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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北

【自荐】现代禅诗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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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6 09:16 | 显示全部楼层
无常之美
——现代禅诗系列理论随笔之31

1
在人们的生活中,“无常”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发生着的一个日常现象。譬如一个人的死亡,一只茶杯的破碎,一朵花的凋谢,一座房屋的倒塌,等等。这些所谓的无常,也就是各种原因导致了事物的改变,毫无任何神秘或值得诧异之处。但当这种常识性的现象被上升到哲学或宗教的层面时,很多时候就会被神秘化,产生不解或恐怖效果。
我们知道,一种符合了客观存在或演变规律的常识或道理,被称之为“真理”。那么,存在于世界之上,事物之中的“无常”之理,也就是这样的一个“真理”。而揭示了这一“真理”的所有言说,特别是借助于诗歌的优美语言和特殊形式来进行的这一揭示方式,所体现的就是这样的一种“真理之美”。
无常,是佛学里面最基本的一个概念,是其最重要的思想内容之一。到了中国社会的唐、宋时期,禅家更是将无常思想纳入到自身的具体修行参悟之中,并进行了内涵与外延的不断丰富和拓展。
无常,是说世界(时间和空间)上的所有事物,无论有情或无情,有形与无形,都是在不断生灭变化着的,都在不断的重组与改变,新生或死亡。无论花草树木,鸟兽虫鱼,也无论是我们人类自身,还是由人类创造的诸般事物,包括那些神灵魔怪,各种建筑器具,甚至是宇宙星球,都没有一样可以脱离“无常”这个命运裁决者的支配。永久,不消亡,是不可能的事情。惟一不同的,是这个改变或消亡的过程,有长短疾迟的分别。长者可以千百亿万年计,短者只在分分秒秒的刹那间。
一个人活了一百多岁,每天面对着自家门前的一座山峦。在他的视觉之内,山的形貌可能是从无改变过的,并得出结论这座山以后也一定不会改变。但他错了。其实山每时每刻都在改变,而且正行在自己重组或消亡的道路上。就一个百年左右的人类短暂个体生命而言,你消失了,但山依然在。甚至你的五百代孙,八百代孙,也依然可以看到家门前的那座山,外貌轮廓上也似乎并无什么大的变化。但这肯定是一种“不觉悟状态”下的错觉。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就是这样一个美丽的错误。三百年前的月亮,与当下眼前的这轮月,真是完全的一回事吗?答案不言而喻。三百年前,月亮上还没有过人类活动的影子,而现在人类已经打算着要在上面筑屋居住了。
2
无常的发生,也就是事物的改变,必须具备了一定的因缘条件。因而,在变化过程形成的那一条线上,如果你处在某个节点上,无常的改变,就有了方向性。这个方向,决定着你的喜怒哀乐、离合悲欢。如果事物改变的方向呈现了你希望的结果,你大概就会欢欣鼓舞;相反,如果是朝着你担忧的方向,出现了你不想要的结果,你便会沮丧苦痛。这是作为世间大多数人都会有的“人之常情”。
将“当下”作为一个节点,事物的变化是朝着哪个方向发展,就要看在这个节点上各种因缘聚合后的推动力量。也就是说,“无常”并不总是朝着背离人们愿望的方向行进,也不总是朝着人们希望的方向行进,而是有它自身的规律性。这个规律,就是它内部各种因缘聚合的作用。人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去改变这些因缘条件,让有利于自身的因素多一点,以期自己的愿望能够实现。虽然,在大的事件中,特别是自然界的变化中,人为的作用很有限。
事物运动方向的改变,不在末尾处,而在过程中。
尽管无常的行进过程,有着方向的不同,会呈现不同的阶段性结果。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不变的,那就是一个物体或一件事物的最后坏灭,然后,进入到事物没有产生之前“空”的状态。
“物质不灭定律”所告诉人们的,是事物形态的转变,而物质的内部结构依然保存着。如一只玻璃杯粉碎了,成为了一地碎片,但玻璃的分子结构并不因此而变化。这似乎有点像“灵魂不灭”论者的观点。人或另外一些高级动物的外形躯壳,是可以不断改换的,而里面盛着的灵魂则不改变。这个外形躯壳的不同,就是它的居住者“灵魂”借助躯壳所作所为或修炼的结果所致。
但我这里所讨论的“无常”,虽然包含了这种躯壳形貌变化的情况,但并不想对于“分子”或“灵魂”去展开论述。因为,这将又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而从“无常”的观点去看,“分子”或“灵魂”也一样不能永远永恒。譬如铁的分子,它在遇到氧的时候,就会发生改变,成为另外的一种物质。
不过,对于真正的禅者来说,会对所有事物的无常改变,都待之平常,视之泰然,一心不乱。这是觉悟后的状态。无好无坏,无真无假,无暗无明,无喜无悲。一句话,所有的分别心,都已经悄然放下,泯然消失。
3
诸行无常,无常即空,空而生美。这个空,在无常进行的过程之末,是最后的结果,是解体,是结束,是完全彻底的坏灭。然后,才是新生命的开始。
空不是源自无,而是源自改变,源自事物最终都必要坏灭的无常本质。既然所有事物,无论过程疾迟长短,最后终将坏灭消失,那么从结果上说便是“究竟成空”。空,是生命道路的结束,却又是另一段生命之路的启程。在一个空或无的地方,新的道路才有机会被创造出来并延伸出去。如同你要在一个地方建造一座新的房屋,如果这里原有一座旧房,你就得先拆除后才能开始建造。
于是,这无常,这无常导致的空,就充满了灵秀的动力,充满了一种看起来神秘难言的大美。
无常之美的的境界,当然不仅仅会呈现在现代诗歌中,而是可以呈现在所有的艺术门类中,譬如绘画、雕塑、园艺、戏剧、电影、音乐等等。它可以借助自身的优势和特点,来体现这一“无常的主题”。
当然,无常之美的最终体现,是在世界生生不息的生命中。
正是有了坏灭和死亡,新生才给人以惊喜,给人以憧憬和希望。
花的败落凋零,带来果实的生长和成熟。果实的成熟,又包含着新生命被孕育的希望和憧憬。生命的轮回,是无常规律的具体呈现。生命的任何美丽,都是无常之美的呈现。如果没有这些无常变化的发生,世界就将失去动力和源头,失去机会,新的生命和希望也就不可能再现。没有无常之变,就没有世界的多姿多彩和不断前行的可能性。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这一无常改变中蕴含着的无限可能性。
所有新的希望,都建立在原有事物的终结败亡之上。如果生命不是短暂、无常的,如果没有死亡和新生的轮换交替,这世界该是一种多么索然无味且令人恐怖的景象啊。正因为一切都是无常的,所以我们对于自己和世界,才不会真正绝望。
4
作为诗人,无论写人物或事物,最终的落处当不外“人生”二字。因为,诗人首先是一个个体的人,是一个经历者、观察者及思考者。这样,所及的一切,就都无不带上了“人”的立场和观点。所以,人——是所有一切背景之后的终极背景。
而如果是一个修禅的诗人,则对人生及万事万物的观察,又有不同。禅者的观察,自然是以禅的角度去进行观照,故而所得结论,也就不与常人同。在这个观照的过程中,“无常”将时时相随,无处不在。
这一点无论是古代或现代诗人,你只要是一个近佛习禅者,无常思想也就自然的会渗入到血液和呼吸。至于笔下的文字,就更不用说了。我们不妨稍加捡拾,就会发现这样的诗句历代以来俯拾皆是,珠玑盈库。
早在东汉之末,曹操便有名诗《短歌行》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叹人生短暂,生灭无常。到了唐宋时期,社会动乱,人世遭际,都让诗人们感悟到人生和世间的无常变幻。“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似雪。”(李白《将进酒》);“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崔浩《黄鹤楼》);“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刘禹锡《乌衣巷》)。到了宋代,诗人骚客的这种“无常感”就更加强烈了。“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李煜《相见欢》)而苏轼的一首《念奴娇•赤壁怀古》,更是将这种感叹“人生无常”的情怀,推向了极致: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5
古代诗人在佛禅思想影响下,以“无常”观照人生、事物,现代禅诗的探索者们,虽然与古人时空相隔,但既然共同拥有一轮禅的明月,那么其作品的区别,也就仅仅是表现手法和语言上的不同,而“禅的血脉”,则是在“纵的继承”中始终相贯通的。
台湾诗人洛夫自学禅以后,笔下的“无常思想”就也不经意的会在诗中很“现代”的流露出来。如他的《果落无声》:

从一个不可预测的高度掉下来
停止在
另一个不可预测的半空

现代禅诗研究会同人古石的作品《消逝》,更是传达了无常的迅速和反复:

那最遥远的或许就是最近的
冬天的雪花飘着飘着就绿了
从春天的枝头望过去
一只只鸟正飞离一片树林
这么近的鸟,一只只瞬间就飞远了
春天的枝头又挂满了雪花
那最近的或许就是最遥远的
当我从一片雾气中抬起头来
我已辨不清自己的容颜

另一位研究会同人碧青,也在她的《风已走远》一诗中,传达了同样的“无常”之思考:

静静的湖水
静静的你
在湖的外面

一缕山风
吹皱湖的容颜
湖水存在的状态
瞬间
被一缕山风改变

在人们生活的世界上

又有什么
正在被岁月改变

湖边
风已走远

同是现代禅诗同人的昌政,在其短诗《别》中对于“无常”的表达,也达到了信手拈提的状态:

誓言刻在车厢
人已上船

从此,山高水长
各拐各的弯

在现代禅诗的创作中,因人因事或因物而触发的对于“无常思想”的思考,可谓比比皆是,这里就不逐一枚举了。但能摆脱开“物哀”或“情伤”的格调,而传达出“无常之美”,则是我们所有同人需要努力的一个方向。因为禅的理念里面,包括无常在内,都是旨在要我们认识事物的“本来面目”。既然事物的本来面目如此,又有什么是需要悲哀或伤悼的呢。当我们不再仅仅为一己的个人情感所拘,也就能像感受山花明月一样,感受到包括死亡在内诸般事物的“无常之美”。
作为必须认识和践行佛禅之无常思想的现代禅诗探索者,一旦认识到了事物的无常性,就不会再对自然界或人类社会发生的一切改变,或自身遭遇到的任何悲欢荣辱、曲折艰辛感到惊诧或惧怕,就能坦然面对,淡然处之。
6
无常与永恒相对。美与丑也一样。
既然无常是事物存在的根本属性,那么永恒就是一个伪概念。而美既然是与丑相对的,那么它就也是一个伪概念。
美或丑,只是人类根据自身喜好而生出的一种分别心而已。对于山河大地,花草动物这些自然事物本身,是不存在这个美丑概念的。
诗人看到山坡上的格桑花开放了,欣喜若狂,赞颂这美丽。但一群牛被赶上山坡,牛的眼睛里看到的仅仅是可以果腹的饲料而已。
所以,我这里所说的“无常之美”,也只是一种借用,是一种“言说的方便”而已。我想要说明的,只是对于“无常”的正确认识,它并不可怕。它不是败灭和死亡的深渊,而是新生命的产房。
如江河奔流,也如山川镇静。

(2013年10月至2014年3月。沙溪现代禅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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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6 09:21 | 显示全部楼层
碧青的重要现代禅诗文论:《中国现代禅诗的重大美学贡献》

http://ishare.iask.sina.com.cn/f/6766824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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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6 09: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有关现代禅诗的系列理论随笔及访谈答问录:

http://ishare.iask.sina.com.cn/f/2209123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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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6 09:30 | 显示全部楼层
南北的现代禅诗
MODERN ZEN POEMS BY NANBEI

(李艳敏 译)


《写作》

笔,不再是笔
纸,也不再是纸
有人在灯下来去

四万八千朵莲花中
只这朵
开在心里

Writing
by nanbei

The pen,is not a pen any more
The paper is not a piece of paper,either.
Someone has been here and gone in the light.

Forty-eight thousand lotus,
only this one
Bloooms in my heart.


《无忧树》

当忧愁围拢成湖泊
树在坚持说——
我不知道。

佛在树下诞生
而那七朵地涌的金莲
是树的骄傲。

A no-sadness Tree

by nanbei
When the sadness gathered , being a lake.
The tree still insisted to say,
“I know nothing.”

Buddha was born under the tree,
While the seven golden lotuses springed from the earth
are the pride of the tree.


《读信》

信纸看着我
表情复杂——
一张脸在千里之外。

笔不相信字是真的
眼睛可有可无
天空,真的空了。

Reading a Letter

the letter paper look at me
whose experession is so complex
that face ,Thousands miles away from me

the pen can’t believe the handwriting is true
maybe my eyes are not important
The sky,is really empty.


《心香》

这是一条
袅袅上升的
心灵之路。

在烛前趺坐
宁静是一柄绿色的
大伞。

the fragrance from my soul

this is a rising road ,
It leads to my heart

I am sitting in zen before a candle
and silence is like
a big green unmbrella.


《世界地图》

整个的世界
便在这
一瞥之中。

犹如蓝色的池塘中
不安开放着的
几朵睡莲。

A world map

The whole world is in my heart,
At the moment of
A glance of mine.

it is so like
a few uneasy sleeping lotuses,
blooming in a blue pond.


《鸡足山短句》
Short poems in Jizhu Mountain

1
台阶上布满落叶
仿佛旅人的歌声
遗在风中     
One
Leaves cover all the steps,
like the songs of the travelers,
lost in the wind.

2
阳光穿过竹林
照亮一片蛛网
以及,我手上的经卷.
Two
The sunlight go through the bamboo forest,
A piece of cobweb and the Buddhist text in my hand
were lit up.

3
佛殿前,香烟缭绕
如同众香客      
模糊不清的愿心  

Three
The smoke is rising before the Buddha-hall,
As the unclearly wishing
of the pilgrims.
4
一盆清静的水仙
在钟楼下面   
独自清香     

Four
Under the bell tower,
A basin of quiet narcissus
are exuding fragrance.
5
黄昏的虚云寺  
没有香客僧影
惟有一束鸟语空悬
2011-2-9,鸡足山

Five
At dusk, there are no pilgrims and monks
in Xuyun Temple,
Only the birds’ chirps leave in the sky.
2011-2-9 Jizhu Mountain


《雪莲果》

人说,你来自南美
是印第安人的神果
而我在云南与你相遇
是在下鸡邑我住的院落里

事情的简单之处
是你的枝叶与花朵
往往被初见者呼为向日葵
但你的果实却在地下

果实,果实
每当我看到你的枝叶
就想到那些土层中默默的生长
如同禅者的愿心
         

Yakon

Someone said,you are from South America,
You are something magical of Indian.
I meet you in Yunnan
in my yard of xiajiyi.

Maybe the simplest are in
your branches,leaves and flowers.
Usually,they are named sunflowers at the first
glance of people.

But your fruits are underground.
Yakon,yakon,
When I see your branches and leaves,
I will think of your silent growing in the soil,
as the beautiful wishes of those meditators.


《花生》

我的意见是      
花生米一定要生吃
我就是这样做的

我在一座精舍的庭院里
种植过花生。它们匍匐在地
开花。然后在地下结果
     
我也曾经在一口破茶杯里  
种植花生。那不是为了果实
而是绿色

Peanuts

I mean
Peanuts must be eaten without any processing.
I do eat them by this way.
I grew them. in a yard of my delicate abode.
They crawled along the earth,
bloomed, then bore nuts underground.
Once I grew peanuts in an old teacup,
not for the peanuts,
but for the green.


《窗外苍山》

透过窗棂,我看到
苍山被上午的阳光照亮
依然有雪
依然有白云如同飘带
将这个春天的肩膀缠绕

我静静望着
我想,这是一个平常的春天
樱花开了
杜鹃花也开了
而那些传说中的故事
却没有发生

Mountains Outside of the Windows

Through the window lattice, I saw
Cang Mount is lighted by the moring sun.
Still, there is snow,
Still, there are white clouds as ribbons
winding the arms of spring .
Quietly, seeing all of them,
I think, this is an usual spring.
Cherries are blossoming,
and azalea are blossoming, too.
However, those legend stories
never happened yet.


《送Dawn入鸡足山》

车子开到寺院门口,天
已经黑了下来。雨
也在夜色弥漫中悄悄下起

谁也没有出声
寺院安静得连路灯都屏住了呼吸
我们沿着青石台阶
去探视比丘尼的世界

你总是让人吃惊
在老天的目瞪口呆中
开始了一场生命新的演算
我惟有不间断的重复
那句被唱得滚热发亮的真言——
嗡嘛呢,呗咪吽

哦,佛陀
也许踏上一条新的路途容易
而要截断身后那条经年反复的河流
难,难难

Send Dawn toJizu Mount

When the car came before the door of the temple,
It has already been darkness.Rain quietly
began in night darkness.

Neither of us said a word.
The temple was so quiet that the lamp can’t breath any more.
Along the green stone steps
We looked for the world of nuns.

Always,you supprised others.
When  God stunned,
You began to a new caculatation of life.
I only endless repeated
the mantras which was sung so hot,
"won,ma,ni,bei,mei,hong"

Maybe it is easy to step a new road,
while to cut the flowing river all years behind us  is
so difficult,difficult and difficult.


《芹菜》

芹菜的清香和声名
自唐代开始      
一碗芹菜面流传至今

现在,我赞美芹菜  
是因为那样一份现实中的不俗
常在唇齿间

Celery

Its fragrance and name came from Tang Dynasty.
A bowl of celery noodles came down till now.
Now, I praise it
Cause the uncommon traits of it in true life
still leave fragrance between my lips.


《apple的信念》

我给她一粒花生米
她就衔着。然后跑到
离我五米的紫竹丛边
轻轻放下。

再然后,她跑向一块
在山神庙前衔来的
猪的面颊骨前,情深意切
不再离开。

这就是apple——
一只小狗的信念。
尽管我告诉她
花生米营养丰富,她还是
坚持着喜欢,那些骨头。

2014-2-17,半山茅舍。


Apple’s belief

I gave a peanut to her
She caught it,then run to
The purple bamboo forest five meters from me,
Put it gently.

And then she run to a pig-cheek bone
With deep love
She won’t leave it any more

This is apple_a puppy’s belief
Although I told her
Peanuts are nutrient-rich
She still persist in loving those bo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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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7 11: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只现代城市的蚂蚁和禅

——读古石的诗歌

文/张黎


    近四年了,我一直在撰文提倡禅与现代诗歌的结合,而且是竭尽全力去做这件事情。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呢?对于中国当代,禅与现代诗歌结合的意义在哪儿呢?我认为,主要有两方面的意义,一是宏观,二是微观。
    就宏观方面来讲,中国当代诗坛由于近百年来,特别是近三十年北岛先生主盟诗坛以来,对诗歌民族审美性的严重忽略,于是造成现代诗歌与传统、与民众的严重脱离,以致于有老派的学者要彻底否定百年新诗。传统诗歌审美的“境界说”体系与中国禅宗是紧紧相联系的,是在禅宗“悟”、“本来面目”、“自性清净”、“华严境”等理念影响下最终形成的,我们要恢复传统诗歌的思维和审美,寻求到民族诗歌的根,立足于我们“汉味”的血缘,就离不开对禅的学习。另外,由于近五六十年来日本人在美国的宣传,禅思想对美国现代艺术的影响很大,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寒山热”开始,美国现代诗歌已经深深打上了中国禅的烙印,也就是说,禅与现代诗歌的结合已经是一种世界性的趋势。
    就微观方面来讲,禅可以调节当代城市人极度压抑的心理。近些年来,禅宗教义里所包涵的回归自然、觉悟生命本真、追求心灵内部的喜悦等等思想和倾向,越来越受到商业社会重重压力下的现代城市人的认可和热爱。
    古石可以说是中国当代最具有代表性的城市诗人,他的诗歌作品可以说是当代城市人精神和心理的一种体现。下面,通过古石的作品,我们来看看为什么城市的人们需要禅。
    在古石的作品中“蚂蚁”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意象,我大致地统计了一下,他写蚂蚁的诗歌不少于五十首。古石为什么如此钟情于蚂蚁?在他的笔下蚂蚁代表着什么?
    古石的《空旷》写的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一只蚂蚁,在空旷的世界上,这只蚂蚁好孤独、好无奈,它神情恍惚地爬行着,唯一的理想就是遇到另外一只蚂蚁。
   《夜》写的是自己在夜半忽然醒来,觉着自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不仅夜是一个黑洞,就连整个世界也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而自己呢?则是一只蚂蚁,蜷缩在黑洞底层一个黑黑的角落。这首诗给人的气氛是压抑的,黑,是这首诗歌唯一的色调,渺小无奈,是这首诗歌的唯一主题。
   《一只蚂蚁在我的脚边爬行》写的是蚂蚁会被行走着的人无意间就踩死,因为它太渺小了,它的地位太低贱了。《各安天命》写的是一架飞机坠落,尾随其后的鸟看形势不对,立即转头飞走,停留树上的鸟也惊吓得四处飞散逃走,只有树下的那群蚂蚁无处躲藏,也没有翅膀,只有与坠落的飞机一起毁灭,成为飞机坠毁事件的殉葬品。读完这两首诗歌,我们的心情是沉痛的,因为蚂蚁的命运如此不由自主。
   《鸟的影子照在蚂蚁身上》写的是小小的蚂蚁在缓慢沉重地爬行着,天空飞过的鸟儿的影子会偶尔落在它身上,但是,这只是一刹那间的美好,最终,小小的蚂蚁依旧在地上爬行,也依旧沉重缓慢如初,也依旧沉入了无边的黑夜。《空中的蚂蚁》写的是一个人行走在很多人很多车的街道,城市生活里的他如此彷徨、如此窒息,他边走边想,遥远而自由的天空中会不会出现另一个他,那一个能爬行到天空里的蚂蚁?《飞翔》写的是一只鸟儿在天空飞翔,一只蚂蚁在窗台上爬行,这只爬行的蚂蚁看着天空的鸟儿,也朝着鸟儿飞行的方向爬去。在这三首诗歌里,我们读到了什么?地上爬行的蚂蚁对天空飞翔的鸟儿的向往!
    以上七首诗歌全是以蚂蚁为主要意象的诗歌,读过这七首诗我们可能已经明白蚂蚁在古石的作品里指代什么了吧?是的,蚂蚁指代的就是现代城市人的生存和精神状态!城市生活的人们是孤独的,是压抑的,是命运不由自主的,是向往自由的向往美好的。
    禅,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受到了城市人们的关注和热爱的!下面,就古石的作品,我们再来看看禅对于现代城市人的意义。
   《别说话》写的是要接近自然,并保持内心的宁静来享受自然。在这首小诗里作者以唯美的手法虔诚地告诫自己,要保持静默不要开口说话,因为自然界的美是如此细腻深沉,如果你虔诚而静默地融入,你会发现雪是那样美好,曲调是那样动听,梅花是那样清香,月光是那样柔和,而你一开口,这一切都将消失。
   《坐在这里不动》写的是在充满欲望和物质追求的现代城市里,那么多人在动,那么多车在动,而他呢?却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戒定慧”是佛教对修行者的要求,佛教要求修行的人们要远离物质贪婪和权利争夺的世界,此谓“戒”,然后要求修行者要处于“定”态,“定”态十分重要,只有处于“定”态,我们才能逐步发现另外的一个真相世界。古石的《坐在这里不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他自己要学习佛教里的“定”态功夫。
   《鸟声》写的是自然而然便是最好。禅宗里有一则公案讲的是著名的道元禅师不远万里去印度等国参学,十年后回国有人问他收获了什么,他非常认真地对提问的那人说,他通过十年的学习和观察,真正领悟到了眼睛是横着长的,鼻子是竖着长的真理。是的,真正的大道是往往是最普遍的,也是最朴素的。古石的《鸟声》说的是坐在屋子里的他听到有鸟声从树林传出,他便觉着很舒适、很自在,因为只有这样,他便认为“树便是树了”、“树林便是树林了”。这不正是道元禅师的“横鼻子竖眼睛”的道理吗?
    古石正是通过对禅宗理念的认识和理解,来逐步缓解和消除了压抑、孤独、迷茫等城市心理的,我们来看看他的《一只鸟飞落在我的肩上》和《寂静》。《一只鸟飞落在我的肩上》写的是城市里的人们都在急着赶路,都在争呀抢呀的,但是他通过对“以退为进”的禅理的学习,摆脱了这种心态和做法,于是,就有一只鸟儿落在他肩上了。哦,这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寂静》写的是在喧闹的城市,他坐在街道的一个角落,默默地观察着脚下的一只蚂蚁,神态如此安详,内心如此寂静,此时,街道有风吹过,这风无所不在无所不能,能吹起树叶,吹动人们的衣衫,吹动尘埃,甚至吹动高楼大厦,但是,唯一吹不动的是他的内心,因为他已经是一位禅者,而且,正因为他是一位禅者,所以面对如此喧嚣的城市和街道,他眼前看到的却是一大片宁静的湖面。啊,太厉害了,古石的定力现在真的是太好了,而且这种定力带来的境界也真是太美妙了!
    现代城市的人们也许在社会机制中只是一只蚂蚁,力量微小,地位低下,但是,对自己而言,我们的生命和内心却是无比尊贵的。印度的佛陀在两千年前就教导我们要尊重自己的生命,要让自己的内心自在欢喜,中国禅宗又教导我们要认识自己的“本来面目”,要知道“心即佛、佛即心”的道理。是的,我们通过对佛禅理念的学习,会建立一个强大的内心世界,这个强大的内心世界足以抗衡企图扭曲和控制我们的外界世界。这,就是禅对于当代城市人们的作用!

《一只蚂蚁从洞口爬了出来》

一只蚂蚁
从那个小小的洞口爬了出来
就像我刚刚从房间里走出来一样

清晨的风吹拂着山岗
那只小小的蚂蚁
无声地爬行  在阳光下
那么耀眼夺目

    生命是美好的,单个人的存在是伟大的,作为禅者和诗人,城市生活中的我们不会像世俗的人们一样,一味地追求物质和欲望的满足,在麻木不仁中虚度我们的一生,也不会像现代派诗人那样悲观绝望、否定生命。现代禅诗诗人是那阳光下的蚂蚁,虽然微小,但是绝不卑贱,看,平等祥和的天地之间,我们的存在是那样光彩夺目!最后,就让我以一首古石的《一只蚂蚁从洞口爬了出来》来结尾吧,看看佛光照耀下的蚂蚁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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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7 14:58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现代禅诗流派诗人系列介绍(二)

静谧澄旷的触目菩提之美
——解析古石现代禅诗的审美境界

文/张黎

    众所周知,面对一部诗歌作品时,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特定的审美定势,而审美,是建立在特定哲学理念之上的一种心理体验。所以,中西方诗歌审美方式的不同,从根本上来说,是源于中西方人们对自然对社会认知方式的不同,这也就是著名比较文学学者叶维廉教授在《中国诗学》一书中所阐释的“文化模子”的不同。
    儒、释、道三教是中国哲学思想的最主要来源,古典的一切文艺理论都是以它们为基础发展起来的。因此,几千年来中国传统的诗学理论就形成了两大系统:一是以儒家思想为依托的现实的工具主义文论;二是以老庄、佛禅思想为依托的浪漫的审美主义文论。而对中国传统诗歌形成覆盖之势的意境论,则是审美主义文论的结晶。比如释皎然的《诗式》、司空图的《诗品》、严羽的《沧浪诗话》、王国维的《人间词话》等等。
    如今,中国新诗发展近百年,而成就小得可怜,其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对传统诗歌审美的否定和放弃。特别是近三十年来,主导诗坛的朦胧诗派一味地对西方现代诗歌生硬模仿、生吞活剥,而对中国传统诗歌则是根本否定、完全忽略,这种极端的做法,致使中西方诗歌在融合方面没有丝毫进展,整个中国诗坛呈现出低俗、叫嚣、混乱、迷茫的局面。
    于是,面对这种局面,就有了季羡林等一批老派的学者们,认为中国百年新诗是一次彻底失败的悲观主义言论。中西方诗歌难道真的不可能融合?我们难道非得倒回到一百年前?答案一定是否定的!我们应该看到,在混乱迷茫的现象之下,在民间还有很多真诚热爱诗歌的人们,他们默默地用自己的实际创作在进行着认真的探索。现代禅诗,就是在这种语境下应运而生的一个新型的诗歌流派。
    近五年来,现代禅诗流派以传统的禅文化为根基,本着严谨求实的态度,苦苦寻求着中西方诗歌融合的可能,并以实际创作来探索着东西方诗歌深层次的契合点。古石先生,是现代禅诗流派中最有成就的诗人之一,也是在现代诗歌与传统诗歌结合方面做得最好的一位诗人。他的诗歌,以现代城市中现代人的生存状态为表现内容,却体现着非常浓厚的古典审美意趣,甚至,在艺术境界上也可以与古人相媲美。
    在审美旨趣上,古典诗歌和西方诗歌是大相径庭的。大体上来说,古典诗歌是含蓄、直觉、意象单纯的,是以宁静、平和为统摄的一种抒情艺术,追求的是一种内向的延伸力;而西方诗歌则是直接、思辨、意象繁密的,是以冲突、热情为统摄的一种叙事艺术,追求的是一种外向的扩张力。古石诗歌最引人注目的是,所有作品都呈现出一种异常宁静、细致、含蓄、深邃的美感。我们来看他的一首《夜听清溪河》:“月光如水,深夜的清溪河边/除了静静的流水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听得如此真切/它像一根又细又长的线/缓缓地穿过/我身体里的针眼”。一个有月亮的夜晚,他来到了一条非常熟悉的河流边,他说,多少年了,他是第一次把这流水声听得这么真切,真切得如针线缓缓穿过他的身体。以前的无数次,诗人怎么就忽略了这动听的流水声呢?沉迷红尘,为杂事所累,无暇顾及。今天怎么就忽然被这流水声感动了呢?在澄旷宁静的夜,诗人的本来面目逐渐凸显。为什么用针线穿过身体来描述这流水声呢?真切的物我同一、天人合一的感受,仿佛流水和自己融为一体,又仿佛自己已经是大地。读这首诗,我联想起了王维的《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虽然古石的诗幽深,王维的诗旷达,但宁静和细致却如出一辙。
    其实,中国古典诗歌追求的也不是一味地静穆,在长期禅文化的影响下,传统审美追求的是在静穆观照下的一种生命力的飞跃。也就是宗白华所说的“禅是动中的极静,也是静中的极动,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美学散步》)在静穆观照下表现一种生命力的飞跃,这种境界层深的结构,在古石近期的现代禅诗创作中时有体现。我们来读他的《月亮从山背面慢慢升上了天空》:“月亮从山背面慢慢/升上了天空/月光沿着山坡滑了下来/树林里传出几声婉转的鸟鸣/几片树叶微微地晃动//此刻,一个少女目光如水/在湖边,轻轻地/摇摆着白亮的裙裾”。在第一段,这首诗歌在尽力地描画着一个宁静之极,柔和之极的夜晚,在这个美丽的画面中,月亮是主角。第二段,作者却笔锋一转,说还有一个少女在湖边轻轻摇摆着白亮的裙裾,煞是亮丽。少女?月亮而已。目光如水?月光甚是柔和。摇摆裙裾?月光随波晃动。此时,诗人是完全陶醉于这美丽的夜色了,完全和这美丽的画面融为一体了。在这美丽的夜色中,他觉着那轮明月其实就是宇宙中的少女,看,湖边,那身姿窈窕的她,身着白色的纱裙,在轻轻舞蹈。在这首诗里,诗人已经完全忘却了肉身的存在,意识已经化为轻烟,渗入自然,和万物一体了。
    宋人严羽在《沧浪诗话》中写道:“诗之极致有一:曰入神。诗而入神至矣!”其实,他所说的“入神”只是第二层面的审美,也就是飞扬的生命力的传达。在中国古典诗歌里,审美是可以分为三个层次的:直观感相的描写;飞跃生命力的传达;最高灵性的启示。但是,在古典诗歌中能够达到第三层面审美的作品并不是很多,只有少数的豪杰之士偶尔能为,如李白的《听蜀僧浚弹琴》、王维的《酬张少府》等。令人欣喜的是,在古石先生近期的创作中,竟然也有这样的作品。我们来看他的《一只蝴蝶隐没于原野深处》:“春天。我看见广阔的原野/一只蝴蝶在飞,越飞越远越飞越远/若隐若现地/隐没于原野深处//而温暖的风,吹着我的头发/吹着我的脸庞,吹着我僵硬的骨头/它将把我吹散成无数细小的种粒/然后吹向远方,越吹越远越吹越远/轻轻地,把我吹向/大地隐秘的内心”。空旷的原野,有一只蝴蝶在飞,寂静站立着的诗人,在专注地凝视着这只蝴蝶,蝴蝶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可以说,这是一个普通的时刻,一个普通的画面。但是,对于诗人来说,这却是一个神奇的时刻,一个神奇的画面。因为,在这个时刻,在这个画面他领悟到了生命的本真、世界的实相!空旷的原野,不就是无限的宇宙和无限的时空么?渺小的蝴蝶,不是渺小的我的生命么?时间的风,也将把我的肉体吹散,散落成无数细小的尘土,吹回到我最初的地方,那个大地永恒而隐秘的内心。禅者说,日出、云散、风和、木秀、鸟鸣、秋山、落叶、碧天、弯月、翠竹、黄花等等,一切自然现象,都是真如法性的具体显现,我们如果能够涤除情尘意想,以澄澈之心感受万物,便可以透过现象领悟到宇宙真理,这,就是触目菩提的禅悟之美。有偈子云:“翠竹黄花非外境,白云明月露全真。头头尽是吾家物,信手拈来不是尘。”诗人古石已经可以从万物的表象看到世界的真容了。
    在古石先生的《诗歌笔记》中,他是这样记录自己对诗歌的理解的:“诗是一种呈现,是在对世界和我们自身最切近的体验之中,一种生命本质和事物本质的呈现”;“关于诗特别是禅诗的表达,我想最好是多用‘眼神’而尽量少用‘嘴巴’说话”;“诗贵自然,贵真实。这是一种感觉中的自然和真实,是一种体悟后的自然和真实”;“诗的语言应该是自然、自在、自足的,只有自然、自在、自足的语言才是诗的”。也就是说,他主张诗歌从自身真切的体验出发,以朴素的语言,真实的感情,含蓄内敛的表现手法,来呈现一种生命和事物的本质。从上述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的诗歌创作和他的艺术主张完全吻合。
    当前,对于中国新诗来说,旧的百年即将过去,新的百年即将开始。旧的百年是迷茫混乱、缺少方向性和主心骨的,那么,新的百年将是如何的呢?《维摩诘经》有语云:“一切烦恼皆是如来种”,“不入烦恼大海,则不能得一切智宝”。现在,大多数诗人已经意识到我们完全抛弃传统文化的做法是极端错误的,也已经意识到对于西方诗歌我们不能一味地生吞活剥、生硬地去模仿。时代在前进,新诗在发展,老派学者们的悲观主义论调一定是错误的。中西方诗歌到底应该怎样融合?中国新诗新的形式将是怎样的?这,需要新时代的诗人们大家共同去探索。但是,我可以这样说,古石先生以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手法,来传达现代城市中现代人的生存体验,并追求一种古典的审美精神,他的做法是非常成功的,是值得整个诗坛借鉴和学习的。

附:古石现代禅诗十首

《一只蚂蚁从洞口爬了出来》

一只蚂蚁
从那个小小的洞口爬了出来
就像我刚刚从房间里走出来一样

清晨的风吹拂着山岗
那只小小的蚂蚁
无声地爬行  在阳光下
那么耀眼夺目

《夜听清溪河》

月光如水,深夜的清溪河边
除了静静的流水声
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听得如此真切
它像一根又细又长的线
缓缓地穿过
我身体里的针眼

《月亮从山背面慢慢升上了天空》

月亮从山背面慢慢
升上了天空
月光沿着山坡滑了下来
树林里传出几声婉转的鸟鸣
几片树叶微微地晃动

此刻,一个少女目光如水
在湖边,轻轻地
摇摆着白亮的裙裾

《鸟》

它什么时候飞到阳台上的
我不知道
我只是突然间听见了几声鸟鸣
我轻轻地走到窗前
看见它正四处张望
它不知道我在悄悄地
望着它

它旁若无人地独自鸣叫
我的阳台仿佛渐渐变得辽阔

《距离》

别离你太近
太近了
你一吸气
我体内的血将被吸干
你一呼气
我将被吹得老远老远

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看着你,悄悄地
不与你说话

《擦肩而过》

在这黄昏的山岗
我和一个人擦肩而过
他从山上下来
我从山下上去

今夜,我住在山上
而他住在山下
其实,在我们对视的刹那
我已分不清山上和山下

《高度》

像一粒尘埃在天空和大地之间漂浮

在世间,我的目光
有时停留在一只鸟身上
有时停留在一只蚂蚁身上

鸟在飞,蚂蚁在爬
我介于鸟和蚂蚁之间
分不清谁高谁低

《风吹过来的时候》

风吹过来的时候
一群羊正在山坡上吃草
它们没有抬头,看起来
它们似乎没有感觉到
风,正从远处吹过来
是的,它们似乎没有感觉到
风的存在,还有
我的存在。但的的确确
风在吹着,羊在低头吃草
我和羊都被风吹着
在这个静静的山坡

《我仅仅是看了它一眼》

我仅仅是看了它一眼
那株枯萎的草便绿了
那只受伤的鸟便飞起来了
那条浑浊的河便开始清亮了
那阵刺耳的枪声便渐渐消失了
我仅仅是看了它一眼
那一道道的门
便一道道地打开了

《一只蝴蝶隐没于原野深处》

春天。我看见广阔的原野
一只蝴蝶在飞,越飞越远越飞越远
若隐若现地
隐没于原野深处


而温暖的风,吹着我的头发
吹着我的脸庞,吹着我僵硬的骨头
它将把我吹散成无数细小的种粒
然后吹向远方,越吹越远越吹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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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7 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流派展的自荐和推荐时间,截止到1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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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7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现代禅诗中的异数
作者:大畜

现代禅诗写作在网络上盛行多年,现代禅诗流派已有一定的稳定性。稳定性主要表现为:基本成员稳定,有一定规模;理论基础稳定,坚持不动摇;诗歌创作稳定,有新人新作。在此,我无意展开阐述。虽然稳定是前提,也是流派成熟的特征,但发展是目的,我感兴趣的是稳定性中的一些新变,即现代禅诗中的“异数”。问题是:这些异数是起促进作用还是起干扰作用呢?

    一、超越生活,隐逸山林

现代禅诗的基本理念中提到,纵的继承是“继承和发展中国禅古老而新鲜的精神旨趣”。这表述本身没有错,精神旨趣是文化的内核,继承和发展的当然是这本质的东西,但是,没有无形式的内容,也没有无内容的形式,我们在继承传统的精神内容时,往往不可避免地附带继承了承载内容的载体。如:“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阅读以上几首禅诗就可以发现,禅诗如同山水诗,写时节、风月、花草、鸟兽等,与人间烟火隔了一段距离。换句话说,在中国古典禅诗里面,禅的旨趣往往是通过自然物象表达出来。那么,我们在学习禅的精神时,必然会读到中国古典禅诗(连许多公案也有禅诗句),进而必然受其物象或意象的濡染,影响到现代禅诗写作中对物象或意象的运用。事实上,对山水的偏爱,对乡村的眷恋,对佛禅的亲近,对工业社会的疏离,成为目前现代禅诗流派创作中的主流。传统毕竟是无法割断的,现代的生活环境也留有古人的痕迹,现代禅诗继承传统禅的精神旨趣以及承载精神的载体即意象符号,也是自然不过的现象。
因缘际会,今年读到几首这一类的禅诗,如南北的《行到无人处》:

      沿着溪流,进入山的更深处
      听蝉声与鸟鸣
      纺织成一场初夏的雨

      走累了。在一片杏林中躺下
      看着蓝天上白云的变幻
      渐渐睡去

南北的禅诗简洁而味长,已形成自己的风格,就这首诗来说,诗境如“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但诗人又有延伸,在看云而又不看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足见禅者的清净心。诗人的禅心正是通过山、蝉声、鸟鸣、杏林、蓝天、白云等的组合表现出来。
又如张传海的《山中听禅》:

       寺院外一群松树听一群蝉在鸣
       寺院经堂内一群居士听一位师傅讲经
       寺庙屋子上的青瓦
       听一阵风传动着一炷香的过程
       我在细长的经廊中
       听风听禅听山的呼吸

       佛说
       听一地的阳光或一地的阴影
       拾去可
       拾不去也可

张传海直接取材于寺院,如经堂、居士、讲经、檀香、佛等,此诗之妙处在于化静为动,一切都在“听”,听风听禅,听山的呼吸,体现了禅者活在当下的精神,如万物随性而自然。“拾去可/拾不去也可”,语终而咀嚼难尽,余味悠长。
再如胡有奇的《想不到》:

       寒风哈哈大笑地打马而过
       他想不到
       身后  
       伤筋动骨的草原  
       每一个蹄印里都顽强地长出了一朵花  
       一脸祥和  
       在为远行的他祈祷

寒风与马践踏过草原,有“哈哈大笑”的恶意,也有对他者生命的忽视,这是恶的一面;受摧残的草原,身处逆境而不抱怨,还长出花朵为他人祈福,这是善的一面。胡有奇通过对外物的细察,在善恶的比较中,突出花的坚韧、慈悲心肠与佛性。
钟惺说:“我辈文字到极无烟火处,便是机锋。”此类现代禅诗,以物观物,形成无我之境,容易激发出禅意,形成纯净、高远、自在的格调,甚至给人“纯诗”般的审美效果。然而,由于远离人间烟火,一些禅诗也缺乏生命本应有的活泼泼的动感,造成生活气息相对较淡的不足。

    二、贴近生活,一花五叶

“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现代禅诗的创作者在看山看水时,也应该观照生活,从生活中悟禅,从现实生活中体悟禅意,真正实现无处不道场、无物不可入禅诗。然而,我们更依赖和继承传统的东西,倒将一些生活化的现代禅诗看成了异数,但还好,禅具有包容性的特质,现代禅诗流派并没有将这些异数排除在外,而是将其作为现代禅诗流派的支流,与主流的禅诗一起构成现代禅诗写作多样化的现状。下面以具体的诗作,分析现代禅诗中的“异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许多诗人借诗表达自身在情爱中的意乱情迷。作为悟禅的现代禅诗诗人,似乎看破了人世的七情六欲,不应该涉及儿女情长的题材,但在现代禅诗写作中,却有“禅意爱情诗”的写作者,如张黎。她在《我们的故事》写道:

       其实并没有什么真的发生
       只不过是一阵风
       吹过来,又吹过去了

       那树枝轻轻地摆动了一下,现在又安静了
       如果,如果不是有飘落着的叶片
       我会说,真的没有什么发生

常人中谁也想爱情能够天长地久,直到地老天荒,然而,爱情故事往往是“东风恶”、“欢情薄”,在短暂的一瞬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张黎在诗中不直接言情爱,而将爱情常态化,比喻为风,“吹过来,又吹过去了”,没有激烈的情感波动,如: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这样,爱情诗具有了禅意。相对于张黎有意识写作禅意爱情诗,一些诗人是偶然触及爱情的内容,但因禅的观照,仍有浓浓的禅味。如还叫悟空的《宝相寺》(节选):
              1
     僧袍飘起来了
     并没有风吹来
     只有姑娘跑过
             2
      你喜见的那个和尚
      其实是我——
      没想到遁入空门
      才引起你的注意

还叫悟空的诗,具有跳跃性,灵动的诗行形成丰富的想象空间,令人在出乎意料的突兀感中回味诗的意蕴。如《宝相寺》第一节,是僧袍飘动,还是风在动?读过禅书的人可能会老套地说,是心在动。然而,还叫悟空偏偏说是姑娘跑过,才让僧袍动了起来。姑娘与佛僧,“色”与“空”,凑合在一起,相反又相成,运笔不可谓不大胆、机智。再如第二节,在俗世中,未引起姑娘注意;遁入空门成为和尚,却引来姑娘的目光。时空的错位,形成很大的感悟穪閴:“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䁯。”造化弄人,也是起于佛禅所言的“缘分”,故诗歌具有禅意和禅理。
《五灯会元》写道:“不作诸善,䰍作诸恶,行佇坐卧,触目遇缘,总是伛义妙用。”现䳣禅诗流派中,不少诗人胝从个人的“行住坐卧”中挖掘诗意和禅意,同时使禅诗有一股生活的气息。如步行者的《空酒瓶》:

       一瓶酒
       只是一瓶酒
       喝干了
       就是一酒瓶

       然而
       白地青花
       一具精致的瓷器
       一件艺术品

       灌入水
       插进一枝映山红
       便是花瓶了

       此刻
       窗台上
       点点春色

一瓶酒喝完后,还有一个酒瓶;一个酒瓶看完后,还有一件艺术品;一件艺术品赏完后,还有一个实用的花瓶,还有点点春色……禅,无相为体,无住为本,无相者,于相而离相,观物而不执着于物。诗人禅心的观照下,日常生活中的一个酒瓶变化万端,并使无生命的变得充满生机,具有无限妙用。
再如图书拥百城的《凤鸣巷短句》,抓住生活中的一个场景,看似电影的平淡镜头,但在复现中体现佛禅的轮回思想。其诗简短,如下:

       凤鸣巷扫落叶的老人
       昨天扫了
       今天又扫

又如古石的《站台》:

       那个人刚才站立的地方
       现在站立着另一个人
       先前那个人已经走了
       我想现在这个人也必将离开
  
       公交车一辆一辆在这里停下
       又一辆一辆从这里开走
       此刻,站台空无一人
       就像一只没装水的杯子
       暂时穪着
        这餖诗以城市生活为题材,白描了一䰪晎通竉台的场景:刚扌有人站皀地方,现在站着另一人刚才狙着的人走了,新来的人也将离开ﴛ公䚤车一辆辆开来了,又一辆辆开走;叨有穙剰留在原匰ﴌ猋亚来车往,看人世无常。诗作本身貌似无意言礅,而禅理却流露于站台的物事变幻之中。
在生活中,不䫅有缎好的事牉,还有些丑鉋的甚至难于入眼的东西,这些丑的东西可否入讗偢?禅诗能否写辙些不美的事物呢?之言万物平歉,熅者无分别心。有美丑之分便是不入流皀,关使有美丑之分,诗歌艺术也可以化丑为瞎,莩诳者从丑陋中发现美和诗意。现代禅诗中所用的物象或意象,只是作为参悟的对象,丑的事物与美的事物其实都一样的,因此,与其他诗歌相比,禅诗对丑的事物具有更大的吸纳能力。目前以丑入禅诗的例子较少,而昌政的《突然发现》是其代表之一,全诗如下:
      
       小解时突然发现我是一条河的起源
       流开去的
       将是多么漫长
       忍不住学伟人叉腰
       敞开裤档

       而毕竟我内陆无海
       制造的不过是
       一小滩
       骚臭
       旋即风干

诗歌的起句是,“小解时突然发现我是一条河的起源”。尿尿本是不足为人道的常事,且易产生污秽之类的联想。因此诗人一开始就进行了适当美化,将尿喻了成河,自身便是河的起源。接着,诗人想到河的长流,并由河的长流奔泻产生伟人“独立寒秋”的自我良好感觉,“湘江北去,橘子洲头”,“忍不住学伟人叉腰”。“而毕竟我内陆无海”,诗的下一节由美化急转回现实,看似漫长的尿尿,只不过形成一小滩骚臭的尿水,而且转瞬便被风干。昌政的诗具有象征性和暗示性,写尿,其实是写人生,一个人可能有雄心壮志,可能想名垂千古,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恒河一沙、沧海一粟,很快就被遗忘。这首诗卒章显志,表达万法皆空的佛禅思想,与一般的“下半身诗歌”、“垃圾诗”不可相提并论。
从自然山水中悟禅,诗人既能保持心平气和,又有古典诗歌借鉴,也许是个方便法门,那么,超越生活的诗歌成为现代禅诗流派的主流,有其历史客观原因,也符号诗歌创作的规律。在当前的社会,田园山水除了作为旅游观光对象之外,已逐渐淡出我们的生活,我们更多面对的是汽车、工厂、电影、手机、高楼等工业社会的产物,这样,诗人从现实生活中悟禅,写出有俗世生活味的现代禅诗,也有其客观原因,也符合现代禅诗创作的规律。贴近生活的现代禅诗作为该流派禅诗的支流,本文将其称为现代禅诗中的“异数”,我只是把“异数”作为一种现象展示出来,并没有或褒或贬的意思。但我想,现代禅诗流派在新血液源源不断地注入下,定会永葆生机,不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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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7 19:23 | 显示全部楼层
禅与俳句,以及现代禅诗

作者:南北



传说佛祖释迦牟尼在灵山会上说法,有人呈献了一朵鲜花给他。他便手拈这朵鲜花,看着众人,久久地一语不发。这时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有摩柯迦叶心有所悟,脸上呈现出会心的微笑。于是,佛祖便将这“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道传给了他。禅,就这样在“拈花微笑”中产生了。于是,摩柯迦叶便被后世禅者尊为此一宗门的初祖。

公元6世纪禅走出印度进入中土,与这里的儒、道思想水乳交融地结合在一起。禅与中国诗歌的结合,就开出了汉诗园地中的一朵奇葩──禅诗。禅与诗的结合,有其内在本质上的必然性。二者都面对着一个根本的大问题:生命。二者的发生和圆满也都基于同一种情况:觉悟。禅和诗所要完成的,都是体验和打开,使原本存在于事物中的东西重新凸现出来。

禅是难以言说的,但又不是完全的不能言说。

表达禅可以言说的语言形式,莫过于诗。因为诗的含蓄,诗的隽永,诗的韵味,诗的非逻辑反理性思维,都使禅的表达成为可能。同样,诗歌在与禅的接触中,吸收了禅对生命,对自然,对山河大地万事万物那种超然、明净、空灵、穿透的智慧和精神境界。诗人在这种境界中,也就成了“诸法无我,明心见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禅者。

在唐代,已经有漂洋过海来华求道或经历千难万险去日本弘法的僧人,把禅宗从中国传人日本,但却并没有在日本社会造成普遍的影响。直到被尊为日本禅宗初祖的荣西禅师,在宋代时两次来到中国游方参学,于虚庵怀敞禅师处得受临济禅法的心印和衣具。荣西返日后,大力弘扬临济禅法,认为兴禅可以护国,因而得到镰仓幕府的信奉和护持,以致朝野尊崇。其著作《兴禅护国论》对日本禅宗的弘扬影响深远。荣西的再传弟子道元,在南宋时也来到中国,历访诸山禅门大德,在天童如净禅师处得受禅法心印。道元回日后,创立了日本曹洞宗,并创建永平寺作为曹洞宗的中心道场。
室町时代,禅宗也得到幕府的大力护持。禅宗一枝独秀地活跃在日本社会的各个阶层,并逐渐产生了浸润着禅宗精神的俳句、园林、茶道、花道、书道、剑道乃至武士道等。
江户时期,把持日本国家大权的德川幕府对佛教也基本上是保护的。中国明代黄檗山的高僧隐元禅师,应邀赴日本弘传禅法,受到幕府的尊崇和皈依。隐元在日本开创了黄檗山万福寺,弘扬黄檗禅风,并设坛传授佛法大戒,从者云聚。他被崇奉为日本黄檗禅宗的初祖。
直到今天,日本社会的文学艺术、哲学思想、道德民俗、园林建筑,以及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无不留有东方禅文化的深远印痕。


日本的俳句,一般每首只有十七字,按五七五的句式排列,并受“季语”的限制。所谓“季语”,是指用以表示春、夏、秋、冬的时间用语,也就是显示季节的语句。这是因为日本的国土狭长而四季分明,又经常面对风暴、地震,以及火山爆发等与季节相关的自然灾害侵袭,所以这个民族对于季节的变化就细腻而敏感。
俳句与中国的古体诗、词一样,有着一套自己的格式和平仄音韵,不是可以随便填写的。比如中国的律诗和绝句,就设置有起承转合、平仄音韵的严格规定。还有宋代兴起的“词”,也要严格依照设置好的句式和平仄填写。即便是最短的“十六字令”,也不例外。从对比的角度看,日本的俳句更接近于中国从律诗发展而来的“宋词”,虽然在格式上呈现了便于谱曲吟唱的长短句,但依然不能像现代诗歌一样的自由随意,而是设置有音韵、句式和字数的种种限制,所以应该归入“格律诗”的范畴。
连歌开始于十五世纪,是由多人一起共同创作出来的古典日本诗。它的第一句为五七五句式的十七音,称为发句;胁句为七七句式的十四音;第三、第四句以后为前两种句式的轮流反复。最后一句以七七句式结束,称为结句。
其后,连歌又逐渐演化,被一种称作“俳谐”的诗歌形式所代替。“谐”,有滑稽、讽刺及游戏之意。
俳谐和连歌一样,也由十七音和十四音的诗行组合而成。与所有的艺术发展一样,俳谐后来也在日本的不同历史时期,分化出许多不同的风格流派如“贞门俳谐”、“谈林俳谐”、“蕉风俳谐”等等。
这最后一个所谓的“蕉风俳谐”的创立者,就是被后世称之为“俳圣”的松尾芭蕉。
松尾芭蕉(1644—1694),本名松尾宗房,别号桃青、泊船堂、钧月庵、风罗坊等,生于伊贺上野。是日本江户时候的俳谐诗人。芭蕉早年曾师从禅者北村季吟学习写作俳谐连歌,后又拜禅儒皆通的藤原惺窝为师。据说他在芭蕉庵居住时,也曾跟随佛顶法师参禅。在深川结庐隐居和后来的云游生涯中,他不顾生活的清苦,静心研究中日古典文学和禅师语录,并悉心于俳句之道,精益求精,渐臻炉火纯青之境。他在《虚栗》跋中言,他的俳句创作“尝李杜之心酒,啜寒山之法粥。”得益于李白和杜甫的诗,同时从寒山的禅诗中领悟到很深的禅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将以滑稽搞笑为主、游戏色彩浓厚的俳谐诗,提高到严肃且追求禅意境界的美学风格上去。
芭蕉的诗风可以用“闲寂风雅”四个字来概括。如他的名句《古池》,就是通过闲寂的独特表现力来产生艺术之风雅美的:

“闲寂古池旁,
青蛙跳进水中央,
扑通一声响。”

不过,我们现在所说的“俳句”这个概念,是俳谐延续到了近代,才由正冈子规正式提出命名的。
正冈子规(1867—1902),本名常规,生于日本爱媛县,也是一位在日本文学史上很有分量的“俳人”和评论家。
1891年冬,他着手整理编辑历代俳谐的分类全集。1892年,他开始边整理边在报纸上刊载自己关于俳谐的编撰心得《獭祭屋俳话》,并由此提出了俳谐应该革新的主张。子规认为,俳谐、连歌已经不再具有文学的价值,应该使其中的“发句”独立成诗。于是,由他开始,将俳谐连歌中的五七五的发句独立出来,定名为“俳句”而沿袭至今。


俳句,这种由十七个音“五七五”三行式组合而成的诗歌结构,成为了世界上最短小的格律诗之一。俳句继承了日本民族传统和歌体察世间万物自然风情的细腻风格,并且很多俳句与禅的思想相关。正如铃木大拙所言:“要了解日本人,就意味着必须理解俳句;要理解俳句,就应体验禅宗的‘悟’。”如被尊为“俳句之祖”的山崎宗鉴,就是一位才华横溢、飘逸洒脱的禅僧。他热爱自然,认为俳句应达到自然与禅境的和谐不二。其著作《大筑波集》为日本最早的俳句集。
禅宗复兴的德川幕府时期,也是俳句写作的黄金时代。禅者创作俳句是这个时代的时尚,一些禅僧同时也是颇有名气的俳句诗人,如被铃木大拙誉为“伟大女诗人”的禅门比丘尼加贺之千代,参禅打坐之余,创作的俳句清秀纤细,富于幽深的禅意,为世人所赞叹。
在俳句创作方面成就显著的松尾芭蕉继承了平安时代以来的闲寂风雅风格和日本民族历史久远的“物哀”文学情绪,并把这一切与禅意很好地结合在一起。芭蕉认为,这种诗意的禅悟是“根于内而见于外者也”。又说:“自古以来,具风雅之情者,担负书箱,足磨草鞋,头戴破笠,不避霜露,宁心静志,洞见物情,故愉愉然。”他还认为“日月为百代之过客、行年之旅人。故浮生涯于扁舟,迎暮年于马上,羁旅度日”,因而“松之事习之于松,竹之事习之于竹。”
这位俳句大师的大半生,都是在自然山川和荒野僻径的跋涉中度过的。如他在《奥州小道》里写道:“早巳抛却红尘,怀着人生无常的观念,在偏僻之地旅行,若死于路上也是天命。”诗人在飘泊中获取不尽的诗意和丰富的想象力,在孤独寂寞中,反省着人生的意义,体味着空寂灵明的禅境,并把这些生命的体悟用俳句的形式优美地表现了出来。
在芭蕉的俳句中,常可见到与禅的空寂的境界相通的艺术表现。如“万籁闲寂,蝉鸣入岩石。”“寒鸦宿枯枝,深秋日暮时”等。
当然,日本优秀的俳句诗人,还有很多,远不止松尾芭蕉一个。如与谢芜村、加贺之千代、正冈子规、稻烟汀子等等,都有大量脍炙人口的俳句流传于世。
美国诗人布莱茨(R•Blythe)如是形容俳句:“它是—扇半开的门,是一面擦拭干净的镜子,是一种回归自然的方式:是我们能与月亮为伴、与樱花相识、与落叶为伍的方式。它同时也是—段回归佛性的心路。”
禅与日本俳句的结合,使得俳句能够在有限的字句中,包涵着无限的内容。对此,正如铃木大拙所说:“感情达到最高潮时,人就会默不作声,因为任何语言都是不适当的,或许连十七字也过于多。无论在什么场合,多少受到禅的方法影响的日本艺术家们,为了表现自己的感情,产生了用最少的语言的倾向。如果十二分地表现了感情,就失去了暗示的余地,暗示力是日本艺术的秘诀。”


其实,当人类社会进入到近、现代的时候,地球上无论哪个民族哪个国家,当然也包括了中国和日本,谁也无法依然停留在历史的记忆中。这其实就是佛禅基本思想中“无常”理念的不断印证:枯败、繁荣、新生、死亡、革新、改变…,一切都被事物内部的隐秘规律所规定。
中国的格律诗也好,日本的俳句也好,以及欧美的诗歌艺术,当我们稍一回首,就会看到一条不断改变着的曲线,蜿蜒向前。中国的格律诗自中国的“白话文”运动以降,逐渐的被现代诗歌所代替。而日本的格律体俳句,也在其演变的过程中,出现了自由体的俳句——不再被“季语”和五七五的三行句式及平仄音韵的所限制。并且,现当代的日本诗人,很多也在欧美诗歌的影响下,开始了完全现代意义上的诗歌创作。但是,无论古典也好,现代也罢,有一样东西却始终贯穿其中没有失去,这就是禅。譬如日本的现代诗人三好达治(1900–1964),有一首诗题为《柔弱の花》:

早上开放的牵牛花,中午即谢
中午开放的旅花,晚上即谢
晚上开放的葫芦花,次晨即谢
生命虽很短暂,却都有时间性
快快地回去,却不知该回到哪里

诗人完全脱离了传统俳句或连歌的种种羁绊,运用现代语言进行诗歌的创作。但在整个诗的字里行间,却依然传达着浓浓的闲寂、物哀和禅意——无常和空性。无论牵牛花、旅花还是葫芦花,都旨在言表着生命的美丽、短暂与无常。也因而提示我们,要好好珍惜包括我们自己在内的世间所有生命。
这里更值得一提的是,禅在中国自唐代六祖慧能大师之后,无论修行方式或思想理念都与以往的印度禅不再相同,从而成为了以“顿悟”为特色的“中国禅”。中国禅在宋代之后,正式进入日本,并在那里生根、开花,结果,影响到日本民族文学艺术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上世纪初,日本临济宗禅者铃木大拙(1870-1966)将汉译的禅宗经论如《大乘起信论》、《楞伽经》等翻译成英文在美国及英国出版,开启了禅向欧美地区的传播之门。之后,铃木前后在美、英等国生活和工作长达25年,直接用英文在各大学演讲,并出版英文著作《大乘佛教概论》、《禅论集》、《佛教与基督教》等,使欧美诸国对禅文化开始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和接受过程。二战之后,禅在美国的哲学和文学艺术界,特别是诗歌界更是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热潮”,且涌现出一批重要的现代禅意诗人,他们接受并倾心禅宗思想入门,也开始翻译中国古典禅诗诗人如王维、白居易等的诗歌。日本的俳句,因为深契佛法禅理,又短小精辟,意象丰满,更是成为庞德等意象派诗人创作灵感的不尽源泉。


中国人重新认识儒、道及佛禅诸家思想,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后的事情了,有很多还是“出口转内销”的。譬如禅文化,我们就是在看到其在日本和美国的巨大影响后,才开始关注和重视的。尽管如此,我们毕竟又一次接通了这条贯穿华夏民族几千年的文化血脉。在诗歌的具体写作中,现代禅诗流派同人坚持禅的通透和简朴原则,不但借鉴学习台湾、日本及欧美的优秀现代禅意诗,而且对于中国古代禅诗和日本的俳句作品,更是重视有加。
俳句的丰富意象,凝练语言,以及开阔的禅意境界,都成为现代禅诗爱好者们积极借鉴的对象。也由此,现代禅诗诗人中俳句式的短诗写作,也成为了不断探索中的写作方向之一,相对于一般现代汉诗的写作,具有清新独立的审美旨趣。

这场雨下得有深度
一只破草鞋雨后绿了
——《焚香小集》5

这是现代禅诗研究会同人何兮的一首短诗,深得俳句之韵味。而另外更有将中国唐诗宋词以及日本俳句进行融合后进行的现代禅诗探索,也令现代汉语诗坛为之瞻目。

一束阳光
穿行在寂静的客栈
一壶茶,弥散着氤氲烟气

无思,无念
时间在芭蕉的叶柄上
聚水成珠
——南北《束河的早晨》

作为诗人,我们如果选择了禅作为自己观照世界和自身灵魂的一面铜镜,那么我们就有理由去嚼烂包括俳句在内我们认为有营养的所有诗歌。
让我用一位美国意象派女诗人艾米•洛威尔的仿俳句诗来作为这篇文章的结尾吧——

落花飞回枝头:
一只蝶。

(原载《知日》杂志2013年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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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7 19:25 | 显示全部楼层

禅中的诗与诗中的禅

南北


    禅,自公元六世纪走出印度,与中国本土的儒、道思想交融后,就形成了独特的中国式禅宗。它不承认任何的权威偶像,没有教规,也没有圣典,是一种非宗教的宗教。
    禅与中国诗歌的结合,就形成了诗歌园地中的一个奇异品种──禅诗。禅与诗的结合,有其内在本质上的必然性。二者都面对着一个根本的大问题:生命。二者的发生和圆满也都基于同一种情况:觉悟。禅和诗所要完成的,都是体验和打开,使原本存在于事物中的东西重新凸现出来。
    传说佛祖释迦牟尼在灵山会上说法,有人呈献了一朵鲜花给他。他便手拈这朵鲜花,看着众人,久久地一语不发。这时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有摩诃迦叶心有所悟,脸上显现出会心的微笑。于是,佛祖便将这“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道传给了他。禅,就这样在“拈花微笑”中产生了。
    禅是难以言说的,但又不是完全的不能言说。
    表达禅的可以言说的语言形式,莫过于诗。因为诗的含蓄、诗的隽永、诗的韵味、诗的非逻辑反理性思维,都使禅的表达成为可能。同样的,诗歌在与禅的接触中,吸收了禅对生命、对自然、对山河大地万事万物那种超然、明净、空灵、穿透的智慧和精神境界。诗人在这种境界中,也就成了“诸法无我,明心见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禅者。
    禅诗自晋代以来,在中国有着一千多年的历史。除了历史上诗僧们的大量作品外,像谢灵运、陶渊明、王维、孟浩然、白居易、苏轼、唐寅等历代诗人,也都留下了不少传世之作。但是,现代禅诗在中国的历史却不长。现代禅诗是用现代诗的形式和表现手法写作的具有禅味禅境界的诗歌。旧体禅诗,很大部分是诗僧所写,而世间诗人们所写禅诗,也大都写僧侣、寺院,或与之相关题材的诗作。其实,这应该说是对禅诗这一概念把握上原则性的误解,因为僧侣和寺院并不能与禅等同,更不是禅本身。禅是一种直接进入事物内部,超越了物我的一种精神,是把握生命和生活真实的一种方式方法,同时又是一种澄明宁静、大彻大悟的心灵境界。它存在,包含在最平常的事物中,犹如大海、土地、空气、草木或春花秋月。
现代禅诗在题材的选择和表达的手法上,都有着不断的发展和创造。这在禅文化气息很浓的日本尤为显著。如三好达治所著《柔弱的花》一书中的一段诗:

早上开放的牵牛花,中午即谢
中午开放的旅花,晚上即谢
晚上开放的葫芦花,次晨即谢
生命虽很短暂,却都有时间性
快快地回去,却不知该回到哪里

生活中自然平常的事物,被诗所点化之后,便呈现出不同寻常的意义来。反过来说,许多时候,最复杂的事物,其实最简单;最深奥的道理,也就最平常。
二十世纪初,禅到达大洋彼岸,以其难以言说的魅力,征服了那里文化背景完全不同的人,使战后“垮掉的一代” 如痴如醉。美国著名的垮掉派诗人加里•斯奈德,在大学期间就翻译中国诗僧寒山子的诗,并在1956年东渡日本,居住十多年,并曾出家三年,专习禅宗,回国后和他的日本妻子一起隐居于加里福尼亚北部山区。他的诗在“返归自然”的主张下,融进禅的精神,力图将历史与自然景象容纳到内心,从而使诗歌更接近于事物的本色,以对抗其所处时代的失衡、紊乱及愚昧无知,从而以质朴简练的语言和富有智能的洞察力,在美国当代诗坛上独树一帜。如他的《库拉卡克山上的雪》:

唯一可信赖的
是库拉卡克山上的雪
田野和树林
解冻  结冰  解冻
根本不能相信
今天  山上起了风暴
像一团模糊的泡沫
这是真的
但唯一的一点希望
仍是库拉卡克山上的雪

     中国的现代禅诗,由于历史和现实的诸多原因,它的发生和发展,时间都很短,还处在一种探索、尝试和形成的阶段。并且,所谓“禅诗”,不过是在一首诗中,读者读后在某些方面有所“醒悟”,品味到一种可意会而难言传的韵味和境界而已。其实,禅诗与非禅诗的界限,是很难截然划分的。如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如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如贾岛的“绝顶人来少,高松鹤不群”皆在无意之中透出浓浓的禅意。若诗人具有禅心时,为诗时自然便有禅意;犹如禅者怀有诗情,言语中便俯拾皆有佳句。
在台湾诗人中,周梦蝶是一位写诗的禅者,修禅的诗人。他的身处困厄之中而又超越于困厄之上的人格诗格,形成了他自己独具的魅力。在《摆渡船上》一诗中,他写道:

是水负载着船和我行走?
抑是我行走,负载着船和水?
瞑色撩人
爱因斯坦底笑很玄,很苍凉。

但我认为最能契合现代禅诗理念意趣的诗人,当是洛夫。特别是他到了中年以后,对于西方现代派的东西,横的移植已经完成,而对于东方故有的诗歌和思想自由之精神纵的继承,却就成为了他的一个新开始。对于现代禅诗的探索和实践,就是他在诗歌之路上留下的明晰痕迹。比如他的《金龙禅寺》一诗:

晚钟
是游客下山的小路
羊齿植物
沿着白色的石阶
一路嚼了下去

如果此处降雪
而只见
一只惊起的灰蝉
把山中的灯火
一盏盏地
点燃

按洛夫的说法:经过多年的追索,他的抉择近乎金刚经所谓“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我们的“心”本来就是一个活泼而无所不在的生命,自不能锁于一根柱子的任何一端。一个人如何能找到“真我”?如何求得全然无碍的自由?又如何在还原为灰尘之前顿然醒悟?对于一个诗人而言,他最好的答案是化为一只鸟,一片云,随风翱翔。
洛夫的这一见解,应该是所有诗人都要进行深思并加以实践的问题。
杨平在写作现代禅诗的诗人队伍中,是比较年轻的一位,他在《没有一个生命真正死过》一诗中,有这样一段:

没有一个生命真正死过。
萎谢的花,绝迹的兽
消失在地平线的光
从蛹到蝶
有形的是躯体,剥落的是往事
轮转的是一首永恒的慈悲之歌!

无论是叩问还是揭示,诗人们在用禅者的胸襟和眼光去面对生命、观照世界的时候,就有了一种真正的醒悟。
在台湾,似乎正在形成一个写作现代禅诗的诗人群,并且有不少这方面的诗集和评论出版。在内地,也许是笔者眼目闭塞的缘故吧,这方面的作品读到的还不多。不过,相信随着人们,特别是知识分子各种思想禁锢的打破,随着诗人们对自我、自性、自然越来越多的关注、省视和超越,被现代西方世界视为东方文化和精神之代表的禅文化,也必将越来越多地被重视和吸纳。已经有一些现代诗人,开始运用禅的智慧来把握世界,把握生命和生活。
可以企望,和中国源远流长的古老民族文化一脉相承的现代禅诗,将成为流经这个浮躁世界的一泓清溪,成为献给人类和平与幸福的一只东方智慧花篮!

(1997年,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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