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的清醒与隐喻
——读《这些草活着是为了被割倒》有感
冀卫军
如果对所有生命进行一番抽丝剥茧后，也许我们会发现生命的本源和劣根性，其实是何其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同宗同源、如出一辙。这是我读了山东石棉的诗歌——《这些草活着是为了被割倒》后的直观感受。
这首诗，表面是在写草的生活、遭遇和命运，实则是在以草喻人，象征性地描绘和刻画了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世态的乱象和个体生命面临的种种悲催和无奈，进而揭示了人性的弱点、丑陋和劣根性，展现了诗人疼痛的清醒与隐喻。
放眼现实生活，各种畸形、病态的攀比现象可谓是比比皆是，甚至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它们往往不会去顾及个体生命本身的差异，总在盲目地想方设法与他人一比高下，有时候，为了让自己不输给他人，几乎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仔细想想，攀比泛滥蔓延的核心，其实是人的争强好胜和急功近利的心理在作祟。“绿地上，草长得很高∕都绿，都不开花∕互相推挤，向阳光献媚∕它们有与生俱来的手段”。
一味地模仿或跟风，是一种典型的自私与狭隘的表现，与“不患贫而患不均”的传统思想有着一脉相承、难分伯仲的契合，同时也是现代人的一种普遍的传染病，让我们失去了个性和创造，变得形式化和同质化。“它们喝水的姿势是雷同的∕它们讨好虫子的语言∕千篇一律”。
面对他人不幸，有人口是心非、幸灾乐祸，有人同病相怜、心有戚戚，展现的是不同的心胸和人生境界，弄虚作假和颠倒黑白的故事和现象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普通和普遍，遍布我们生活的角角落落。“有虫子为其中一株∕唱赞歌，有虫子∕为不幸死去的几株哀伤∕阳光铺过来∕一层，又一层”。
大自然的一切事物，都是向死而生的，不管你如何霸道、势利，或卑微、善良，都无法逾越物竞天择、优胜略汰、适则生存的基本法则和规律，最终都无法逃脱消亡的宿命，即便是一些不起眼的草，也有它的“天敌”——割草机。“热闹的景象会持续下去∕一直到秋天∕割草机轰轰地开过来”。
这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社会，尽管每个生命都是生而平等的，都被赋予了各自的使命，然而，总有一些违反常理让人感到惊世骇俗或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比如总有一些草，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或阴谋诡计，不惜在向吃草的害虫献媚、讨好，甚至与对手联袂成为加害同胞的帮凶，而上演手足相残的闹剧。然而，生活中一些看似高明的表象和把戏，也往往逃不出“聪明反被聪明误”和“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可悲下场。
写下《这些草活着是为了被割倒》的诗人，是睿智的、清醒的，因为趋利避害的自私和极度膨胀的欲望，把这个世界变成了“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同时，写下《这些草活着是为了被割倒》的诗人，是疼痛的、悲观的，因为涓涓细流可以汇聚成大海，而一些小小的善，汇聚起来就是一片善的海洋，蕴藏和迸发出一股向善的正气和力量，让我们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在诗人的眼里和笔下，草就是人，人亦是草，与人们常说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生”异曲同工、遥相呼应。
《这些草活着是为了被割倒》
山东石棉
绿地上，草长得很高
都绿，都不开花
互相推挤，向阳光献媚
它们有与生俱来的手段
它们喝水的姿势是雷同的
它们讨好虫子的语言
千篇一律
有虫子为其中一株
唱赞歌，有虫子
为不幸死去的几株哀伤
阳光铺过来
一层，又一层
热闹的景象会持续下去
一直到秋天
割草机轰轰地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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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11 16: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