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听（10首）

空也静

接听（10首）
     空也静

1下午
大把大把的阳光
掉进茶杯
心事随着一片叶子
沉浮，一个下午的时光
一截一截地浅下去
窗外，轻微的风吹草动
抖落了
枝头几声鸟鸣
秦岭紧揣的一点景色
也被一缕炊烟卷走
生活已无色无味
剩下这个黄昏
也经不住
白白地糟踏

2案板
活着，就像一块案板
被时光磨光的刀刃
横切竖剁
一声不吭地
忍受着
命运反来复去地灌输
愈合的伤口
捂住生活的痛
记忆折不断的枝头
有鸟的叫声
咬住黄昏一根肋骨

3往事
把一滴泪种进土里
思念也会发芽
长成村口那棵古槐
往事就像一头老黄牛
被一条缰绳拴紧
一根皮鞭抽了多年
吆喝了多年
越来越像一块石头
重重地
压向我的胸口

4接听
一定有一个远方
有一个人
一定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消磨着安静的时光
一定有一些街头制造的吵杂
压低越来越弱的信号
一定有几声鸟的啼叫
趁机钻了进来
一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被一阵风窃听
一定有一趟火车
在黄昏到来之前靠站
一定有抿不住浅笑
散落一路

5老屋
一扇窗户
关紧了时间
挂在墙上的钟
还没黑没白地走动
往事堆积在炕头
一片零乱
灰尘掩盖了
油灯虚晃的身影
几声咳嗽
靠着衣柜
一袋一袋地抽着
深秋的月光

6深夜
夜平躺在木板床头
寂寞被月光轮起的铁锤
敲打成一块坚硬的钢板
一把刀子
已无处下手
相思如窗外吹过的风
一阵比一阵更急
狗的叫声
隐在远山的背后

7初恋
就像一枚戒指
或一串手链
被一片绸布里三层外三层裹着
压在锁紧的箱底
一把钥匙
没事时也会拧开
擦去一层薄薄的尘土
跟新的一样，而我
却一天天老去
  
8镜子
我再也不敢对着一面镜子
多瞅几眼
哪个躲在里面胡子邋遢的老男人
越来越像父亲
浓装淡抹的脂粉
掩饰不住时光留下的破绽
一脸猜不透的表情
就像一本黄绸紧裹的经书
不经意时，就会生生地咽下
欲言又止的话语
从镜框里一点点挤出
比豆芽还嫩的笑
背靠黄昏的身影好像一直没走
只不过，将一把藤椅
耗尽一生的力气
挪进我的身体

9雨夜
外面下着
里面也下着
几滴泪
斟满喝空的酒杯
暴涨的思念
冲垮了夜的堤坝
我只是一片叶子
随波逐流
不得不低头
向命运臣服

10面相
眼睛、鼻子还有一张嘴
都在该呆的地方
顺着手心紧攥的几条纹线
也看不出什么明堂
难过的也都过去
留下只是一个痛字
一语可以道破
将来谁都一样
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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