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天里行走
文/刘小荷
2004年刚过完年，我抱着不到两岁的女儿，从老家出逃。乱走到兰州，从候车室出来，夜色正浓,寒风扑面而来。站在车站的门口，企图用语言说出我的行走，抬头，已是灯火阑珊，可我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地上还有没有融化的积雪，在夜色里匆匆，我随人潮在轻微的寒冷里，一步一步在街道里铺开。
兰州，我不再有幻想，我知道，当我这样暗暗决定的时候，我依然是个过客。广场的霓红格外耀眼，这是久违的暧昧，那些沉醉其中的人们，嬉笑着从我身边走过，而我，只能在这如冰的寒夜里默默为他们祝福。我额头有些发烫，亲爱的，我的爱人，你可否记得那纯真的年代，我们也曾将誓言涂满青春？我不怪你，爱情是这样虚妄，过于柔美，轻微的动荡足可让它仓皇而逃。
你说，我爱任何物胜过爱你，我笑着不语。是啊，亲爱的，我们活着,不就是凭借着许多借口么？今夕何夕，谁爱谁的灵魂？我要说的是，在这个犹如毒药般的年代，你已不再是我的爱情。这个世界坚硬如刀，幸福是痴人说梦的美丽谎言。我的幸福不是画地为牢，我不信命运，我要在紫陌红尘里独自行走。知道比翼鸟吗？她们一生都在天上飞，在风里吃风里睡，从不停下来，美丽的梦想让生命变得无所畏惧。它们死也要死在去往幸福的路上。
车流如梭，霓红闪烁。当爱情随着青春怆然远去，我只有沉默不语，低头行走。这样的黑夜，这样的季节，行人渐少，我心里空荡荡的，我无法准确说出我的落寞。关于爱情，关于明天。就像地上的积雪，在太阳来临之前它是难以融化的。
时间飞了，在这陡峭的生命里，我选择逃离，怀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我习惯用逃离这样的词眼。少年时的梦魇，青年时的撕裂，谁知道以后的岁月，还会有什么能让我按下逃离的念头？伸出手，我想要握住些什么，握住的，只是夜色的冰凉，一个不合时宜的虚妄的梦想。
我开始热爱这黑夜，黑夜融入了我的灵魂，那些虚妄的梦想和委婉的惆怅，以及落寞的自己，我都安放在黑夜里。我已经失去得只剩下这一具空荡荡的躯壳和怀里幼小的女儿。当所有的向往与梦想超过所能求索的时候，有些事是谁也无法左右的。我必须在黎明到来之前让无尽的夜色将我淹没，我该割断自己的手腕，让动脉里奔涌而出的血流入黄河。还是该冲向飞奔过来的汽车，落入永恒的黑夜，让太阳永远不再升起……
女儿感觉到了什么，在我怀里哭出了声音，我看着她那清澈的眼睛，还有轮廓分明的鼻梁，一把无形的尖刀刺得我浑身发冷，我瘫软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终于背叛了自己，背叛了我一生的追逐。我抱起孩子，昂首阔步地走向闪着霓虹的“如家招待所”。在生命的某个预言里，我只不过是在红尘中翻了个跟头，对于一个苟延残喘委曲求全的卑微灵魂，这一切竟是这样的理所当然。生活饱含耻辱，我不该用爱情来填补我空荡的灵魂，我必须骄傲的将曾经热爱着的梦想埋葬，既而一头扎进水深火热的生活， 口是心非，人模狗样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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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30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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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30 16: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