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李爱莲

我们谁也没有见过爷爷
爸爸提起爷爷，眼角总是挂着泪水
全身浮肿的爷爷，肚子里面的水就像窑洞里黑缸一样多
62年冬天的爷爷，四十八岁的爷爷
他不想死
喝一碗水活过了一天
伸出舌头舔一下碗边的汤活过了一天
他想让刚出生的孙子吃饱睡一会
他又挣扎着活过了一天

太爷死了用窑洞的一扇门抬出去埋了
大爷死了用窑洞另一扇门抬出去埋了
伦到排行老二的爷爷
只剩窑洞外挂着的一扇耱

死并没有结束
爸爸每次说到这里说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