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是哥在老家养的一只狼狗的名字。
第一次见到它时它已经差不多5、6岁了。看到陌生的我以及陌生的医师妻和女儿，它狂吠不止，乍着鬃毛跳来跳去，铁链被扽的哗哗直响，母亲狠骂了两句后才安顿下来。这是只桀骜难驯的狗，因为它的凶狠，哥几次想把它卖掉，但都被母亲拦下，理由很简单——哥的百货店在最乍眼的地方，需要它的帮助。
“别离它太近！”每次经过它时，妻总是这样提醒我。但不知是由于自小对狗的喜爱，还是被母亲所提及的它的众多英勇“事迹”所感动，我有意无意总想接近它。丁丁分明感受到了我的善意，很快就不对我怒目而视了。第二天我再看它时，它已能欣然接受我给它的礼物——骨头肉，并允许我抚摸它的头了。
“狗是有灵性的，它知道谁是自己家的人。你看，它没见过你也不咬你……狗是世界上最忠诚的动物……”看到我摸丁丁，母亲微笑着说。
是的，有关狗的忠诚和友善事例实在太多了，而且毫无例外都是那么感人。狗对人的忠诚和友善其实是狗对“母亲”（这里的母亲可以是任何一个对它表示友善的人）或“群体领袖”忠诚丁丁友善的一种置换。这是劳伦兹在《狗的家世》一书所展示的观点。无疑，这是一种本能的体现，但这种本能是绝对纯粹，纯粹到即便你伤害了它，它仍能对你一如往昔。狗的这一特性总是让人生出万般敬意。
这一特性也在丁丁身上也是那样表露无遗。我第一次离开它时它所表现出的无比留恋，以及相隔两年后，我第二次回老家它的兴奋异常足以印证这一事实。这种友好的气氛一度给我的感觉是那么温馨。
然而，这种温馨的感觉终于在今年被蒙上一层阴影。
今年春节回老家过年，原本对家人异常温顺的丁丁忽然对着女儿一阵狂吼（好在有铁链拴着才没有伤着女儿，但女儿还是被大大吓了一跳，惊叫着跑向我）。我很诧异，急忙厉声呵斥它，它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般晃过神来，继而趴在地上身子抖动不停，惊恐的眼睛里闪动着哀求的目光。
“这两年它偶尔就会这样，自从误吃一次耗子药后，它有时会听不出自家人的声响，会对着家人叫嚷追扑……可能也是到年纪了，这狗都十多年了……”哥说。
狗的寿命是很短的，一般也就十多年的寿命。狗生病或接近死亡时会本能地避开人类和其它狗，独自躲在阴暗处去寻求康复或等待死亡，据说这是一种“返祖现象”——狗的祖先都是群居的，狗群中若有生病或受伤的，别的狗会杀死它，以免整个狗群受它连累。
看着脖子上脱落了部分毛的丁丁，一时之间我感觉异常难过。
“这只狗永远都别卖……”我说。
狗永远都是狗，但人有时却不是人。真的不希望丁丁最终成为人们餐桌上一道美食。看着眼前这个不会说话的朋友，禁不住想起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所说的一段话来——
“狗是我们与天堂的联结。它们不懂何为邪恶、嫉妒、不满。在美丽的黄昏，和狗儿并肩坐在河边，有如重回伊甸园。即使什么事不做也不觉得无聊———只有幸福、平和、单纯、信任、爱与关怀。” |
发表于 2020-12-1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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