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曾经我没有一颗牙齿,没有母亲和外婆
后来长出同学、旧友、恋人、异地、葬礼,放射性的涣散
痛得最多的,是我的
两瓣门牙,一个是我钟情的父亲一个是
我自己。父亲老了,牙齿在土壤里
停止了生长
它们相继把白,暴露在一口凝滞的笑容里
那些笑容,为了老去为了死亡,为了
没有结果的稻子和女儿
我的年轻走过扁平的乳房,空荡的
啤酒拉罐,麦田里明晃晃的黑夜
秋收,相继垂死的
稻子。后来漫长的一生,我将咽下
丰富的粮食,被一些过于
坚硬的谷物
败坏道德。牙齿们渐渐,歪歪扭扭
它们指认着村庄变种的蔬菜
土壤里黑色蛀空的部分,总像父亲烈日下
佝偻跋涉过的农耕,后来我将
告诉,我年轻的孩子:
——“你们的外公耕耘有术
已在我的语言里
养育了一群,皎洁的墓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