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海
一粒渐吹渐大的风
一粒风的种子
自冬天的边缘缓缓吹起
草在动，树在动，大地也在微微晃动
太阳像一枚红色气球
被风吹得满天乱跑
一粒风，在春的教唆下
越吹越大，越吹越猛
看样子
它要将戈壁一年的疼痛
统统打扫干净
就这样，我静静地
立在风中
像一头雄驼
守望着地平线上涌出的下一个黎明
多起来的鸟雀
最先发现我的
是牛棚顶上啄食残雪的一群麻雀
它们的小脑袋
因狡黠的眼神而生动和灵巧
柔软的腹腔
盛满唱不尽的欢快
两只忙碌的燕子
剪刀似的尾羽，修剪天空，修剪雨丝
修剪若有若无的绿色
以及，村庄在冬天落下的病根
我不知道
是它们灵敏的身体感知到了春天的宽容
还是春天
因它们的活跃而渐渐变得温暖
冬天，到戈壁上走走
蜜瓜被消署了
麦子走进粮仓
棉花，已抵达南方
去抗击洪涝或暴雪
这时候，就想在戈壁走走
不呼朋唤友，不依赖交通工具
只想用双脚
随意丈量戈壁的寂寞和辽阔
灰色的沙枣树，支撑北方的天空
胡杨低头赶路，它们要在这个月末
到达春天的驿站
夕阳渐渐坠落
芨芨草，晃动遥远的地平线
美啊！我突然觉得
舍弃命运的艰难
做一株植物，也是一种幸福
起风了，戈壁无路
每一个方向，都通向一座杨树环抱的村庄
一只疲倦的麻雀
暮色将至，一只麻雀
收拢沉重的翅膀
落在我家的屋檐，悄无声息
它飞累了吗
娇小的身体轻轻颤动
紧闭的双眼，丢弃了与生俱来的警惕
微风吹开柔软的羽毛
像一朵转瞬即逝的褐色花朵
这是它最后的家园
十里之外
一场大雪正在匆匆赶来
春风总是盘旋于它的牧场
虽是早春，清晨的空气
还是冰凉的
踱步走出栅栏围成的院门
天，蓝得让人放心
疏勒河沿岸，一棵树
支撑着戈壁的宁静
走向高原，沿着牧羊人踩出的小径
越过一个又一个新鲜的沙陵
寻找什么，来填补我内心渐渐膨胀的虚空
低洼处，积雪走过的痕迹
产生潮湿的念想
春风总是盘旋于它的牧场
疏勒河中冲浪的小鲫鱼，以及
天空中飞翔的一只鹰
都热爱着它们各自的领地
即将消失的雪
沙枣树，红柳，骆驼刺
这些戈壁上土生土长的植物
借助风的力量，一次次打探远方的消息
冬天寒冷的门槛再高
也阻挡不了它们
匆匆赶路的欲望
睡醒的阳光，融化残雪
湿润的时光悄悄沉入褐色沙土
喂养大地干渴的肺叶
相信不久
零星的羊蹄窝子里
就会诞生一丛丛喜人的春色
相思的雪花
落雪了，满天飞舞的那种
这让一个写字的人
抬头的瞬间
眼里飘满了相思的花朵
—场期待已久的雪
仅一场，就将心房填满了一半
就让小寒追上了大寒
相思的人，在冬天
笔尖上生发出更多的温暖
总感觉到这就是流逝的日子
一颗心，远远地，感应着另一颗
细碎而甜蜜的情感，在纸上安静地走动
如炉火，飘荡出一缕缕旧日的炊烟
而大雪压住的草根
正在悄悄萌动
卖牛奶的哨音
大地正在缓慢地丢弃光线
远山的烟岚，为发烧的天空卷起彩色的花边
就在此时，哨音准时响起
这持殊的迅息
从略显嘈杂的声响里挤出来
孤单、柔弱，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透过一辆三轮车，一截白色奶桶
以及一个匆忙远去的母性背影
我看到提前发生的劳动，是怎样
将翠绿的苜蓿收割，凉干
又通过胃的反刍，加工提炼成飘香的营养
是的，源于民族的勤劳习惯
提升着我们体内的钙质
一一有些莫名的心酸和疼痛呵
仿佛看到一袭浅浅的伤口
被夜色的手术刀
熟练地缝合，没有流血
宗海，网名星云，生于七十年代，1996年毕业于张掖师专数学系，现任职于某中学。2003年左右习诗，有散文、诗歌散见于《诗刊》、《绿风》、《中国诗歌》、《中国诗歌报》、《甘肃农民报》、《酒泉日报》以及《甘肃诗人》、《天马诗刊》、《红山诗刊》刊物。现任《甘肃诗人》副主编。
联系地址：
甘肃省瓜州县第三中学 陈宗海
邮编：736100
电子邮箱：axchzh@163.com
|
发表于 2013-3-9 18:29
收藏
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