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是什么（微小说）

          作者：德宝

后半夜。

宽敞的屋子里，都阳光明媚。我们一家人都在屋里闲谈。

忽然，从屋子的西北角——好象这屋子是演出的前台一样——闯进一个人模样的东西。他（当时我的内心如此判断其性别）一身黑色长袍，外罩黑色马褂，披头散发，当其侧身站立八仙桌前并且微微含首时，黑色长发永远遮蔽我凑近也无法看到的面孔，无论我和家人一再询问仍沉默不语，因此我们都突感浓重的恐惧笼罩。

一时间，都呆立住了。

我首先克服巨大的恐惧，随后侄子和侄媳妇跟着我走到他的身边。我们并没有去推搡驱逐，而是发现他身上忽然肮稀稀的，正散出一股不愉快的气味。这时，我们才发现他斜襟马褂上的扣子都没有扣上，出于莫名的怜悯，我们帮他一颗一颗地扣好。

他抬起头，露出消瘦的、深褐色的下巴和下巴上多日未修理的短胡须。他迅速转身向南，叹出一口气，飘然而去。

此人飘然而去约几分钟后，穿草绿色上衣的老父从屋子西头匆匆过来，问我，影子呢？我一楞，影子？老父怎么叫那个东西影子？莫非，他知道那东西叫影子？我没问他，只是随口答曰，没了。

一阵音乐过后，我有些疑惑地坐在床头，外面还是一片黎明的黑。不知刚才的那个叫影子的东西暗示了什么？我盘坐闭目，轻声念起昨日学会的治癌咒。窗外，渐渐地白起来。

    一个多小时，我忽然接到侄子的电话，我爷爷怀疑肺里长了瘤子，一会儿我们就将他带过来了，你等着……我心里沉甸甸的，刚买了新房，刚有了孩子，物价如此之高，我的存折上基本上空空如也，得大病在中国的基层就是简单明白的两个字“等死”，老父亲，我该怎样才能避免家破人亡？……

我同老父和司机走出医院时，他的心情才同天空一样终于放晴。祝贺一下。席间，我同老父谈及那个梦和梦中叫影子的东西，都感到一丝怪异。晚上，我盘坐祈祷时，见那个影子的东西腰上系着一袋种子（我心里一瞬间认定是种子）正一系列地穿过我老父的肉体，烟一般地向南方移远……而我回首北望，一些人站在灰暗的土地上，哀痛着，他们挺着巨大的肚子，里面膨胀着增生着那个叫影子的东西留下的闪着蛇眼之光的种子……

我霍然站起，我知道我的肉体在屋里，我开始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