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郁鞍 于 2015-4-8 13:24 编辑
寻——
那个时候，你身材高大
不是蜷缩在床上的那个你
最后一次病危
医生悄悄说了一些话，随后
便拍拍我的肩膀走开了
回家后，趁你心情、身体
稍微好的时候
强忍着，应和你的笑声
计划给你拍照
照片洗出来后
你笑着说：怎么这么小
其实，我不忍心跟你说
你比以前小多了
并且会一直小下去
直到变成一个球
埋进深山里，就再也看不见
之所以在埋你的上方堆满泥土
就是怕去看你的时候
再也无处可寻
由杂草想到
你在的时候，辣椒还是青色的
世界看起来还是水汪汪的
对付时间，骨头还能耗上几年
每个早晨你醒来
总要去打理菜园
杂草怕极了你，便躲在土里
后来你走了
辣椒变成了红色的
再久一点，它们都烂在了埂上
于是，杂草便从土里钻出来
我听见它们谈笑间嘲笑你，它们说
终于等到你去了土里
看谁耗得过谁。那个时候
我听见自己心里发出一声
悲伤的惨叫——
你替它们去了土里，却再也
没有人会替你
旧时光
我不会过问你，今天吃了什么
也不会过问你心情是否愉快
牵你的手去集市，你还是喜欢
小女孩般的首饰，你不停地拿起又放下
这一刻的光景都在你心里
变得轻柔、羞红。像你的满头白发
白的让时光变成旧旧的模样
让人忍不住想到年华里的一抹白
是多么的引人瞩目，旧时光
让你不曾感受衰老，一切还没有变
你还是欢喜、天真的
趁还有力气去见见
跟过去没有区别的同行之人
见到自己也对自己点点头——不容易
拉扯孩子的不容易
在灶前点燃湿柴、煮饭的不容易
一并交给时间，把自己空出来
好好看看自己年轻的模样
低价
那年我十四岁，剪了扎人的短发
跟在祖母的后头去集镇
是多么奢侈，比吃到肉还要快乐
热闹喧哗的人群
让我感受到生命的百般花样
让我黑白分明的眼睛
装满整个城市的神情，装满落魄的余晖
也装满来自生活低处的价格
我的祖母才五十多岁
两鬓白发昭示着她的命运艰苦
一双黑如磨盘的手
捏着仅有的十块钱，从集市前端
一直走到尾部，还不知道买什么
那一刻我第一次窥见高低之分，在最
低价的货物面前
选择自己命中注定的廉价
栀子花
上小学的时候，到了栀子花开的季节
女同学都会在马尾上绑几朵
那个时候心里羡慕的不得了，就像渴望
一阵幽香，能够走进异常枯燥的心里
可是我们家没有种栀子树，别人自然
看的很宝贵，一朵也不肯奢与
只能顺着别人家的院子走好久，走的
极其慢，直到走了好远还在回头望
直到很多年后我早就把这样的小事忘记了
有一天你抄了一盘像包菜颜色一样的菜
吃了只觉得味道怪，你大笑露出牙告诉我
是野栀子花。我责怪你干嘛吃这种东西
你依旧小女孩般低头不语，那个时候
才觉得一晃就二十年了
你老的只剩下记忆跟你相依为命
你老的只能守住年轻时候的心，而其他的
都被时间腐蚀的不再需要渴望
我想你在一片荒山野岭走过时，独自一人
一定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
我要那洁白如纸的栀子花，而现在它们都
静静地盛放在你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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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7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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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7 14:27
楼主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