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碗盛来琥珀光 ——读“琥珀”诗人兰笑的诗集《寻找桃花古渡》

楚天之云

玉碗盛来琥珀光

——读“琥珀”诗人兰笑的诗集《寻找桃花古渡》

与诗人兰笑相识，是在桃花源诗群诗集首发式上。当然，此前在常德尚一网上已闻大名，“常德第一博”博主既是他也，为人热心豪爽、为文儒雅风流早已是名贯圈里圈外，只是无缘一面。

当时首发式上，我们有幸坐在一起。谁先打的招呼呢，现在我记不清了，但想必是他。因为我这人比较内向，不大爱和陌生人说话。想来我俩肯定有缘，记得他说：这套丛书，程老师写的序言里，就我们两位作者用的网名，其他人都是本名。好像还说了，可能因为我们两个人比较年轻的缘故吧。呵呵，我肯定是沾了兰笑的光。甲子我以走了多半，兰笑依然书生风采。

接下来，自然是向其索要诗集。兰笑马上于扉页上书诗一首相赠，诗曰：“云外暗藏秦时月，楚中代有才人出。福满神州如椽笔，雄心挥洒漫危途。”此诗暗关我的名姓、籍贯，既有谬赞更有激励，急就而成华章，可见兰笑才思之敏捷才华之非同一般。

会上匆匆，会后忙忙。今年暑假，方得闲暇，细读兰笑兄的诗集。初读了了，细读不得了。所谓“满纸至情语，尽是为相思。”我不说尽是，但也是十有七八吧。文字内情感深沉而细腻，其诗歌语言吸收了唐诗宋词的特点，化之现代的笔墨。如：“你看她的依依之态/便是那湘绣的精彩勾笔/一朵一朵/沾衣不湿/扑面不寒”(《桃花深处的召唤》)；如：“整个八月/你执意华丽的转身/梧桐雨下个不停”(《吊唁诗人吾同树》)；如：“手拿晚唐的几卷诗稿/你问何时邀君同回/我去药铺抓一位中药/名字叫做当归”——绘景写情，动作传情，深得传统之神韵。如果以整首诗来证明的话，《你是我的唐琬》可做代表，热情的读者可以去好好滴品味品味。

所以，骨子里，兰笑是传统的，是士大夫的。他的诗歌的特点，程老师在序言的论述，相当的精辟：“兰笑是个钟爱古典的诗人，也许这是他回避或抵制现实的一种方式。他清醒地意识到了安静中的挣扎以及写作的危险，但他还在写。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当代诗人精神家园的复杂性，可谓既有动荡也有坚守。”在我看来，兰笑的钟爱古典，就是心怀内美就是对古代士大夫精神的坚守，对“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保持。其重点不在回避而在对现实的抵制。我们所处的时代是“商人重利轻别离”的时代，是天下熙熙皆为名利而往的时代，下海弄潮的兰笑是深知其中滋味的，但他的诗歌却处处冲荡着真挚的情感，句句是对美好的怀恋和赞美。从这点说，兰笑是唯美的。或许在兰笑看来，诗歌是美的最高代表，缪斯女神见不得丑陋的表演。正是诗人独特的审美观成就桃花的华美古渡的忧伤，成就了这部动人肺腑的诗集，让我们感知回味曾经的美丽，从而追寻阳光的未来。

我们知道，任何诗歌都是“立象以尽意”，意象在诗歌中须臾不可缺少，没有意象，诗歌就很难传情达意感染读者。在兰笑的诗歌中，古典意象大量运用，造就诗集古典气息的浓厚，从而很好地抒发了百转千回的情感。多次的阅读之后，我的脑海冒出了这么一句诗“玉碗盛来琥珀光”，以此来形容兰笑的诗歌，我看也许挺恰切的。这句诗，出自诗仙李白的《》，李白的潇洒风流，看来在兰笑身上得到了传承。

我为什么想到李白的诗句“玉碗盛来琥珀光”来形容兰笑的诗歌呢？因为兰笑的诗歌有着玉的精致温润和琥珀的美丽通透，更因为兰笑诗歌中“琥珀”意象的大量运用。我粗略统计了下，在诗集前四辑的自由诗中琥珀意象明的就出现了十多次，还有一首专门写琥珀的诗歌。在我有限的视野中，大量运用琥珀来传情达意的诗人不多见，兰笑可谓是第一位。可以说琥珀意象是诗人诗歌生成的代表性意象，那么我称呼兰笑为琥珀诗人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那么琥珀究竟在兰笑的诗歌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有着怎样的寓意？就很值得我们探究一番了。

追根求源。琥珀是什么呢？是数千万年前的树脂被埋藏于地下，经过一定的化学变化后形成的一种树脂化石，是一种有机的似矿物。琥珀的形状多种多样，表面常保留着当初树脂流动时产生的纹路，内部经常可见气泡及古老昆虫或植物碎屑。可入药，做装饰品。古人甚至用来做酒杯，称为“琥珀杯”。也用来形容好酒，如著名的鹅黄酒，又叫琥珀酒。杜甫曾与友人共品琥珀酒，并有诗曰“鹅儿黄似酒，对酒爱鹅黄。”在西方，欧洲民间，将洗净但没被加工过的琥珀矿石，磨成碎块。然后取50克碎琥珀放入半升浓度达96%的酒精中，密封好，放到温暖的地方，并经常摇晃。2周后琥珀露酒就制成了。据说，每天早上喝一杯加了3滴琥珀露酒的茶可以预防流感，用这种琥珀露酒在背上胸前可以解除寒热病，减轻肺炎和支气管炎。看来琥珀有着治病救人的功效，运用到诗歌中，也该有这样的效能吧。

将琥珀入诗，古人早已做过，如李白的“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如冯延巳的“歌阑赏尽珊瑚树，情厚重斟琥珀杯。”李清照的“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沈醉意先融，疏钟己应晚来风。”——惜乎这样以琥珀入诗的诗歌绝少，品这些诗句，琥珀多用来表达别情，表现出古人对友情的重视。试想，这琥珀不是那么轻易能得的，琥珀美酒也不是轻易能喝到的，精致的琥珀杯不是随便能拿出来的。难怪有诗曰：“美酒名琥珀，玉液透鹅黄。稀酿出唐代，琼浆醉杜郎。得之殊不易，宝爱倍珍藏。只为酬知己，余人莫举觞。”

只为酬知己。说得多好啊。兰笑以琥珀入诗肯定也是为了酬知己，蓝颜知己或红颜知己。猜测有道理没有？且让我们来好好品读他的琥珀诗。

《红色琥珀》是最具代表性的琥珀诗。想来，红色琥珀真正的名字叫血珀，透明，颜色如同高级红葡萄酒的颜色，出土年代久远。可是说大自然和历史的馈赠。那么诗人的红色琥珀是怎么形成的呢？

在第一节中，诗人以“我是爱着红色的，多年来，我有一个红色的秘密”并且“将她随身携带”起头，制造悬念，吸引我们的目光。此谓起。

第二节中，诗人写道：“采一朵低矮的杜鹃花，握在手心，等待她映红儿时的茅屋，那一朵最绚烂的哟，就这样开在了我的心上”此谓承。

在第二节的走与握之后，诗人推开篱笆，开始了追寻。“丘陵深处的三角梅，一地的寒烟，总在烟火的花瓣里苏醒”此刻“那一朵最绚烂的哟”“开在了我渐深的双眸”。由春天的杜鹃红，写到了冬天的梅花血。这是更深入的承接。在这里，从春天到冬天，人生一定经历了许多的跋涉。

此二、三节中，塑造我一个对红色的挚爱不断追寻的形象，整个画面富有动态的美，并且富含兴味。也就是说，诗人活学活用了诗经，深得《蒹葭》神韵。

起承之后，诗人在第四节一转。由前面的映山红梅花红，写了乌梅红玫瑰红。也就是说诗人前面如果写的是乡情亲情，这里就转到了爱情！玫瑰是有刺的，诗人“来不及包扎刺痛的指肚，写着情话的软皮本被撕去了半角”然而，失败的恋爱没有产生恨，却是“那一朵最绚烂的哟”“开在了我渐白的发梢”。可见诗人的心胸是豁达的，诗人的真性情早就这一首好诗。

从二三四节，我们可以看到一位年轻人从村庄走出来，进入现代的都市。他在生活的道路上跋涉，在都市的爱情里追寻。付出辛劳与心血，以致华发渐生。我相信任何读者都会为之感叹，并审视我们自己的命运。

诗歌进入第五节，在经历喜悦和痛苦之后，诗人说“红色的流云把天空涂成血的殷红，她化作血液在我的全身奔涌，终有一天，凝固我，所以关于红色的文字，也把我手上攥得最紧的最绚烂的那朵红色花儿，凝固成生命的琥珀”。至此，红色的琥珀形成了，那是无数跋涉的艰难成就的琥珀。是生命的琥珀，是爱的琥珀！

至此琥珀之意蕴，以从亲情友情，提升到了爱情，上升到了博爱的宽容与豁达！琥珀意象以从古人的寓意中走了出来，成为了兰笑特有诗性象征。

第五节可以说到达此诗歌的高潮，可谓之合。第六节，我将其称之为展，拓展的展、展开的展。“多年来，这枚红色的琥珀，占据我全部的行囊，无论走到天涯还是海角。我只将她随身携带。”这里既是对第一节的呼应，更是对未来的一种拓展。“占据我全部的行囊”说明琥珀对我重要性，而“只将她随身携带”却有写出了一种淡然。我的体会是，诗人带着琥珀，带着爱，更是随声带着无尽的思念。而这是思念是不求回报的。

至此，追寻着的形象似乎转换成了彻悟者的形象。也许，兰笑继承了东坡之风吧。

我不由追究兰笑之名的来由，因为一个人的名字往往是有寓意的，尤其是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在诗集的跋中，我获得了这样的信息——兰笑，自称源自“兰陵笑笑生”，自命“三好一流”：好酒，好色，好写、风流。嗟乎，真正李白转世，东坡再生也。其实，兰笑的全民是“兰笑下江南”，好一个下江南。自比皇帝了哈。但是乾隆写诗上万，还比不上兰笑《红色琥珀》这一首。

还是继续前话。兰笑以琥珀入诗，也是情趣多样的。比如琥珀有泪化成的琥珀：“只有一滴泪，从六千三百公里外  滑落，顺流东下，在临海的港口，度入大洋。若化作琥珀，当发出，一长三短的，远古哭号”动人心魄，又如“墙纸上沾染的一颗泪珠，在蓝色的背景里化作琥珀，供人祭奠一个千年”发人悲情；有眼波化成的的琥珀：“大大的声场，小小的际遇，你用眼的柔波，化作琥珀般的透明，照明我的世界”充溢柔情；有稻花盛开的琥珀：“当摄入最晶莹的阳光，一捧稻花盛开的琥珀，静静地立在谷酒的陶瓷杯”奇趣横生。

兰笑通过自己的诗作，大大拓展“琥珀”意象的内涵，故以琥珀诗人我想应该是名符其实的。琥珀之透明的，琥珀之美好，琥珀之高贵、古典、含蓄，正好象征兰笑诗歌之风格。

“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和风习习，窗明净几，捧一碗茶，品兰笑的诗歌，当时何等的惬意与醉人。

最后希望兰笑的诗歌多继承香山的传统，多一些现实之作。而非仅仅用杂文或时评来做投枪，手术刀。在兰笑的诗集中，我欣喜地看到这样的成功之作。如《谁渡我过虹桥》《土葬》《高山街》《公墓》《你的眼泪最珍贵》《收不回的漂流瓶》《冬季，别跟我提恋歌》。

愿我们保持古典的情怀，走在现代的路上。愿我们返朴归真，回归言语与生命的自然。就此打住，与兰笑兄共勉。

此刻天上高悬着一轮明月，那是宇宙送与我们的琥珀，入眼入心，千年万年。

楚云  2012.08.29

八立尚人

值得一读。