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铜和我（组诗）
在斗尾港海岸
文/牖之
起风了，潮水浪过来
抹掉沙滩上的影子
我一路倒退
像许多年前的一个王朝，惊惶失措
背后的群山，巍然挺立
一万个横刀立马的英雄
嘲笑我的胆怯
海岸线上，无数礁石
在千万年搏击中
化为齑粉
我，我，我不配
在我的诗句里安放铁胆与傲骨
2016/5/2
屈子哥哥
怀香草，越千年，在汨罗江畔
呼你一声哥哥
当你忘却一生的清白，作最后一次痛饮
你多像一颗永恒的星子
以坠落来承受时间的重量
楚王朝的车辆和骸骨
已化为齑粉
你安放在波浪之间的灵魂
与你华美的辞章，依旧饮木兰坠露的芬芳
一条大江，万千江水，只住一位诗人
屈子哥哥，你装着王朝美政
鸾鸟凤凰，昏暗的世道必不容你
纵使你算出：“哪有真正的美丽不令人倾慕？”
你还是会存在于无尽的孤独之中
你朝思暮想的神女
不愿与你缔结婚约
屈子哥哥，不是你的媒人太过笨拙
也不是你对贤美不够痴情
是疯长的臭艾
将香草的异彩遮蔽呀
屈子哥哥，我爱你芬芳的白芷
蕙草的佩带
我爱你的一声长叹
我爱你的鸷鸟之不群
屈子哥哥呀
谁在汨罗江畔，为你种下百亩秋兰？
古铜和我
铜的土地上空再生铜云
铜云的午后，我醉酒，轻沙走马
向着古铜前进，五千年的铜光
千里快哉。总在糊涂的时候，豪情满怀
房屋是铜的，棺椁是铜的
我的诗和远方也要是铜的
铜云吐出花朵，花朵吐出小鹿
在铜上奔跑，在铜上沉默
我，古铜的儿子，在铜的掌心把年华虚度
我必将告别，去寻找一个新的归所
一个新结束和开始
我在古铜的村庄采集口粮和草药
作一次爱的远行，势必要把物质的情人安顿在身后
我的双足实在太小，在古铜上踏不出回声
我希望和诗人海子一样，天马踢踏
拦路的规则必将被踏碎
公元后的今天，龙的血性将再次上升
他的儿子，承继辉煌与悲壮
2016/6/2
许我春风十里
许我春风十里
经过小麦、起伏跌宕的山坡、啃草的牛羊
经过贫瘠与厚土，谎言与悲哀
经过罪恶，经过骏马的骸骨
经过雕虫小技，经过阴谋与阳谋
男人与女人
经过夕阳、经过月见草
经过我的整个南方
途中的隘口，太过偏执与狭隘
像雷平阳的针尖上的蜂蜜
请原谅我满嘴胡言
无法节制对脚下的土地的热爱与悲悯
许我春风十里
钟情玫瑰、儿女、祖国
这是多必要的呼喊
尽管像一朵浪花撞击礁石后
又卑微地沉入海底
2016/5/20
失眠
月光中，走来一匹胡马
直渡我到燕支山下
睡眠在途中失散，我被一股苍凉压倒
汉家的兵戈，唐时的月亮
变身为风沙，与胭脂草日日纠缠
我这失眠者，从沙粒中
摸出哭泣和浪漫
唯有寂静，聆听我低声私语
那几个带有呜咽的词汇
用柔美细致的月光
可以化解
而夜的芒刺，依旧卡在喉咙
灯火阑珊处，我，长久失语
我不明白，这是一种毁灭
还是一种黑色幸福
我还如昨晚一样
望着夜色，羡慕别人的酣梦
2016/6/1 凌晨1点
十万葵花
十万颗太阳从地下喷出
十万两黄金在古铜上绽放
背弃了神的人，将死情人和春天
这无穷的火焰、音乐、舞蹈、赞美诗
被一根根硬骨头高高举起
羲和的后裔，十万颗头颅，向阳而生
十万人民双膝盖着地，这一方厚土饮水发情
火焰中的火焰病入膏肓，那中心憔悴不堪的湛蓝
一曲颂歌怎能掩盖
我迟迟不肯万念俱灰
等待十万葵花光阴皎洁，恣肆抒情
谁还在沉默的时间里，耗费青春？
谁还在佛的钵盂里，心事过重？
十万葵花的羽翼红红火火，繁衍在风中的狂浪
是十万颗太阳追逐太阳的荣耀
2016/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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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2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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