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节》

墨言

一
想起了从未谋面的爷爷
夺去爷爷生命的肝癌和
他老人家临终的话：
“明看病不成，还要
给孩子们留一屁股债么？
临死，还要再拖累
孩子们一把么？“



二
去墓地吧。在这个节日。
围着坟茔走一走，清理一下
高居其上的杂草。
如果再有心或够幸运的话，
捡拾两根裸露的白骨，
看看或明或暗的磷火，
驱除，内心的暗鬼。

然后，在一道符咒里
完成救赎




三
落叶。一片，两片，三片。。。。。。
我坐在秋的坟茔的怀里冥想。
耳鸣是未老先衰的征兆和预言。
我正在经历一场更年期。它过早地来临
白发一天比一天多而青丝日少。食欲萎靡不振
像这个城市正值壮年而颓废的墙体，墙体上
脱落的旧痕，拆迁一半的民房

一只蚂蚱在秋风中蹦跶了几下，然后死去
被落叶掩埋，被泥土掩埋
我知道我和它、和他们终究有同样的命运———
—————————终究逃不过时间的牢

一切交给生命的冥器来盛放，拷问



四
天，暗下来了。暗下来了
比黑夜还暗，比天空还暗
这是一对隐喻。我把自己
封闭起来，托付给一只从天而降的
飞鸟。寄付给时光的钟来诠释，
解读，终结。



五
落日，撞落了体内的钟声。
时光在阵阵秋凉中陷落



六
“该回家了。该回家了”
我对自己说，对飞鸟说，
对坟茔说，对爷爷说，
对生命说，对容器说，
对落日说，对回家说

“该回家了。”




七
点上一支香。合十。祈祷。
给逝去的先人，给爷爷
也给自己，自己的灵魂。
给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