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占森 于 2015-11-28 21:02 编辑
《走。一个,又一个城市》之6: 酒店
酒店
1
地下室,像打开盖子的木箱子。
一些劳碌而卑微的虫子,刚进去,它就狠狠合上了。
雾气来自于唯一的热水器,来自于胃痛却还要吃的泡面。
你经常听到冬天厕所里冲凉时的一声声畅喊。
仿佛喊着,抽筋的腿肚就能松弛,就又能扛过一个冷月。
小扁窗上的五条锈铁,把阳光割成了五道。抢先进来的,总是风。
地下室,有两种交易。
一种,是你和上面的世界。
还有一种是厨师和服务小妹。
他们在走廊尽头更暗的屋子里,在锈铁条摇晃的上下床上。
泥块一样的闷吼。比蚁还弱小的呻吟。
2
一万多块的鲍鱼。漂洋过海,三十道工序,八十个时辰。
胖子嚼了一小片,扔了。
你托着盘子站在那里。愣了一下,被催促两声才走。
走回来的路上,那只鲍鱼在垃圾桶里蹦了下。像在水里。
你,又端着托盘里的一只鲍鱼。
这一次,你看见店里都是水。
你突然感到手里太轻,脚步太飘。
你从未感觉自己,能如此地贴近过一只鲍鱼。
3
你看着窗外,用一句古诗,调倪出她的名字。
你说出时,她们和小花也在开心的笑。
小花,你一直以为是朵洁白而苦难的小花。
像她小巧的布鞋,可爱的发髻,走路的摇摆。像她此刻托着下巴,偶尔在窗边凝神。
一天,下班后你在巷口终于等到了她。
她浓妆艳抹,一双高跟鞋,踏进了胖子的车里。
她关上车窗时,似乎没有看你一眼。
4
你擦玻璃的时候,似乎外面明亮了些。
你爬楼梯的时候,似乎自己高了一些。
你站着的时候,似乎是一棵树。
你穿上工作西服的时候,似乎也是那位绅士。
你晨起的时候,似乎很饱满有力。
你疲惫的夜归,巷子里唱乡歌的时候,似乎也能把自己唱到歌声和村庄里。
但这,仅仅是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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