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父亲 1
此刻 我不关心春天
不关心漫上枝条的桃花
天空飘着小雨
到来的鸟 翅膀斑灰
时间被雨水打湿
肾囊肿 慢性胃炎
高血压和胆囊炎的天空
倾覆了
我的沧海和桑田
父亲 现在
暗涌的泪水浸漫了一座小山包
我只关心你 关心你
能不能在山上继续站稳脚跟 守住方寸
产自山上的草药
是苦的 开着忧伤的花
它有绿色的叶子 青葱的表情
有善良的祈祷 它要
我的父亲你是完好的一株
这样 当你病除之后
你也可以是一味药剂
医我的太阳 我的月亮
医我一颗敏感 胆怯的心
我就不怕人间太多的灰暗和夜晚
2
继续沿着田埂
继续用疼痛和损伤的腰腿 袖间清风
侍弄返青的麦苗 让虫声知冷知热
泥土的手 让大片处在幼年期的油松 云杉
懂得扎根 吮吸露水 听岁月的琴音
它们正在一天天茁壮 而你一天天地苍老
夕阳像你劳损的脊梁上
一枚成熟的红富士苹果
在晚起的风中 照你沉重的背影
你脚步慢下来 而万物
正在赶着春天的列车 朝着葱郁 茂盛的方向
我的父亲 你的影子
拉长了我紫荆的忧伤
我的天空开始湿润
大片的云朵灰暗 它藏着疼痛
整个夜晚都有充分的雨水
可以用来失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