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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境遇与现实世界构筑的记忆:芦苇岸长诗《空白带》读后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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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2-1-5 21:0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生存境遇与现实世界构筑的记忆:芦苇岸长诗《空白带》读后断想


庄伟杰


  一
  在记忆的链条上,许多似曾相识的面孔,似是而非的情景,仿佛留在遥远的梦里,依稀闪烁。当我打开诗人芦苇岸那部用心魂浇铸,且沉积五年之久的长达1000多行的诗作《空白带》,我似乎看到这位神交已久却未曾谋面的土家族诗人,因为“现实的焦虑撞响诗歌之钟”而发出的回声,在我的记忆之墙撞击出一阵强烈的轰鸣。这是一个诗人的声音,是诗人在寻找中探寻、在穿梭中穿越的心音,是诗人个体生命体验的现在进行时态律动的交响。这种声音,无论是音质、音律、音韵,还是声调、频率、节奏,交织组合的都是特殊的喧响,深沉的咆哮。诗人仿佛向着杳杳的钟声坚定地走去,只为心灵举行庄严而神圣的洗礼。于是,开篇的发声便给人一种首当其冲的被震撼被吸引——
  生活注定从低音区开始∕从平静中突围,背弃喧嚣的人∕龟缩在子夜的黑暗里哼唱∕他眼睛里的月光,像一条小蛇∕悄悄滑进喑哑的黎明∥鸟鸣是合格的,婉转了晨曦的视线∕太阳戴着墨镜,世界被一串呵欠唤醒∕无法涂改的身份证明,闪着光∕向空白的大地投递忙音
  诗人以一种平静、深切而委婉的笔触倾诉传达,让人徜徉其间,内心似已沉潜在它的喧声中,甚至迫不急待地挺进随之展开的摇曳多姿、回环跌宕的多声部音区,赏读着、谛听着、感受着、领略着,因为那种交替碰撞的钟声一直在沉沉的、重重的敲响着……

  二
  人们对当下诗歌的有所不满,或许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和表述:轻!
  因为轻,就难以掀起心随之波澜;因为轻,总是看不到生活之沉厚。轻,其实就是诗歌失去了让人学会掌握繁重生活的全部秘密,因而那些铺天盖地的诗作自然很快被时间所遗忘;轻,同样让各种重大评奖活动成了书写者自己用自己的手在自身上制造一点高潮或快感而已,自然是无人赏,自鼓掌。对此,有人便抛出:诗歌原本就应该边缘化,在一个社会秩序正常的时代,诗歌不应该去搅动社会的神经,似乎只有在社会出现不正常时,人们才关注文学。更有甚者,抱怨市场化的时代,人们都太浮躁和功利,没人静下心来欣赏诗歌这种奢移品,似乎诗歌的衰落是由于人们不再热爱文学。更有人把责任归咎于图像技术和网络传播的过份强大。实际上,这一切托辞只不过是那缺乏力量和厚重的诗歌在强词夺理而已。
  没有力度和厚度,又如何能够征服浮躁的人心和战胜肤浅的图像呢?或许,追求诗歌的力度和厚度,是许多从事诗歌的人都心驰神往的目标,尽管表面上看似不以为然,实际上仍然有很多人在暗中较劲或辗转反侧。那么,诗歌的力度和厚度到底在哪里?这显然是一个无法用数字来加以衡量的尺度,更不可能用地厚天高、其力无比之类的形容来搪塞与表明。难道这是一个空洞无解而故弄玄虚的命题?其实不然。一言以蔽之,诗歌的力度和厚度,唯有用诗人的生命来丈量。进一步说,对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诗人而言,你的生命(能量)投入有多少,你的作品彰显的力度和厚度就有多少。换言之,真正好的诗歌,都是生命(智慧)的体现和凝聚。因为诗歌是关于生命与灵魂的学问,是经由诗人心灵的重塑和书写所凝成创造出来的精神生命。有谁会怀疑古今中外那些优秀的经典诗歌,不是诗人用生命与灵魂书写出来的呢?

  三
  芦苇岸是敏锐而多思的,在他看来,诗歌就是精神的“安乃静”。从偏僻山寨走向东部沿海,从乡土走向都市,从封闭走向开放,他在不断经历着角色的转变,然而,这种巨大的撞击将他搁置在紧张的对立关系中,被迫进入他所不愿见到却又无法回避的现实之中。成长的经历和从事的职业,并没有让他淡忘对于贫困与苦难的记忆。他把一切全看在眼里,收入心底,或悲或喜,心绪浩茫。他的诗写俨然是从现代文明里出逃的方块字,一撇一捺,一波一磔,都是从先祖那里继承下来的地气和文脉,里面深藏着琥珀与珠贝,藏着司马相如的辞赋,杜甫式的感时忧患,吴道子的山水和天涯,还有狄兰•托马斯的“意象咆哮”……作为一个现代知识分子,他依然无法忘怀过去,依然怀念乡土,他认同帕斯捷尔纳克的“生活是一条悄悄滑向麦田的小蛇”;作为一名诗人,如今常常“穿行于寂静的街市,然后在公共汽车的颠簸里进入光明”,驱使他把目光停留于纷扰的人间,垂注于世态人情,关心于社会底层。于是,面对这一切,他平静得像一块坚硬的玻璃,透视着人间的烟火,用诗歌“勉力维持着热爱它的人最终达到万物归一的宁静。”是的,唯有宁静,才是这个世上最难收购的表情;唯有宁静,才能“以人世的隐痛唤起诗人滞涩的心灵,以词的鲜美激活诗人的脑海”。
  在芦苇岸那里,写作带来的种种焦虑与不安使得他不得不直面这凄惶的现实。或许,直面现实生存世界,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诗人用头去撞响钟的艺术。读罢《空白带》,笔者发觉,芦苇岸试图用自己的写作照亮一个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那些与朗朗乾坤永远无法和谐相处的荒凉与贫乏,只能将他引向生命中无以回避的焦虑和忧思。他用“空白带”录制自己的心音,用属于自己的方式发出自己的心声。可以断言,他所书写的那些充满着疼痛感、悲悯式乃至荒诞性的现实人生,便是他心中现实世界的写照。当诗人面对现实时,他选择用冷峻的眼神默默注视生存境遇,并通过对现实的多重逼视来见证人性和灵魂的力量。他笔下构筑的现实世界,是“一部观照生死、美丑、爱恨、善恶的组歌”,是一种不真实的真实、不存在的存在之奇观文化。透过全诗,我们看到,诗人总是渴望突破精神的围困,却在荒寒的现实面前难以自拔,这种纠结于自身的矛盾与不安,纠结于“诸多即时的追问”,使读者所看到的不再是日常生活的逻辑,而是愈真实愈荒诞、愈荒诞愈真实的焦虑人生,从而成就了这部变奏曲长诗的录制过程,找回了中国式的诗写自由的“生态推进”。于是,我们不难理解诗人为何总是不忘温习自己的诗观:“诗歌的任务就是使思插上歌的翅膀,真正的诗人是思想家必须景仰但却难以企及的人,因为诗人划动生命之桨的目的,是让自己的心真正化入广袤的自然和潺湲如流的时光。追寻自然诗性意义、生活情感和人世的‘重’,是我在孤寂中执着的探索方向。”芦苇岸的这种写作姿态,当可视为一种“生命写作”状态。这是需要诸多因素的聚合方能达到的一种境界。唯其如此,才有可能写出真正具有生命精神的艺术产品,才有可能写出真正发生灵魂震撼的沉重之作。
  怀抱着这种愿望,芦苇岸用带着自身体温的文字,用诗人温热的手,紧紧把握住现实的惊惧、不安和颤动,把握住人性的淳朴和那份绿油油的生命情怀,并在这种把握中获得了心灵的释放和精神的抚慰。

  四
  面对嘈杂繁嚣、光怪陆离的生活,作为一首长诗,《空白带》到底为我们录制了什么样的声音,又带来了什么思考、回响和价值意义呢?或者说,作者是否在这首长诗中注入一种真正的生命精神和生命意识,在文字中流淌出一种生命的倾诉和灵魂的声音,为我们留下值得玩味的力度和厚度呢?
  在这个浮躁的时代,知道蓝天是美的、春天的心是绿的、自然万物也有生命的痕迹,而诗歌乃是心灵诗意的栖居地的人,毕竟是鲜见的。在芦苇岸看来,一方面,那个赖以生存的故土终将有朝一日不再,那些迷人的民间文化可能将在融入现代化的洪流中而不见踪影。另一方面,当下诗歌的“轻”,那种被我们习惯了的批量复制且似曾相识的情调深深遮蔽了诗歌完全可以拥有的“沉重”品质,其中留下的“空白”地带亟需我们加以填补和大胆探险。这种深沉的思虑,驱使他不惜五年之功力求创造出一个又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间奇景,这种对神奇现实的发现同样驱使诗人在一种精神状态达到极点和激奋时才能被强烈地感觉到,于是诗人长驱直入地调动丰富的想象和多样的艺术手法,对现实生活进行了特殊的观照和表现,由是沉重的现实变成了一种神奇的现实。那些带有浓烈色彩和象征意味的叙述或抒写,既是充满着 现实况味的情绪和场景,又带有离奇迷幻的意境:
  阳光从山冈上满溢下来∕积聚在没有麦苗的麦田里∕刺眼的金黄刺激了世界的神经∕旱情蔓延到新闻播报的每一个时段∕焦虑灼伤了女主播虚假的淡定
  牵着灵魂出游的感觉真好∕谁能真正做到让自己虚无缥缈∕一生最多的时光徘徊在回家的路上∕替别人活着是为自己解除禁锢
  在高冈喊叫,比一生的事业重要∕他需要云朵运送粮食、蔬菜、骏马∕还有一个家庭温馨的情爱
  惊异于笑声留下的空白∕一场关于春色的决斗在两棵树上展开∕没有红眼的厮杀,没有血
  所有的道路都在坍塌∕所有的街巷都扭动身躯∕人类被正被柔软的力量鞭挞∕浑浊的世界间歇性失忆
  昨天是一具无法出土的酒盅∕甘洌的美酒滋润了历史的肠胃∕也损伤过记忆的肌理
  尘土飞扬的乡村小道∕挖掘机重复着霸气的吼叫∕摧毁和重建,始作于人类的身体∕无处不在的喧嚣,专事屏蔽∕比起一场战役的到来更加令人恐惧
  坐下来吧,和撞击谈一谈∕谈那些忧伤带来的河流的沉静∕谈那些拱破地皮的嫩草的心事∕谈那一池残败的枯荷的呜咽
  现实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下滑的音阶没能出现期待的触底反弹∕大街上,行色异常焦虑、紧张……∕扬尘弥漫,晃闪的大腿决堤一样慌乱
  呻吟的斑马线挤压城市的肋骨∕一个人的踉跄劫持了一群人的步伐∕汽车是最不讲理的动物∕鸣响的喇叭声榨干了人们的情感∕麻木是所有人统一的名牌穿戴
  日暮的麦田,黄昏总是退得很慢∕快刀一样的翅膀掠过锋利的麦芒∕一群归巢的鸟,啼落在无痕里
  读着这些用爱、悲悯与疼痛挤压而催生的文字,令人深感诧异:七尺肉身的芦苇岸,如何能承受如此多的痛感?
  “大爱止于谧美,眷恋分娩云朵”。当一扇门关起,另一扇窗子悄悄打开,“万象的世界在舌尖转动”;当现实与幻觉杂糅在一起,诗人摒弃了固有生活表面的逻辑关系,力图呈现一种被现实遮盖的真实。这是一场灵魂探险的“空白”之旅,一次心灵与语言的独步远行,一支生存记忆与现实境遇交响的变奏曲。“记忆的春蚕蜕变成扑向明火的飞蛾∕很久以前,篱笆的情绪云集故乡∕桑葚的紫色相思撞击着忧伤∕哧!哧!一场灵魂的革命奏响合唱。”让我们日益孱弱的心脏,在真与幻、虚与实、美与丑、真与假交错的“空白”地带,在不可思议的残酷、荒诞和悲壮中,再一次承受剧烈的阵痛和诗性的体验。

  五
  倘若说,一个诗人内心中包含什么样的文学世界,其诗必然呈现出什么样的文学样式。那么,内心即是风格。风格不仅是诗学观的表达,也是人生观和世界观的展示。在《空白带》创作谈中,芦苇岸不但阐述了自己的创作观,也为当代华语诗坛勾勒出一幅生存现实的心灵图景。或许,只有苦难和沉重的土壤才能孕育生长出鲜艳的花朵;或许,只有可恨的世道、可爱的人心,才能“责令诗歌必须葆有硬度,录下砾石滚动般的回声”,因而,他所关注的对象,不是纸醉金迷的上层社会;他所驾驭的语言,亦非凌空高蹈的宏大声调。然而,恰恰是这种原生态的、现在时态的本真书写,赋予了文字跳动的韵律,任其自由地发声。我们通过诗人和盘托出的哪怕是片言只语间,可以窥见诗人骚动不安的灵魂,一唱三叹而涌动的潮声,从而找到诗人与土地之间紧密相关的情结。难得的是,他充满自信地从古之诗歌中不缺小说、戏剧的某些“沉重”的品质获得启发,认定自己所做的“无非是中国式的诗写自由”。的确,诗歌写作固然是非常个人化的东西,但中国诗人要写出属于自己的诗歌,拥有属于自己的纯正的中国式诗歌,就必须用自己独特的中国经验加以表达,才能彰显出自己的特色和散发出母(汉)语的诗性魅力。
  笔者记得在《触摸2006年华语文学世界——第五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推选漫谈》一文中关注过芦苇岸,认为《中国诗人》2006年第一卷(下)“开卷诗人”栏目推出他的《冷,或曰:道德经》组诗,让我们看到了这位土家族诗人所流露的那份素朴而动人的诗意,以及蕴含其中的那种悲悯意识、草根精神和人文关怀,并因此使他的诗歌笼罩着一层或浓或淡的宗教色彩和美学旨趣。回眸凝视之际,品尝诗人憋足了五年的这部长诗,每一行不都在诉说着悲天悯人的情怀?《空白带》所存录和敞开着的声响,似乎正逼视着用喟叹写下不停张望的目光,或在我们的脚下摇落成一地沧桑。整个文本向我们传递的,是诗人用审美目光清晰呈现而出的真实、疼痛与爱,以及生活锋利的鳞片所泛起的凉凉的暗示。也许正是这种独特的书写方式让文本对阅读者构成了“心灵撞击”,才备受《中国诗人》主编罗继仁先生的青睐和奖掖。
  生活像一座宏伟的教堂,置身其中,精神的坚挺与无从回避的忧伤令人难以言表。然而,生存在大地之上,对于走在路上的诗人,拥有“自由之思想与独立之精神”显得多么重要。此刻,我仿佛看见诗人芦苇岸抬起闪亮的眼光,正踏上新的诗歌之旅,企冀用心灵“为纯净的光阴洞开一口波光微澜的小井”,而过多的惶恐与焦虑的承担,让他的诗性理想总难在现实面前大放光芒,当“录制的真相无法为真声的岁月作证∕阳光依旧热辣,在巨石的脸庞噼啪作响∕箭簇的追问,消失在灵魂界面”。因为这世界满是人性的异端,那些底层的民众,像缄默的鱼,从来不会吐出尘世之苦,脆弱至此却浑然不知,作为个体的我们又将被时代的洪流推向或搁浅在哪些荒凉的地带?对此,相信诗人是清醒而明智的,因为“从明天起,我会彻底转身”。作为读者,我热切期待着诗人能够倾注全部生命展开“生命写作”,以更具震撼力和吸引力的生命精神和诗性书写把众多的生命召唤起来,真正进入“遽然去尘缘,从此好湖光”的新境界。
                                                      (2011年冬于华侨大学)
                                                来源:《中国诗人》2012年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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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 15:31 | 只看该作者
小棉花滴滴 发表于 2012-1-11 09:43
超值强帖,帮你顶,^_^

问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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