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猜想
——读田君《不安之书》
文/息县李森
《不安之书》这部诗歌长卷，有一百个章节，引发了我的一百个猜想……
1
树叶纷纷飘落 从北往南/秋风渐进 席卷了我的半个祖国/忙碌的清洁工人 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劳动//踩在针状的杉树叶上/是那种如踩针毡的感觉 或叫错觉/我想说的是 我的心在颤抖/而语言却无法描述
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事物，就像这满地的枯叶一样，到了该败落的时候，终究要败落，所有企图对其拖延的做法，全都不仅徒劳，而且可笑。
“踩在针状的杉树叶上/是那种如踩针毡的感觉 或叫错觉/我想说的是 我的心在颤抖/而语言却无法描述”—— 大概是此情此景，让诗人感到了某种遗憾与无奈，所以他的内心才会如此地纠结！
2
风扬起灰尘/塑料袋、废纸屑和枯树叶在空中盘旋、舞蹈/我想 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我也一定混杂在其中//整个下午我都在这个路口枯坐 无所事事/一次次试图记住风的面孔和形状/有异物不停被卷起 迎面扑来/隔着车窗玻璃/我将脖子一缩 再缩
“塑料袋、废纸屑和枯树叶在空中盘旋、舞蹈”、“有异物不停被卷起 迎面扑来”。
这一切在诗人看来该是多么地糟糕：在各种舞台上，除了那些制造垃圾和迷惑的人，还有谁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得意和自豪！还有谁敢恬不知耻地挥舞着各色自我标榜的旗帜，四处招摇！
要不然，人们常常因为焦虑或不安才做出地反应，又如何会在诗人的身上表现出来——“隔着车窗玻璃/我将脖子一缩 再缩”！
3
我在这个菜场口停车等人已经很久了/旁边是一条小巷的出入口/在很长的一段时间 我仅止于此/不曾入内 也从未深究//小巷幽深 像一个洞口/不停地有人出入/他们杂乱的脚步和匆匆的行色/让我想起老鼠、蜜蜂、蚂蚁以及一些更加微小的生命/让我想起自己 来这里其实也是为了搬运
我认为，伟大这个词只是用来赞美神的，如果用来赞美某一个人，那么它就会变成一种诅咒，最终让那些崇拜者以及被崇拜者迷失自我，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只有那些心性明净的人，才会把平凡的生活看得最有意义，才会无论身居何职，无论做些什么，都能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平凡的人，都能把自己的事业看成是一个平凡的事业。我想正是因为如此，诗人才会把自己和那些最普通的人，甚至是“老鼠、蜜蜂、蚂蚁以及一些更加微小的生命 ”联系在一起！才会“让我想起自己 来这里其实也是为了搬运”！
4
这是六点到七点之间的早晨/我总是被自己体内涌动的不安唤醒/一年四季 春夏秋冬/除了时间 我惊异于每天的黎明都不尽相同/我每天都很努力 也想过很多办法/但却一直不能将自己带入七点之后的睡眠//回望身边坦然熟睡的妻子/除了羡慕 我再也找不到更准确的词汇/转眼结婚快十五年了/她就一直这样睡在我的身侧 这不奇怪/难得的是 她能一直睡得这么安心
官场之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水呑海淹，为官难，为官险，稍不留神，就会翻船。这样的日子除了官痞，凡是心存美好理想的人，没有谁不会感到无奈和不安！
“回望身边坦然熟睡的妻子/除了羡慕 我再也找不到更准确的词汇”，诗人羡慕妻子什么？我猜想，诗人这是在羡慕无官一身轻的妻子她的自在与安闲！当然，妻子的自在与安闲还归功于诗人不是一个为一己之私欲而涉黑、涉贪或用情不专之徒，否则，她又如何能睡得坦然！
5
怎么形容都不过分/就在昨天 我把我的美人丢了/丢在一个小县城的茫茫人海里/转身便了无痕迹//我一个人在子夜里哭了/所有的委屈、枯涩和伤痛都决堤了/泪水的强度 四十年一遇/窗外不远 就是那条写满大患的淮河/而此时 它的流淌却另含深意/一如我的泪水 一如夜色和这黎明的更替/悄无声息
“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观望”
——早在几十年以前，中国商品经济的浪潮已成波涛汹涌之势！今天更是浊浪翻天，从官位到人口，从肉体到灵魂，还有什么不敢买卖？
香草和美人，在文学中常用来指代美好的向往。从这个含义上来讲，“我把我的美人丢了/丢在一个小县城的茫茫人海里/转身便了无痕迹”应该可以理解为诗人对原本执著的事业分了心——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诗人在某个时间也开始在某个地方做某项陌生的生意了，并且投入了全部的精力！
“我一个人在子夜里哭了/所有的委屈、枯涩和伤痛都决堤了/泪水的强度 四十年一遇”。
诗人应该是几乎把本钱都亏光了吧？
但我觉得他亏得值，亏清醒了！
“窗外不远 就是那条写满大患的淮河/而此时 它的流淌却另含深意/一如我的泪水 一如夜色和这黎明的更替/悄无声息”
——任何一条河流，一旦泛滥，必将给人类带来深重的灾难！正沉浸在“一切向钱看”的亢奋之中的全民，大家就不要再苦苦地挣扎了，还是尽快冷静下来吧！
回头是岸！
6
轻轻关上凌晨的家门/安全感 袭遍全身/也许仅仅是把黑暗关在了门外//终于可以躺在床上了/短暂的停留有时也是好的/一张床就是一艘在黑暗中孤独行驶的船/漂泊感 如影随形//在我的心中 面对的荒芜/陆地一如海洋
虽然“轻轻关上凌晨的家门”，“ 安全感”刚“袭遍全身”，但躺在床上的“漂泊感”就“如影随形”。
孤独？
是的。
“在我的心中 面对的荒芜/陆地一如海洋”——还并非是一般的孤独！
对金钱的崇拜，早已让情感荒芜！现如今，学识何用？修养何用？只要你没钱，有谁愿意和你沟通与交流？
7
周六的早晨 送妻子去车站/D124将把她带走/两个小时之后 她就会出现在郑州的街头/儿子在那里求学/我能想象两个人相见而欢的场面//而我则留在了信阳 留下来其实是一种煎熬/因为一个女人的离去和一个大男孩的未归/我的心在之后的两天里/注定要在这段三百公里的路途上以及等待中/反复颠簸 蠢蠢欲动
D124——“和谐号”动车组，不晚点，不超载，乘坐舒适，速度高。
周六妻子去接在郑州求学的儿子，顶多也就两天，坐车又很方便。可为何诗人却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离去和一个大男孩的未归/我的心在之后的两天里/注定要在这段三百公里的路途上以及等待中/反复颠簸蠢蠢欲动”呢？
大概在诗人的心里，一个是大男孩涉世未深，一个是自己非常了解的女人思想单纯……当然好人一生平安！诗人并非真的担心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会让这两位善良的母子遇到……
但是，家毕竟才是人世间最温馨的地方！
8
雪悄然融化/在窗外的雨搭上/我清晰的听到了春天跑步的声音/滴滴答答 争先恐后//万物开始复苏/所有的植物都忙于发芽、萌动/有一次算一次吧/都是我人到中年的梦想和疼痛
在春天里，我们之所以能看到万紫千红，那是因为无数个灵魂终于摆脱了肉体的禁锢获得了自由！虽然这个过程要撕裂血肉和肌肤，但它们一个个生机勃勃的样子，却在告诉我们——它们痛并快乐着！
“有一次算一次吧/都是我人到中年的梦想和疼痛”——哦，痛并快乐着！
9
阳光明媚 那种近乎虚幻的明亮让人心生疑虑/在对面楼房的表面/阳光是立体的 层次分明/整座楼房在阳光中 像一幅油画//只有楼道和单元出口处在阴影之中/仿佛是生活阴暗的那一面/一个缺口 不停的有人出没
从“立体的”阳光，写到“阴暗的”缺口，我感觉诗人为我们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长城建成了，秦帝国的大厦垮塌了！运河建成了，隋王朝灭亡了！而现在，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啊，你们还想干些什么？
10
那是个伤心的地方/雨水冰凉/雨点打在头上/湿漉漉的头发就像此时的街道一样荒凉//玻璃碎了/自尊心在那一刻被划伤/夜色涂在脸上/那注定是个遍布忧伤的地方这个打湿了头发，
“遍布忧伤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通过“玻璃碎了/自尊心在那一刻被划伤”来看，这个地方应该不是指情场，因为对于玩婚外情的人来说，他根本就无自尊心可言。
我认为，它要么是指官场，要么是指商场。因为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时不时地会来那么一场风雨，让人猝不及防。
官场也好，商场也罢，我相信时间长了，诗人自然而然就能够找到自我保护的方法。
11
树叶落了一地/道路因为有了它们显得温暖了许多//有工人走来/挥舞手中的长笤帚/他们不厌其凡/来来回回//我片刻的安宁和感动/就这样被他们反复的清扫和装运
“我片刻的安宁和感动/就这样被他们反复的清扫和装运”，很显然，工人们对落叶“反复的清扫和装运”给诗人带来了些许的遗憾和伤感。
是呀，这些即将归于尘土的落叶，多想与根好好地亲近亲近，我们又何必要在人为的干预下无情地让它们尽快地分离？[连载待续]
发表于 2012-6-13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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