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途中宿营
月见草吞掉了白昼
听见羊群嚼碎星星的声音
夜晚被妈妈搂在皮袍下
哭泣的孩子,现在安静了
天亮还有段时间
羊群在寂静中煎熬。我们的新邻居
那只孤单的火狐狸
整晚都未离开
它站在锯齿状的草丛间
窥视着火堆上的烤肉
在没有鸟鸣的午夜
与风私奔的月亮
穿过荒凉的树梢
雪狐狸
它留下足印于绵延雪地
黑色梭梭树虚掩了什么
此刻,只有风抽打着
芨芨草的银须
就在那儿,狐狸再次出现了
它搜寻着猎物
鼻尖触碰冰冷雪粒,瘦小身躯
钻出洞穴时枯草抖动了几下
它小心翼翼从冥暗的黑洞
进入一片陌生领地
我是局外人
并不能理解它的饥寒
孤冷的星辉下我憋紧了呼吸
以防呼出的热浪融化掉
这暗夜的悲凉
梦里的羊
在梦里
仍有很多羊围拢在身边
由此哈日呼并未感到寂寞
草地上的蹄印
按照顺序相连
很多时候,他感到自己很庆幸
睡了这么长时间都不会醒来
羊也似乎很有耐心
常常变得清晰逼真,陆续靠近他
每次沉睡时的样子
他就像一个孤独的死人
在我醒来之前
冬日
羊皮袄裹着瘦小身躯
在冬天,荒草变硬的时候
你赶着羊群走过同样荒凉的草地
没有新鲜植物,枳机草下流窜的
土拨鼠,钻过铁丝网
朝着另一片牧场迁徙
群鸟低飞,荒野已经没有它们
可以啄食的草籽,甚至果腹的砂砾
西北风穿过河槽
吹来凌冽的呼啸声
而夜变得越来越漫长
很多次看到窗外月亮
和地平线上孤冷星星
你知道:老牛已经挤不出鲜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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