊妹们,在天上采花,弹琴,剌绣
  穿粗布衣服。
  陪织女纺织,在银河之畔搔首弄姿
  嫁给霓虹。
  
  发表于 2014-5-29 19:39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7371-1-1.html

#流派评论#

一路光明一路歌
                                       
                                           文/左右

      诗歌是我们唯一纯净的信仰。正是因为这个信仰,让我和来自全国各地的诗人,走到了一起,走成了兄弟。与我从未见面的朱光明,那个只与我聊过三四次的朱光明,借助于足以上天入地的网络时代,借助于伊沙的《新世纪诗典》,借助于四川诗人杨然和凸凹的《芙蓉锦江》,借助于那个被近乎为同龄人一两句省略为四海之内皆兄弟的传统客套,让我认识了他:那个因写《贫民窑》而一举成“才”的诗人。
       也许我们理解不了一个即将高考的孩子对诗歌的痴狂,甚至把写诗看得比参加高考还重要。我曾经劝告过光明,但我发现我的劝告是徒劳的,甚至是愚蠢的。光明说,他不必去考一流二流的大学,只要能考个三流的大学就够了,只要有诗写就够了。对于这种无奈,我还能说什么?后来我从宗教这个角度去思考光明的偏执:如果诗歌是一门宗教,光明就是这个宗教里最忠实的信徒。放弃劝告吧,我们怎么可能要求这样坚守不移的孩子去改变自己的人生方向,这就好比要求一个和尚改变自己的信仰去当酒鬼一样具有超现实的难度。
      光明年少有才,属于那种随时都有可能找到灵感或者感觉的创作狂徒。我跟光明一样,来自农村,命运多难生活艰辛。对比自己,从初二时代写下我的第一首诗开始,到了初三,我就不再有灵感了,写得少了。上了高中,我基本上只给校刊写诗,不再投稿不再与外界接触。即使有一些不错的作品,也不成气候,无非是拾人牙慧而已。那个时候写作条件很艰苦,没有先进的诗歌读物来补充饥饿,没有可以依赖的诗人来指引道路,没有网络可供我去下载或者收藏最前沿的诗人们的诗作,没有充裕的时间来进行创作(对我而言,高中时代,我对时间的珍惜程度,要比周围人紧迫得多),那个时候我写诗什么都没有,光明写作的条件比我好一些,他无疑是要幸运的。
      光明的诗,我读过不少。有不少杰作,有时候读完他的作品,我真希望那是出自我之手,但事实上,这只能出自光明之手,这只能是来自光明的生活经验才能写就,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朱光明的诗名。
      光明的诗,2012年写得较少,意境晦涩了一些,语言质感淡了一些,整体作品良莠不齐,但发展苗头要比其他人强势一些。2013年是光明创作的转型年,《贫民窑》经过《新世纪诗典》推介,已经成为他的代表作。进入2013年后,我几乎能想到到光明在不断寻找属于他自己日新月异的逆变模式:他开始不断学习先进的诗歌技巧,练习一流的创作手法,寻找大量与自己风格相近的诗歌语言,下载、打印、模仿、背诵甚至抄写一些有利于他进行再创造的作品。我能理解,我在高三的时候,也干过这样的事,那是一个高考生用来解压复习与考试压力最好的方式:每天睡前读几首自己喜欢的诗,心情才能渐入平静,生活才能归入正常。即使是在大考小考,临阵磨枪的时刻,光明也必须写一首诗才能缓解他心中对未来的焦虑。光明本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复习,去提高学习成绩,但他却把最宝贵的时间,花在了写诗、为同龄的九十后写诗评、不断偷偷练习一些前沿的诗人的诗作上。诗,不再是一种文学形式,也不再是艺术,而是一种可以被视为拯救光明的未来的神灵,在那个前有追兵后有强敌的高考战场里,尽管诗歌不能让光明进入最理想的大学,为光明提供最体面的工作,让光明的未来真的一片光明,但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光明走出他心中的黑洞,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感激诗歌呢?所以我常说,诗歌是净化了的生活,高三千孔百疮的生活,被诗人光明净化得只剩下快乐,安慰。他一贫如洗的人生,岌岌可危的高三,高贵的精神,富有的才华,在这里得以平静和包涵,紧张的神经得以无限恢复。   
       真正优秀的诗人,不在于写了多少,写了多久,获了多少奖,发表了多少作品,而在于坚持了多久。目前光明的状态,他很在意于发表和得奖,很在意于推荐和赏识,很在意于自我价值的肯定与释放。这很正常,在我们任何一个不过20岁年纪的诗人,大多都有这样的在意。我坚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雕刻,光明会把这些看得得更远更高,会更加稳定和实在。
       本来光明出书,我开始是很反对的,高考在即,何况光明家庭不太富裕。但我的反对只能增加光明越来越想出书的欲望。好吧,我不得不往好的方向去支援他:纵观全国,有几个高中生写诗能写到出一本书的地步,何况写出了一部超越一般常人写诗水平的书。像光明这样有写诗天分的诗人,此时不拔一下苗,不早点提携和推荐,那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过失,也是我作为诗人的过失和责任。不知道我这样想,其他人会不会也这样想呢。不知是谁说的:一切成功者,只属于那些偏执的人。我说的,就是诗人朱光明,这个偏执的家伙,这个欠揍的诗歌圣徒。
      我真后悔我写了这些文字,尽管我很少写这样的文字。真的。但我背着良心,只为这个所谓的诗歌兄弟。

                             
                                                              2013年12月13日 小雁塔

发表于 2014-5-29 12:17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7266-1-1.html
#以诗为证#189【衣米妮子《大教堂》/2011】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svq.html


作者: 微博编辑部    时间: 2014-5-31 09:44
5月30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消失的书屋

文/招小波

在香港,
我的住地附近有三家书屋。
自从开放了自由行,
水从北边来,
灌溉着饥渴的草木。
游客的热情亲吻着一切,
送上无数祝福。

唯独这三家书屋,
似乎没有得到好运眷顾,
一家被洗发水赶出了商场;
另一家食品上了柜,货架下了书;
第三家也被耐克运动鞋一脚踢走了。

拥挤的商场,
拉着行李箱的游客挥金如土,
扔下的银两铺满回家的路,
为何偏偏饿死这三家书屋?

发表于 2014-5-30 07:01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7756-1-2.html

噢,维斯瓦娃

文/十五岚
  
去赫拉克利特河流
看鱼:花枝招展的,独自呓语的,妙不可言的……
游到我眼前的。维斯瓦娃说——
“一条鱼忙于捕鱼,一条鱼从一条鱼的围攻逃走。”
众多的鱼,回到赫拉克利特河流
我是其中的一个,空闲时穿耳钉,戴手镯
乐意扮演小仙女,把人当成鱼扔进洗礼中
怪只怪,赫拉克利特河流
不适合放逐,不适合一条鱼爱上一条鱼时
  
患上重疾,不治而亡。爱情的尸骨与一河哗哗的流水
去向不明的地方一定更远,有钟情的大海
噢,维斯瓦娃
帮我计算一下
褪掉多少次鳞甲,才要得出这个结论

发表于 2014-5-17 08:03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2013-1-1.html

#流派评论#

五月,沐浴湘西南诗风—— 读 武冈诗群2014专辑稿 随笔
文/子青悠然

提及湘西,印象中,峻山密林、吊脚楼、客家话、水流汩汩、渡口,还有一个叫翠翠的女子,这是沈从文先生《边城》所赋予我的恒久之境。于湘西南——湖南武冈县,确实陌生。所幸五月明媚多姿,偶迎湘西南诗风,沐浴期间,也略略感知湘西南诗群的魅力,填补了我对于未知好奇的一点空白,是以记之。
   
出生于湖南武冈的80后罗雨(本名罗小凤),其组诗《空心人》颇为亮眼。我虽不能从其文本间找回边城里的古朴清新,但组诗凸显现代人的精神脉络与心绪的透散,无疑契合了时代的脉动,把住了当下气息。组诗七章,除开头尾序诗、结语两章,年轻诗人罗雨以史歌般的笔触,分别从命运、飘泊、自我、爱情、婚姻等5个篇章中,呈现了命运织网中的困顿、挣扎、纠结、奔突的走势,在《空心人素运篇——命运之困》中,诗人这样写:“你一定站在那里/不远,不近/正处于逻辑断裂的中心地带/在梦想失血的沼泽里/你掏空岁月的笑语/指使那空心的风/将我珍藏多年的玫瑰/一瓣瓣铰碎”;飘泊河上的碎裂、疼痛、相思、失守、迷惘、渴望的孤独行走;问心的剥落与考量,在《空心人自我篇——心狱》中,诗人这样诊断:“每个人都蜷在这隐匿的影子里/和着苍凉的风/养活  一个个秘密/而这秘密/正是囚禁他们一生的心狱”;爱情的战争和剧目以及婚姻里的症候、陷阱和传奇,所有诗性描摹与文本起伏,无不显现了诗人审视当下的犀利与拷问,思索、找寻一个适当出口。诗歌文本的创作与存在,不仅是诗人罗雨的诗意递达,思想纹理的展现,也折射了湘西南诗群意义的光彩一角。

面对一个陌生的地理环境,若能从诗歌中汲取一点认知,自然得到一种感性的精神体验。在70后诗人水云生(本名付勇)的武冈七题(组诗)中,有了一次直接碰撞。

武冈文庙里的一棵古杏,我似乎穿越而往,走进武冈文庙大成殿,触摸“雨露纷披岁月深”中的根系,“春翠秋黄里/依然颂经读诗”,零距离谛听历史足音的渐进。诗文本创作,更多的是对圣贤、大道的追思、敬慕和传承的呼唤。悦读诗行,诗人水云生“关注现实,贴近生活,弘扬传统,鞠粹创新”的创作理念,在其诗歌创作中有很好的体现。在《以一只果子的名义回到木纹深处》中,诗人这样写:“她们的名字在石碑里已经作古/生命却依然旺盛/如果我是果子/我愿背负她们的名字/回到那木纹的深处”。诗歌《资水边上的音乐会》,读者在武冈的凌云塔下,侧耳倾听“穿蓝布裙衫的领唱/教孩子们唱着她从民国带来的童谣/孩子们穿着绿军装/红色的小手举过头顶的庄严/他们向历史敬礼向疼痛诀别  //他们的歌声悠扬……”历史在时间的溪流中,递交的答案不言自明。

诗人水云生在《短诗八题》中,哲性的冷峻一睹正义旗帜的飞扬。诗歌《代表》,鞭策现实的形式主义,颇见刀剑之利。短短七行,寥寥31字,“同意的请举手/全部举手/不同意的请举手/没有/弃权的请举手/没有/全部通过”,辛辣讽喻中自有诗人的一颗红心。

而另一70后,鲁迅文学院第八届全国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被誉为“文学湘军五少将”之一的作家马笑泉,其笔力之雄厚、诗意指向之丰富,令人击掌。组诗桃洪镇,以个体经验为基体建构,含蓄投射了一段历史,一个区域,一个民族的文化缩影和社会符码的印痕。在“人民医院、机械厂、清真寺、东方红小学、老码头、大井、电影院、县第一中学”系列诗写中,历史进程的碰撞、发展、丢失、回望,体现了作家马笑泉于生命、于爱情、于性灵、于文化、于宗教、于信仰,都有极为深邃和严肃的检视与思考。《桃洪镇清真寺》中,作家马笑泉这样开场:“细小的新月凝固在拱形门上方/颜色暗淡却从不降落/爷爷的咳嗽声不断地敲打在陈黄的木壁上”;《桃洪镇老码头》中,他这样体味:“一个过气的英雄独立在夕阳下/徒然怀想渡船时代的光荣与热闹/幸好老人家身骨依然硬朗/让无数天真的光脚丫踩得光滑如镜”;《桃洪镇大井》中,他这样检索“我曾想如小青蛙一样扑通跳入井中/深入求索以证明传言是否属实:/井底接通千里之外的洞庭湖/但另一种传言及时阻拦了我”。作家马笑泉以小说的丰盈笔触,诗语的多向旨意,呈现了一份存在的世相色彩,观照了一个缤纷的精神世界。

在诗文本的绽放中,一个作家的本真诉求和积极探访,以其区域性的文字特质,或多或少担当了湘西南诗风中内置的劲道。

说到诗风中内置力度,出生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湖南武冈老作家刘虔,他的散文诗大气磅礴,诗艺高蹈、诗质醇厚,可谓是湘西南诗歌这片土地中一道靓丽的风景。散文诗《我的种子在歌唱》中,诗人这样吟唱:“秋风秋雨已经剥落了嫣红的花瓣,刀斧也已删刈了枝叶的荫翳,但精妙的基因却囊括了它所浸浴的那个浩莽的世界。阳光、月辉、雨露、惊雷,伴着成熟的思想,正沉积在芬芳的果核的宁静里:
于是,生机,变成了梦幻;
觉醒,走入沉睡。
但在种子的躯壳里,生命,依然是强旺的,有如静海里的潜流,奔涌回环,动荡不已。那些隐伏着的崛起,那些封闭着的欢情,那些沉默了的呐喊,那些凝定了的飞跃……无不顽强地据有自己的阵地。
……
种子,既是历史对昨天的选择;
也是被选择了的明天的历史。”武冈古城,自汉高祖6年“令天下县、邑、城”以来,至今已有2200余年的建城史。其间多少沧桑巨变,多少颠沛腾跃,多少朝代更迭,但不朽流淌与存在的,是云雀的歌声与生命的东方图腾。如同老作家刘虔在《岁月,在黄土地上流过》中歌咏的那样:“一切都被熔炼、锻造,再度辉煌。
水不能淹,火不能焚;
天不能陷,地不能埋。
世界惊愕于这东方的奇迹:
鼓荡黄土地生之征帆的永是滔滔黄河的精魂与血浪!”激情的浪漫、现实的磨砺中,是人类永远不会停歇的脚步和追求。

法国思想家、哲学家萨特曾经说过,作家是与意义打交道的。那么,我所看到的这些湘西南诗人,无须怀疑,他们作品的存在意义(自然也包括美学意义),无论是在反应当下,或者人性揭示,以及精神召唤的多层面上,诗文本不仅具有东方传统诗歌的审美价值,还较为全面地反映了与个体相关、与社会相关的现实生活,及其思想纹理与情感诉求,同时也汲取了西方诗歌艺术的光华。

草草通览湘西南诗群,诸多诗作者,其中70后好像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年龄层。女诗人刘慧的诗作用笔有其灵动的一面,诗歌《驰骋》中,她这样写:“晌午,转身,又看到那匹马的远影/当年,它迎面而来/迈着狂热的蹄子/伏身而下,驮起一路银光//   我在沙漠里保持干涸/绿洲是子夜的青梦/茅草日渐枯萎在闲置的沙洲上/眼幕中,悬挂一场覆天盖地的暴雨”;又一70后诗人张五龙,其诗文本对生活的透视,不仅充盈了生活底层的悲悯,也体现了一个作家的温度,在《街上的雨》中,他这样写:“雨砸向街面,溅起/轻锐的万马千军/我是困守孤城的王/人类已溃败,逃匿踪影/雨之杀伐声/正紧一阵,缓一阵//   我怀念起童年的那个雨天/村庄的傍晚/两只麻雀蜷缩在屋檐下/相依为命”。

当然,湘西南诗群的丰富性,绝对不能以70后年龄层来“一孔蔽之”。60后诗人曾德旷的作品也较为抢眼,其诗歌的冷抒情性,较好显示了一个成熟诗人关于现代诗歌的创作技巧,而其诗文本的展示恰恰反映了当代人精神向度的某种焦虑、不堪与困惑。诗歌《桃花红了,李花和梨花白了》中,他这样写:“2   我知道自己是无足轻重的蚂蚁/我已经准备好被不可知的力量/不可避免地轻轻踩死/但我决不会埋怨,更不会跪下求饶/因为我的血/原本就是为了和泥土相混/因为泥土中/有我一直不曾实现的梦//  3  蝴蝶徘徊于时间之外/蝴蝶的翅膀并非时间的产物/在目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所看到的蝴蝶/全部都是自鸣得意的苍蝇/它们飞呀飞呀飞呀飞呀/它们在我的头上、手上和脸上亲吻/它们在我的茶杯和饭碗中/交配、产卵和吮吸……”

鉴于个体的欣赏嗜好与文识贫瘠,一定有遗珠之憾。更多未能一一提及的诗者及其优秀作品,留待有心的读者去慢慢品赏、领略、感受湘西南的独特诗风吧。

2014.5.27 ~  5.29

附部分湘西南诗人作品:

我的种子在歌唱

文/刘虔


我从大地的仓廪里拾取了一粒种子。
    这是经过时间的簸扬之后所留下的最珍贵的果实;那些秕糠,那些无形的和有形的秕糠,都已被时间的罡风席卷而去了……
我捧着这种子,仿佛捧着所有生命的精英,感到了它的殷实和神圣。
它就是吸吮了那些流淌在废墟瓦砾间的血水长成的,还带着盛开在五月花朵上的泪的相思吗?
或许,它在内心深藏着一弯新月的清冷和一线被地狱之门封锁着的不屈的阳光。
或许,它是一首凝结了的丰碑上的哀歌,一张驶离了痛苦深渊的远去的帆影。
要不,它就是寻觅着春之路的呢喃的燕子遗落的,而且脱颖于冰山雪谷里的一片多情的新绿……
我捧着这种子,无论做怎样的揣度,都难以品定它的那些微末详尽的经历;但我知道:
它来自生活的深处。
它负着历史的重托。
它已经超度了衰老和绝望的劫难。
它是生命的诗,是时间最高的杰作。


而且,我还听到了它的歌唱,它和它的家族的一往情深的歌唱……
虽然,秋风秋雨已经剥落了嫣红的花瓣,刀斧也已删刈了枝叶的荫翳,但精妙的基因却囊括了它所浸浴的那个浩莽的世界。阳光、月辉、雨露、惊雷,伴着成熟的思想,正沉积在芬芳的果核的宁静里:
于是,生机,变成了梦幻;
觉醒,走入沉睡。
但在种子的躯壳里,生命,依然是强旺的,有如静海里的潜流,奔涌回环,动荡不已。那些隐伏着的崛起,那些封闭着的欢情,那些沉默了的呐喊,那些凝定了的飞跃……无不顽强地据有自己的阵地,一旦春风招手,便百倍勇敢地向世界发出自己的全部热力。
种子犹如金色迷宫,汇聚生活里多少瑰宝和珍奇!
那里才是真正的乐园呢!
那里,有无数丰沛、纯洁、光明的源泉。
处处闪灼着星光流动的灵韵。
在那里,纷繁、驳杂和喧闹非凡的世界净化了,升华了,也圣洁了,“被梦幻所再现,改变、修整、美化”,就像一颗美丽的童心。
每一颗种子,都是运行着的发光的星体。
每——颗种子,都藏匿着许多万古常新的故事。


种子,既是历史对昨天的选择;
也是被选择了的明天的历史。
时间,将不断地萌发它的魅力,并且开掘它的威严和邈远的神思。
大地,古老而年轻的大地,正由此日臻完美、丰饶,使所有生活的领域都葆有磅礴的希望和葱茏的生机。有时,狂沙、恶石和旱魃的肆虐,会把一方方绿色的热土沦为死寂的荒芜;但是,一颗渺小的在沙石和盐碱里拼搏冲杀并且绽开了新芽的芨芨草的种子,却能让死寂的希望复活,引来人们重新垦殖的眷顾。连芨芨草的种子都有勇气这样宣告:
“不,我决不屈服于死亡的奴役……”
正是从这里出发,从芨芨草的脚下出发,种子的家族走遍了莽莽大地的所有角落。
在最富庶安详的园林扎根。
也在最贫瘠的沙原和滩涂上落脚。
遮天蔽日的榕树是最华美的乐章。
带刺的仙人掌倾诉出最质朴的刚强。
向所有的春天走去,但又决不止于春天里的寻访。
它们的心向着所有的日子。
它们是慈厚的,愿把自己全部的爱,都覆盖在所有企盼着浓荫和丰稔的土地上……


我从大地的仓廪里拾取了一粒种子。
我捧着它,像捧着一个希望的宁馨儿,感到了它的神圣和殷实。
时间,是会剥蚀一切的呀!
唯独这种子和它的家族却能在时间的剥蚀中赢取自已的生涯和这生涯延续不绝的韵律。
在时间流动的地方,一定有种子的歌唱。
我向大地的远方走去。
我将播下这种子。
它会变成一丛秀色繁茂的紫藤萝,用馥郁的花荫庇护着黄昏时的爱情。
它将腾飞于天,像云雀一样把歌声带进天堂。
或许,它竟被一块沉重的崖石所挤压,只能开一朵白色的小花儿絮浯春光……
但无论怎样,我都信赖这种子。
信赖这生命的凝静如诗的魂魄。
信赖它的不可压抑的伟力。
信赖它,如同信赖大地母亲一样的坚定和真实。
我捧着我的种子向大地走去。
我的心,屏却了一切虚空的忧郁……

自画像
文/曾德旷

到什么地方寻找诗意
一个厌倦一切的人
除了去死
似乎已别无选择
但他同时胆小鬼
对工作,对爱情
对生活,甚至对诗歌
莫不如此
于是把已经打开的翅膀
又小心翼翼的收拢
于是把悄悄抬起的头
又深深地弯下去
像一个无力改变
自己命运的问号
像倒挂在路灯下的
一只肮脏的夜鸟


1997年11月于北京八大处

北京,我一无所有
—— 空心人漂泊篇(节选)
文/罗雨

北京,你这繁华的长袍
从东铺展到西
上面缀满文化、经济、政治的饰品
现代与后现代的表情
为你大都市的柔媚姿态增添多少风韵
东来西往的欧风美雨
掩映着你沧桑的面容
千万盏霓虹灯,满怀激动地闪烁着
那是你走得太快了
整个都城肌肉的颤动啊

你走得太快了,快速的眩晕
让那些漂流在你身上的人与人
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谁也听不见谁的声音
更别提什么“天涯若比邻,海内存知己”
心与心,早已被物质的厚墙隔开

今夜,我站在古老的城墙上
伤感地打量你满足的神态
你如此富裕
而我,一无所有

在清凉的月色里
我寂寞地,紧紧抱住自己的影子

机械厂
          —— 桃洪镇(组诗)选一
文/马笑泉

冰冷而光滑的巨兽们蹲伏在车间
屋顶像天空一样遥远而辽阔
黄昏时候它们开始陷入庞大的沉默
似乎白昼并没有从钢牙铁嘴中
发出闪射着火花和电光的咆哮
五岁的平头男孩牵着四岁的羊角辫女孩
潜入长辈们劳作和调情的场所
在一头巨兽的掩护下
交流了各自器官的秘密形状
更多的巨兽无言地注视着他们

清真寺
      —— 桃洪镇(组诗)选一
文/马笑泉

细小的新月凝固在拱形门上方
颜色暗淡却从不降落
爷爷的咳嗽声不断地敲打在陈黄的木壁上
骨架倾斜的小屋年龄比他要大
在与阿訇一家共用的厅堂上
他忙于向前来玩耍的孙子展示
制作牛肉丸子的高超手艺
以至于从未能解释经堂黑板上
那些奇怪符号的神秘含义
直到十年后他被白布裹身送进黄土深处
少年才从站立坟前双手照面的阿訇嘴中
第一次听到本民族语言的正确发音

发表于 2014-5-29 20:56
http://www.zgsglp.com/thread-277398-1-1.html

#以诗为证#190【周伟文(阿舟)《葬坟》/2014】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tq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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