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阿丙 于 2016-7-25 10:14 编辑
一，七里河
七里河在村前流过
七里河在村后流着
七里河从村里流过
从门口流进从窗口流出
七里河从屋顶流过
七里河从每一条巷口出来
流向下坡
大贤村没了
庄稼没了
田野的新泥平的像刚刚耙过
街道没了
像没有被开垦过的一片荒野
房子没了
偶尔有一座还支着
大张着门口
仿佛一位患了哮喘的老者
二，自救
高红革在地上抠着
他要抠出大贤村
他在一尺厚的淤泥里
用十指抠着
他要抠出活蹦乱跳的外孙子
他的指甲渗着血
他已经抠出一盒水彩笔
他小心翼翼的抠
他正在抠着一个练习簿
那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一个叫做豆昊泽的名字
三，下跪
陈俊生在地上跪着
在那些准备抬上高速公路的
躺着的小小尸体前面跪着
在这片抠着孩子鼻孔污泥的
大手前面跪着
其实大贤村
只是在地图上见过
其实这些人
他不认识一个
他只知道这是他的开发区
下辖的一个村落
其实他只是
面对喊冤的人群
没有拦截
他们哭他也哭
人们便原谅了他
村长呢？知道放水
为什么不说？
县长呢？管天管地
为什么不管管这条河？
村长——区长——县长
他们只知道三个名字
不知道他们身后
那一片黑压压的队伍
都靠他们养活
而现在他们的主要工作
是拦截，屏蔽真实的声音
删除图片，关闭网络
对死亡的数据
秘密的改写
仿佛在掩埋
一场罪恶
四，复原
洪水滔天之前
确实有人喊过
喇叭刚刚喊完
水就漫过了脚脖
水是从墙头扑过来的
谁谁谁家被冲了个洞
到底还是怪不结实
张老四怎么死的？
七十多了自己跑得动？
再说腿还有点瘸
二顺的一对儿女
跑得比水还快，现在不也是
在沟边地晾着？
他们七嘴八舌的时候
有一车大白菜路过
上面写着“赈灾物资”
大家一哄而上
不能让肚皮一直饿着
五，保安
我所说的七里河
只是许多条河中的一个
还有沙河，名河，滏阳河。。。
这些干旱的北方的河，现在
每一条都汹涌着悲情的传说
107国道占满了武装人员
认真盘查每一个过客
腰挎警棍雄赳赳的样子
俨然美国大兵在航空母舰队列
许多消息被一堵墙围着
偶尔有人喊出声音
就会有人冲下去吆喝
像一条捕猎的狼一样迅捷
走回来俯首帖耳
那笑容，跟一只狗
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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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25 0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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