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的奶奶（外二首）
文/李坤龙
总是把我们的嘱咐抛在脑后
奶奶颤巍的双腿又出现在菜园中
薅草、捉虫、查看蔬菜的长势
其实她已经分不清草和蔬菜了
躺着的多是生长旺盛的蔬菜
虫子躺满一地——那是新生的辣椒
她每天迷糊，像是永远在梦中
任温柔或暴戾的话语，都唤不醒她
三月是花开的季节
但农民们并不关心花朵
花生正好应季，该深埋土地
蓄谋一个丰收的秋季
奶奶看到我们在剥花生
于是也讨了一篮去
手是剥不动了，索性用上牙齿
奶奶终于被花生唤醒
她按我们的嘱咐，静坐，剥花生
像年轻时干脆利落的模样
不说思念
爷爷走了之后奶奶从不说思念
甚至她在快速忘记，忘记熟悉的事
忘记亲近的人，忘记她伺候一辈子的庄稼
村里的路她大都不记得了
每到饭点的时候我总要去找她
无非是老屋，她总是鬼使神差
在牛槽上静坐或打瞌睡
今年过年的时候
她吃完一碗饺子，又添了一碗
对于她突然增长的饭量
我们只当是节日里高兴
在经历了一下午的失踪之后
我在爷爷坟前找到了她
还找到一碟码得整齐的饺子
夕阳下的守候
晚霞铺满院子的时候
奶奶就搬着板凳坐在了门前
打盹或者张望
每一声脚步声都牵动她的神经
——一次次起身又坐下
是的，爷爷又去了村南那块土地
不过是被村里八个青年抬去的
没来得及牵牛，甚至锄头也落在角落
夕阳落下去的时候
奶奶倚着拐棍睡着了
我猜她一定做着梦 |
发表于 2017-2-27 20:07
收藏
分享
发表于 2017-2-28 07:33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