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
今年的春天
被寒流狠狠地挽留了数次
但是梅花还是开了
春天不会食言
至少梅花没有食言
很显然，迎春花也开了
而北方的春天呢？
尘沙飞扬，大风
刮走了地表可怜的水分
我为此揪心了两次
一次为积在阴暗处不肯融化的雪
一次为母亲的病
《写在清明之前》
梦冬花如期开放
每年这个时候，江南多雨
而在北方，冬雪仍压在坟头
当光线愈发黯淡
奶奶分开料峭的冷风
从褪色的家谱上挪了下来
和从前一样装束整齐
她抿着嘴，随手理顺了
歪在墙角的笤帚
她四处察看着
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
但我确信，她知道我的想法
现在，我把手扶在椅背上
打算告诉她，五哥过得挺好的
嘉良也结婚了，而我
继承了家族
花白的头发，四十岁的鬓角
配合着，日渐安静的内心
看来，她并不打算
回应我的话，眼角噙笑
退着、退着，回到了光中
《拒绝》
想到这一切必然幻灭
我拒绝了悲哀
我不拒绝冬天的凛冽
夏日的溽热，我的丑陋
酢浆草的黄花笼上坟茔
悬铃木有宽大的叶子
而槭树在秋天的山岗上
涨红了脸颊，这一切
我爱得那样毫无保留
想到马齿笕、苣荬菜
它们的柔弱和苦涩
我拒绝了坚硬和额外的糖分
《杂草》
我有锄不完的
杂草，在内心里盘根错节
满树的的叶子
落光了，除了最后一片
坚守的褐色，让人心存疑窦
少年的池塘
多少生灵葬送于我的手中
现在，我背疼，没完没了的背疼
仿佛被钢钎刺中
我同时想到了石阶
和文殊院缭绕的香烟
早晚一块巨石
砸中我，我接受了死
《回乡下》
现在，回乡下。
矮了又矮的墙头，还认得我
柞木的角门，还认得我
孩子们不认得我了
莴荬菜、婆婆丁、车前草
灰灰菜、马齿笕认得我
漫山遍野的玉米茬子
还认得我，压在柴垛上的
老树根，还认得我
狗皮帽子、靰鞡鞋
认得我，烟袋锅，盘在腰后的
手闷子，也认得我。
机耕队的拖拉机
老了，烂得比杂草零碎
四婶认不得我了，眯起了昏花的眼睛
现在，回乡下。
炊烟斜侧着身子跟我打招呼
我是她们的远方亲戚
《来吧》
夏天，菜粉蝶
绕过蛛网，斜进水园子
那里有大片的倭瓜花
来吧，你也来吧
围墙低矮，草丛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我的山狸，它蹲伏在那里
它等我抱它回家
来吧，你也来吧
没风的日子，白云
像是停靠在记忆中
我的小鸭子
喜爱马蹄子和青嫩的水草
来吧，你也来吧
北风掀翻了柴垛
雪霰落在脸上
针尖轻刺般地化开
窗花悄无声息地舒展了叶片
来吧，你也来吧
我堵上我的烟囱
我封上炕灶的小门
我点亮唯一的油灯
来吧，你也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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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3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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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2-4-24 08: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