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市的灯火还没点燃，我的心…
这城市的灯火还没点燃
暮色悄然侵噬每一寸光亮
钢筋混凝土堆砌的森林，在渐浓的夜色里
慢慢沉睡。路边行人匆匆，红绿灯转换颜色
自行车河一眼望不到边
看车河汹涌的人低吟浅唱
一阵铃声，打断了他的冥想
回首，只见城市被氤氲笼罩着
路边有淡妆初卸的杨柳
在初冬的傍晚婆娑
这城市的灯火还没点燃
萧索已在门外，迫不及待地等待登场
我的心，在这初冬的傍晚
随落日下沉、下沉——
到那寂寞一隅，去品尝莫名的感伤
站在长街一角，想窥视那一扇扇紧闭的门窗
想象门窗后面的一道道风景
不知那里的人们正在上演怎样的戏剧
戏剧中又有怎样的人生——
在华灯未上的初冬的傍晚
1994年初稿于北京
2010年01月08日修改于上海
致 秋 天
当我们跨过了太长的时间和空间
终于坐在了同一条长椅上
才惊奇于为什么
直到现在，为什么
才发现对方，各自投出
关注而依恋的目光
你宽阔光洁的额头
闪着睿智而神奇的光芒
照亮我灵魂的每一寸空间
因了你，我的生命充实
如同收获的金秋
心鼓胀如饱满的风帆
不问大海是否有惊涛骇浪
我驶向你，驶向
久已渴望的蓝色港湾
曾经离我远逝的甘泉
澄彻，透着馨香
昨夜只被记忆暖着
在梦境里流淌
今天就赋予我思想
温柔、温柔地与你缠绵
聪慧，为你的智慧所引导
在诗的王国里徜徉
自由而又酣畅
那把搁置太久的长笛
和没调的二胡
在屋角蒙上了尘埃
时间的荒冢就要把它们埋葬
你拾起它们，用温热的唇
奇迹般吹走久远的晦涩
笛音缥缈，变得如往昔一般清亮
神奇的旋律，从你魔术般的指尖流出
一直流到我的心上
谁说金秋的喜悦
只属于收获的农夫？
我在多情的秋天
也收获着彤红的枫叶，和
你的爱——
我最奢侈的珍藏
1994年10月初稿于北京
2010年10月19日修改于上海
曾 经
曾经是一滴水
轻轻坠落，消失在大海里
曾经是一缕光
不等睁开眼，便被遗忘在暗夜里
曾经是一片霞
飘过头顶，弥散了，找不到踪影
曾经是一束心事
没来得及说，就已像花瓣在风中飘落
曾经是躲在眼角的一缕忧伤
经不住刻意收藏，终究付与荒原的野火
曾经是惆怅和希望交织的项链
没等戴上脖子，散落一地，再也回不到从前
曾经的曾经是吹过耳边的风
捎来遥远的牧笛与你擦肩而过。回头，月影无痕
2010年5月4日初稿于上海
2010年5月5日修改于上海
老 歌
老歌
是吹皱的湖水和
爷爷嘴里掉落的牙，熔铸成
远古的岩石
在流萤中兀立风化
岁月淌过山野
蜿蜒成蛇的叹息
皱纹和爷爷的脸
老树、以及屋檐下的枯藤
在昏黄的灯下
听蝉颤鸣
秃鹫
饥饿的草原之鹰
爷爷和羊群
云一样滚过凋敝
牧童在天的尽头
望不到你
你发黄的手指
裸露青筋
烟头的余火将灭
燃不尽静脉里的血
一如野火
烧不尽延续的生命
老歌
唱了一辈子
又唱了一辈子
唱白了少年的头发
唱落了爷爷嘴里的牙
马头琴低诉
夜莺泣血
在天涯
2010年5月2日初稿于上海
灵 感
有时候，在一个莫名的地方
有一种感动，或者忧伤
激情潮水般涌动
不带丝毫夸张
为什么，心就这样鼓胀
思绪任意飞扬
请不要问我为什么
没有理由，也无法解释
这满满的感动，只源于
一种意象、一个幻想
当灵感成熟，结成果子
意象和幻想编织成激情
在骨子里涌动，如岩浆寻找火山口
词语要寻找一片温床
我说：那么，就让激情涌动吧——
涌动，如海浪或涓涓细流
要不就凝成朝露，或者
化作荒原的一堆篝火
那么，就用朝露点燃你诗的火焰
让野火烧起来吧！
2010年5月5日初稿于上海
圣华辛托山的流云啊，请来赴我千年之约
1
我说我爱水
爱水的温柔
爱她柔柔的呼吸，以及
她轻轻滑过指缝的细腻
那么轻柔，像微风掠过湖面
她掠过我的肌肤，丝一样缠绵
她的柔柔的触摸
让人沉醉，像月亮沉入水底
我沉入她的轻波
摇碎月影，变成天上的星星
我愿意就这样
在她的轻波里安眠
不醒来
2
而我，更想做高山
坚实如大地的脊梁
我裸露的岩石
残留着地核百万年的余热
裹挟天边的流云
撑起地平线外的风景
而流云涌动的风暴啊
在我的头顶，与乱发热舞
偶尔，任凭闪电携带暴雨
带走我千年风化的血肉
昭示万年打造的铁骨
3
我愿意是高山
在静谧的夜晚
默默守候千年的流云
云儿从太平洋彼岸赶来
跋涉了很远、很远
太阳蒸干了她潮湿的心
季风吹走了她霓裳的衣裙
云儿来了
步伐零乱，乌髻轻挽
她来了，来兑现她久远的承诺
来赴我的千年之约
2010年7月24日初稿于加州棕榈泉
午夜蓝调
1
是午夜以后了——吗
你眼闭着
问
四周无人
只有空气
填满无形间隙
嘘——小声！
莫惊醒伊人佳梦
空灵处
响起一个
声音
2
霓虹灯渐次熄灭了流光
清冷街头
只有你
寥落路灯下
幽灵般伶仃潜行
夜拉长影子
挤压出
不规则的
圆
3
点一支烟
暗夜里忽明忽灭
萤火虫一般
你口吐烟圈
空中画着圆
一圈
套着一圈
烟雾朦胧了街灯
十字街头
哪里是
昨夜花园
你倚在街角
分不清来世今生
期待高跟鞋敲打青石地面
叮叮咚咚
如竖琴
丽人如仙
渐行渐近
又渐远
4
哪扇窗户
隐忍着
午夜叹息
淅淅沥沥
如幽柔雨滴洒落街头
化成蓝调音符
与你细长影子
街角相遇
叹息和暗影无语纠缠
拧成巨大惊叹号
长街上
舞蹈
5
午夜凝露和凉风
街头涌动
夜雾渐浓
迷蒙了有泪的眼睛
谁在玩弄你的脸
纤手
好凉
一颗夜露
滑落伊人唇角
温润，与你的唇
就这样
相逢
6
叹息舞动长发
伊的丝质围巾
从肩头
缓缓飘落
凉风中
随你的风衣
午夜街头
化成
纷飞蝶
7
奏一曲蓝调吧
一曲忧伤情歌
为伊
为不期而遇
为忘却的记忆
为今宵——
生命中
此刻
不再
你知道
明天
当太阳升起
昨夜浪漫
只留在
梦里
2010年9月中秋初稿于上海
致——
午后阳光
悄悄躲进山后盛满玉米的
谷仓
云儿携带风暴
在汪洋深处隐藏
我的爱情，于爬满野草的山坡上
被烈日炙烤
慢慢变黄
时间打湿了夏季
在门前台阶上
结满青苔，转身
把风霜带进秋的门窗
凝固时间吧，凝固
一丝残存的暑热
也许还能挽留希望
岁月流淌的山坡
日子被挤压
铸成锈迹斑斑的铁钉
在朽木心脏深处，谋杀胆怯私语
我生锈的爱情
随云儿浪迹天涯
剩下夕阳紫色的影子
和往昔约会，在朽木
枯槁的骨髓里
不经意探出头来
老了模样
2010-4-26初稿于上海
2010-7-19修改于加州棕榈泉
2010-10-16再改于上海虹桥机场
让心去流浪
一个人，一种念想
钟摆静止凝固了感觉
时间、意识与记忆重合
生成遥远恍惚的影像
断裂的记忆里落满尘埃
飘忽着不知谁的影子
风触碰了往昔疼痛
刹那间唤醒昨日旧梦
那么，让他们都到花园里吧
让男士们拥抱花朵
用水晶杯装满红色液体
让他们一宿沉醉
不过，请把新娘交给她父亲
让她加入女人的行列
成为主妇，却保留
处女的贞操
她将以圣女的名义
为其他新娘授洗
你看，室外熙攘喧嚣
众人把盏谈笑，可这一切
都跟我无关——
让我安静独处吧
让昔日沉淀
悲伤只这一次了
我将把心放逐
让信鸽飞向南方
让心在北方寒冷的路上
孤独流浪
2010年10月24日初稿于上海
关于夏天的记忆
1
在冬天，我回忆葱绿，回忆梦里
眩目阳光透过树冠斑驳的影子
以及花瓣上跳舞的蜜蜂和蝶
以及山里清泉流淌的音符
还有绿蜻蜓炫耀的舞步
看蜂鸟在灌木丛上方
激动着，扇动羽翼
看那萤火虫闪动
点亮夜空。而
树下的人儿
听风唱歌
蓦地羞
红了
脸
谁在推开那扇虚掩的门窗
让正午阳光潮水般倾泻
你在一万束光的触手
里，氤氲成神秘的
影子。离我远去
的背影已逐渐
模糊，而我
怎能承认
我的梦
还有
你
2
夏夜阡陌承载带露晚风，是谁在榕树下
看夕阳归隐？星月黯淡了远山，村庄
炊烟升腾——薄雾一般，谁家荷塘
暗香涌动，谁在聆听夏夜的蛙鼓
虫鸣？谁家老奶奶拉高了调门
呼唤撒欢的孩子回家，谁家
媳妇系着围裙，在院子里
喂鸡喂鸭？你看，荷锄
农人阳光雕刻的脸和
健硕胸肌，性感而
饱满，羞红天边
的云霞。回家
门前的母鸡
羊和老屋
水井和
轱辘
狗
在夜晚的朦胧
灯光下，全
都歪斜了
暑热蒸
腾的
影
子
3
冬天很冷
而夏天
已远
逝
2010-11-14初稿于上海
2014-04-19修改于北京
今天，做个主妇
今天，在家做个主妇
打扫庭院，浇花、整理苗圃
推开门窗，让阳光洒满前庭后院
隐隐地，有沃野的芳香
今天，在家做个主妇
淘米煮饭，照顾丈夫
冰箱空了，去超市买菜论斤论两
窗纱旧了，找个机会换新的吧
今天，在家做个主妇
粉黛不施，穿居家衣服
让额前碎发随意垂下，就这么
自然率性，还我天然模样
2010年12月5日信手涂鸦于上海
日 子
一场季风吹过头顶
吹散日历堆成的小山
所有逝去的日子
在下雨的季节风化成泥
我将全部记忆小心收起
深藏于抽屉底层
那些泛黄纸片
写满青春躁动和儿时嬉戏
全都在记忆深处尘封
青春死了，生命却已成熟
下雨的季节，回忆每一次悸动
回忆跋涉的日子——而今
我们不需要悼念往昔
不需要廉价的眼泪
不需要假装年轻
夜空深处属于我的那颗星星
将延续我的生命
当最后时刻来临
2010年12月22日初稿于棕榈泉
2010年12月23日修改于棕榈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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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29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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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29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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