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条岔路都知道行走的方向

木子红

每一条岔路都知道行走的方向

三岁时，你一声诺
“妈妈，长大后我来喂你”
我轻易听懂了你将来的报答
只有我提前忘却暮年的烦恼
脐带无骨，天生绕指柔
窗外，下的是雪
覆盖的是柔软

四岁时，你一声叹
“可惜，太阳把雾都遮住了”
常态的艳阳天
你格外突出，在别样的缤纷里
我不用看见，就能重现

五岁时，你一声赞
“妈妈，爱就是力量”
我甜蜜地输了
在最陡峭的台阶上
我背着你，身轻突然如燕

十五岁时，你一声惑
“妈妈，我明天就要过生日了
怎么还没有什么动静”
我偷偷忍住笑
莞尔在你年少的皱眉中

十六岁时，
你一声憧憬，紧跟着一声为难
“妈妈，我想谈恋爱了”
“那，你想和谁谈恋爱呢”
“唉，就是不知道啊”
未遂的恋情，白开水的惆怅
被虚构的词汇赶超现实

如今，你由近而远
文字的往来取代了声音
“妈妈，不是只有进步的”
那一刻，我往匆匆里掺了点庸散
我放下杯子，摊开手掌
细数指缝间的岔路
它们在掌心相交，在指间独往
每一条岔路都知道行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