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作的人不再耕作,牧羊人不再牧羊。
家,已不像家了,村庄不像村庄。
村口的一树毛桃熟透了,一滴一滴地落。
采摘毛桃的小媳妇哪里去了?
她们恋上了高跟鞋,红装艳抹地搓麻将。
一年一年的庄稼,枯死在垄畔上,风雨揉搓的白骨啊,早已无人收葬。
一排排靠山的土窑,黑洞洞地睁着眼。
一些坍塌的土窑,风里日益腐朽的门窗。
山腰上一垄垄的平地,奔放着野黄蒿的欲望。
一只被拴在门桩上的土狗,蜷缩的瘦骨,一日日被蛆咀嚼,被风吹干。
耕作的人去了他乡,牧羊人在城市里奔忙。
家,临时停靠的船,出租屋,是新的村庄。
那些牧人的山歌,响亮在舞台上。
穿新时着装的小媳妇,穿梭楼林和商场。
山里的女人一样是光鲜的,霓虹绚烂的生活,就是比山里爽。
一群一群的飞鸟,在废弃的窑口上筑巢。
没有人搅扰的山树和野草,织就了鸟儿的天堂。
谷米和小麦忧伤啊,它们已不再是这片土地上的宠儿。
那些赖以生存的饭碗,已在岁月的过往中拍碎。
风吹山峦,一季黄,一季绿。
那些银蛇般的山路,盘布满了酸枣树和沙棘。
啊,我的村庄,我已找不到你了。
土地定是比我忧伤,老人们,定是比我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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