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儿梅, 鱼钻莲。贴在比命还薄的窗纸上。
黑脸的母亲,坐在街角的转弯处。
北风撕扯着她的头发,一缕缕,被野鸟叼了去。
温暖树枝上的巢穴。
怀里揣着半块干饼,给炕上的瘫儿喂去了一半。
脊背朝下 , 贴着土炕,儿一睡三十几年。
剪刀上走过了车马,儿却永远不曾长大。
岁月的风尘,吹老了窑院里的梨花。
梨树枯了,母亲却不能倒下。
守着大病,儿一声声呻吟:
“娘,让我死吧。我死了,娘才能过清闲日子。”
拉过儿的手贴在胸口,眼泪湿的总是母亲的脸。
“你好好活着。若是你死了,娘也不活了.....”
困顿的生活,蘸着夜夜昏黄的月色。
日子在彩纸上奔走,也不曾停过。
儿被病魔掏空了身子,像那奄奄一息的火苗,扑闪着 ,微弱无力。
母亲即便是挤干周身的血液,但也无法传给。
黄昏时分, 萧然飞雪。儿的脚步已迈出了门槛。母亲 无法挽回。
棺木合上。
儿的脸上盖着麻纸。隔着一层厚厚的黄土,彩纸被一片片撕碎。
母亲的手,比剪刀冰凉。
比剪刀还冰凉的,是母亲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