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钱钟龄 于 2014-9-29 12:51 编辑
1
曾经我是一座矿井，被人掏走了金矿。
许多年了，没人来看我，寂静的空让我害怕。
我感到了寒冷，好在泥土给了我温暖。
我因此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感受黑夜的辽阔，收集星光是我生命中最后的乐趣。收集得多了，我仿佛自己也变成了光，变成了一弯新月，在草地上坐禅。
我从不知疲倦，我默默向蚊虫学习经文，我的内心越来越澄明，最后别人看到的是我一万缕明媚的心思，一 一发了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2
现在，别人都说我满腹经纶。
这有些夸张，事实上我仍是一只鞋，只是用春秋笔法，重新描摹了一下自己。
我最大的愿望还是希望有人穿着我，带我爬一次长城，看一次黄河，然后在城市脚手架上搬一次砖，在村庄里犁一次田，在小溪里捕一次鱼……这是多么幸福的事！
3
我也感觉到了孤单。
好在有大自然精气的孕育，我腹中的虫鸣逐渐长大，呈清新燎原之势。
我身体里的露珠，事实上是我流下的一掬掬清泪，我思念另外一只鞋子，不知它客居在哪里？曾经我们在一起说悄悄话，“咯吱、咯吱”地笑，在雪地里写过无数行情诗。在一树梅花前，我们踩出几瓣明月般的相思。
现在，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我总怀抱草叶，忧伤地抒情。
4
有人把我当成了破烂的一把琴。
其实，我有季节的四根弦，别人看不见。
我曾经弹琴，和另外一只鞋，弹断别人两根火热的骨头。
现在，我只能张大欲望的嘴巴，渴求在原野或者森林里饮下二十四曲（注）百鸟朝凤，此生足矣。
5
也有人把我当成一只在岸上行走的船。
曾经，我把田埂或者采石场走出温柔的涛声。
现在，你可以把手伸进我的胸膛，也许还能取出一把把海鸥声。
作为一只船，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真正下过海，但我析出过海里晶亮的盐，我的生命里经常有湛蓝的火焰闪过。
6
我现在只爱大地，只爱我栖居的一方热土。
我要更加虚怀若谷，盛更多的鸟鸣；我要倒空所有的爱，盛更多的花香。
希望有一天，海枯石烂了，我的足迹还在。
2014-9-26
注：二十四曲，乃为二十四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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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9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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