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漫奏
你给我安慰
你是我手里的酒杯
我没有颜色
你没有花萼
少年
漫奏
你打开汽水
心跳加速
你用力地去吻
像是挣扎
你弹着吉他
忘记了昨天
你走到路上
你成了天涯
祠堂
漫奏
祠堂里有魂魄来往
你在早上的时候碰见一个写诗的故人
嘴里吟唱着熟悉的七律
千万不要去惊讶
你蹑手蹑脚踩踏，那些碰落一地的
鬼魂的鼻子和眼睛
千万不要去惊讶
你千万不要，在早上
照镜子
佛珠
漫奏
念经的人多半不识字
佛珠就喜欢这样朴素的人，不识字
刚好是朴素的标准之一
佛像
漫奏
几千年了，佛像一直板着脸
吓走过半夜踮着脚尖的孤魂野鬼
吓哭过三岁半呆头呆脑的孩子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几千年了，一直那么丑
那么凶
没有吓得所有恶人面色煞白
改邪归正
至少也吓到一只胆小的蝉
在喧嚣的夏天午后，保持它本该的沉默
个人日记
漫奏
你的日记
有没有被第二个人看过
你的嘴唇
是否被一只牦牛强吻过
你心碎的心儿
像玻璃瓶子
还是黑蘑菇
烙印
漫奏
刻在鼻子上的水纹很深
水温很深
我在家乡喝家乡的酒
在衢州一戒再戒
我不是你说的城市里的人
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来自纽约
我却不是你说的
城市里的人
我温州农村的烙印
很深
我的方言的烙印
黑漆漆的
蝴蝶论
漫奏
蝴蝶张开蓝色的翅膀
他的自由成了天空的一半
三角形的花纹是天空的另外一半
我在她的翅膀上下棋
或者下注
这一个星期五至少有两个人自杀
三个人结婚
五个人说，爱情好疼
六个人抱成一团
叫嚷着：请用你的启子
撬开我们头顶的瓶盖
酱油瓶
漫奏
酱油瓶从广州来到我家
算是嫁给我一家人
我们家里穷，酱油用得省
两瓶酱油
一瓶用了半年
还没有用完
所以另外一瓶
早就想出轨了
快递
漫奏
每次收到快递我总是很兴奋
可是一打开包装之后我就很失落
里面没有寄信人的心肝脾肺肾
早晨
漫奏
白天召唤出
一只白鸟
白鸟燃烧
世界开始刷牙
我总是很疲惫
我仰望着
这巨大的白鸟
自导自演
漫奏
太阳上下了一场雨
太阳下雨的时候像一个女人
现在太阳出来了
提着两只水桶
一只是庄子的
一只还是庄子的
谢幕的时候。导演说
卡
太阳，下雨，水桶，还有庄子
都向观众鞠了个躬
草原
漫奏
草原上有更深的词语。比抽象更扑朔迷离
草原上有更猛烈的风。这得和你的房间对比
野草张开的口器，蝗虫鼓噪着魔音。你得和你
脚下的地板对比。草原上的澡泽，一望无际
淹没海水之前的海水，陆地之前的陆地
淹没一切形而向上的哲学。包括一颗桑树
我童年的时候爬上他的手臂采取灵药
我目睹一个背着毒药的邪恶园丁给他除虫
之后我回到房间，一个月没有和妈妈说话
草原上的风和沙尘再一次像风暴一样袭击
梦总是瘦弱的，或许妙不可言，抽象的瓶子
刀和语言，甚至乳房。我一再渴望请问死亡
却一再拒绝做他的情人。我养猫。猫也叫草原
猫的爪子从屋顶上降落，像一朵雪花消无声息
我总是看见她一个人洗澡，洗澡难道还是两个人?
我其实说的是那只猫。他的浴室的地板上
长满了苔藓。墙壁上都是。诗人写诗有时候
找不到灵感就去洗澡，钻进苔藓里面去。
那时候他是一条虫。七星瓢虫，蚂蚁，蜈蚣。
显然微生物之类譬如草履虫更为接近。
又一日，中奖在三公里之外的一家无人店铺。
奖品是一匹马但是马没有头，需要喝大量的水
轮胎和承轴每个星期六维系一次，维修费六十四
三年后报废，因为在马路上撞到一个牵着一条狗
的女人，或许是一坨像牛粪或者像猪粪的大粪
或许是另外一匹无头的马。草原上生意了了
风一直在吞噬一切，之前是词语，雨水，上帝的爱情
目前是一条白色的比目鱼。仅存的中国元素
草原上来自大连的海军像一匹丧气的鲨鱼
在这里节节后退，十万大连海军往南
又往北。住在农村，一半的士兵把自己种在土坑里
成了一颗颗水杉。被另外一半人砍下
生火烧饭。仅有的诗歌和寒冷，在草原上
荒无人烟。仅仅剩下奇幻无聊的烟蒂。
2015.12.26
漫今天十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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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6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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