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锄木】长诗世界 第二部分

锄木

六 人之歌

1、稻草人的歌

稻草人呀稻草人
麦秆扎成的稻草人
你是否也如农夫般
拥有一颗守护的心？
难道你不灭的灵魂
还支撑倔强的躯体
即使死后
也永守护生的繁衍
从不知放弃么？

你再也不能佩戴身前赢得的勋章
如今也只剩这身褴褛的衣衫
也只有饱满的麦穗对你
报以怜悯的敬意呀！
呵，这生来的宿命
这悲戕的勇士
永是光荣

稻草人呀稻草人
你被风雨侵袭只剩残躯
那贪婪的鸦雀
已洞察了你的牺牲
今也在你的断臂上
发出嘲弄的聒噪

你守望的麦田
今也只有卑微的野花
为你绽放春天的信息

哈，我已做好准备
投身炙热的炉膛
燃起火 燃起火
燃成最后一团火焰呀
以奉献生涩的麦粒
走向成熟

2 雪人的求爱


呵，洁白的雪道旁伫立着雪人
若是匍匐的乞者爱上你
你原为那热切的爱流下泪水么
或者
我热切的爱只让你
献祭般牺牲么
呵，世界呵
为何越是热烈的爱
越是残忍而悲哀

若你也慈悲的允许
我当盘起残躯
我当熄灭爱的烈火
任寂寞的雪将我冷冻
成求爱的冰人
作你失语的伴侣
若你终也宽恕我的亵渎
在死前我也不求你梦一样的唇吻
若你终也在意这卑微的牺牲
请赐你身下春天绽放的花朵
当我爱的墓志铭

3 僧人的吟诵

若
我也虔诚的献祭
求你慈悲的顿悟
求你摇动洁白的招魂幡
求你招来牺牲的英灵
你可愿拨动暗红的念珠
颂抚慰的咒语么

或
你也无视爱的贡品
无视我卑微的请求
无视哪些悲壮的牺牲
你也只嗫喏往生的禅词
等待春的洗礼么

呵，可否
为我炙热的内心
抽取燃烧的油火
若我黑色的发肤也燃
当如石油般烧成虚无
绝不如煤一样留下
污浊的灰烬

世界呵
你生成广袤的宇宙
却为何容不下我
空空的内心？

4、从来

若

爱与死一般寂寞

那祭祀的独行者

当也奏响离别的乐音么？

若

爱不是献祭的酷刑

为何不满足与我奉献的残躯

仍要收取虔诚的心灵

还要甘之如饴么？

呵，世界呵

你判我爱的刑罚

我当做服役的囚徒

永无尽头的刑期

呵，死如爱一般纠缠

又如愤怒的仇敌

对我许下不死不休的诺言

风中的云朵如影随形

若

生成恐怖无法制约

生的呐喊当高于囚歌

这玻璃打造透明的牢笼

我是小小天地的囚

却以为掌握视线之外的

自由

心灵自残，乞者无需解脱

我们无法选择祭礼

因我一生为时间的贡品

呵，这活人组成的死国

当我为你献上歌声

请予爱死一般永恒

无法阻止的运命

无法阻止的

爱与死在眼前发生

世界呵，若和死相爱

当赐我生的权利和意义

那些为爱的、为善的、为美的

鲜活的心灵和安逝面孔

七、祖国

1、乞者
若
我是天空唯一的乞者
也必是圣殿献祭的信徒
若
你也相信我贫瘠的身躯
请允我献上受孕的麦种
呵，我如和月光互道晚安
梦中也吟唱着你的祭歌

若，
你也赐我贫瘠的收获
我必是虔诚地分为三份
那生我 养我 爱我的在众神之上
请收下我这卑微的报答

还有，我已是空空的残躯
将血与肉献与我的祖国
若我自语言的天空借来火种
呵，那燃烧的心脏必朝着
我昆仑之巅 龙凤呈祥的东方
那牺牲的英灵和祖先的魂魄
在我的身与心为你跳动如奔涌的海潮

若
我已满是疲惫 面对生命 孑然长叹
愿以安详的面容 葬于麦田
这是我最后的 最终的 日光 普照家园
我将以爱的姿态安然腐朽
。。。。。。

那春风里 时间如大河倾泻而下
我的祖国与太阳垂直 散发光芒
那雪峰 云霓 信仰下互相相爱的人
终将使我 以禾的名义-----永生！

2、祭者

背负使命，我无限悔恨

我是夜色中的花朵

夜色茫茫，于众人中

我呕吐火焰，我欲点燃粮食的精华

家园纯净，盛开云朵

呵，无限孤独，祈求短暂自由

今夜，你自酒中

与先祖交织祭者的魂

以雪为媒，饱饮我的黄河长江

血液里奔涌着盐的阳光

我的河山，松柏苍苍

呵，

遗落了

遗落了

磷火映照大地

以骨骼的名义

重塑信仰

锄木

八、困惑
1.迷
若不洗涤多欲的心灵，
如何睁开洞察的眼睛？

独行的朝圣者啊
垂下疲惫的眼睑
身外的世界隐于茫茫黑暗

你若在内心独语：
“要有光“
于是，自胸腔涌动的一颗原子
发出创世的光芒
那绕原子核旋转的电子
你命运的预言创造出的崭新的太阳系
那自混沌中新生的细胞
这庞然大物的超星系团
这广袤无垠的新宇宙啊
是无所不能的你创造的新生
若我也是你星系中的独行者
听我的赞歌：
你即世界
你即世界的世界
你即活着的世界

呵，朝圣者啊
我看到你自宙空间传来布道的法器
那自旋的闪耀银灰色光芒的金属钵
大音若希，你响彻天际的棒喝
愚昧的耳朵无法听清

摧毁一切的真言啊
呵，剧烈燃烧的杠杆
自天地夹角倾斜的石塔
那铜柱上绑缚的异教徒啊
你选择自燃的熊熊烈火
可否摧毁鲜活的心脏上
那如铁幕般蒙昧的无知

朝圣者，今夜眺望
将烈风吹拂的明月，纳入疑问的眼眸
炽热的眼眸，庞大的两轮自燃的“日”
呵，已分不清昼夜的界限

朝圣者，若你也我这般苦痛
何不闭合泪腺巨堤的闸门
引渡航空母舰在泪滴的深处自沉

2．谎言（献于独行者）

为抚慰欲望渴求的心
世人呵，你爱真理，但只服从谎言

孑然独立
于麋鹿角枝穿输而过的西风
送来彼岸已是春天的消息
你枯干的骨也会在荒地形成
状如双手虚抱的角枝

葬你之地有福了
你被风化的骨骸状如桂冠
面对在你肋骨穿输而过的西风
他如洞穴地行的盲鼠咬合锥形的黄牙
啃食这天赐的美食
活着的骨与死去的骨的碰撞
如奏起春来的弦乐

他满足了一次口腹之欲
这个吃人的人满足了一次
他已获得精力，伸出洗净的双手
自西风中梳理多彩毛发
穴眠的幼鼠正等待他的启蒙

是的，醒来后被定义为“人”的幼鼠
在欲望的揪扯下，开始繁衍，子孙成群
他有耐心等到下一次晚餐

3.重生
今日，暴风吟唱着你的献歌
我也吟唱，接天地的声道发声
但我是平静的风眼
我喧闹的欲望之唇如戈壁饥寒的鹰
但我心是满足，不需语言表达的沉默

我沉默，独对冬风下沙棘寒影裹挟着
自穴居探出睡眼的沙鼠，发出第一声求食的口哨
然后我背负雪山的影子，在荒原飞奔
骑马而过的汉子肃然回转，束紧手中的缰绳

我投去自太阳远来作客的一缕眼神
光芒映照，他裸臂上肃立着拢翅的鹰
恍如超度往生的梵咒，那自狩猎之肩落下清亮的啼声
我是鼠民，一颗疲惫的心，一生二，二生三，四散奔逃

从此，我学会独对夕阳，独对关山下墓冢
那是葬于冬风下追逐东风的凛冽眼神
我自此时才抬起沉重的史笔，写下这墓志铭：
若我的国自道德沦丧中覆灭
那为生存的伦理必将重新复活
到时候了，是的。
自天上，自地心，自远和近传来神秘的共鸣
是时候了！

4.献祭

理智因愤怒张开血盆大口，在说服别人之前先吞噬自己。

呵——，心生痛苦
衣不蔽体独行荆棘之途
你这世人指定的愚夫啊
孤独可是你的美食
寂寞可是你的佳肴
那么，你本应寒冷的心
为何如地热般翻滚炽燃
妄图如恒星般发光？发热？

我经由善良萃取的鲜血即将流尽
归还于脚下深爱的大地
明日它生成的花朵当有鲜红的颜色
我仍许你摘上一朵，插于耳鬓厮磨的发畔
因为长眠，我终将卸下满身疲惫
只留下以爱为名的心
与大地的脉搏一起跳跃
我终可选择一次安宁的永生
那里绿漫河山 春满家园

我腐朽骨骼燃起的磷火
也同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相信他，我妄想心怀世界
但我只爱你，我的祖国
当得不到、放不下的物欲风暴横扫一切
我还只爱你，我的祖国
只有此爱永生不灭，生生不息

唯有以此爱为杖，我方能丈量一生的时间
我仅有立足之地，灵魂却布满你的版图
我以十六亿分之一爱完整的十六亿
因为爱你，我也决定爱着自己
你的苦难如同我的切肤之痛
你的爱又让我欣喜如狂
我是你忠诚的教徒
请在你爱着我时
呼喊我的乳名
我的祖国

你是我的王，是东方的王，是世界的王！

九、时代
1、信仰
人们创造信仰
而后信仰创造人类

独行者朝圣于未知旅途
那刻在荒原上跛行的膝痕
是一串没有句号的悲壮诗行

雪掩荒原，你对望着远方
缓缓跪行而来的奇高巨峰
它托纯净的阳光把头颅的影子
虔诚地置于你的膝前
你低下束拢鬓发的面容轻轻地笑
又用纯洁的额际贴上它的影颊
复用匍匐的臂腕抱着它的影子
静静相拥，那一刻它把你迎上山巅
我的王，它是你的王座

这是你的王座
你整理残缺的躯体安详四顾
四周的群山和雪封的大地
沉默着回应，等你的影子慈爱的抚慰
夜晚在你的后背以虔诚的姿态升起
那自众生头顶爱抚着睡梦的弦月
是你深情的唇给天空遗留的圣洁的吻印
你以沉默爱着每一个沉睡的世人
陪他们迎接每一个清醒的黎明

而后你足下的地球旋转着
迎接自你眉心升起的光芒
旭日东升 大爱无疆

2、
呵，沉默着闭合贪婪的唇齿
内心却奔涌着痛苦的岩浆
它还未到达地表苦痛的创口
于是，熊熊地火置我于烘烤的烘炉

你是痛苦之国沉默的王！
世人将你遗弃于沉思的王座
你不埋怨，仍试图织成信仰的花朵
你离群独居，心却为众人歌唱集会的欢歌
你自苦泉浣洗单薄的尘衣
寄望世人将要熄灭的心火之灰烘干
借以度过永是白色奇寒的长冬

独行者呵
你以残缺之身试图征服一次完整的旅途
那忍雪的山巅寄望你
这燃烧着的朝圣人
带来人间的天火
从而为苍茫的戈壁反馈流泪的溪泉

大雪自鹰盘旋的翅翼下飞降
人间春夏秋冬的季节之轮，鞭长莫及
你的世界永是凛冽冰风裹挟的寒冬
这通往圣殿的冰雪之路
这纯洁的寒冰世界
竟只有两排复行的脚印
一排是上帝、佛陀、真主，众神崭新的遗迹
一排是你雪地上跪行的悲壮的跛痕

啊，你内心燃烧的却是永远盛开的春天
你把残缺的自身开成冰峰上孤独的花朵
那是世界在人的国度最高的春花

3、
呵，独行者
日子如盲人一天天游走
时代却停滞不前

夜路寂寞长行的独行者啊
众人从喧闹白昼走向昏聩黑夜
你却从沉沉黑暗走向灼灼光明
夜色笼罩万物如死亡一样安宁
你坚韧的膝痕将——
印过死亡的平原 荒漠 山峰
泅过死亡的滩涂 河流 深渊

你与每一个黑夜都合二为一
每一个黑夜都将诞生一个
以汝姓为名的白昼
你是夜晚的爱人
理所当然是白昼的父亲

你说
一切行走的生命都从黑暗的子宫诞生
而后才能以啼哭迎接光明
那你身后光创造而成
不能停止前行的阴影
被称为光阴

那夜色里闪烁着光芒的
除了沉默的群星
就只有因你渴求的心火而燃烧的眼睛
你饮天的北斗 南斗
你宠养的天鹰 巨蛇
星空是你的后厨 你的狩猎场
你却从你的故乡降临人间
在黑夜的大地以坚韧的膝痕
印证光明的心路

（未完）

王法

期待人间的梵音。

锄木

王法 发表于 2012-6-14 17:51
期待人间的梵音。

问候王法兄。。我在咋们坛子里的第一个回复就是老兄的，而老兄总是很快出现进行点评。而且几乎我的每一次回复老兄都再次回复。还有其他坛友的点评，让我真的受益匪浅，也真的感受到了，天涯若比邻。感谢，问候。握手。

王法

锄木 发表于 2012-6-14 18:01
问候王法兄。。我在咋们坛子里的第一个回复就是老兄的，而老兄总是很快出现进行点评。而且几乎 ...

不客气。握手  问好  祝好

锄木

王法 发表于 2012-6-14 20:16
不客气。握手  问好  祝好

哈哈，客气下。握手，问好，祝好。

乐冰

我们鼓励短诗，但更要重视长诗。写长诗不容易，需要对诗歌极大的热情，我们要给予诗人精神上的支持！何况你的诗歌质量上乘。我来亮灯！

锄木

乐冰 发表于 2012-6-16 21:02
我们鼓励短诗，但更要重视长诗。写长诗不容易，需要对诗歌极大的热情，我们要给予诗人精神上的支持！何况你 ...

多谢乐冰的鼓励和支持。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