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病 杨 帆

昭通杨帆

母亲生病

杨  帆

母亲在病床上滚动
像菜在锅里翻炒
只出汗不喊疼
央求我掐死她
结果她拖泥带水的老命
她不告诉任何人

我用心跳抵紧微笑
不眨一下眼睛
然后说妈呀
你要我们从小别伤蚂蚁的命
好说现在的警察是草包
你要让我蹲大牢你才称心
我蹲了大牢你到一走了之
你的孙儿谁来过问

母亲变成黑夜好长时间
突然用鼻子哼出黎明
翻出旧账给我听
你狗日小时候
两眼翻白四脚乱蹬
死又死不掉活又活不成
老娘就找了个土郎中做了个药羹
要取你的狗命
结果被你爹那老狗撞见
让老娘连个凶手都做不成

母亲黑着脸紧咬牙根
我望向窗外
语慢言轻
跟母亲认真
你说的话我全信
等你出院以后
我去跟我爹对质
再找那个郎中查清
我不会放过害我的任何一个人

什么不伤蚂蚁
什么对质查清
不伤蚂蚁
难道要蚂蚁啃得你骨头不剩
对质查清
你是要折腾你爹
弯弯拐拐株连别人
老娘叫你帮个忙
你什么态度
总是跟我东拉西扯磨磨蹭蹭
母亲一骂人
眼里就有光
一生气
状态就精神

我嗯啊着
牙齿咬得绷紧
眼底有打洞的蚯蚓
心里一遍一遍盘算
等自己白发苍苍之时
大脑按捺不住手脚
然后一把掐死母亲
痛痛快快做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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