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朱朝访 于 2012-8-23 10:56 编辑
幸福的蚂蚁 ——读朱朝访诗集《蚂蚁诗意》后一只蚂蚁写给作者的信
欧骁
尊敬的朱朝访先生： 我就是那只蚂蚁——你诗集中描写的那只孤寂的蚂蚁，也就是那只曾经失去自由的蚂蚁。 我代表蚂蚁家族感谢你，为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生命，为我们这些“可怜巴巴/没有思维/随时可被压成齑粉的/蚂蚁”（《蚂蚁宣言》）书写了那么多优美的诗篇。这些诗篇，不管是对我们的赞颂，还是对我们的同情，我相信你都是出于真诚。 我们蚂蚁是一个古老的家族，我们的祖先早在1.3亿—1.1亿年前的白垩纪中期就出现了。可是古往今来，有谁如你一般对我们进行连篇累牍的歌咏呢！ 我们蚂蚁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仅种类，地球上就有万余种，在中国大地上也有600多种。因此，我们蚂蚁是地球上最常见的、数量最多的昆虫种类。可是，有谁对我们真正重视过呢？别人提及到我们，总是把我们当成食物，如《礼记》，如《本草纲目》，如陆游的《老学庵笔记》。尽管《旧约圣经》曾经告诫过你们人类：“去察看蚂蚁的动作，可以得到智慧。”但除了美国学者吉姆·罗恩认为我们蚂蚁有着令人叹服的四部哲学：永不放弃、未雨绸缪、期待满怀和竭尽全力，因此写了《蚂蚁的哲学》，让大家学习蚂蚁以外，还有谁呢？还有谁？恐怕就是你了，朱兄（请原谅我这样称呼你，我已经把你当成我们蚂蚁的一员了）。 当然，我们也不奢望被别人重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大象的身影，哪里有我们这些草根蚂蚁的话语权？有的只是对我们蚂蚁的误解。比如，早在公元1174年，南宋罗愿在著《尔雅翼》时，就把蚂蚁和白蚁区分开来了，可是直到今天，有人还是说白蚁是蚂蚁。再如，有人认为我们蚂蚁和你们人有着共同之处。我承认，我们和人一样，都具有社会性的生活习性，但是我们具有明确的劳动分工系统，而你们人却大多自行其是；我们的子代能照顾上一代，可是具有仁义忠孝的人却是微乎其微；我们很团结很友爱，但你们这些自命为高级动物的人却惧强凌弱、尔虞我诈、嫉贤妒能、凶暴残忍、奴颜婢膝、卖友求荣……等等等等，哪里学到了我们蚂蚁的一点皮毛。 只有你，朱兄，只有你写出了我们蚂蚁的精神。这得益于你有着我们蚂蚁一样的生活——如果没有蚂蚁的生活，就感受不到蚂蚁的酸甜苦辣，就领略不了蚂蚁的内心世界。 但是，恕我直言，朱兄，你对我们依然有着许多的误解。你给我们更多的是同情。你的很多蚂蚁诗篇都写到了我们的孤苦无奈。在你的笔下，我们蚂蚁们“没有目标/没有理想/没有前途/没有命运//只有辛劳/只有卑微/只有饥饿/只有寒冷//在辛劳中销蚀/在卑微中麻木/在饥饿中哭泣/在寒冷中发抖”（《一生只为这两个字》），一个底层小人物的形象跃然纸上。这，大概也是如你一般的蚂蚁似的人物的真实写照。不过，我要对你说，我们蚂蚁并不是“一无所求”、“没有思想”的，不，蚂蚁是有思想的，只是不屑与大象争竞罢了，因为蚂蚁有蚂蚁的世界，有蚂蚁的工作，有蚂蚁的快乐——你不也是这样的一只蚂蚁吗？ 当然，蚂蚁也有蚂蚁的悲哀，有些蚂蚁正如你在《蚂蚁绝症》中说的那样，“已经习惯于被就业/已经习惯于被感动/已经习惯于被幸福//养成了对丑恶容忍/养成了向凶恶投降/养成了为邪恶欢呼”。但这只代表了一部分蚂蚁，还有一部分，比如我，就绝不会向丑恶称臣。今天，我也还常常“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掐着额头/目光呆滞”，但绝不是“一无所求”、“没有思考”，而是正在思考，因为我绝不屈服于大象的淫威，我还会为蚂蚁们书写一部天书，还会在严冬里催生一声惊雷，还会“在新春即将到来的时候/发出一个/石破天惊的宣言”，你信不信？ 好在，你写的并不是真正的蚂蚁生活，你只是以蚁喻人，只是借我们蚂蚁的形象来鞭笞人的灵魂，因此我也就宽谅了你对我们蚂蚁的一些误解。也正因此，你的诗才不至于停留在对蚂蚁表象的摹写上，才具有了更为深刻的内涵。 朱兄，你真是一位编故事的高手，你的《蚂蚁诗意》，一首诗就是一个寓言，甚至可以说是一篇小说，虽然每首都不长，但是读者看过之后，会不自觉地落入你诗意的陷阱中，去填充，去思索。你看，《想法不同的两只蚂蚁》中，有野心和有良心的两只蚂蚁，谁更悲哀呢？心态不同，世界观不同，会有不同的答案。《自以为是的小蚂蚁》，看似在哀叹那只小蚂蚁，其实是对大象进行了控诉。看了《大象和蚂蚁握手言欢》，让我们不能不在哀蚂蚁不幸的同时怒其不争——大象始终是大象，蚂蚁始终是蚂蚁，二者没有调和的余地。如果不甘心做一只蚂蚁，自以为是，去与大象握手言欢，注定会被“凶残丑恶的/阴森恐怖的/惧怕光明的/外强中干的/大象”“赠与”一双闪闪发光的“手铐”。蚂蚁就是蚂蚁，何必混迹于大象之中呢，只有成为蚂蚁，才“不必再为五斗米向大象折腰”“思维就有了筋骨”，“文笔就有了异彩”，“生活就充满了阳光和雨露”。可是，有多少蚂蚁能真正懂得这一点呢！于是，你才发出了“赶快抛弃大象远离铜臭吧”的疾呼。 在你的笔下，大象是独裁、强权的象征。虽然，蚂蚁“只是喜欢孤寂/只是想/守住这份宁静”，但是，因为有大象的存在，蚂蚁的的这些想法就成了奢望。正如《蚂蚁很想爱荒原》所说的那样，蚂蚁们“繁衍的子孙/却在荒原一次又一次/累累被大象残害”、“不能在荒原生存”。于是，“大象/这片荒原的主宰/可以为所欲为/蚂蚁/这片荒原的奴隶/只能苦苦挣扎”（《蚂蚁和大象》）。 然而，蚂蚁自有蚂蚁的一片天地，大象并不能完全把蚂蚁的世界统治。在蚂蚁的心目中，还有着蚂蚁的理想——“还地中海一个风清月明/让大荒原熠熠生辉/使大象无处藏身/让蚂蚁自由驰骋”（《给我的光头画像》）；他们“将一粒种子/悄悄地埋在心底//因为心中种下了这粒种子/他温柔的眼睛闪耀出/生铁般的光/因为心中播下了这粒种子/他稚嫩的脸庞呈现出/钢锭般的坚毅/因为心中植入了这粒种子/他柔弱的双手迸发出/钢铁般的力量”（《种子》）。 这，才是我们蚂蚁的精神，也是《蚂蚁诗意》的精髓！至此，《蚂蚁诗意》在荒原生出了熠熠光辉，得到了我们蚂蚁们的爱戴。 蚂蚁是幸福的，因为我们是蚂蚁。 蚂蚁是幸福的，因为我们的世界没有欺诈，没有铜臭，没有良知的出卖。 蚂蚁是幸福的，因为我们正被一个叫做朱朝访的诗人歌咏着。 我想，歌咏蚂蚁的朱朝访也应该是幸福的，因为他已经与蚂蚁为伍。 我说得对吗，朱兄？
本文作者简介： 欧骁，笔名山鬼、雪梦、桃源客等，男，苗族，1960年生于贵州铜仁，祖籍湖南麻阳。牧过牛羊，当过初中代课教师，做过建设银行职员、文物工作者、记者、编辑。喜看书、旅游、登山、徒步。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始习文学，曾组织成立全国性的文学社团“天涯诗社”，相继在海内外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诗、散文诗、杂文、报告文学、文学评论等数百件，数十次获全国及省级文学奖，《作品与争鸣》曾转载过其组诗及评论，有作品入选多本选集。1991年开始从事新闻工作，相继在《人民日报》等发表报告文学及纪实文学数十篇，并多次获贵州省新闻奖、中国化工新闻奖等。系贵州省作家协会、文艺理论家协会、杂文学会、中国化工作家协会、中国戏剧文学学会会员。印行有中短篇小说集《魔谷》、诗集《自言自语》。有关辞条被收入《中国少数民族作家辞典》、《中国当代著作家大辞典》、《当代湘籍著作家大词典》等。2004年底与单位解除劳动合同，隐居于芭茅草堂，自号芭茅居士。2011年5月皈依佛教，法名源智。 | 
发表于 2012-8-23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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