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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志娟:埃及女诗人赫迪•赫芭娜的译介与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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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8 15:5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埃及女诗人赫迪•赫芭娜的译介与诗歌

  赫迪•赫芭娜(Hedy Habra),出生于埃及的赫利奥波利斯(Heliopolis),在埃及和黎巴嫩长大,在贝鲁特的一所医学院获得医学学士学位,在西密歇根大学先后获得英国文学与西班牙文学的双硕士学位,随后又获得西班牙文学专业的博士学位,然后留校任教,教授语言和文学课程。她创作诗歌和小说,也发表了大量关于西班牙和拉丁美洲作家的作品评论,作品以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等多种语言出版。
  
  在多元文化语境中写作与思考
  
  倪志娟
  
  这一期,我们将要介绍的是埃及当代女诗人赫迪•赫芭娜。在进入她的诗歌之前,我们首先应该对阿拉伯诗歌发展史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相对而言,阿拉伯世界是一个封闭、独立而又战火不断的世界,求稳与变化是阿拉伯历史上两个相互冲突的主题,诗歌,作为现实世界的一面镜子,也真实地反映了阿拉伯世界的每一种冲突、变迁及相应的痛苦。
  传统阿拉伯诗歌,起源于口头文学,在寂寞单调的驼队中自然形成了质朴的歌唱,带有明显的叙事与歌唱的特征,情感浓烈,形式自由。
  伊斯兰教的产生与发展给阿拉伯诗歌带来了深刻影响,伊斯兰教赋予诗歌以重要地位,充分利用诗歌进行宗教宣传,使诗歌的宗教作用和政治性增强,同时产生了赞美诗这一新的诗歌形式,对诗歌的吟唱性和音乐性都有所推进。
  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为阿拉伯诗歌带来了变革的因子,诗人们重新审视了诗歌的表达形式,认真思考了哪些传统值得保存,哪些传统必须变革,哪些新的形式能够被采纳,以便更好地表现时代问题。在这样一个变革过程中,阿拉伯诗人痛苦地意识到,传统的诗歌形式并不能恰如其分地表达现代经验,它们必须被扬弃,被革新。和中国现代诗人一样,他们也接受了西方现代诗歌的影响,在学习西方诗歌的过程中重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诗歌形式。第一次世界大战促成了浪漫派诗歌的产生,第二次世界大战又促成了自由体诗的产生。通过几代诗人的执着努力,阿拉伯诗歌逐渐摆脱了传统格律诗的制约,淡化了传统诗歌的吟唱特征,诗歌中的智力因素大大增强,诗人们更注重诗歌内容的塑造,在诗歌中融入诗人的个体经验和整个时代的集体经验。
  相比于很多阿拉伯诗人,尤其是阿拉伯女诗人,赫迪•赫芭娜无疑具有更为开放、也更为多元的人生视野。她出生于埃及的赫利奥波利斯(Heliopolis),她的父亲是黎巴嫩人,母亲是一个画家,一生酷爱画画。她本人在埃及和黎巴嫩长大,在贝鲁特的一所医学院获得医学学士学位,在布鲁塞尔居住几年后她又来到密歇根州的卡拉马祖(Kalamazoo)定居。她在西密歇根大学先后获得英国文学与西班牙文学的双硕士学位以及西班牙文学专业的博士学位,然后留校任教,教授语言和文学课程。她的博士论文探讨秘鲁的小说家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的平行世界(subworlds)创作手法的视觉功能。在教学的同时,她创作诗歌和小说,也发表了大量关于西班牙和拉丁美洲作家的作品评论。
  赫芭娜的诗,尽管是英语写作,依然有鲜明的阿拉伯诗歌特点,侧重于叙事与抒情,语言舒展、自然,富于歌唱性。她在诗歌中融合了自身成长的多元文化背景以及对这种多元化的痛苦思考。读她的诗歌,我们不仅可以看到丰富的、变幻不定的异域文化场景,遭遇多种外来词及表达习惯,而且可以感受到她因身处异域文化之中所产生的疏离感、寻根意识和迷茫感。赫芭娜的诗有明确的现实指向性,尽管生活在异乡,可她始终关注的是自身的文化传统及其现代化问题,对黎巴嫩内战进行了反复的思索与批判。此外,作为一名伊斯兰世界的女性,她对自己母亲生命的刻画、对自身生活经历、情感、心理、宗教体验的细腻描写,表达了一种最真实、最直率的女性经验,在很多时候,她的诗歌中所涉及的母亲、她自身的生活和伊斯兰世界的女性生活融为一体,难分彼此,通过这种融合,她深刻揭示了带有普遍性质的伊斯兰女性史,其基调难以摆脱淡淡的忧伤与阴影。
  然而,赫芭娜的诗,最独特的标志是其在诗歌中对绘画艺术的重视和借用。事实上,对绘画艺术的重视也是阿拉伯诗歌的传统之一。阿拉伯的视觉作品与语言作品本来就具有广泛的联系,例如,阿拉伯装饰画中“穆奈姆尼姆”艺术,就是利用书写艺术和诗歌艺术创造的一种视觉艺术。赫芭娜在诗歌中对绘画艺术的运用显然受到画家母亲的影响,同时她自己也热爱视觉艺术,她的博士论文即是研究文学创作与视觉艺术的关系。自然而然地,她在诗歌中,大量使用了绘画术语、视觉感受和绘画典故,她的许多诗作更是直接描写某个画家或某一副作品。这些绘画作品与绘画手法既为她的诗歌提供了鲜明、直观的场景,又为她提供了想象与虚构的蓝本,延伸了诗歌的意象与意味。
  
  
  赫迪•赫芭娜的诗
  
  1、在新月下
  
  【埃】赫迪•赫芭娜倪志娟译
  
  提琴师已长出翅膀,
  驴子正在飞。
  整夜,新娘和新郎倾听着
  红色屋瓦上瀑布般流淌的蓝色音符。
  
  他们听见了一种隐秘的曲调,
  其每一个音符来自不同的月亮片。
  他脱下礼帽,解开黑色的领结,
  对着乳白色的光哼起小曲,表明
  他的舞蹈即将开始。
  
  天真无邪的她,躺在绣花床单上,
  蓬松的礼服搭在椅子上,像一副被遗弃的翅膀,
  她知道,她的腰身将随着满月膨胀,
  她梦见了夏加尔所隐藏的阴暗面。
  
  2、无人的领地
  
  【埃】赫迪•赫芭娜倪志娟译
  
  她正在黎巴嫩南部
  蜿蜒的群山间
  收集百里香。
  
  两颗子弹
  将她钉在
  荆棘丛中。
  
  她收获了
  百里香,
  却为此失去了翅膀。
  
  3、瑞欧切*
  
  【埃】赫迪•赫芭娜倪志娟译
  
  三十五年后,贝鲁特的鸽子岩
  成为内战沉默而永恒的见证
  
  一块巨大的岩石矗立在那里,
  紫色的黄昏
  令人想起腓尼基的风帆,
  这是孩提时听说的一个故事的
  背景,恋人们藏身之地,
  他们常常淹死在石洞
  翡翠般的眼泪中。
  我总会想像
  商博良,
  一艘冒险靠近的船舶,
  许多年来
  被困在蓝色的薄雾中,
  她的船舱
  被这个巨人松松的拳头
  砸得四分五裂,
  在缓慢中停住,
  又懒洋洋地企图站起来,
  被腥咸的浪花吓坏了,
  她的残骸埋葬在
  海湾中部的
  流沙中。
  
  一个倒塌的奥林匹亚,
  永远倾斜在
  舞蹈的波浪中,
  它的愤怒,使我们的内心
  黯淡,犹如
  一片黑色的云层
  笼罩在明亮的
  风帆之上,
  在沙沙作响的檐篷之上,
  在沿着法式大道前行的
  我们的脚步之上,
  
  微风拂过
  我的卷发,一阵阵
  风,雕刻
  我们的身体,重新设计
  剪影,
  抹除脚印,
  回荡的笑声,
  低沉的叹息,
  所有的人
  早已不复存在。
  
  有些人,如同地图上的
  卒子,滑向
  另一个湛蓝的海湾,
  在朱尼耶,
  沿着波浪起伏的海岸线,
  一种仿造物,依赖于技巧而存在……
  那里,拥有相同信念的人们
  在咖啡馆
  一边吸着水烟,
  一边掷骰子,玩双陆棋,
  
  同族的女人们
  在正午的阳光下,
  伸展她们光滑
  柔软的身体,
  离弃了瑞欧切的屋檐,
  现在,它岩石林立的岸边挤满了
  男性游泳者
  和渔夫,
  
  而雄伟的石头马蹄
  重重地踏在湛蓝之中,
  这不再是一个好兆头,
  在这么多年之后,
  在坍塌的,
  被摧毁的身体之后,
  在被炸毁的剧院,
  赌场,荒芜的梯田上
  交火的阻击手之后,
  空气仍然记得
  恐惧和火药的气味,
  
  这种刺鼻的气味浮荡于
  每日排放的废气
  那无情的烟雾之中。
  在每一个角落,
  靠近某栋被修复的建筑,
  某栋站立着的老房子,它伤痕累累,
  窗户全无,
  幽灵似的,
  等待令人目瞪口呆的
  神奇的整容术。
  烈日厌倦了
  回收无尽的碎片,
  数以千计的废弃物,
  仇恨与时间的
  垃圾,它们曾经是
  医治忧郁与绝望的药物。
  
  有些人远去,梦想着
  一个彩色的阳台,
  精致的,永不褪色的马赛克,
  抹在粉色外墙上的
  铜绿,多切面的石头
  砌成的褐色墙壁,
  深深地印刻在视网膜中,
  在我们意念的镜子中
  展开。
  
  我记得橙色的花如何飘荡,
  混合着腥咸的
  海风,
  在廊柱间
  徘徊,最后抵达
  正憩息在紫薇花
  颤抖的蓝色阴影中的我们。
  
  我常常透过那些瓶子
  厚厚的玻璃层发呆,
  它们来自提尔和西顿
  的深海,式样精美,
  被时光赋予价值,
  我惊叹于流水
  对这些吹制的玻璃,
  磨制的金属,
  以及永远消失的珠宝的侵蚀,
  
  正如我们中的许多人,
  消失在遥远国度的
  幸运的人,
  怀抱新的梦想,
  我们的孩子们不会知道
  是什么已被遗弃,
  也不会听见
  我们无法压抑的歌声:
  
  孤儿之歌,
  渔夫的网之歌,
  废弃的房子之歌,
  宫殿里的山羊之歌,
  波斯地毯上挤羊奶的难民之歌,
  贴着死亡之星的挡风玻璃之歌,
  在十字路口被迫离开他的汽车的司机之歌,
  只因他们是马龙派教徒而被阉割的一整辆校车之歌,
  只因他们不是马龙派教徒而被炸死的母亲和儿童之歌,
  被炸毁的小镇之歌,它的孩子们像沉甸甸的水果悬挂在橄榄树
  和杏树上,低处的枝桠上是鲜血淋漓的乳头和睾丸,
  仍然能被听见之歌,它回荡在树叶,仙人掌和松针之间,正如根犹然记得
  燃烧的贝鲁特之歌,我们平安地注视着山岗上的火焰,
  等待疯狂抵达山顶,
  头颅滚落在车后永不回家的男人之歌,
  越过绿色的分界线与他的穆斯林情人幽会的傻瓜之歌,
  第二天早上他被装在一个袋子里扔在臭名昭著的桥下,
  弥漫在死亡之桥上的沉默之歌,这是通往机场唯一的路。
  我跑过去,拿着有和你们两人合影的护照,
  试图梳理好你的头发。
  你的头发那么柔软,它缠绕在我的指尖。
  
  *黎巴嫩首都贝鲁特的一个街区名
  
  4、风暴之前
  
  【埃】赫迪•赫芭娜倪志娟译
  
  风被科柯施卡*抓获,停歇在他的新娘身边
  
  他躺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眉头紧锁,
  嘴唇紧闭,
  粗壮的手
  扭结着放在腹部,仿佛忍受着痛苦。
  他们刚刚做完爱,
  身体的潮水拍打着她睡去,
  很快,旋风就会
  刮走他们……
  而她,毫无知觉地睡着,
  迷失在醉人的森林,
  他能够感受到几里之外的飓风,
  听得见灌木丛中的低语,
  觉察到惊恐的翅膀
  掠起的涟漪。
  她的头靠在他肩上,
  握拢的拳头搁在他的胸口,
  她的梦,在她的舌尖,
  在她淡淡的微笑中,
  在她低垂的眼睑下,诉说……
  他记得她如何等他:
  在家门前的空地上,
  在圆形喷泉边
  高高的榉树下。
  他看见她,从树皮碳色的眼睛中
  阅读预兆,
  勾勒她自己的侧影……
  如同嵌在暮色中的一枚奖章,
  她的衣服
  在丝丝微风中颤抖,
  他已进入院子,
  冲过漆黑的长廊……
  让她的气息覆盖他,
  直到她屈服于他的力量。
  仿佛躺在高高的枝条上,
  他们感受到树叶的沙沙声——
  摇曳的槭树,或者庄严的松树。
  他必须离去,不回头,
  加入北风的力量,
  打破她眼中捕获的倒影。
  他是否解释,他只是
  她的梦中之物?
  她将很快醒来……
  风暴的怒吼震耳欲聋,
  它的呼唤不可抗拒,
  抹去她的影子的海市蜃楼……
  他想站起,却无法动弹,
  画家的目光将他固定在她的身边。
  
  *科柯施卡(Oska Kokoshka,1886-1980),奥地利画家,有画作《风中的新娘》。
  
  刊于《绿风》2012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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