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玩笑审视玩笑 ——沈浩波《事实上的马鹤铃》重读及思考

张无为

以玩笑审视玩笑

——沈浩波《事实上的马鹤铃》重读及思考

                                                                                                           张无为

       确定沈浩波的《事实上的马鹤铃》作为“重读经典”文本，是中国诗歌流派网以海纳百川胸襟，构建诗性平台，包容各种风格，推进多元发展等理念付诸行动的表现之一。就此仅谈两个问题。

一、沈浩波的诗及其大体变化

       首先，沈浩波作为代表了当代诗歌的一个重要流派。即 2000年7月，他与其诗友一同创办《下半身》同人诗刊，并写下宣言书般的《下半身写作及反对上半身》，在议论纷纷中拉开中国新世纪诗歌流派的帷幕，也在文化界引起了地震般的反响，可以说影响了中国先锋诗歌的走向。此后，多种流派先后闪亮登场，各种民间诗歌社团蜂拥到台前。这些已经是不容忽视的诗歌现象。
       当然，“下半身”写作也是有争议最大诗歌现象之一，因为触及到文化心理的敏感区，无论从字面上，还是从其同仁的某些诗写来讲，均属必然。不过，我早就说过，无论是触及民族的敏感区，还是逆向性颠覆，都是文学探索与延伸辐射的必然，关键是应该就其理念与全部实践去考察。就沈浩波宣言书般的文章可见，他是将“上半身”与“下半身”作为对立的诗歌概念而言的，对后者也有形而上的阐释，在这里不必展开，大家有兴趣可以去读。
       其次，该诗在本站征集评论之后，已经有多位会员积极参与并完成了评论，很值得赞赏。但也有否定的声音，这也属正常。不过，对其中有的质疑及理由觉得有必要说明。
       如有网友认为，该诗“连文明用语都没有，诗文应该是通俗而不是粗俗……因为语言并不美，韵律也并不见得，技巧就更无从谈起”。
       对此，我的想法是，文明用语必须在乎，诗文应该是通俗而不是粗俗，当然是对的。但问题是，一般所说的“不文雅”语言，有时在文学中是绕不过的。如：塑造粗鲁人、流氓、市侩、土匪……有没有相应的言行，效果不同。完全没有，恐怕也不成。所以在包括老舍、王小波、陈忠实等大家作品中也在所难免。沈浩波写农村艾滋病题材也，那样写应该可以理解。虽然我也没这样写过，但我并不否认其合理性。
       包括对所有涉性文学，考察的关键是看其语境是否需要，这也是认定是不是黄色的标准之一。粗俗云云在具体文本中是相对的，必须综合考察。同样，技巧也是千变万化的……

二、《事实上的马鹤铃》的深刻性

       1、该诗是沈浩波近年来对诗歌进行新的理论思考之后的成功实践。从2006年开始，他在搁笔2年后又回归诗写。几天前，沈浩波在接受羊城晚报记者专访中说，他怀念以前“那种直接尖锐的表达方式”，“ 但是对我来说，过去我更强调反抗，现在更强调反抗和创造的合一”。他强调“写诗的时候依然是充满勇气和无畏的精神。任何题材我都可以写，对我来说无禁区，我不会在写作中去讨好这个世界”。他认可“先锋不是极端，不是一条道走到黑，它的含义没有变化，它依然在挑战美学的疆界，人性的疆界，依然是不断创造和反抗的二位一体”。他说他比较愿意介入现实。而“内心深处是个精英主义者”。
       2、应该说，《事实上的马鹤铃》当然是这些理论的结果，“触目惊心”、“啼笑皆非”是读该诗的关键词。
       第一层所揭露的是，古朴的中国乡村被现代的西方艾滋病席卷，似乎荒诞，却是事实，简直令人大惊失色。作为建国后曾自豪而义正词严地宣称社会主义中国没有妓院的国家，何以突然之间比西方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是发生在传统文化根深叶茂的中原。个中对现实的介入不言而喻；时代、文明的荒谬昭然若揭。
       第二层通过一个健康男人只能娶已死去丈夫的五十多岁的艾滋病人做婆娘，揭示了生活理想与生存现状的尴尬。因为，如果他还想要一个女人的话只能娶她，因为健康的女人不可能嫁给一个刚刚死掉的艾滋婆娘的老公。如果说这是社会悲剧，那么接下来一层则是生存与死亡之间的挣扎，是生命本能与无情命运之间的悖谬。
       所有等死的人都不甘心就这么等着去死，他们还必须活到死，在死之前他们还必须干一些活着的事情。因为虽然他真希望她永远不死，希望他的床上天晚上都会躺着一个还活着的女人，村子里给大家都发了避孕套，但男人从来不用避孕套，他也怕死但还是不用避孕套，因为戴橡胶套子比死亡还不可思议，所以，他们必须做的事情恰恰反过来加速其死亡。
       而更荒谬的是，不仅他觉得自己没这么倒霉，事实上他们他们村子的艾滋病都是卖血卖的，这才是像他这么大的男人几乎全倒霉的真正根源。就这样，整个村子已经完蛋就快死绝了，虽然他们还活着，当死亡收人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
       到此，是该抱怨上帝，还是该怪罪当事人的无知？答案不言自明，归根结底是他者的利欲熏心所致，而这也同样是人“类“的本能。
       感受到以上四个层次，就会确信该诗的深刻意义，诗中言固然在此，而意尤其能循此展开，蔓延深入下去。
       3、该诗在艾滋病村的特定背景及恐怖氛围中，以作为老公的“他”新娶马鹤铃的夫妻生活为主线展开，但全村子里成百上千的艾滋病患者跃然纸上，而且，这何尝不是更广泛的全国范围内的悲剧呢？可见，诗中基本脉络清晰而又具备强大的辐射力量。
       全诗类乎矛盾的叙事实际上既是文楼村本身的纠结，更是当事人生活与心理的纠结。而以“事实上”的语气贯穿全篇，与一般的排比句并不是一回事，作者是在有意强调事实的千真万确，不容置疑，这与叙事“记事”相得益彰。
       该诗中，依然延续了作者以往的一些风格，诸如颠覆传统、黑色幽默、口语化诗意等，但已经明显与过去有别，如：其中亦有“粗俗”语言，并非来自作者，而是出自叙述对象。对于面对尴尬处境的农民，这些话语顺理成章。如果说人间悲剧是上帝开的玩笑，那么，作者在此，是在以玩笑审判上帝的玩笑，当然也包括对人自身的黑色戏谑。

       对于其它的一些特征，许多朋友已均有涉及，在此不提。最后我只借用沈浩波的一句话作结，他说：“很多东西只有自己写到了，才知道别人的微妙之处。只有自己生命感受到了，才知道别人诗歌的可贵。”

                                                     2013年7月16日11:14:45

程洪飞

沙发首读哈！

张无为

程洪飞 发表于 2013-7-16 12:40
沙发首读哈！

沙发请茶

宫白云

包括对所有涉性文学，考察的关键是看其语境是否需要，这也是认定是不是黄色的标准之一。粗俗云云在具体文本中是相对的，必须综合考察。同样，技巧也是千变万化的……

宫白云

“触目惊心”、“啼笑皆非”是读该诗的关键词。

宫白云

全诗类乎矛盾的叙事实际上既是文楼村本身的纠结，更是当事人生活与心理的纠结。而以“事实上”的语气贯穿全篇，与一般的排比句并不是一回事，作者是在有意强调事实的千真万确，不容置疑，这与叙事“记事”相得益彰。

宫白云

。如果说人间悲剧是上帝开的玩笑，那么，作者在此，是在以玩笑审判上帝的玩笑，当然也包括对人自身的黑色戏谑。

宫白云

“很多东西只有自己写到了，才知道别人的微妙之处。只有自己生命感受到了，才知道别人诗歌的可贵。”

宫白云

张老师写得透彻。。深刻。。学习。。

吴谨

拜读佳作，增进认知！其中亦有“粗俗”语言，并非来自作者，而是出自叙述对象。对于面对尴尬处境的农民，这些话语顺理成章。{:soso_e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