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碗(外一章)
文/龙杉
空位上的白瓷碗是父亲的。母亲的心思不大不小,刚好安放碗里冒出一团热气。这个过程的结尾往往回到原点:沉默的我的老母,以及冰凉的桌。
母亲住院了,没再带上那个碗。
母亲总是望着窗外,春天似乎有她想要的讯息。
以食为天,我所知的老母,吃饭时不是没有夸张地摆放她那宝贝碗的念头,而是她压根不想让众病友知道:原来她老公丢下她,早走了。
冬枝
屋外有冬枝,参差不齐,不求苟同,旁无群观。
无可以怨,无可以独美。
送走春鸟,夏花,秋叶,诀别于良种。隐去翅膀,赤裸地存骨。活,活下去。怕甚鸟雷电和暧昧游风,活,活着便是硬道理。
爱水,等月,枝摇,枝静。
浓雾爬上来了,分泌野露,冻出冰刃,刺破夜腹。
枝,裂了,坠了。丑陋的僵指张开着,瞎抓空气。
枝,于枯朽中弥坚或焚烧。枝,终究是死去了。
已无关松之高远,已无关造化之虚无。深埋,深埋下去。
朽腐之首,地火一团;未腐之躯,奇石一块。枝之残影,无可告白。
嘘唏大梦兮,雪去雨复来。
西窗探冬枝,一枝又一枝,嘀嗒嘀嗒,伞过声碎,长街恓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